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亮

中藥片仔癀因其藥理作用廣泛,療效明顯,毒副作用小,著眼于整體調節(jié),具有多層次,多靶點的優(yōu)點,廣泛應用于保肝護肝。近年來,中醫(yī)藥治療肝病研究日益深入,大量實驗藥理研究及臨床療效觀察證實,中醫(yī)藥在肝病保肝護肝方面有良好療效和獨特的優(yōu)勢［1,2］。中藥治療肝病及其作用機制已成為該疾病領域研究的熱點之一。片仔癀的主要成分為三七、蛇膽、牛黃、麝香,三七散瘀止血,行滯通脈；蛇膽清熱解毒；牛黃泄火清熱,同奏清肝利膽之效；麝香活血開竅,消腫止痛,具有清熱解毒、化瘀、消腫止痛的功效,臨床上用于治療急慢性病毒性肝炎、肝癌等療效顯著［3-5］。其組方配伍與肝病中醫(yī)藥辨證論治中清熱、化瘀、散結等治法非常吻合［6］。

1 片仔癀保肝藥效臨床研究

近年來,多項研究顯示,片仔癀對于四氯化碳、高脂飲食、急性酒精灌胃等動物模型均具有良好的保肝藥效作用,可顯著降低血清谷丙轉氨酶(ALT)和谷草轉氨酶(AST)水平的升高,改善炎癥細胞浸潤等病理組織學病變［7-10］。研究顯示,片仔癀對于高脂飲食導致的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AFLD)大鼠模型,能明顯降低 AST、ALT、γ-谷氨酰轉肽酶(γ-GT)水平及甘油三酯(TG)含量,能明顯改善肝細胞脂肪變性,減少肝細胞壞死和炎癥細胞浸潤,并能調控脂代謝關鍵信號因子法尼醇X 受體(FXR)、靶基因小異二聚體伴侶(SHP)和固醇調節(jié)元件結合蛋白-1c(SREBP-1c)的表達［9］,說明片仔癀可能通過調控脂質代謝發(fā)揮防治NAFLD 的作用,為進一步深入研究其作用機制提供了研究方向。片仔癀除了對上述動物模型具有良好的保肝護肝作用,其對腦梗死大鼠模型、多發(fā)性硬化癥實驗性變態(tài)反應性腦脊髓炎(EAE)模型、大腸桿菌內毒素或干酵母所致新西蘭兔發(fā)熱模型、葡聚糖硫酸鈉(DSS)誘導腸炎模型也顯示了良好的抗炎藥效作用。研究發(fā)現(xiàn),其可不同程度的降低這些疾病模型血清中的白細胞介素1β(IL-1β)、白細胞介素6(IL-6)、白細胞介素17A(IL-17A)、白細胞介素23(IL-23)、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的含量,減輕相關病灶的炎癥病理過程［11-15］。此外,研究還發(fā)現(xiàn),片仔癀及其復方制劑能顯著抑制急性或者慢性酒精性肝損傷模型糖脂代謝中關鍵基因過氧化物酶體增殖物激活受體(PPARγ)、固醇調節(jié)元件結合蛋白2(SREBP2)、3-羥基-3-甲基戊二酸單酰輔酶A 還原酶a(HMGCRa)及促炎因子IL-β和MCP-1 的表達水平［10,16］,從另一個角度闡釋了片仔癀的保肝護肝以及調控脂質代謝的作用。近期研究發(fā)現(xiàn),片仔癀能顯著降低小鼠膽管結扎致肝纖維化模型血清AST,減少膠原沉積、明顯減輕肝臟細胞壞死、凋亡等病理組織學病變,其作用可能和重組人轉化生長因子-β(TGF-β)表達的上調有關［17］。

上述研究提示片仔癀具有保護肝細胞、調節(jié)肝臟脂質代謝、減少膠原沉積、減輕炎癥反應以及減輕細胞凋亡等多重作用,而這種多途徑的藥效作用,很可能是與中藥多成分、多靶點的作用方式相關。

除了在動物水平上開展相關的藥效試驗,相關臨床試驗數據將有助于驗證其臨床療效。在一個隨機陽性藥對照的多中心臨床研究中,鐘蕊等［18］發(fā)現(xiàn),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經過3 個月的片仔癀治療,其臨床消化道癥狀可以得到顯著改善,從臨床醫(yī)學角度提示片仔癀具有保肝、降酶、促進肝細胞修復、再生等作用。在另一項隨機陽性藥對照的多中心臨床研究中,片仔癀對于慢性乙肝合并慢性膽囊炎患者的治療,可減輕消化道癥狀,使疼痛持續(xù)時間下降、24 h 發(fā)作次數減少,并能改善超聲下膽囊壁的毛糙程度［19］。

2 片仔癀藥效物質基礎研究

近年來,有關片仔癀的化學成分研究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余麗雙等［20］采用混合膠束毛細管電動色譜法(mixMs-MEKC)同時分離檢測片仔癀中的三七皂苷R1、人參皂苷Rg1、人參皂苷Rb1、麝香草酚及牛磺膽酸鈉5 種有效成分。賴延錦等［21］則建立了高效液相色譜測定方法來測定除麝香草酚之外的其他4 種主要成分。黃秋妹和Huang 等［22-24］利用超高效液相色譜串聯(lián)三重四極桿質譜法(UPLC-QQQ-MS)同時測定了片仔癀中包括皂苷類、膽汁酸類以及麝香酮等十多種的抗炎活性成分。Xu 等［25］利用超高效液相色譜-串聯(lián)質譜(UPLC-MS/MS)法同時測定大鼠血漿中六種活性成分,并分析了其藥代動力學數據。這些有關化學成分以及代謝方面的數據,既可以為進一步研究片仔癀保肝藥效作用的物質基礎提供了前期研究基礎,也可以為產品的質量控制提供科學依據。

3 片仔癀的潛在作用機制探討

雖然片仔癀具有良好的保肝作用,其藥效成分及物質基礎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闡釋,但其具體的作用機制仍不是很清楚。最近研究發(fā)現(xiàn),片仔癀可以降低高脂+酒精誘導的肝損傷模型大鼠血清ALT、AST、白蛋白(ALB)、總膽紅素(TBIL),降低TG、血清總膽固醇(TCH),能夠維持肝臟結構,保護肝細胞形態(tài),減少凋亡壞死細胞,減輕炎性細胞浸潤,改善脂肪變性,可以顯著降低血同型半胱氨酸(Hcy)濃度,能下調內質網應激(ERS)分子標記物葡萄糖調節(jié)蛋白78(GRP78)、葡萄糖調節(jié)蛋白94(GRP94)、磷酸化真核起始因子2α(p-eIF2α)、天冬氨酸特異性半胱氨酸蛋白酶-9(caspase-9)和天冬氨酸特異性半胱氨酸蛋白酶-12(caspase-12)的mRNA和蛋白表達,該研究首次從動物實驗的角度證明了片仔癀對肥胖+慢性酒精性肝損傷的防治作用,并提示這種保護作用可能與調節(jié)Hcy、影響內質網類似激酶/真核生物翻譯起始因子-2α(PERK/eIF-2α)信號通路介導的ERS 有關［26］。此外,另一項研究表明三七總皂苷能顯著抑制毒胡蘿卜素引起的huh-7 細胞活性氧(ROS)生成、細胞凋亡、磷酸化c-Jun表達,提高細胞絲蘇氨酸蛋白激酶(Akt)和細胞增殖核抗原(PCNA)水平,具有降低ERS 的作用,能顯著降低衰老大鼠肝臟ERS 相關因子GRP78、p-eIF2α、p-PERK 及炎癥相關因子p 核轉錄因子κB(p-NF-κB)、TNF-α、IL-1β 的蛋白表達［27,28］,提示了片仔癀對ERS 的藥效作用物質基礎及潛在的作用靶標。

此外,研究發(fā)現(xiàn),片仔癀可通過抑制磷脂酰肌醇3-激酶/蛋白激酶B/哺乳動物雷帕霉素靶蛋白(PI3K/Akt/mTOR)信號通路誘導人骨肉瘤U2OS 細胞凋亡、抑制人骨肉瘤耐藥MG63_ADM 細胞、卵巢癌細胞增殖［29-31］,PI3K/Akt/mTOR信號傳導通路與自噬密切相關,在調控細胞凋亡、增殖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研究還表明PI3K/Akt/mTOR 信號通路與NAFLD、肝纖維化發(fā)生發(fā)展密切相關［32,33］,提示片仔癀可能可以通過調控自噬相關信號通路來發(fā)揮作用。事實上,已有研究表明三七中的活性成分三七總皂苷、人參皂苷(s)Rh2等能促進多種細胞發(fā)生自噬［34,35］,進一步提示了片仔癀對自噬的潛在作用及藥效物質基礎。總之,片仔癀起作用的藥效物質和分子機制十分復雜,其作用機制可能和調控ERS 和自噬相關信號通路密切相關。

5 小結

綜上所述,片仔癀具有良好的保肝護肝的作用,具有保肝降酶、降脂、抗炎、抗氧化、抗纖維化的多靶點、多途徑的作用特點,值得進一步開展深入的機制探索研究及臨床驗證試驗。未來隨著科研技術的進步,基于譜效學、基因組學、轉錄組學、蛋白質組學、代謝組學等方向的研究,將有助于進一步深入闡釋片仔癀的作用機理、藥效物質基礎,有助于更好的基于高級別高水平循證醫(yī)學證據來挖掘其優(yōu)勢特色的臨床療效,有望為更好的做好其質量控制提供科學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