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詩雨
(浙江農林大學,浙江 杭州330101)
依據(jù)學者們對環(huán)境單位犯罪的解釋說明可以看到,單位環(huán)境犯罪本身在立法方面具有很大的研究價值,因為損害環(huán)境法益必然要承擔相應責任,單位組織主動采取措施管理和制約成員行為,避免作出危害社會的違法行為。是否直接處罰單位成員比處罰單位本身效率更高呢?答案是否定的,在現(xiàn)代化背景下,單位和個人無法絕對分割,“法人社會”是現(xiàn)代社會的典型特色,法人是一個獨立的主體,具有符合自身特點的利益需求,其在制約國家權力、維護道德秩序等方面發(fā)揮巨大作用,并且深深地影響著單位內部人員行為規(guī)范。[1]針對此種影響,我國相關法律將法人團體作為獨立的法律責任承擔者,使單位在外力約束下遵守法律法規(guī),從而給單位內部人員帶來影響力,嚴格遵守相應的法律法規(guī)。單位犯罪的核心在于利用單位影響力,規(guī)范單位成員行為。[2]
單位利用利益再分配等誘餌,指使自然人代替單位本身承擔法律相關責任。但是單位作為掌握大量資金與技術的企業(yè),面對環(huán)境法益侵害后果,具備成熟的解決能力和應對機制,能夠承擔起賠償以及恢復生態(tài)的責任,這是個人和微小企業(yè)不具備的能力。然而在法律實踐的過程中,面對環(huán)境犯罪,自然人往往承擔著單位的法律責任,這種現(xiàn)象導致單位在環(huán)境資源犯罪中受益高昂、成本低下、損失極少,單位環(huán)境資源犯罪頻頻發(fā)生。[3]因此需要明確高效的追責機制。
當前理論界針對自然人和單位這兩個主體是否滿足共同犯罪的標準存在不同的說法,一方認為單位由于缺少獨立的意志和意識能力,它本身不能作為共同犯罪中的犯罪主體,但有關學者對此持反對意見,他們認為單位和自然人能夠作為共同犯罪的主體。因為在現(xiàn)實生活中單位犯罪是客觀存在的,且單位犯罪案件相比其他自然人犯罪案件帶來的危害性更大,因此應當認可單位的主體身份,更應當承認自然人和法人符合共同犯罪的構成要件。有觀點認為單位及其內部人員之間存在確切的共同犯罪關系,存在共同故意實施侵害環(huán)境法益的行為,因此針對單位犯罪進行處罰時,采用雙罰制標準,既處罰單位,對單位判處相應數(shù)額的罰金,又要處罰單位中直接負責的責任人員,追究他們相應的刑事責任。
單位犯罪和自然人犯罪在處罰標準上存在明顯差異性,這種差異性在理論界和司法實踐領域引發(fā)諸多爭議,尤其在涉及定罪量刑標準上存在不確定性。在立法層面上,自然人或者單位實施了程度相同的侵害環(huán)境法益的危害行為,但僅僅因為實施犯罪行為的主體不同,就對不同主體采取不同力度的刑罰處罰,容易滋生不公平現(xiàn)象;如果針對不同主體適用不同標準,那在具體實踐上是否能夠避免邏輯錯誤。[4]
村民小組、村民委員會、單位內部機構、單位職能部門在是否屬于生態(tài)環(huán)境單位犯罪主體的認定上存在較大爭議,且在司法實踐過程中,單位犯罪中對單位內部人員的處罰力度要輕于自然人犯罪的處罰力度,案件是否屬于單位犯罪有可能引起量刑幅度的巨大變化,處罰力度的不一致會引發(fā)分歧,在分歧仍然存在的情況下,若將村民小組、村民委員會等納入單位犯罪主體處罰范圍中,會擴大法律適用的差異性,導致單位犯罪和自然人犯罪之間刑罰比例更加失衡,加劇兩者矛盾,激發(fā)司法不公正和不平等性。
在環(huán)境資源單位犯罪中,要想追究犯罪主體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首先,要確認是否具有代表單位意志。換句話說,自然人在犯罪過程中實施的犯罪行為歸結到單位犯罪的前提要求是,該自然人本身在單位中具有一定職責,使其有權實施相關犯罪行為,或者單位對該自然人進行有效授權。其次,要判斷自然人是否是為了單位利益實施危害行為的,在非法處置有害物質的犯罪中,單位內具有單位意志的自然人將污染環(huán)境的有毒有害物質以一定的價錢進行處理,該筆價款是為了單位的利益,從單位中抽取的,且有害物質處理機構缺乏合法有效的資格與機制,大多并未將有害物質正確處理,從而造成環(huán)境污染,該自然人的行為能夠被認定為具有單位意志。在破壞環(huán)境資源犯罪中,只要單位主體具有實施破壞自然資源的違法行為,侵害環(huán)境法益,就能夠被認定為具有單位意志。在污染環(huán)境犯罪中,犯罪主體對于有毒有害物質的處理不符合環(huán)境標準,為了獲取最大利潤,采用違規(guī)的處理機構、處理模式、處理價格,則單位需要承擔侵害環(huán)境法益的刑事責任。在環(huán)境單位犯罪中,單位主體必須在具有單位意志和單位利益的情況下實施的違法行為,才能構成單位犯罪。
根據(jù)生態(tài)環(huán)境犯罪特征和現(xiàn)有的法律政策,單位犯罪是客觀存在的、危害性較大的犯罪,自然人和法人能夠成立共同犯罪,單位內部人員和單位本身既存在重合的特性又具有相互獨立的部分,它的重合性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單位內部的兩類人員身上,一類人員是主管人員,其對公司的主要事務有決定權和實施權,按照自己的意志實施的犯罪行為,也相當于單位犯罪主體按照單位意志實施的危害行為,一類人員是主管人員以外的其他負責人,他們通常在單位犯罪意識的指使和驅引下實施污染環(huán)境的危害行為。應該重點關注單位內部人員在實施危害環(huán)境法益的違法行為時是否具有超出單位犯罪本身的意圖,單位內部人員是否具有主觀犯罪意圖,只有具備這些情況才能構成共同犯罪。[5]
應在立法上完善單位犯罪的定罪量刑標準,將單位犯罪和自然人犯罪的標準統(tǒng)一起來,在立法上,面對程度相同的侵害環(huán)境法益的違法行為,不能因為單位犯罪和自然人犯罪的主體不同而采取標準不一的處罰力度;法律對危害行為進行處罰時主要根據(jù)該危害行為對社會造成的影響力的大小進行判斷,自然人為了逃避處罰,或者獲取量刑更低的刑罰,使用一定手段偽裝成單位犯罪,這會增加司法追究難度。[6]但標準一致會在一定程度上擴大犯罪范圍,部分單位犯罪實際的處罰結果會加重,但單位犯罪中可以設定法定從寬處罰,即單位犯罪中單位自身承擔全部罰金,單位內部的責任人員不需要承擔罰金的刑事處罰,且從寬的力度要適當,不能存在縱容犯罪的情形,這樣能更好地適應司法實踐活動。[7]
單位犯罪制度自從成立以來一直矛盾眾多,但它的主體范圍卻在沖突中不斷擴大,單位內部機構、單位職能部門、村民委員會、村民小組等是否成為單位犯罪主體一直爭議不斷,首先要明確非法人主體不在單位犯罪的主體處罰范圍中,單位的內部機構和職能部門只有在代表單位意志或者單位對其授權的情況下實施的違法行為才能歸結到單位犯罪上,內部機構和職能部門不具有獨立的法人人格,在實施侵害法益的違法行為時有可能違背單位意志,這不屬于單位犯罪。[8]另外,村民委員會和村民小組不能成為單位犯罪主體,村民委員會是鄉(xiāng)鎮(zhèn)村民選舉產生的基層群眾自治組織,它的主要性質在于自治,能夠切實保障村民的知情權、參與權等,它不屬于法人、機關等主體,每個村民都是獨立的個體,無法在村民委員會中形成統(tǒng)一的法人利益體系,其注重的是自我管理、教育、服務,村民的行動不受村委會的約束、管制,因此村民不屬于單位犯罪主體;村民小組是村委會下設立的小組,它不屬于單位犯罪主體的內設機構和職能部門,不具有法人資格,不能獨立承擔法律責任。
認定污染環(huán)境單位犯罪需要重點考量單位意志、單位利益等關鍵要素,單位犯罪中主體處罰范圍在不斷擴張的同時,處罰方式也需要被更加精確化,罰金刑的具體適用規(guī)則也要在相關條文中明確規(guī)定,認定單位犯罪除了在刑事上全面評價,也便于民事責任追償。在現(xiàn)實情況中,污染環(huán)境單位犯罪的追責案件數(shù)量不多,受到法律規(guī)范不足、法律實踐力度不夠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因此,正確地認定環(huán)境單位犯罪,對維護環(huán)境法益,追究犯罪主體相應責任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