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雯華

在《認知科學百科全書》中“具身”有著明確的概念：“要想理解認知是如何在一個物理系統(tǒng)、特別是在身體中實現(xiàn)或例證的，就需要說明一個嵌入環(huán)境中的系統(tǒng)，及其動力特征、系統(tǒng)發(fā)生的歷史、生物功能和非表征或非計算屬性?！盵1]具身性研究在各領域的蓬勃發(fā)展，預示著“身心二元論”的顛覆，身體不再是認知的容器，越來越多的證據(jù)指向認知是通過有機體的身體塑造的。[2]雖然具身認知在哲學、心理學、社會認知等學科中都已經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由于它的發(fā)展領域廣泛，“關于具身性意義的各種主張在它們所蘊含的承諾方面遠未統(tǒng)一”，[3]但這并不是一個需要擔憂的問題。[4]如何將不同分支的研究更好地應用到其相匹配的領域才是具身認知研究的意義所在。

書籍是人類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產生的用于信息歸納、整理和傳遞的重要媒介。在科技高速發(fā)展的今天，數(shù)字閱讀成為快速獲取信息、充分利用零散時間的高效閱讀方式?！暗切畔⒉⒉粌H僅需要被大量地保存和高速的移動，我們需要冷靜地觀察思考信息與個人之間的關系，以此來研究信息，以這個標準來評價書籍，擁有著合適的重量與厚度，并且手感良好的材料來做信息的表現(xiàn)載體，顯然要比存儲在一塊記憶卡中的信息表現(xiàn)方式更能給人帶來良好的使用感和滿足感?！盵5]來自科技的挑戰(zhàn)給實體書籍的發(fā)展帶來的不僅僅是壓力，同樣也是一次自我定位及提升的新契機。

從具身的視角來看，實體書籍閱讀相比數(shù)字閱讀，其優(yōu)勢是不言而喻的?！拔矬w，以他們的身份沉浸在現(xiàn)實世界中，然后出現(xiàn)與其具有不同特征的其他相關的物體。通過并超越這些相互關系，物體的整體屬性和維度逐漸顯現(xiàn)出來，如果要了解事物的意義，就必須掌握這些屬性以便看到具有其意義的物體?！盵6]可以說，數(shù)字閱讀剝奪了書籍作為“物” 的多重屬性，毫無體驗質感的閱讀驅動著無刺激的麻木觀看，隨之帶來的便是讀者的身體對閱讀全方位具身體驗的缺失。實體書籍中讀取和未讀取頁面的厚度有助于形成文本的連貫圖景，提供比進度條更加真實的位置感。同時，紙張和油墨的氣味，用手指平滑或折疊頁面的動作，翻頁時頁面相互作用所產生的獨特聲音，到目前為止，數(shù)字文本還沒有令人滿意地復制這些體驗。而上述的這些優(yōu)勢都對具身認知有著重要的意義。當然，數(shù)字閱讀是時代發(fā)展的產物，它的便捷、高效幾乎每分每秒都在發(fā)揮著效用，它的優(yōu)點是毋庸贅述的。而實體書籍應該將電子書籍剔除掉的感知體驗作為其發(fā)展和強化的方向，與數(shù)字閱讀一起構建更為完整的閱讀體驗。所以，如何在具身認知機制的引導下，通過優(yōu)秀的裝幀設計讓實體書籍閱讀煥發(fā)新的活力、產生更優(yōu)質的體驗、達到更多層面的效用是當代書籍裝幀設計需要重點關注的。

一、關注閱讀體驗

具身認知的研究成果首先需要教會裝幀設計如何適應身體的習慣，如何不將優(yōu)勢變?yōu)榱觿?。埃里克·吉爾認為：“書籍是用來閱讀的……我們首先要注意的是，書籍開本和字體是由閱讀行為和閱讀行為發(fā)生時所在的環(huán)境所決定的。也就是說，閱讀的行為，而非閱讀的內容，才是決定性因素……書籍的開本不是由書的內容決定的，而是看情況而定：拿在手里看，放在桌子上看，放在講道臺或是誦經臺上看，放在口袋里有需要的時候才拿出來看?！盵7]從吉爾的論述中不難看出書籍裝幀設計首先應該服務于閱讀體驗，而良好的閱讀體驗是基于舒適的閱讀行為及閱讀環(huán)境而完成的。如何帶來舒適的閱讀體驗，這是書籍裝幀設計需要考慮的基本條件。

體驗一直是具身認知理論強調的核心內容之一。具身認知的代表人物喬知·萊考夫認為體驗是“我們共有的生物機能以及我們在環(huán)境中活動而得來的身體和社會經驗”。[8]鄧肯·戈登（Duncan Godden）和艾倫·巴德利（Alan Baddeley）在現(xiàn)代認知心理學中最具啟發(fā)性的實體記憶的實驗研究中引用了這樣一個實驗結果：“‘潛水員在水下學習的材料在水下進行測驗時會產生更好的記憶，而在陸地上學到的材料在陸地上才能被更好地回憶。’ 如果記憶的背景依賴性像他們所認為的一樣是‘足夠強大的，以至于影響遠離實驗環(huán)境的正常行為和表現(xiàn)’，那么可以說明我們身體的位置、狀態(tài)和性質在原始體驗時和在今后的回憶中都會驅動我們記憶的內容和方式?！盵9]從以上具身認知研究的觀點可以看出，體驗的環(huán)境和方式遠比想象的重要，閱讀體驗也是一樣，當讀者觀看一張地圖時，它大多會被平鋪于桌面或放置于墻面，過于大的面積不適合手持，若為了適合手持將它縮小，又不利于細節(jié)觀察和視覺檢索。對于很多體驗人類早已有了認定的舒適方式，這是由身體決定的，同時記憶背景的形式變換也不利于更好地回憶信息?！拔覀兊纳眢w用不同尋常的方式影響著頭腦。甚至當我們沒有從事特定活動時，我們的頭腦似乎依然在身體上尋找我們此時感受的暗示或者喜好的線索……總而言之，我們喜歡身體做起來不費力的事?！盵10]所以裝幀設計需要找到閱讀信息的最佳體驗方式，這是優(yōu)秀的書籍裝幀設計需要考慮的最基礎的問題。

針對豐富多樣的內容如何進行相對應的裝幀從而得到最佳的閱讀體驗，由丹尼爾·西姆（Daniel Siim）進行裝幀設計的全新版《造星者》（見圖1）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優(yōu)秀案例。《造星者》是由奧拉夫·斯塔普雷頓（William Olaf Stapledon）于1937年首次出版的巨型小說。設計師的全新裝幀設計可以被視為一個突出書籍物理存在品質的實驗。書籍通過裝幀設計的豐富性，將最優(yōu)質的閱讀體驗帶給讀者。設計師將這本書的裝幀設計描述為“對紙質材料、文字布局和物理尺寸的綜合研究”。所有內容都由一個厚厚的封套所容納，設計師巧妙運用了豐富的裝幀手段，讓手持閱讀、平展鋪開、卡片游戲等內容都融入到了書中，閱讀者可以選擇最合適的方式在合適的環(huán)境中去閱讀相對應的內容。作為書籍包裹的外殼，其內側嵌入了需要平鋪閱讀的內容，當讀者打開外殼、拿起書本之時，它已經在讀者打開的操作中完成了平鋪閱讀的姿勢。單獨的卡片可以進行對比閱讀，折疊的單頁可以放置于墻上閱讀，書本所有的內容都在以讀者喜歡的體驗的方式呈現(xiàn)在讀者的面前。

圖1 造星者[11]

由此可見，優(yōu)秀的書籍裝幀設計應該基于書本信息，細致考慮到所有的內容，找到與閱讀行為、閱讀環(huán)境相互協(xié)調的展現(xiàn)方式，讓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可以做出相對應的最舒適、最放松的姿態(tài)完成閱讀，并在適合的環(huán)境下完成良好的閱讀體驗。

二、注入多維體感

體感，也叫作軀體感覺，是觸覺、壓覺、溫覺、痛覺和本體感覺的總稱。[12]在具身認知研究中強調體感的產生是通過“體認”的方式來完成，體感的增加有助于多維度產生認知。認知的產生不僅僅依靠大腦，身體和環(huán)境的參與也是重要的組成部分?！熬呱碚J知理論認為認知過程植根于人體與物理世界的相互作用。其核心思想是認知取決于身體的具體情況及其在世界上的實際或可能的行為。這種觀點是關于感知、認知和語言的各種理論立場和具身主張的基礎?！盵13]

書本上的文字相對抽象、枯燥，把文字具象化、增加體感參與可以促進學習者的認知和記憶的保持。臺灣中山大學的研究小組通過三維體感技術構建了體感交互的環(huán)境，證明了直接接觸和感知有助于記憶的長久保存。在此之前，在認知學科領域，體感認知一直被許多學者關注著，他們認為體感在連接心理表征和物理環(huán)境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已有的研究表明，基于具身認知理論的真實物體的運作可以支持思考和學習。學習者在將物理運動和觸覺刺激材料結合在一起時，可以獲得更有意義的學習體驗。在與環(huán)境接觸過程中產生的直接經驗產生了更多的認知闡述。例如，物理環(huán)境中的人們對真實物體的反應有更好的經驗，認為他們與真實物體的相互作用是第一手的或直接的。[14]

在當代書籍裝幀設計中，設計師應該思考如何加強、豐富體感給閱讀者帶來更為具身的認知，讓讀者獲得更多維度的信息輸入，從而幫助記憶和理解。注重增強體感的優(yōu)秀裝幀設計已經開始走入人們的視野，雖然它們還不被大多數(shù)讀者所認識，但是它們給當代書籍裝幀設計指引了可行的方向、提供了創(chuàng)新的范式。

2019年最新出版的書籍《光輝共和國》（The Radiant Republic）（見圖2）是一本通過裝幀設計增加體感的優(yōu)秀書籍。該書由莎拉·布萊恩特反復嘗試、修改、設計而成，它的裝幀設計和內容建構完全是由柏拉圖的“理想國”和勒·柯布西耶的“光輝城市”理論中的語言所共同建造而成的。雖然這兩個文本相隔了兩千多年，但柏拉圖和柯布西耶都在自己的理解下描述了一個旨在為道德提供框架的“理想城市規(guī)劃”?；仡櫾O計師的初期設計構思有利于認識設計師在增強閱讀體感方面所付諸的努力和寄予的期望?！皩⒛０逭郫B成柏拉圖實體，然后展開它們并將它們直接縫入書中；單獨打印文本，然后將其放在一盒由木頭、石膏或其他材料制成的柏拉圖多面體中，可由觀察者以不同方向組裝?！盵15]這些構思已經很明顯地呈現(xiàn)出設計師的設計思路——創(chuàng)造一種實體或模擬實體與文本的鏈接，這樣的方式無形中增強了讀者的多方面體感。設計師運用了水泥、玻璃、木材及多種紙質材料來完成書籍的整體設計。當印有柏拉圖多面體的木盒被打開時，便開始了“穿越千年對話”的認知旅途。用水泥鑄成的柏拉圖多面體在觸摸、對比、擺弄中用多維的形體告訴人們柏拉圖的智慧，沉重的壓感讓人們從體感上認知柯普西耶熱愛的混凝土材料的多重屬性。紙面上的折痕正是柏拉圖多面體的展開呈現(xiàn)，當指尖觸摸這些路徑時，微小的起伏區(qū)別告訴讀者構成柏拉圖多面體的行進方向。無法完全閱讀的凹陷字跡，讓讀者的視覺和觸覺相互作用，探尋時間流逝背后的真諦。

圖2 The Radiant Republic [16]

三、驅動行為參與

閱讀是一種重要的學習途徑，通過優(yōu)質的裝幀設計帶來學習效果的提升是當代書籍裝幀設計的重要課題。具身認知已有的研究認為“身體動作，包括手勢，為學生提供不同的學習渠道，這可以幫助他們更容易理解學習材料”。[17]面對書籍，所有的讀者都可以看作是信息和知識的探尋者和學習者，研究如何通過書籍裝幀設計充分調動讀者的身體，進行多維度互動是非常重要的。

具身認知理論認為身體不僅參與了認知的過程，而且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許多研究者認為人的心智活動是被身體及其活動方式塑造出來的。研究者卡廷卡·迪克斯特拉（Katinka Dijkstra）和羅爾夫·茨瓦恩（Rolf Zwaan）表示已經有諸多實驗從認知角度支持了“記憶是行動，行動是為了記憶” 的假設，他們認為“記憶體現(xiàn)在與行動系統(tǒng)相互作用并與行動共享共同的神經基礎的意義上”。[18]如果一本書的內容可以清晰明了地進行信息闡釋，那是一個優(yōu)秀的文字工作者的貢獻。而一本書在告訴讀者信息的同時可以引導讀者實踐、驅動讀者行為，從而達到信息的深入理解和掌握，那便需要一個優(yōu)秀的書籍裝幀設計師的配合。

一本食譜可以指導你做出美味的佳肴，而你是否有興趣去真正動手做這些佳肴呢？智威湯遜廣告公司（J. Walter Thompson）為特拉蒙蒂娜（Tramontina）廚具品牌設計了一本關于如何進行燒烤的書籍《燒烤典籍》（The Barbecue Bible）（見圖3），為人們展示了書籍裝幀的全新魅力。巴西人熱衷于將肉類變?yōu)閭ゴ蟮乃囆g品，通過優(yōu)秀的裝幀設計，設計師將這種情感記錄在了書中。設計師相信沒有比直接進行一次燒烤更好的學習燒烤的方法了?！翱晒┑母拍钜呀浄从沉烁兄托袆拥挠H密關聯(lián)……感知者參與諸如觀看、嗅聞、品嘗等各種各樣的行為來獲得信息，但觸覺是最明顯的基于探索的運動，如觸診、按摩、稱重、使用等?！盵19]從書籍的封面開始，每個頁面都使用不同的材料精心制作，指導讀者完成一次富有儀式感的完美燒烤。每一個頁面本身都是一種燒烤中必備的材料，頁面的正面配有插圖，與頁面背后的文字結合，讀者將會了解到如何使用這個頁面材料。首先，你需要炭火，書籍的第一頁告訴你，我就是木炭（書頁材質為木炭），請摔裂我并點燃我。接下來，點火需要的紙張、助燃需要的簡易扇子、防塵需要的圍裙、包裹食材需要的錫紙、磨刀需要的石材、腌制需要的調料、擺盤需要的桌墊和盛放器具，以及最后清潔需要的布料都隨著每一頁的翻開呈現(xiàn)給讀者。而書的封面就是燒烤全程需要多次使用的砧板。可以說，這是一本可以放置在書架上的書，更是一本適合“放在烤架上”的書籍。

圖3 The Barbecue Bible [20]

在具身認知的研究中，行為的重要性一直被諸多領域所強調?！皩ι眢w的操縱導致記憶表現(xiàn)的變化，反之亦然，任務中的操縱導致身體變化，表明身體和記憶過程之間的相互關系……采用一致的身體姿勢顯然有助于重建早期的體驗，從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獲得更好的記憶訪問和更強的記憶痕跡。研究結果表明，記憶檢索涉及包括身體位置在內的原始體驗的具身模擬，從而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獲得更好的記憶存取和更深刻的記憶印象?！盵21]The Barbecue Bible與普通的圖文食譜所帶來的閱讀效果之間的差異是顯而易見的。設計師通過書本的裝幀設計為讀者帶來的不僅是知識的傳遞，更是行為的指引和巴西燒烤中行為藝術的贊譽。讀者在書本指引下完成的燒烤動作和行為帶來的是更加深刻具身的記憶，“動作會在記憶中灌輸情感，這會讓記憶更長久”。[22]

四、激發(fā)探索興趣

“解決問題一直是心理學的一個豐富領域。幾乎所有主要的認知現(xiàn)象都發(fā)生在解決問題的背景下，包括記憶搜索、類比映射、推理、聯(lián)想、誘導性推理……從某種意義上說，問題解決為我們提供了心理學關鍵問題的一個縮影”。[23]當代書籍裝幀設計應該在閱讀中提供更多探索的可能性，激發(fā)讀者的興趣，引導探索并通過推理、聯(lián)想等方式培養(yǎng)讀者解決問題的能力和積極主動的思維方式。

如果一本書可以引導你像偵探一樣思考和探索，那么書籍對閱讀者的影響力便遠不止信息的傳達這么簡單了。由哥本哈根設計師馬丁·波拉茲（Márton Borzák）設計的書籍《裴多菲·山多爾——巴爾古津骨架的秘密》（P. S. - Secrets of the barguzin skeleton）（見圖4）便是這樣一本書。這是一本關于探尋歷史謎團的圖書，全篇圍繞由“可能屬于匈牙利愛國詩人和英雄裴多菲·山多爾的骨架的發(fā)現(xiàn)”而引發(fā)的一系列探究展開敘述。書籍的內容由實際故事、發(fā)現(xiàn)骨架后發(fā)表的相關文章和UV層的信息三個層次組成。1989年7月17日，在西伯利亞的巴爾古津（Barguzin）發(fā)現(xiàn)了一個歐洲男子的骨架，其特征與山多爾的25種體征都非常相符。作家蒂博爾·布拉茲（Tibor Borzák）身為考察隊的一員，將留存下的西伯利亞傳說與戰(zhàn)俘問題的事實并列在一起，展開了圍繞骨架奧秘的探索之旅。許多作者的觀點、插圖說明和注解等內容都被裝幀設計師很好地隱藏了起來，這些內容都是由UV墨水打印的，只有在紫外光線的照射下才能顯現(xiàn)出來。隨書裝訂的小型的紫外線燈便是引導探索的啟動工具，引導讀者在每一頁中找尋蛛絲馬跡，和作者一起完成歷史謎團的探索之旅。

圖4 P. S. - Secrets of the barguzin skeleton[24]

對于讀者來說，對書籍內容的主動探索與被動接受影響的并不僅僅是信息內容的理解，更多的是對思考方式、研究興趣和學習習慣的影響?！芭d趣可以最初推動學習（通過單獨的路徑），并且也可以驅動感知和行動，這些會反饋到用于支持學習的興趣和專注力上……感覺運動行為也可能通過定位和穩(wěn)定注意力以及限制雜亂和分心來直接影響學習?！盵25]所以，如何在閱讀中激發(fā)讀者的興趣，并為其提供更多探索的路徑是當代書籍裝幀設計需要考慮的重點。

五、結語

在確定的內容和信息傳遞的需求之上，如何提高實體書籍閱讀的體驗質量、如何加強多維度的認知是現(xiàn)代書籍發(fā)展的新方向。在書籍發(fā)展的過程中，裝幀設計一直嘗試用最契合的方式記錄著歷史的腳步，留下了不同文化的歷史烙印。與其說裝幀設計是為書籍服務的，不如說裝幀設計是為閱讀、學習和認知服務的。

對于實體書籍的發(fā)展而言，當代層出不窮的新型材料和印刷技術為書籍裝幀設計帶來了新的生命力，具身認知的研究成果更是為當代裝幀設計指引了有效的發(fā)展方向。當代書籍裝幀設計應該通過舒適的閱讀體驗、體感的增強、行為的驅動、興趣和主動探索的激發(fā)為實體書籍的內容呈現(xiàn)助力，增強數(shù)字閱讀所無法復制的復合體驗。如果說數(shù)字閱讀可以快速提升閱讀的量，那么實體書籍閱讀在具身認知的指引下可以改善閱讀的質和效。從信息的記憶、實踐和行為能力的培養(yǎng)、思維的創(chuàng)新等角度出發(fā)，在電子時代制造數(shù)字閱讀無法企及的體驗才是當代書籍裝幀設計發(fā)展的新路徑。雖然關于具身認知的研究尚在持續(xù)發(fā)展中，但并不影響它已有的成果為裝幀設計的發(fā)展指引方向，反之，被具身認知所指引的實體書籍裝幀設計的探索也可以成為具身認知研究的新命題。

注釋：

[1]Chrisley, R.＆Ziemke, T., Embodiment In Encyclopedia of Cognitive Science[M].London: Macmillian Press, 2003：1102

[2]參 見Anna, M. B.＆Caruana, F.,“Embodiment Theory”International Encyclopedia of the Social＆Behavioral Sciences, in J.D.Wright ed.[M].Amsterdam:Elsevier, 2015：420-426

[3]勞倫斯·夏皮羅.具身認知[M].李恒威，董達，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14：56

[4]Lawrence Shapiro, Embodied cognition[M].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18：2

[5]原研哉.設計中的設計[M].朱鍔，譯.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6：104

[6]Grossberg, S.The Link Between Brain Learning,Attention, and Consciousness[M]//Causality, Meaningful Complexity and Embodied Cognition, in Carsetti, A.ed.[M].Heidelberg: Springer, 2010：3

[7]埃里克·吉爾.埃里克·吉爾談字體、排版與裝幀藝術[M].錢學偉，譯.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8：176

[8]Lakoff, G.Women, 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 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0：267

[9]John Sutton, J.＆K.Williamson.“Embodied Remembering,”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Embodied Cognition, in Shapiro, L. ed.[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 2014：316-317

[10][22]西恩·貝洛克.具身認知——身體如何影響思維和行為[M].李盼，譯.北京：機械工業(yè)出版社，2016：69，前頁6[11]圖片來源：https://thebookdesignblog.com/book-designinspiration/star-maker-book

[12]本體感覺是指關于肌肉和關節(jié)位置和運動、軀體姿勢和運動以及面部表情的感覺。

[13]Alibali, M.W., Boncoddo,R.＆A.B.Hostetter, “Gesture in Reasoning: An embodied perspective,”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Embodied Cognition, in Shapiro, L. ed.,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14：150

[14][17]參 見Kuo-Jen Chao＆Hui-Wen Huang,et al.,“Embodied play to learn:Exploring Kinect-facilitated memory performance,” British Journal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 vol. 44, no.5, 2013：151

[15]參見https://newsletter.lib.utah.edu/sarah-bryantsradiant-republic/

[16]圖片來源：https://bigjumppress.com/home.html

[18][21]Dijkstra,K.＆R.A. Zwaan, “Memory and Action,”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Embodied Cognition,in Shapiro, L. ed.,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2014：301，299

[19]Michaels, C.F.＆Z.Palatinus., “A Ten Commandments for Ecological Psychology,”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Embodied Cognition,in Shapiro, L. ed.,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14：23

[20]圖片來源：https://www.jwt.com/en/work/thebarbecuebible

[23]Dixon, J.A., Kelty-Stephen, D.G.＆J. Anastas, “The Embodied Dynamics of Problem Solving:New structure from multiscale interactions,” 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Embodied Cognition, in Shapiro, L. ed.,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14：160

[24]圖片來源：http://www.martonborzak.com/project/ps

[25]Chen Yu, “Linking Words to World: An embodiment perspective,”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Embodied Cognition,in Shapiro,L. ed., 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 2014：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