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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性”還是“性情”:中國詩歌價值取向的分野

        2020-01-06 20:42:54寇鵬程
        浙江工商大學學報 2020年6期
        關(guān)鍵詞:情性詩論性情

        寇鵬程

        (西南大學 文學院,重慶 400715)

        中國詩論有時候說“吟詠情性”,有時候說“吟詠性情”,到底是“情性”還是“性情”呢?這兩個字位置的顛倒只是一個不經(jīng)意的互用,一個文字游戲,一個抄寫錯誤還是暗藏著什么巨大的玄機呢?①關(guān)于“情性”和“性情”,學界有人認為這只是古人在傳抄刻寫過程中的錯誤,認為兩者之間沒有什么區(qū)別,“性情”即“情性”,“情性”即“性情”。王志斌《文心雕龍》注釋本,李建中、吳忠勝合著的《〈文心雕龍〉導讀》,王運熙、周鋒合著的《文心雕龍·譯注》在解釋《文心雕龍》“雕琢情性”等時都解釋成“陶鑄性情”;范文瀾先生的《文心雕龍注》為“情性”作注時也直接用孫云《御覽》引“情性”作“性情”的例子,把“情性”和“性情”作為異文同意的互用語言現(xiàn)象。但是,《文心雕龍》中“情性”出現(xiàn)6次,“性情”出現(xiàn)4次,如果都是抄寫錯誤或者沒有任何區(qū)別的互用,這種判斷恐怕難以服眾。這種不同的說法背后有沒有什么微言大義、重大的理論轉(zhuǎn)向呢?它昭示著什么詩學理念的變化?這種不同對中國文學的格局與價值取向有什么重大影響?這是一個有趣而又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甚至是一個重大的理論問題,但遺憾的是這個問題卻一直沒有引起學界足夠的關(guān)注。

        一、 “吟詠情性”與“吟詠性情”并存

        在中國傳統(tǒng)的詩論中,詩歌“吟詠情性”與“吟詠性情”兩種說法確實都是比較常見的。比如《毛詩·序》里說“吟詠情性,以風其上”[1]63;鐘嶸《詩品·序》里說“至乎吟詠情性,亦何貴于用事”[2]4?而劉勰《文心雕龍》的《明詩》篇則說:“詩者,持也,持人情性”[3]65;《情采》篇里也說:“蓋風雅之興,志思蓄憤,而吟詠情性,以諷其上,此為情而造文也”[3]538。隋朝的王通在《中說》中提出:“詩者民之情性也,情性能亡乎?非民無詩,職詩者之罪也”[4]。嚴羽在《滄浪詩話》里也提出:“詩者,吟詠情性也,盛唐諸人,惟在興趣,羚羊掛角,無跡可求”[5]??傊襁@樣認為詩歌是“吟詠情性”的提法實際上還有很多,講的都是詩歌是人的“情性”的表現(xiàn)。

        但是另一方面,認為詩歌是人的“性情”的表現(xiàn)的詩論也有很多,比如同樣在《文心雕龍》里,《征圣》篇則有:“夫作者曰圣,述者曰明,陶鑄性情,功在上哲”[3]15的說法;而《情采》篇里也提出:“研味李老,則知文質(zhì)附乎性情”[3]537,這里提到的都是“性情”而不是“情性”了。在以后的詩話中,認為詩歌是“性情”表達的也有很多,如明朝何良俊《四友齋叢說》中提出詩以性情為主,《三百篇》亦只是性情;謝榛在《四溟詩話》中提出:“《三百篇》直寫性情,靡不高古,雖其逸詩,漢人尚不可及”[6];葉燮在《原詩·外篇》中提出:“作詩者在抒寫性情,此語夫人能知之,夫人能言之,而未盡夫人能然之者矣”[7]287;袁枚在《答施蘭垞論詩書》中說:“詩者,各人之性情耳,與唐宋無與也。若拘拘焉持唐宋以相敵,是子之胸中有已亡之國號,而無自得之性情,于詩之本旨已失矣”[8];等等,像這樣提出詩歌是吟詠“性情”的說法也很多。那么,問題的關(guān)鍵來了,中國詩論中的這些吟詠“情性”與“性情”的所指到底是“情”還是“性”呢?“情性”與“性情”是一樣的嗎?如果不同,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二、 “情”“性”的區(qū)分

        在中國的語境中,如果我們分開來談“情”和“性”,“情”和“性”是完全不同的?!扒椤倍嘀附佑|外物而發(fā)生的自然反應,而“性”則是人天生的本性,“性”是人本身的內(nèi)在本性,而“情”則是“性”在具體環(huán)境中的外在表現(xiàn)。儒家講的“性”是“天性”,《中庸》里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9]46,強調(diào)性自內(nèi)生?!盾髯印ば詯骸菲锞驼f:“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學,不可事。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10]333。而《荀子·正名》篇也強調(diào):“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生之和所生,精合感應,不事而自然謂之性”[10]315。生來就是這樣,這就是“性”,強調(diào)“性”是人與生俱來的本性。董仲舒在《春秋繁露·深察名號》中也強調(diào)生之自然之資就是“性”,在《天道施》中董仲舒說:“變謂之情,雖持異物性亦然者,故曰內(nèi)也。變情之變,謂之外。故雖以情,然不為性說”[11]418。這樣看來,“性”是內(nèi),“情”是外,“情”是有這樣的“性”的人受外界刺激而產(chǎn)生的反應,“性”不易變,而“情”易變,這是關(guān)于“情”“性”的一個基本看法。韓愈在《原性》篇里指出:“性也者,與生俱生也;情也者,接于物而生也。性之品有三,而其所以為性者五;情之品有三,而其所以為情者七”[12]20。性之品有上中下三品,具體內(nèi)容便是仁義禮智信五端;情之品有上中下三品,具體表現(xiàn)為喜、怒、哀、懼、愛、惡、欲,韓愈強調(diào)“性”乃人之天性,是與生俱來的,而“情”則是接于物而生的??磥?,強調(diào)“性”是人的天生本性,而“情”是“人性”的外在具體表現(xiàn),這是一致的。差異也許只在人的這個“性”本身是善的還是惡的,其不同在于怎樣看待這個“性”的具體內(nèi)涵上,但“性”的形而上的性質(zhì)與“情”的形而下的性質(zhì)這個問題本身是沒有爭辯的。

        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思想界關(guān)于“性”的理解變得更為復雜精深了,但其作為人的內(nèi)在本性的意思并沒有變化。比如張載區(qū)分了普遍的“天地之性”與個人的“氣質(zhì)之性”,也就是說“氣質(zhì)之性”因為每一個人自身情況的不同而不同,而“天地之性”則是普遍的共同的性質(zhì)規(guī)律,這實際上是個別性與普遍性的問題。而到了程朱理學那里,“性”則成了事物自身客觀的“理”,程頤就曾指出:“性即理也,所謂理,性是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fā),何嘗不善?發(fā)而中節(jié),則無往而不善”[13]。程朱理學強調(diào)的是“性”的客觀存在,是事物的客觀規(guī)律,任何一物都有自己的理,一物須有一理,它的外化表現(xiàn)即各種具體事物。在朱熹看來:“性,不是有一個物事在里面喚做性,只是理所當然者便是性,只是合當如此做底便是性”[14]。事物運行的客觀之“理”便是“性”,人存在之理便是人的“性”,所謂:“生之謂氣,生之理謂性”[15]。有所謂“理之性”,也有“理”具體表現(xiàn)出來的“生之性”,但“性本身”是客觀不變的??傊?,正如朱熹在《孟子集注·告子上》中指出的那樣“性”是形而上者也,性是指物自身之理,而對于人來說,性就是人自身之理,是理當如此的人性,它是本體意義上的。也正是因為朱熹強調(diào)“性”的天理維度,強調(diào)詩歌的“性情之正”,自此以后中國詩論在“情性”還是“性情”的問題上,大都選擇“性情”這一表達方式,強調(diào)情自性出,強調(diào)情的理性維度。

        這樣看來,“性”是指人天生的內(nèi)在本性,客觀理性色彩強烈;而“情”的個體感性色彩突出?!靶浴笔莾?nèi)在的,“情”則是外在的。《荀子·正名》篇里說:“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10]315;而《荀子·天論》里也說:“形具而神生,好、惡、喜、怒、哀、樂藏焉,夫是之謂天情”[10]235。這里強調(diào)情是性的外在自然表現(xiàn),那么,這個“情”表現(xiàn)“性”表現(xiàn)得怎么樣呢?是完全一致的還是有差異的?這個問題在不同的人看來是有差異的,有的認為“性”和“情”是一致的,如董仲舒《春秋繁露·深察名號》就說:“天地之所生,謂之性情,性情相與為一瞑,情亦性也,謂性已善,奈其情何”[11]263?這是“情”“性”合一論,強調(diào)“情”是“性”派生出來的。但是也有另一種觀念,認為人的“情”“性”是分裂的,“性”是好的,而“情”則是迷惑“性”的,“情”容易受外界環(huán)境刺激而善變的,圣人之所以為圣人是因為他們沒有一般人的“情”,小人之所以為小人就是因為他們?nèi)斡勺约旱摹扒椤?。李翱《復性書》指出:“人之所以為圣人者,性也;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皆情之所為也……性者天之命也,圣人得之而不惑者也。情者性之動也,百姓溺之而不能知其本者也”[16]。因此,“性”“情”不一,“性”善而“情”惡,“性”不變,而“情”則是善變的。

        關(guān)于“情”“性”的關(guān)系問題也就逐漸清晰了。第一,“性”是指人的內(nèi)在本性,是與生俱來的天性,這個沒有爭議。第二,“情”是人之“性”的外在表現(xiàn),這個也是沒有爭議的。那么,問題的關(guān)鍵就是“情”和“性”組合在一起成為“情性”或者“性情”的時候,所指是“情”還是“性”?詩歌吟詠“情性”與“性情”的問題也就變成了詩歌吟詠的是“情”還是“性”?詩歌吟詠的“情”與“性”是合一的嗎?詩歌吟詠的這個“情”來自于“性”嗎?這些問題側(cè)重點的不同,導致了中國詩歌價值取向的分野。

        我們發(fā)現(xiàn),中國早期的詩歌理論主要講的是“吟詠情性”,而“情性”的重點在于“情”,這個“情”的來源是由外物的觸發(fā)而來的“感情”而不是由“性”生發(fā)出來的“性情”,這時候的“情性”實際上是“情物”,“情”和“性”是分裂的;而后期的詩歌理論,特別是明清以來的詩論,談的幾乎都是吟詠“性情”,這時候已經(jīng)很少提“情性”了,強調(diào)詩歌表達人自身的“天性”“性靈”或自然的人性而不是感物而來的“情”,強調(diào)的是由“性”而“情”,“性情”的合一。也就是說“情性論”重點在于“情”,起點是“物”,是由物到情再到文;而“性情論”重點則在于“性”,起點是“性”,是由性到文,這一重心的轉(zhuǎn)移昭示著一種詩學理念的不同。

        三、 “情性論”重點在于外在感物的“情”

        中國詩論中談到“吟詠情性”的時候著重講的是感于物而來的“情”,重點在于由“感物”的刺激而生的“情”而不是來自“性”的“情”,當詩歌談到吟詠“情性”的時候總是和“感物”連在一起的。中國詩歌最重要的一個理論是“感物”論,它著重于抒寫人感物而發(fā)的“情”,這個“情”因此具有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臨時突發(fā)性、情緒性,它不是由人的本性內(nèi)在生發(fā)出來的,這類詩歌的感性特征明顯。如《禮記·樂記》說:“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17]525。這里強調(diào)音樂之聲是“感于物而動”所以才“形于聲”的:“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啴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發(fā)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動”[17]525。這里所說的“哀”“樂”“喜”“怒”以及“愛”等都是我們所說的“情”,但最值得注意的是《樂記》強調(diào)說這些“情”皆“非性也”,這至少說明它是在“情”“性”對比中來談藝術(shù)起源的,而且明確“情”和“性”是不同的;同時它也表明音樂起源于感物而后動的“情”而不是“弗學而能”的“性”,這是藝術(shù)理論里的“情”“性”分裂說,認為音樂是吟詠“情性”而不是“性情”,實際上強調(diào)的只是“情”,這一理論的重心是“情”與“物”的關(guān)系,而不是“情”與“性”的關(guān)系。

        在“情性論”看來,“情”的來源是外物的刺激而不是人內(nèi)在的“性”,把這時候的“情”稱為“物情”也許會更恰當,因為是由物而來的情。中國古詩論的經(jīng)典篇章《毛詩·序》明確詩歌是“情動于中而形于言”的,奠定了中國詩論明確的“發(fā)乎情”的“緣情”傳統(tǒng)。但是這個“情”是怎么來的呢?為什么要吟詠這個情呢?《毛詩·序》指出“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行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于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1]63。這里明確指出人因為“感時傷國”的觸發(fā),自然要“吟詠情性”,《毛詩·序》里的“吟詠情性”主要是“傷人倫之廢,哀行政之苛”而不得不發(fā)的“情”,這里強調(diào)的是外在社會環(huán)境的刺激觸發(fā),詩歌并不是抒寫由人之內(nèi)在心性而來的性情,而是有感于外界的“感”情。陸機在《文賦》里明確提出“詩緣情而綺靡”,把詩歌“緣情”的傳統(tǒng)固定下來。不過陸機強調(diào)詩文的創(chuàng)作緣起同樣是外物的感觸,所謂“遵四時以嘆逝,瞻萬物而思紛,悲落葉于勁秋,喜柔條于芳春”[18],這里強調(diào)的也是春夏秋冬四時不同風物對于人的觸發(fā),由此引發(fā)人的情思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這里的“情”也主要是“感于物”而來的“感”情而不是“性”情。

        鐘嶸《詩品·序》開篇即提出“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搖蕩性情,形諸舞詠”[2]1。鐘嶸給出了一個由“氣”到“物”到“人”再到“文”的詩文鏈條,詩歌也是直接來自人對外物的感觸,所以鐘嶸指出:“若乃春風春鳥,秋月秋蟬,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諸詩者也”[2]3。這意思是人都會感物而動,人皆有所郁結(jié),不得不發(fā),這種感物之情直接流露出來就是詩歌了,哪里還用得著去雕飾琢磨,鐘嶸指出:“至乎吟詠情性,亦何貴于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臺多悲風’,亦惟所見。觀古今勝語,多非補假,皆由直尋”[2]4。這里的“情性”實際上就是感物而來的“情”,它不關(guān)涉人生而有之的“性”,這個“情”是觸發(fā)性的,“感蕩心靈”而來的。這種由“感”而來的吟詠“情性”,與其稱之為吟詠“情性”不如稱之為吟詠“感情”更恰當,有“感”才有“情”,無“感”則無“情”。

        這樣看來,吟詠“情性”的關(guān)鍵詞是“物”“感”與“情”,而不是“情”與“性”。這種感情正如劉勰《文心雕龍》所說是人稟七情,應物斯感的“感”。這種感情是“隨物以婉轉(zhuǎn)”的,是“興來如答”的,是“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的,李夢陽強調(diào)“情”是動乎“遇者”也,也就是說“情”是對于所遇到東西的反映,這是即時產(chǎn)生的,這些都強調(diào)了詩歌里“情”是觸物而發(fā)的自然性?!案形镎f”是中國最主要的一個詩論,詩人感物,聯(lián)袂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qū),情以物遷,辭以情發(fā),這就是中國詩歌最重要的方式“興”。詩歌起興也就是“起情”:“起情者依微以擬議”[3]601,這個“起”實際上也就是“感”。由感而吟,由物而情,這時候的物和人就成了一個亦物亦人,亦人亦物,物我合一的“溫柔在誦”的詩意的世界。中國詩歌吟詠“情性”產(chǎn)生的就是這樣一個物我兩忘的充滿詩意的世界。

        中國詩歌具有“不平則鳴”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他們發(fā)抒幽情,都是有感而發(fā),長歌當哭,悲歌當泣,血淚迸流,這時候吟詠“情性”主要內(nèi)容是因時因事而爆發(fā)出來的“情”。白居易在《序洛詩》中曾經(jīng)指出:“予歷覽古今歌詩,自風騷之后,蘇李以還,次及鮑謝徒,迄于李杜輩,其間詞人聞知者累百,詩章流傳者巨萬,觀其所自,多因讒冤譴逐,征戍行旅,凍餒病老,存歿別離,情發(fā)于中,文形于外,故憤憂怨傷之作,通計今古,什八九焉”[19]。在白居易看來,古今詩歌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因為自己具體的特殊“遭遇”而產(chǎn)生的“憤憂怨傷之作”,是一部個人的血淚史。離騷者,罹憂也,所以人們要發(fā)憤著書,血淚控訴,憤怒出詩人。物是人非,睹物思人,觸景生情而不得不發(fā),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中國文學所具有的發(fā)憤抒情的傳統(tǒng)。賀貽孫說盛唐人的詩有血痕無墨痕,即是看到了中國詩歌都是詩人真切感受的真實表達的特點;而王國維說一切文學,他最愛“血書”者,也是推崇詩歌情感的真切性。

        中國詩歌有“為情造文”的傳統(tǒng),而這個“情”著重于一時一地、一事一人等而產(chǎn)生的直接感觸,正如《文心雕龍·詮賦》篇所說:“蓋睹物興情,情以物興”[3]136,這個“情”是現(xiàn)時而發(fā)的,是感性的,當前的,具體的。那么從這種“情文”反推回去,要見到這個作者本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就不一定可靠了,這時候的“修辭”不一定能“立誠”了,也見不出這個人了,這就難怪心畫心聲總失真了。因為這時候文章的“情”是此時此地的感觸而發(fā),這個“情”并不是來自人的本“性”,它的瞬間情緒性成分比較大,在這種吟詠“情性”中就不能由“情”返觀到“性”,但這卻讓中國文學的“情”與現(xiàn)實世界的關(guān)系極其緊密,避免了空洞之情而未嘗著“空文”。當然,“情性”這種“感”情有可能情緒化,這是其最大的問題之所在。

        中國最古老的詩論是“詩言志”,它被稱為中國詩歌的“開山綱領(lǐng)”,那么這個“志”是什么呢?一種解釋說是人的治國理政的抱負,而另一種解釋這個“志”就是情?!渡袝虻洹诽岢觥霸娧灾尽保瑩?jù)顧頡剛先生考證,《堯典》最早也是戰(zhàn)國時才有的書,而成書于戰(zhàn)國的《左傳》襄公二十七年有“詩以言志”的記載,也就是說《堯典》里“詩言志”與《左傳》里“詩言志”的意思應該是一致的?!蹲髠鳌氛压迥暾f:“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于六氣。是故審則宜類,以制六志。哀有哭泣,樂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戰(zhàn)斗”[20]。這里把好、惡、喜、怒、哀、樂作為“六志”,而好、惡、喜、怒、哀、樂在中國古代典籍里一直被當作“六情”,所以“六志”實際上就是“六情”,《左傳》里“詩以言志”的“志”實際上就是“情”,所以孔穎達說情、志是同一的,“志”實際上就是“情”,言志也就是言情。中國詩歌的“情志”傳統(tǒng)也主要是表達喜、怒、哀、樂、好、惡、欲的情感的,它并不是表現(xiàn)人的天性、品性的“性”,所以“情志”傳統(tǒng)也主要是“情”。

        四、 “性情論”重點在于內(nèi)在的“性”

        如果說中國詩論的“情性論”實際上與“性”關(guān)系不大,講的主要是因物而生的“感情”,那么詩歌吟詠“性情”的“性情論”卻不然,它倒是名副其實的,主要講詩歌藝術(shù)來源于人的“性”,有“性”才有“情”,由“性”生文,詩文是“性”的表現(xiàn)?!段男牡颀垺烦恕扒槲摹敝饩吞岢隽恕暗乐摹钡母拍睿@個“道之文”則是與“情之文”相對的“理之文”,詩文在本體意義上是天地之性,人之性的外化。如果說“情之文”是受外物刺激而產(chǎn)生的,來源于外,那么“道之文”則來源于內(nèi),是宇宙人生自我之性的表現(xiàn)。在劉勰看來,傍及萬品,動植皆文,但是天地萬物,惟人參之,性靈所鐘,是謂三才,也就是說只有人才能領(lǐng)悟并表現(xiàn)這個天地之“文”,而人中之“圣人”是明道見性的最佳人選,所以宇宙之道沿圣而垂文,圣也因文而明道,文就成了體現(xiàn)天地之性的載體了。劉勰在《原道》里指出夫子繼圣,獨秀前哲,镕鈞六經(jīng),必金聲而玉振;雕琢性情,組織辭令,木鐸起而千里應;這時候的文就不僅僅是個人的事情了,它不是某個人受到外物的刺激而觸發(fā)的一時的感慨,而是“代神立言”式的通天地之理,通人性之理的文了,所以劉勰感嘆文之為德也大矣,這時候的文是“神理社教”而不是個人的情動于中。《征圣》篇里說:“陶鑄性情,功在上哲”[3]15,這里就只能是“性情”而不能是“情性”了,因為陶鑄的是人的內(nèi)在心性而不是感官反映。文是道的自然顯現(xiàn),文以載道,在這種涉及普遍性的“理”的時候,劉勰用的就不再是“情性”而是“性情”,著重點在于內(nèi)在的“性”“理”而不是“情”,在于由“性”而文。

        文以載道是中國文學一個基本的命題。不管載的儒家之道、道家之道還是天地之道,文的使命變成了對于普遍的“性”與“理”的探究,這時候的文學是理性的而不是個人感發(fā)的興嘆。詩歌“吟詠情性”強調(diào)“情”從外界直接觸發(fā)而來,而詩歌“吟詠性情”則強調(diào)從“性”而來的“內(nèi)美”,詩以道性情,道的是內(nèi)在心性之情。如果說“情性”來自于外,重點在于“情”,那么“性情”則來自于內(nèi),重點在于“性”。王夫之在《明詩評選》中評論徐渭的《嚴先生詞》時說:“詩以道性情,道性之情也。性中盡有天德、王道、事功、節(jié)義、禮樂、文章,卻分派與《易》《書》《禮》《春秋》去,彼不能代詩而言性之情,詩亦不能代彼也。決破此疆界,自杜甫始,桎梏人情,以掩性之光輝,風雅罪魁,非杜其誰邪”[21]?這里的意思很明顯,詩歌是用來道人之“性”的,這個“性”就是“天德”“王道”“事功”“節(jié)義”“禮樂”等,但這些作品不能代替“性”來講“天德”“王道”“事功”等,“性”也不能代替詩歌,就是說詩歌與“性”都以自己的方式在講同樣的內(nèi)容,詩歌有詩歌的方式,不能互相替代。王夫之這個“詩以道性情”實際上主要道的是人內(nèi)在的仁義禮智之“性”而不是某一件事、某一個風景觸發(fā)的“情”,詩道的是人自身的道德品性,詩歌在于明道,詩歌也就主要和人品、人道、人性等聯(lián)系在一起,詩歌也就更多的是內(nèi)在心性的涌流了,這時候由文到“性”的反觀也就可見其人了,文如其人也就比較可靠了,離修辭立誠也就更近了。

        黃宗羲在《馬雪航詩序》中曾經(jīng)指出詩以道性情好像人人能言了,但理解其真義的并不多,他認為那些追逐于怨女逐臣的性情乃是性情之末,真正的性情是“萬古之性情”,他說:“詩以道性情,夫人而能言之。然自古以來,詩之美者多矣,而知性者何其少也。蓋有一時之性情,有萬古之性情。怨女逐臣,觸景感物,言乎其所不得不言,此一時之性情也。孔子刪之,以合乎興觀群怨、思無邪之旨,此萬古之性情也”[22]。黃宗羲在這里認為詩歌不是表現(xiàn)“觸景感物”的“一時之性情”,這種“一時之性情”不是真正的“性情”,最多只是一時的“情性”。詩歌要表現(xiàn)“萬古之性情”,表現(xiàn)由“性”而來的“情”,詩歌的重心在于表達萬古的“性”。黃宗羲認為古來談詩的人“知性者何其少也”,他實際上批評了過去詩論過于強調(diào)一時感物的“情性”,他強調(diào)論詩的人不可以不知“性”,而萬物有萬性,類同則性同,黃宗羲講的“性”實際上就是一類事物作為一個類別的性質(zhì),是一個事物之所以為其所是的本性,因此詩歌所道的性情就在于現(xiàn)象背后的“理”,人情背后的人性,詩文的嚴肅性與重大性也就增加了。王夫之“一時之性情”與“萬古之性情”的區(qū)分就是“情性”與“性情”的區(qū)分,“一時之性情”是“情性”,而“萬古之性情”則是“性情”。

        詩道性情,由“性”而“情”,這時候人的“性”成了詩歌的重點,“性”本身的修養(yǎng)程度決定了詩歌的好壞,“性”的重要性也就凸顯出來了。紀昀在《冰甌草序》中指出:“詩本性情者也。夫在天為道,在人為性,性動為情,情之至由于性之至,至性至情不過本天而動,而天下之凡有性情者,相與感發(fā)于不自知,詠嘆于不容己,于此見性情之所通者大而其機自有真也”[23]。這時候的鏈條就成了由天道而性情,由性情而文章,那么文的源頭就成了修身養(yǎng)性,提高人自身之心性品德了。儒家強調(diào)的立言,有德者必有言,養(yǎng)自身浩然之氣也就成了文章的關(guān)鍵,氣盛則言宜就自然而然了,韓愈在《答李翊書》中就明確提出:“氣,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畢浮,氣之與言猶是也,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者皆宜”[12]171。對人自身內(nèi)在“性”的要求使詩歌轉(zhuǎn)向?qū)で笾黧w自身的突破,對主體的要求也就越來越高。葉燮在《原詩》中就提出詩歌主要來自詩人自身的才、膽、識、力,他認為通常人們所謂的“詩道性情”對詩人是一個誤導,他說:“大抵近時詩人,其過有二:其一奉老生之常談,襲古來所云忠厚和平、渾樸典雅、陳陳皮膚之語,以為正始在是,元音復振,動以道性情、托比興為言。其詩也,非庸則腐,非腐則俚?!盵7]224在葉燮看來,詩歌不再是所謂情動于中而能夠自然而然地形于言了,必須具有“詩人”的才華才能夠言詩,他說要是人人能言的東西還要詩人做什么,詩人就是言人所不能言:“可言之理,人人能言之,又安在詩人之言之;可征之事,人人能述之,又安在詩人之述之,必有不可言之理,不可述之事,遇之于默會意象之表,而理與事無不燦然于前者也”[7]194。詩人就是能夠說人之不能說的人,詩歌把目光轉(zhuǎn)向主體自身的天性才能,詩人自身的稟賦天才,自身之“性”就顯得尤其重要了。

        中國詩歌有了這種“主體性轉(zhuǎn)向”,詩歌是詩人自身內(nèi)在心性的表現(xiàn),詩人是什么樣的人,也就會有什么樣的詩,在這個意義上的“言為心聲,書為心畫”“文如其人”也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了。人品和詩品也就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了,李白人飄逸所以詩飄逸,杜甫人沉郁所以詩沉郁,既然詩歌主要在人之“性”,那么文和人也就自然對等起來了,對人自身的要求也就越來越高了,這是“性情”論向內(nèi)轉(zhuǎn)的必然結(jié)果。隨之詩歌不可學,不可勉強為之的思想也就自然會產(chǎn)生出來?!叭旯麑W詩,功夫在詩外”[24],關(guān)鍵還要看一個人是否有“詩心”,要看一個人本身是俗還是雅,要看這個人是否有“詩性”了。王國維說“東坡之詞曠,稼軒之詞豪。無二人之胸襟而學其詞,猶東施之效捧心也”[25]。這是“詩道性情”,道性之情的必然結(jié)果,詩歌向內(nèi)轉(zhuǎn)的趨向變得十分明顯,強調(diào)“性情論”必然會走向道德文章的路子。

        章學誠曾經(jīng)有《質(zhì)性》一文提出古人論文重“情”不重“性”,他說:“前人尚論情文相生,由是論家喜論文情,不知文性實為元宰。離性言情,珠亡櫝在”[26]137,所以他要撰寫《質(zhì)性》這篇論文來強調(diào)“性”才是文章的基礎。章學誠由此著重談了人有中和、剛、柔的“三性”,由此表現(xiàn)出狂、狷的行為,有什么樣的品性便有什么樣的文章。章學誠著重批評了那些沒有莊子、屈原的才性卻假裝狂、狷的“偽狂”與“偽狷”之文,提出“情本于性也,才率于氣也”[26]150,這實際上是以性馭情,要求文從性出,標舉反身而誠,強調(diào)人品本身是文章的基礎,屬于“性情”論。章學誠這篇文章原題曾經(jīng)題為《莊騷》,后又改為《性情》,最后才改為《質(zhì)性》,可見作者本人對于題目頗費斟酌,而《性情》的原題表明章學誠正是發(fā)現(xiàn)古人在“性”“情”這個話題上談“情性”較多而談“性情”較少,才另立主題,以性統(tǒng)情,強調(diào)性是文章之基,把重心從“情性”轉(zhuǎn)到“性情”。章學誠此文確實切中肯綮,由于“感物”說的突出,中國文學中“緣情”的“情性”傳統(tǒng)比較顯眼,在人們的印象中似乎中國文論重情不重性。但是通過詩歌吟詠“情性”與“性情”的深入梳理來看,實際上是我們自己沒有注意“情性”和“性情”的重大區(qū)別,把“情性”和“性情”當成一回事了,這才導致我們有了中國文論在“情性”問題上重情不重性的印象。如果我們深入品味,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中國古詩論在談“吟詠性情”的時候其實強調(diào)的主要就是由“性”而“情”,就是人之“性”對于文學的基礎作用,而談到“吟詠情性”的時候更多的才是由“物”到“情”的“感情”。

        五、 “情性”與“性情”雙重視域下的中國詩論傳統(tǒng)

        詩歌是“情性”還是“性情”?中國詩歌的兩種價值、兩條道路的分野也就由此呈現(xiàn)出來了。“情性”講的主要是“情”,由“物”到“情”的“感”情,與“性”關(guān)系不大,這一說法的感性色彩濃厚,個人瞬間主觀的感情更加滂沱恣肆,鮮活生動,自然率真,但其即時性、情緒性、盲目性也不可避免,邵雍所謂以我觀物,“情偏而暗”就是這個意思。徐禎卿在《談藝錄》中指出:“情無定位,觸感而興,既動于中,必形于聲”[27],這既是“情”的優(yōu)點也是它的缺點。而“性情”講的則主要是“性”,由“性”到“情”,“情”從“性”出,以“性”馭“情”,理性色彩增強,社稷國家、歷史大義、倫理道義成分更加突出,厚重深沉,這對純粹感物之“情”生理反應的情緒化偏執(zhí)有一定的糾偏與克服的作用。邵雍所謂以物來觀物,“性”公而明,這是它的優(yōu)點,但它對個人之情又有所壓抑,這又是它的缺點。當詩論的重心轉(zhuǎn)移到“性情”論的“性”上的時候,儒家式的“盡性”也就成為重點:“唯天下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9]106。實際上“情性”與“性情”也就成了中國詩論的兩個維度,兩種價值取向的代表:“情性”主于外,強調(diào)感物,具有易變性、當下性;“性情”主于內(nèi),強調(diào)心性,具有穩(wěn)定性、持久性?!扒椤辈蛔愣靶浴庇杏啵蛘摺扒椤庇杏喽靶浴辈蛔?,這都會導致文學作品的偏頗。“情性”與“性情”都是一個偏正詞組,“情性”偏于“情”;而“性情”則偏于“性”。中國早期詩歌理論講“情性”的多,而宋明以來講“性情”的更多。從“情性”到“性情”,表明中國詩歌向內(nèi)轉(zhuǎn),在價值取向走上了越來越理性化的道路。

        在這一“情性”與“性情”論的雙重視野下來看待中國詩歌的一些傳統(tǒng),我們就會得出不同的結(jié)論。比如有學者發(fā)表的《“吟詠情性”與“以意為主”──論中國古代詩學本體論的兩種基本傾向》[28]指出:中國古代詩學本體論有兩種基本傾向,即“吟詠情性”與“以意為主”兩大傳統(tǒng),認為“吟詠情性”是感性的“情”的部分,“以意為主”的“意”則補充了理性的部分。但是通過我們上面的梳理,我們發(fā)現(xiàn)中國詩論中的“情”在“吟詠情性”中確實“感”性的成分大,但是中國的“情”也有“吟詠性情”的“情”,這個從“性”而出的“情”本身就包含有很強的理性成分,中國詩論中的“情”本身就包含“情”“意”兩個內(nèi)涵,所以以“情”代表感性,而以“意”代表理性有其片面性。又有學者發(fā)表的《吟詠情性:中國古代文論的詩學綱領(lǐng)》[29]認為“吟詠情性”是貫穿中國古代文論的紅線,這同樣只注重了“情性”而忽視了“性情”,只注重了中國詩歌感性的一面而忽視了理性的一面。

        以“情性”與“性情”的雙重視野來看中國古代著名的“抒情傳統(tǒng)”,我們也會有不同的結(jié)論。陳世驤、高友工、孫康宜、王德威等一批西方漢學家極力倡言中國文學的抒情傳統(tǒng)。陳世驤先生認為從《詩經(jīng)》《楚辭》到漢樂府、漢賦,直到唐詩宋詞、元明傳奇小說和清朝的昆曲等,中國文學一直貫穿著一個抒情傳統(tǒng)。陳世驤先生說:“就整體而論,我們說中國文學的道統(tǒng)是一種抒情的道統(tǒng)并不算過分……把抒情體當作中國或其他遠東文學道統(tǒng)精髓的看法,很可能有助于解釋東西方相抵觸的、迥異的傳統(tǒng)形式和價值判斷的現(xiàn)象。”[30]3-4陳先生并進一步引申開來,認為所有的文學傳統(tǒng)“統(tǒng)統(tǒng)是”抒情詩的傳統(tǒng)[30]6,文學的價值就在于抒情。中國文學的“抒情傳統(tǒng)”成為認識中國傳統(tǒng)藝術(shù)的一個切入口。那么,應該怎樣看待中國詩歌的所謂“抒情傳統(tǒng)”呢?已有人提出質(zhì)疑,比如龔鵬程就提出了三大疑問:

        第一,這種說法是以偏概全。因為:“用他的說法,我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釋文學史中那些祝、盟、頌、贊、誄、碑、書、冊、詔、令、史傳、論說、章表、記志、奏啟”[31]。而且對于詞來說,本來就敘事、言情、說理、賦物,靡所不有[31],并不是只有抒情。

        第二,這是以西律中的說法。西方抒情詩沒有中國詩歌氣類感應的哲學內(nèi)涵,所以只是抒情,它不是中國式的“緣情”,西方抒情的內(nèi)涵與中國全然異趣。西方抒情是把自己內(nèi)在的情思表達出來,但是中國的抒情是感物而動之情,是“緣情而綺靡”,重在說這個情乃是與物相感而生的,不是自我內(nèi)在的自白與傾訴的所謂抒情,中國的情感毋寧說叫“緣情”傳統(tǒng)而不是抒情傳統(tǒng)[31]。

        第三,抒情傳統(tǒng)的“情”內(nèi)涵太籠統(tǒng)。龔鵬程指出:“高先生反復說抒情,可是對中國文化中‘心、性、情、氣、志、意、才、理’之間的復雜關(guān)系,竟毫無辨析梳理,僅以抒情一詞籠統(tǒng)言之,亦肇因于他對形上學不甚了了之故”[31]。

        我們可以看到,龔鵬程先生批評陳世驤先生所說的“抒情傳統(tǒng)”有其合理之處,但是龔鵬程先生的批評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感覺沒有抓住最核心的東西。因為關(guān)于第一條,陳世驤先生說中國文學有抒情傳統(tǒng),但并沒有否認其他諸如敘事、說理的傳統(tǒng)存在,陳先生并沒有說中國只有抒情傳統(tǒng),抒情和敘事、說理并不矛盾,因此用“祝、盟、頌、贊、誄、碑”等來否定抒情傳統(tǒng),這種批評方式不合理。

        龔鵬程先生的第二條說中國的“情”是“感物”的“緣情”,西方的“情”是把內(nèi)在的情思表達出來,這卻只對了一半。因為中國文學的“情”除了是“感物”的“感情”,是吟詠“情性”之外,同時還是“性情”,是由“性”而來的“情”,即吟詠“性情”。由此看來把中國的“情”看成是外在感物的“緣情”而西方是把內(nèi)在的情思表達出來的說法是片面的,因為中國詩論強調(diào)吟詠“性情”的時候,這個“情”也是由人內(nèi)在的“性”生發(fā)出來的,“道性之情”就是把人的內(nèi)在心性的情思表達出來。因此,說西方是把人內(nèi)在的情思表達出來而中國只是感物之情,這也是不對的。

        而龔鵬程先生第三條說不能籠統(tǒng)地說“情”,應該注意“情”和“心”“性”“志”“意”之間的關(guān)系,這倒是非常正確的,而且是最關(guān)鍵的,但是他也只是提出了這個問題,沒有接下來具體梳理中國詩論中諸如“情”“性”之間復雜的關(guān)系問題。如果他仔細清理了“情”“性”等之間的關(guān)系,也就不會說西方是把內(nèi)在的情思表達出來,而中國則是外在感物的“緣情”。龔鵬程批評陳世驤是以西律中,但他自己也犯了一個錯誤,就是把中西對立起來,西方是內(nèi)在的情思,而我們就是外在的“緣情”,這種中西對立的思維方式也是不全面的。實際上我們從吟詠“情性”與“性情”的區(qū)分來看,中國詩論中的“情”既有談論“感物”而來的“感情”,即所謂“緣情”,但也有由“性”而來的內(nèi)在“性情”,它是兩條路線并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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