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星娥

（貴州民族大學文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25）

水族有著悠久歷史和濃郁民族文化傳統(tǒng)，水族苦命歌主要分布在貴州省的三都、獨山、荔波、榕江、都勻等水族聚居地的部分村落里，經(jīng)口耳相傳、代代傳唱，保留至今。根據(jù)水族苦命歌的內(nèi)容，可以劃分為不同的類型。如苦女悲歌多是反映古代水族婦女對失去生產(chǎn)資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慘命運進行抗爭的詩歌，體現(xiàn)了水族地區(qū)母權社會崩潰和父權社會確立的歷史變遷；苦漢悲歌則多是男子憂心婚配的詩歌，與苦女悲歌有所不同；處在父權社會確立的歷史年代，男子作為生產(chǎn)資料的占有者，家庭地位高于女性。

本文主要通過對水族苦命歌的搜集、整理，根據(jù)其歌唱內(nèi)容暫且分為四類即命運歌、苦女悲歌、苦漢悲歌與苦情歌。通過整理、分析和研究，我們可以看到水族苦命歌產(chǎn)生的社會背景和反映的社會問題，對水族社會歷史文化的研究具有現(xiàn)實意義。

一、命運歌

《命運歌》即水語稱的“hip8si3?at8”，是水族苦命歌的一種體式。意為“生辰歌或是命運歌”。“Si3?at8”指的是生辰，引申為命運、造化的意思。由于在命運歌中前兩句都是以“Si3?at8”起頭，第一個“Si3?at8”后面連的是別人的命運，后一個“Si3?at8”接的是自己的命運，因此而得名，水語稱為“hip8sSi3?at8”，表現(xiàn)出了勞動人民極高的想象力和觀察能力，如《苦蜘蛛》《苦烏鴉》《苦蟬歌》等等。

《苦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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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命好人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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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蜘蛛我這人啊命如此凄苦

歌詞大意：我命苦似那蜘蛛，那蜘蛛沒有門可以開，也沒有階梯可以走，因為沒有翅膀和手常年只能住在那草叢中間，只能住在那山上，人來伐樹弄壞了這個來之不易且彌足珍貴的家，變成蜘蛛我這人?。∶侨绱?凄苦！

這首歌正是應了水族民間的一句俗語“san4ho3san4ndo3ni4?am1”，意思說的是“越窮越闖鬼”，形容這種所有不幸的事情都接踵而來的凄苦命運。

二、苦女悲歌

《苦女歌》顧名思義即姐姐妹妹唱給哥哥弟弟的歌，是反映古代水族社會中男尊女卑，反映婦女受壓迫、受歧視、地位不平等的歌；也是水族婦女對水族社會重男輕女、女兒成人后嫁入他鄉(xiāng)失去生產(chǎn)資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慘命運進行抗爭的歌。

如《奴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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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繼承雙親產(chǎ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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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鄉(xiāng)大地莫學我

這首歌敘述的是苦女子不能像哥哥那樣留在父母家，命不好要嫁為人妻。前方路漫漫，嫁去遠方的姑娘就像父母丟失的孩子。像你們這樣可以守在父母家是多么幸運啊！唯愿我們水鄉(xiāng)大地再也不要有像我這般凄苦的人了。

三、苦漢悲歌

苦漢歌敘述了苦命者因家窮且不善言辭等原因沒能在適婚年齡得以婚配，使得晚年孤苦伶仃。如《苦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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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惜荊棘渾身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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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苦命盼你來交心

這首歌主要訴說了苦命單身男子的凄苦之情?！發(fā)a?k8mba?n1va3me2?o4?ma3he1，he1?o4?ma3he1qe3?jan1?a?n2”這兩句還透露出男子對于這世間女子愛聽甜言蜜語的憤恨，還有自己明知這樣卻無法表達心意的無奈之情。

四、苦情歌

苦情歌屬苦命歌中的“hip8ta5?jam1”，情感極其深厚，此類歌很少有人能對答得上。目前收集到此類型的苦命歌較少。如《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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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發(fā)傘”我名苦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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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呆在花散吧

這首歌共48行，是苦命歌中較為長的一首。講述的是自己命不好，到處看人家組成美好的家庭。心戀藍顏，茶不思飯不想只盼你來交心。表達了若不能與君成雙成對在天地間，我便不愿意來到這世上的決絕之情。

五、結語

通過對水族苦命歌的分類研究，有利于了解水族社會的歷史，了解過去祖輩的苦難生活。同時，有助于我們探析水族人民獨特的思維方式，可以看到水族社會過去的生產(chǎn)資料、生產(chǎn)方式及其生產(chǎn)工具的發(fā)展脈絡，通過這些來了解水族社會的歷史與當下。水族苦命歌中有些較為古老的歌詞，匯集了許多水語古語詞，這些詞匯在日常生活中已然消失。對水族苦命歌中古語詞的研究，有助于我們了解水族文化及其語言在歷史中的發(fā)展變化，是很好的語料研究素材。當然，對水族苦命歌的研究應在收錄大量水族苦命歌內(nèi)容的基礎上進行，且其研究的內(nèi)容、視角也十分豐富。

【注釋】

①1??a?m1：是水族民間的一種荊棘類植物。

②?n1：同花散，水族神話傳說中主宰降生的女神，此指命運讓自己降生到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