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聰，刁慧瑩

（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北京 100024）

教師書面反饋是二語寫作研究領域的熱點話題。導師反饋主要有兩個目標，第一，幫助學生按時完成畢業(yè)論文。第二，培養(yǎng)學生成長為獨立研究者[1]。研究生階段，書面反饋是導師指導學生寫作的主要途徑[2]，因此，對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尤為重要。大量研究表明，教師書面反饋對提高學生寫作能力具有關鍵作用。然而，研究集中在本科生隨堂練習或課后作業(yè)，對研究生導師畢業(yè)論文反饋關注不足。

因此，該文選取國內某高校3 位碩士導師的碩士畢業(yè)論文書面反饋作為語料，分析這些反饋的維度和主題，希望為學術寫作教學實踐提供借鑒。

1 文獻綜述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關注導師書面反饋的重要性。從學生層面來看，正確理解導師書面反饋是反饋產生作用的前提。學生接受反饋或改正錯誤之前要首先理解反饋內容[3]，反之，學生不接受或不按照反饋修改，反饋就沒有效果[4]。學生不信任或誤解書面反饋[5]、學生對書面反饋的理解程度和教師的意圖不匹配[6]等現象都會使導師書面反饋效果大打折扣。

從教師層面來看，依據學生實際需求，提供清晰、明確、有意義、能銜接學生原有知識的反饋[7]是提高反饋有效性的重要方法。如碩士研究生更期望得到導師反饋，博士研究生則更傾向于積極評價和消極評價比例較為均衡的書面反饋，因為具體反饋更能強化論證，使文章脈絡更清晰。以上研究主要采用定量研究的方法測量、計算、分析導師書面反饋，相比之下，質性研究更強調“研究者和被研究者之間的互動對事物進行深入、細致、長期的體驗”，以從本質上解析導師書面反饋。

綜上所述，先前研究從多個角度考察了導師書面反饋，但研究對象多為非英語專業(yè)碩士研究生或博士研究生畢業(yè)論文，鮮有涉及英語專業(yè)研究生畢業(yè)論文的研究； 以往研究聚焦于導師書面反饋類型及關注焦點，涉及導師書面主題特征分析的研究較少；此外，先前研究多為量化研究，質性研究相對較少?；诖?，該文采用主題分析法，深入分析英語專業(yè)碩士畢業(yè)論文導師書面反饋主題特征以及主題之間的共性。希望此項研究能為英語專業(yè)研究生學術論文寫作教學實踐帶來一定的啟迪。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問題

該文希望通過調查研究回答以下問題： 碩士畢業(yè)論文導師書面反饋有哪些特征？

2.2 研究對象

該研究對象為北京某高校英語教育專業(yè)14 篇碩士研究生的畢業(yè)論文。由于初稿由碩士畢業(yè)生獨立完成，能夠反映真實寫作水平。反饋最多的一稿能更全面地反映畢業(yè)論文寫作問題。因此，該文選擇每篇論文初稿、改動最多的一稿（以下稱修改稿）的反饋。最終，研究文本共28 份，評語共722 條。這些畢業(yè)論文由3 位導師評閱，其中一位導師評閱8 名學生碩士畢業(yè)論文，另外兩位導師各評閱3 位學生的碩士畢業(yè)論文。參與研究的導師從教15年以上，論文寫作經驗豐富。

2.3 數據收集與分析

該研究收集、 整理帶有書面反饋的碩士生畢業(yè)論文初稿、修改稿共28 份，完成數據收集后，筆者逐一分析28 份碩士畢業(yè)論文的書面反饋。

該研究采用質性研究方法分析碩士畢業(yè)論文導師書面反饋的特征。數據分析分為兩個循序漸進的階段：第一階段，該文采用主題分析法，依據導師書面反饋的字面意義將其按主題歸類。筆者將導師書面反饋主題劃分過程包括以下6個步驟：（1）初步維度分類。（2）確定維度分類。（3）初步劃分主題。（4）檢驗初步主題。（5）確認主題。（6）報告結果。第二階段，以階段一中的分類結果為依據，計算各維度以及各主題出現頻次。

3 結果與討論

3.1 結果

碩士畢業(yè)論文導師書面反饋的主題及維度，該研究借助Nvivo 11 對28 篇碩士畢業(yè)論文的722 條導師書面反饋碩士進行編碼，得出21個維度，分別是：主謂一致或搭配問題、時態(tài)或語態(tài)使用不當、專門用語表述不準確、表述不規(guī)范、相同概念表述不一致或中英文摘要不對應、忽略專有名詞大寫；文內引用出處標注不規(guī)范、文字格式不規(guī)范、圖表格式不規(guī)范、參考文獻格式不規(guī)范、寫作文體不正式；文獻綜述框架建構不清晰、論文總體框架建構不清晰；報告結果缺少自含性、研究方法描述缺少自含性、圖表介紹缺少自含性；調整段落平衡、補充參考文獻；主題不明確、前后不一致；句式不規(guī)范。這21個維度又進一步劃分為7個主題，分別為學術論文寫作規(guī)范，語法準確性，主體框架結構，內容詳略安排，描述的自含性，句子結構以及論證邏輯問題。

（1）語言表達。

我國涉農企業(yè)的發(fā)展存在不平衡性，企業(yè)規(guī)模、企業(yè)性質和企業(yè)的管理模式都不盡相同，通過對諸多涉農企業(yè)公司治理結構的研究發(fā)現涉農企業(yè)公司治理中存在的共性問題，歸納總結如下。

首先，碩士論文導師書面反饋內容集中在語言表達這一主題，出現頻次為199 次，占比27.56%。語言表達問題包含主謂一致或搭配問題，時態(tài)或語態(tài)使用不當，專門用語表述不準確、表述不規(guī)范、相同概念表述不一致或中英文摘要不對應、 忽略專有名詞大寫6個維度。主謂一致或搭配問題是語言表達這一主題中最顯著的維度，主要體現在主語、謂語搭配不當和固定搭配使用不準確。時態(tài)或語態(tài)使用不當出現頻次較高證明為了表達復雜的內容，學生寫作時容易出現語法混亂現象。忽略專有名詞大寫則顯示學生對所表述的術語不熟悉，對學術寫作細節(jié)問題處理不到位。

（2）英語學術論文寫作規(guī)范。

英語學術論文寫作規(guī)范出現頻次共181 次，占比25.07%。寫作不規(guī)范包括文內引用出處標注不規(guī)范、文字格式不規(guī)范、圖表格式不規(guī)范、參考文獻格式不規(guī)范和寫作文體不正式5個維度。文內引用出處標注不規(guī)范指不按標準格式注明文內引用文獻出處，主要體現為出處標注不具體、直接引語不標注頁碼、外國文獻作者姓名標注有誤等。文字格式不規(guī)范指文檔排版不符合研究對象所在學校畢業(yè)論文寫作要求。圖表格式不規(guī)范指不按標準格式標注、排列圖表，如不加標題、排序混亂等。參考文獻格式不規(guī)范指不按標準格式統一標注參考文獻。寫作文體不正式指使用口語表達、非正式標點符號等不正式用語。

（3）主體框架建構。

導師書面反饋聚焦的另一個主題是主體框架結構的構建問題，出現頻次為105 次，占比14.54%。主體框架結構構建問題表現為兩個維度： 文獻綜述結構框架建構不清晰以及論文總體框架建構不清晰。如果把寫論文比作建房子，建構文獻綜述結構框架是打地基，建構論文總體框架則相當于建造房子的基本架構。前者影響房子的根基深度，后者塑造房子的骨骼和主體。文獻綜述結構不清晰主要表現為羅列觀點，沒有主題句和論述層次。論文總體框架結構不清晰體現在各部分位置錯亂，例如，研究方法放在結論報告部分，討論部分和研究局限性錯位等。

（4）描述的自含性。

論文內容描述的自含性是導師書面反饋主題之一，出現頻次為70 次，占比9.70%。描述缺少自含性按嚴重性程度體現為3個維度： 研究結果報告缺少自含性，研究方法描述缺少自含性，以及圖表介紹缺少自含性。這3個維度都強調對論文內容描述的自明性、具體性、全面性。具體來說，研究結果報告缺少自含性主要指報告不完整，解讀不充分、不清晰。研究方法描述缺少自含性的重點在于描述過于籠統，不能明確闡述研究步驟，如“試驗組區(qū)別于對照組的地方在哪里？”圖表介紹缺少自含性表現在介紹或描述圖表時不明確指出圖表的標題或名稱，如“自含性，直接用表格序號”。

（5）內容詳略安排。

論文內容的詳略安排是導師書面反饋的主題之一，出現頻次為66 次，占比9.14%。內容詳略安排不當包括補充參考文獻和調整段落平衡兩個維度。補充參考文獻主要指補充背景資料，增加相關研究和更新文獻。這表明學生在畢業(yè)論文寫作過程中對相關研究調查有待深入，覆蓋面有待拓寬，研究未能充分反映學術前沿。調整段落平衡包含兩方面內容，一方面指段落之間長度平衡，另一方面指各部分與論文篇章長度平衡；例如，“與其他段落平衡”。

（6）論證邏輯問題。

論證邏輯問題是導師書面反饋的第六個主題，出現頻次為56 次，占比7.76%。論證邏輯問題包含主題不明確和前后不一致兩個維度。邏輯論證問題指學生在論述過程中違反邏輯論證規(guī)律的現象，主要表現為論述前后沖突，自相矛盾，如“關于結構維度，前后表述是否有沖突？”由此可見，無論是前后表述不一致，觀點自相矛盾，還是論述與論點脫節(jié)，都將會導致論證失敗，無法成文。這體現了培養(yǎng)邏輯思維能力，學習論證方法對學術論文的重要性。

（7）句子結構。

句子結構問題是導師書面反饋的最后一個主題，出現頻次為45 次，占比6.23%。句子結構問題包括句式不規(guī)范這一個維度。句式不規(guī)范指畢業(yè)論文中的句子不符合英語學術論文寫作要求，主要表現為句子冗長，不注意斷句和病句現象。如“注意斷句”。這一主題一方面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雖然高級英語學習者的論文中包含更多復雜句法結構，但學生英語論文寫作使用復雜句法的能力有待提高。由于寫作經驗影響復雜句法結構使用能力的程度可能大于語言水平。

3.2 討論

綜上所述，導師書面反饋涉及維度多、覆蓋范圍廣泛，既注重篇章結構、論證邏輯等文章內容方面，又關注語法、句法等語言形式問題。書面反饋的7個主題可以進一步歸納為三大范疇，語篇、 語言和規(guī)范。語篇范疇包括主體框架建構、論證邏輯問題、內容詳略安排和描述的自含性4個主題，頻次共計297 次，其中，論文主體框架建構出現頻次為105次，占比最大，為35.35%。這表明框架結構不合理現象較為嚴重，體現在兩個方面：論文整體架構不合理和文獻綜述框架建構不合理。就論文整體框架而言，該研究與調查不合格碩士畢業(yè)論文的研究結果一致，即論文結構安排不合理，嚴謹性和科學性不足；文章章節(jié)安排缺乏邏輯性，整體結構松散。文中舉例專家評語如“論文結構不合理，論文摘要與導論相似，而論文當中又缺少導論。”在文獻綜述框架建構方面，有研究認為，由于研究生對文獻綜述的目的認識不夠清晰，導致文獻綜述與論文的研究問題之間相關性不大，使文獻綜述無法發(fā)揮作用，流于形式。該研究結果證實了這一結論。

語言表達和句子結構兩個主題，頻次共計244次，語言表達出現頻次高達199 次，所占比例為81.56%，占總體反饋比例27.56%。這一結果體現出導師提供書面反饋過程中對語言使用的準確性和適切性的重視。Bitchener 等（2010）考察了35 名導師提供書面反饋時是否關注語言準確性，導師對此持兩種觀點：部分人文學科的導師不贊同這種做法，希望學生自己糾正語言問題； 而理工科和商務專業(yè)的導師則持支持態(tài)度，認為書面反饋中應當包括糾正語言問題的內容。導師盡管如此，幾乎所有導師都會在書面反饋中指出語言錯誤，研究顯示，相對于其他方面，針對語言準確性問題的書面反饋數量更多。該研究中的3 位導師的專業(yè)均屬于人文學科，書面反饋都對畢業(yè)論文中的語言準確性和適切性予以重視，這一結果與Bitchener 等（2010）不同，可能由于兩點原因，第一，該研究樣本數量較小，僅涉及3 位導師；第二，該研究中的3 位導師均為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yè)，對語言問題更加重視。

規(guī)范這一范疇包括學術論文寫作規(guī)范主題，頻次為181 次，涵蓋文內引用出處標注不規(guī)范、文字格式不規(guī)范、圖表格式不規(guī)范、參考文獻格式不規(guī)范、寫作文體不正式5個維度，其中，文內引用出處標注不規(guī)范出現頻次最高，為75 次，占比41.44%。引證不規(guī)范是“不合格論文”的共性問題，表現為文內引用不標注出處，參考文獻格式不規(guī)范，參考文獻列表羅列的文獻在文中未標注引用位置。如文字格式不規(guī)范、 參考文獻標注不規(guī)范等失誤會給評閱人留下寫作態(tài)度不認真的印象，進而懷疑研究結論可信度。該研究發(fā)現印證了這一結果，即文內引用不標注出處或標注不規(guī)范的畢業(yè)論文普遍存在文獻綜述層次不清晰、“述”而不“綜”等問題，論文整體結構連貫性差，較為松散。

4 結語

該研究深入剖析碩士畢業(yè)論文導師書面反饋的21個維度，全景式描述了碩士論文導師書面反饋的特征。該文基于對722 條導師書面反饋的編碼、分析、整合，得出21個彼此獨立的維度，并進一步將其劃分為7個主題，分別是：語言表達，學術論文寫作規(guī)范，主體框架建構，描述的自含性，內容詳略安排，論證邏輯問題、句子結構。

該研究結果對英語寫作教學實踐具有一定啟示意義。學術英語寫作難度較高，為提高碩士畢業(yè)論文書面反饋質量和效果，教師應為學生提供全面、具體、明確的書面反饋。該研究是對碩士畢業(yè)論文導師書面反饋特征的探索性嘗試，存在一定不足之處。第一，廣度不足。如參與研究的教師只有3 人，樣本容量不夠大； 僅僅收集了初稿和一次修改稿的書面反饋，并沒有涉及整個論文評改過程中的所有修改稿；僅僅重點考察教師書面反饋的特征，沒有涉及學生的認知過程。第二，深度不足。由于人工編碼統計，有個別書面反饋遺漏的可能； 受限于筆者歸納總結能力和有限的理論知識，對結果的解釋可能不夠全面，理論挖掘不到位。今后的研究應克服以上兩方面不足，對碩士畢業(yè)論文導師書面反饋開展深入研究。今后關于教師書面反饋的研究視域可擴展到學術英語寫作課技能訓練，分類考察不同專業(yè)研究生畢業(yè)論文導師反饋主題，關注碩士畢業(yè)生個體差異性對導師書面反饋主題的影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