韓煒鑫

摘? ? 要： 在少數(shù)民族典籍翻譯過程中，選用合適的英譯策略對有效傳達具體民族文化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本文以土家族民族典籍《梯瑪歌》為例，根據(jù)翻譯過程中兩種語言、兩種文化之間的差異，探討土家族民族典籍英譯策略，對直譯、直譯和音譯加注、釋譯、替代這四種英譯策略進行分析。

關(guān)鍵詞： 土家族? ? 民族典籍? ? 英譯策略? ? 《梯瑪歌》

《梯瑪歌》是土家族巫師梯瑪在進行宗教活動時所唱念吟誦的歌，記錄了土家族的民族起源、生產(chǎn)勞作、嫁娶繁衍、飲食烹調(diào)、節(jié)日風(fēng)俗和許多民族神話;格局宏大，是集詩、歌、樂、舞于一體的龐大藝術(shù)載體。作為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梯瑪歌》被譽為“研究土家族方方面面的百科全書”，是反映土家族民族文化的重要載體。近年來，《梯瑪歌》的英譯和對外傳播受到了學(xué)界的廣泛認同，諸多學(xué)者展開了相關(guān)研究工作（沈曉華，2017;鄧之宇，張立玉，2017），但總體而言，在翻譯策略上仍然缺乏對具體民族文化的思考。本文以《梯瑪歌》為例，探討土家族典籍的英譯策略，以推動土家族民族文化的外宣和發(fā)展。

英譯策略是指譯者在作品英譯過程中根據(jù)特定文本選用的翻譯方法、技巧和手段，以便更好地翻譯出正確的譯文，避免錯譯、誤譯，或是譯文不能有效傳達原文文化內(nèi)涵的情況發(fā)生。諸多學(xué)者曾提出并探討民族典籍的英譯策略（王宏印，李寧，2007;彭清，2014;周麗莉，2015;何亞琴，2016;劉建國，2017;邢楠，2017），對民族典籍的外宣與翻譯起到重要作用。本文以《梯瑪歌》為例，探討少數(shù)民族典籍的英譯策略，主要從直譯、直譯和音譯加注、釋譯、替代四個方面進行分析。

一、直譯

直譯是指在符合譯文語言規(guī)范的情況下（自然在許多時候是允許改變次序和詞性的），既保持原文的內(nèi)容，又不改變其修辭特點（如音韻、句式、形象比喻、民族或地方色彩等）的譯法（劉繼春，1996：86）。在少數(shù)民族典籍英譯中，直譯是典型的異化，最能直接傳遞民族文化意象。好的直譯可以一方面做到對原文的忠實，另一方面讓目標(biāo)讀者感受到原作獨特的文化風(fēng)貌，一舉兩得?！短莠敻琛纷鳛橥良易迕褡宓浼?，其中蘊含的許多土家思想觀念、風(fēng)俗習(xí)慣存在一定的獨特之處。本文認為在原文可以明顯地傳達相應(yīng)的民俗文化時，應(yīng)盡量選擇忠實原作的直譯，讓讀者認識到土家族民族文化的不同之處，避免一味迎合英語讀者的閱讀習(xí)慣和思維模式。

（1）請師傅

Inviting Timas Masters

“請師傅”是指巫師梯瑪在儀式中求助于自己的梯瑪先師，即所謂的十羅先師、十指先師等，都是土家族巫師所奉的先師。通過這種求助，巫師梯瑪可以得到梯瑪先師的指導(dǎo)和庇佑，同時還體現(xiàn)了土家族梯瑪?shù)膸煶嘘P(guān)系及對梯瑪先師的尊敬。此處的師傅可以直譯為Timas Masters，“請師傅”則直譯為Inviting Timas Masters。類似的，“請先師”可以直譯為 Inviting Timas Ancestors，即請?zhí)莠數(shù)淖嫦?“報家先”可以直譯為 Reporting to Family Ancestors，即報請戶主的先輩祖先，請其祖先庇佑自己。體現(xiàn)了土家族的祖先崇拜文化和土家族人民在社會活動中對祖先、先師的尊敬。

二、直譯/音譯加注

音譯加注是指音譯（以目標(biāo)語言音譯源語言的含義）后附加解釋性注釋。注釋就是在雙語轉(zhuǎn)換中用目的語給原語中的可譯性“障礙點”作注釋，以便讀者理解（劉宓慶，2011：156，165）。在少數(shù)民族典籍英譯中，由于文化空缺詞的存在，一些原文中的相關(guān)義項只能通過音譯表達，但是純粹的音譯忽略讀者的理解訴求，因此在直譯或音譯的基礎(chǔ)上進行一定的歸化調(diào)節(jié)，補充相關(guān)信息，有效兼顧譯語文本的可讀性。

（2）利不收

Libushou （a prayer to pray what you want， meaning “to remain the properties” here）

“利不收”是巫師梯瑪在進行起兵這一儀式時使用的一種咒語，實際含義有“避免起兵時收走主人家的財產(chǎn)”之含義。由于其為咒語，因此翻譯時可以直接采取音譯（土家族只有語言沒有文字，“利不收”僅為原土家語對應(yīng)的漢語語音），并在音譯的基礎(chǔ)上補充注釋a prayer to pray what you want， meaning “to remain the properties” here，說明為祭祀時的一種咒語及具體含義。此處采取音譯加注，既保留了原文作為咒語的特殊性和神秘感，又解釋了其作為咒語的實際含義。通過這種翻譯方法，讀者既可以充分知曉原文的含義，又可以感受到土家族梯瑪文化的神秘之處。

（3）求卦

Divining by Gua（divinatory symbols to tell fortune）

“卦”是古代占卜的一種工具，求卦指的是通過占卜預(yù)測未來命運。該詞為中國文化中的特有詞，在英語中屬于文化空缺詞，因此可以直譯為Gua，并補充注釋divinatory symbols to tell fortune。如果沒有相應(yīng)的補充說明，則會讓讀者難以知曉原文含義。通過音譯和補充說明相結(jié)合，讀者可以清楚明白“卦”的含義，領(lǐng)略土家族的異域文化。但此處的“求卦”不宜直接譯為Qiugua，因為“求”一詞代表著用卦進行占卜，從而知曉未來命運的意思，不屬于語義空缺詞。因此，此處“求卦”應(yīng)譯為Divining by Gua（divinatory symbols to tell fortune）。少數(shù)民族典籍在翻譯過程中遇到含有文化空缺詞的內(nèi)容時，應(yīng)結(jié)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非盲目音譯。

三、釋譯

釋譯是解釋說明性的翻譯，有一定的自由度，注重源語文體和目的語文體之間的相對獨立性（馬婧秋，2012）。相比于完全異化，釋譯采取更加靈活、更加自由的歸化調(diào)整手段，譯者可以有所補充和解釋，避免脫離原作品的情況，再現(xiàn)原作風(fēng)采，使目標(biāo)讀者更好地理解和欣賞原作。

（4）托夢

Ancestors Instruction in Dream

托夢指的是請戶主的祖先給巫師梯瑪托夢，在夢中為戶主一家指點迷津。在這項儀式中梯瑪呈迷糊夢游狀。需要注意的是，此處的托夢與該詞的普遍含義不同，該詞在漢文化中本義為人在夢中與家中過世的親人交談，親人會提出一些要求，或者親人會囑咐交代一些事情，抑或已故親人通過各種情景暗示家庭未來的吉兇禍福。但此處原文本中的“托夢”沒有這層意思，僅為祖先在夢中指點迷津，因此可以按照該詞的含義和主旨，將其釋譯為Ancestors Instruction in Dream，即祖先在夢中給予指導(dǎo)。如此，“托夢”一詞的實際含義和豐富文化內(nèi)涵可以得到準(zhǔn)確傳達。若直接音譯為Tuomeng或是Giving dreams，則會讓讀者不知所云。

四、替代

“替代”可以稱為“變換”，從詞法上說是易詞而譯，即詞語的概念沒有變但變換一個詞，越過可譯性“障礙點”，化梗阻為通順，是非常有效的可讀性優(yōu)選法也是重要的功能代償手段（劉宓慶，2011：159）。在少數(shù)民族典籍英譯中，使用替代意味著當(dāng)兩種文化存在等同的文化意象時，可以用譯語言文化意象替代源語言文化中的特定文化意象，是一種比較純粹的歸化翻譯法，可以讓讀者清楚地理解原文的含義，在一定程度上照顧讀者的譯語言文化思維模式。

（5）開天辟地

The Creation of the World

“開天辟地”在《梯瑪歌》中講述的是繞巴涅（男孩）和惹巴涅（女孩）開天辟地創(chuàng)造世界的傳說。《梯瑪歌》中記述道，“沒有天……沒有地啊……沒有白天……沒有夜晚啊……繞巴涅啊，他把樹肩上搬;惹巴涅啊，她把竹抗上身……一下子出來三個太陽啊……繞巴涅來了，一腳踢走一輪日;惹巴涅來了，手腳并用又趕走一輪。”講述了繞巴涅和惹巴涅抗大樹大竹，撐天撐地，趕走兩輪太陽只剩下一輪太陽，而后成親，繁衍后代的創(chuàng)世神話。此處本文認為在翻譯時可以借用《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中的The Creation of the World替代，因為“開天辟地”就是“創(chuàng)造世界”。如此既達到傳達原文內(nèi)容的目的，又使英語讀者以本文化為出發(fā)點理解土家文化，通過兩種文化的橋梁領(lǐng)會土家族先民的創(chuàng)世神話及原作品中的文化意蘊。

少數(shù)民族典籍是我國民族文化中的燦爛瑰寶，民族典籍蘊含的文化底蘊更是其燦爛的明珠。譯者作為特定文化中的一員，在翻譯過程中難免受制于各種文化沖突和語言沖突。但是，合格的譯者應(yīng)當(dāng)具備一定的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在兩種文化之間選擇恰當(dāng)?shù)牟呗裕瑢崿F(xiàn)原文化到譯文化的準(zhǔn)確過渡，翻譯出既忠實原文，又能讓目標(biāo)讀者理解和接受的譯作。本文以土家族民族典籍《梯瑪歌》中的文本為載體進行探討，提出直譯、直譯或音譯加注、釋譯、替代這四種具體英譯策略，并且認為少數(shù)民族典籍的翻譯應(yīng)當(dāng)在異化與歸化的平衡板上向異化傾斜，在原文本可以準(zhǔn)確傳達文化內(nèi)涵的前提下采取能直譯盡量直譯的翻譯策略，在原文本缺乏相應(yīng)的目標(biāo)語語義時，在直譯的基礎(chǔ)上使用一定的歸化調(diào)整手段。本文認為，忠實原文是第一要義，其次才是對外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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