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莉

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管理的工業(yè)產權領域國際合作三大體系分別為專利合作條約（PCT）、商標國際注冊馬德里體系（馬德里體系）和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國際注冊海牙體系（海牙體系）。隨著經濟全球化的進程越來越快，海牙體系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國家加入，以及更多的國家研究。目前，中國正對加入海牙體系做各項準備工作。

一、《海牙協(xié)定》基本情況簡介

1934年和1960年文本的全稱為《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國際保存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改稱為《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國際注冊海牙協(xié)定》（以下簡稱《海牙協(xié)定》），它起源于一些歐洲國家之間的協(xié)議。

在沒有《海牙協(xié)定》之前，工業(yè)品外觀設計保護的基本模式為：如果設計人想就其外觀設計獲得法律保護并在其它國家市場使用，他/她必須在其希望獲得保護的每個國家提出獨立的申請。

考慮到重復提交外觀設計申請和工業(yè)產品樣品使申請人在多國的申請和獲權的程序復雜性提高，耗時較長，對外觀設計的跨國保護影響較大，阻礙了全球貿易的發(fā)展，發(fā)達國家期望在全球范圍內提供一種經濟、快速、簡便和有效的程序。換言之，發(fā)達國家期望提供一種簡便的程序以吸引跨國申請人，使其在較短的時間內能夠在多個國家獲得保護。為此，發(fā)達國家提出了一套新的工業(yè)品外觀設計保護體系，即目前所知的“外觀設計國際注冊體系”或“海牙體系”。

《海牙協(xié)定》是一種國際注冊體系，在該體系下申請人通過向世界知識產權組織 (WIPO)的國際局提交一份單一的國際申請就有可能在若干個國家或政府間組織（統(tǒng)稱為“締約方”）獲得工業(yè)品外觀設計保護。因此，以一件單一的國際申請代替原本應該向多個不同國家（或地區(qū)）主管局提交的一系列申請，能讓申請人方便而快捷地在多個市場獲得外觀設計保護，為申請人節(jié)約時間和金錢。

海牙體系讓申請人只需向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國際局提交一份申請，即可在多個司法管轄區(qū)注冊多達100 項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它降低了在每個申請保護的海牙成員國/ 地區(qū)知識產權局單獨提交申請的要求，簡化了在多國注冊的程序。海牙體系還簡化了工業(yè)品外觀設計注冊的后續(xù)管理，只需一步程序即可登記變更或者續(xù)展注冊。

（一）《海牙協(xié)定》文本

《海牙協(xié)定》簽于1925年11月6 日，于1928年6月1 日生效實施，并于1934年、1960年和1999年進行了三次修訂。與通常法律條文的修訂不同的是，《海牙協(xié)定》不適用新文本取締舊文本，而是新舊文本并行。每一個文本都由一個完整的國際條約構成，三個文本是彼此獨立和單獨生效的。因此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可以選擇稱為其中一個文本的締約方，也可以同時選擇稱為其中兩個或三個文本的締約方。

1934年文本已于2010年1月1日凍結，即目前《海牙協(xié)定》運行的文本有兩個——1960年文本和1999年文本，所以締約方可以選擇1960年文本和/ 或1999年文本?！逗Ｑ绤f(xié)定》各文本的具體情況詳見表1。

表1 《海牙協(xié)定》文本

根據《海牙協(xié)定》規(guī)定，一件外觀設計國際申請只有在簽訂了同一文本的締約國之間得到保護。例如，如果申請人的締約方僅加入了1960年文本，他可以要求其申請在1960年文本的締約國內得到保護，無論該締約國是否同時是1960年文本還是1999年文本的締約國。同理，該申請人無權要求其申請在僅僅加入1999年文本的締約國內得到保護。

（二）《海牙協(xié)定》締約方

隨著經濟全球化程度提高，越來越多的國家、地區(qū)和組織日益重視和研究該國際協(xié)定，近年來該組織的成員數量一直在快速增長。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提供的數據，截止到2019年3月22 日海牙體系共有73 個締約方。

1934年文本共有13 個締約方，其中除突尼斯外，其他締約方既是1934年文本的締約方，也是1960年文本和/或1999年文本的締約方。因此1934年文本凍結后，《海牙協(xié)定》的締約方只減少了1 個。1960年文本的成員國有34 個締約方；1999年文本的成員國有63 個締約方。上述73 個締約方中，僅有10 個沒有加入1999 文本。由于在不久的將來，1960年文本也會被凍結，所以新加入的締約方選擇1999年文本的最多。不同年代《海牙協(xié)定》各個文本締約方數量詳見表2。

表2 不同年代的各個文本締約方數量

二、《海牙協(xié)定》外觀設計申請數據情況

（一）總體申請情況

近10年來，通過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國際注冊海牙體系提交的申請每年均在增長，尤其是2015年以后，增長更快?；谑澜缰R產權組織(WIPO)在其官網（https：//www.wipo.int/portal/en/index.html）展示的數據，以2017年為例，2017年增長了3.8%，達到19,429 件外觀設計。這一外觀設計數量的增長標志著海牙體系連續(xù)11年實現(xiàn)增長。

（二）申請量位居前10 的締約方

基于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提供的官方數據，以2017年和2018年的數據為主要依據。2017年，位于德國的申請人以4,261 件外觀設計繼續(xù)占據在海牙體系下提交的外觀設計最大數量，其后依次是瑞士2,935 件、韓國1,742 件、美國1,661 件和法國1,396 件。新近加入的成員——韓國和美國——2016年超越了法國和意大利，分別位列第三位和第四位。2017年，排名前10 位締約方的合計外觀設計數量占總數的80.2%，與2016年的占比類似。2017年位居前10 的締約方中，比利時出現(xiàn)了最快增長（增長比例為189.2%），但它的基數較低。其后依次是美國增長比例為17.8%，法國增長比例為15.2%，瑞士增長比例為14.9%。比利時的大幅增長是受到單個申請人Drylock Technologies 的帶動，該申請人在2017年為315 件外觀設計尋求了保護，2016年是57 件。與之相反，荷蘭的增長比例為38.7%，土耳其的增長比例為27%，這兩個締約國的申請2017年出現(xiàn)劇烈下滑。

2018年，位于德國的申請人以3,942 件外觀設計注冊量獨占鰲頭（2017年申請量為4,261 件），其次是瑞士2,441 件、韓國1,535 件、法國1,436 件、美國1,359 件，荷蘭1,352 件，意大利1,261 件，日本1,257件，土耳其477 件，希臘410 件。2018年增長比較搶眼的是荷蘭(增長比例為66.9%)，其次是日本(增長比例為47.7%)，再次是土耳其和意大利。美國在海牙的注冊量出現(xiàn)了下滑（同比比率為-21.4%），其后依次是瑞士（-17%）和德國（-7.7%）。

（三）各個洲的申請人情況

以2017年的申請人為例，位于歐洲的申請人占2017年外觀設計總數的72.4%。這反映了海牙體系的成員情況，絕大多數的海牙成員是歐洲國家。歐洲之后是亞洲，比例為18.4%，北美洲的比例為8.6%。2005年至2017年期間，亞洲占比增長了16.6 個百分點，而北美洲占比增長了8.6 個百分點。這很大程度歸功于韓國于2014年、日本和美國于2015年加入了海牙體系。

（四）部分公司的申請情況

2017年韓國兩家電子巨頭三星（762 件外觀設計）和LG（668 件外觀設計）分別以726 件和668 件外觀設計的申請量位居第1 位和第2 位。荷蘭的Fonkel Meubelmarketing 公司的490 件申請量從2016年第1名跌落到2017年的第3 名。Fonkel Meubelmarketing公司2017年提交的外觀設計相比前一年減少了463件。美國寶潔488 件和德國大眾汽車369 件分別位居第3 位和第4 位。希臘的I.PaleohorinosFotistika 公司以357 件外觀設計名列第六位。排名前10 位的申請人包括了汽車、電子產品、家具、家居用品、裝飾照明、軟件和計算機服務，以及手表和珠寶等行業(yè)。2017年排名前50 位分別來自18 個締約方。

（五）國際申請中受指定最多類別

2017年，根據第11 版《國際外觀設計分類表》即《洛迦諾分類表》①第11 版《國際外觀設計分類表》亦稱《洛迦諾分類表》。注：第12 版分類表于2019年1月1 日正式實施，第11 版分類表同時廢止。中的產品類別分類，家具類，即06 類，所占的百分比為10.5%，在所有外觀設計中的占比最大，錄音和通訊設備即14 類，所占的百分比為10.3%和運輸工具即12 類，所占的百分比為7.6%，這兩大類分別位居第二和第三。2017年，排名前10 位的受指定最多的類別占所有外觀設計申請70.2%，見表3。06 類總體上是國際申請中受指定最多的類別，但不同的締約方有著不同的類別結構。例如，12 類是來自法國的申請中受指定最多的類別，占了15%；韓國、美國和日本，在14 類中分別占了50.4%，24.2%，19%。瑞士是鐘表類即10 類所占份額最大，為31.4%。

2018年，排名前10 位的受指定最多的類別分別是家具類即06 類，服裝類即02 類，包裝盒容器類即09 類，圖形符號和標志類即32 類，其他未列入的家用物品類即07 類，照明設備類即26 類，運輸工具類即12 類，錄音和通訊設備類即14 類，建筑構件和施工元件類即25 類，裝飾品類即11 類。

表3 2015-2017年排名前10 的申請類別數量情況（數據來源：世界知識產權組織）

海牙體系下外觀設計國際申請的強勁增長證實，產品外觀對于在市場中獲得競爭性優(yōu)勢十分重要。它還反映出，過去幾年間韓國、日本、美國、英聯(lián)邦、俄羅斯以及加拿大等幾大經濟體加入《海牙協(xié)定》是使海牙體系轉變成真正的全球性體系的里程碑。

三、部分國家加入海牙協(xié)定的進程情況

海牙體系是一個外觀設計授權體系，申請人通過海牙體系提交的工業(yè)品外觀設計申請，可以僅用一種語言、向一個主管局提交并繳納一筆費用，即可在全部或部分指定國獲得保護。海牙協(xié)定的最初版本主要針對那些不對外觀設計進行實質審查的國家所設計，而1999年生效的日內瓦文本允許實行實審制度的國家加入海牙協(xié)定，為美國、日本、韓國等對外觀設計進行實質審查的國家的加盟提供了便利條件。

（一）韓 國

2014年3月31 日，韓國特許廳與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在日內瓦WIPO 總部舉行儀式，慶祝韓國加入海牙體系，成為《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締約方。按照有關規(guī)定，2014年7月1 日，即提交加入書3 個月后，海牙協(xié)定將在韓國生效。

（二）美國和日本

2015年2月12 日，美日兩國官員在日內瓦會見了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總干事弗朗西斯·高銳，并通過向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總部交付官方文書的方式加入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國際注冊海牙體系。美日的加入鼓勵了其他國家考慮加入海牙體系，推進海牙體系的進一步發(fā)展?！逗Ｑ绤f(xié)定》于2015年5月13 日在美日兩國正式生效，成為1999年文本締約方。

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統(tǒng)計，2013年全球7.1%的外觀設計申請向美國專利商標局和日本特許廳提交，其中向美國專利商標局提交的占據3.8%，向日本特許廳提交的占據3.3%。約12.9%的外觀設計申請人來自美國和日本，美國占據8.2%，日本占據4.7%。

據2015年WIPO 公布的世界各國知識產權申請情況里顯示，2015年，通過WIPO 海牙體系提交的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國際申請增長了40%，是自2008年以來增長最快的一年。2015年申請中所包含的外觀設計數量增長了13.8%，這其中部分原因是海牙體系擴大，2014年新加入了韓國，2015年加入了日本和美國。韓國已經成為海牙體系的第四大用戶，美國和日本則分別排在第六和第九位。

（三）英 國

2018年6月 13 日，英國正式成為《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締約方。2019年3月，英國國內批準實施了這份協(xié)定。盡管歐盟早已成為《海牙協(xié)定》的成員，但是英國加入該協(xié)定為外觀設計的申請人提供了更多選擇。申請人可以在一份國際外觀設計申請中單獨指定英國，從而使申請人能夠更加從容地在英國與歐盟之間作出選擇。

英國的外觀設計密集型企業(yè)收入占國內生產總值的11%以上，對受外觀設計權保護的無形資產的投資超過140 億英鎊。英國以國家的身份加入海牙體系為企業(yè)如何在國際上保護、管理和注冊其外觀設計提供更多的選擇，并為其節(jié)省資金。

（四）加拿大

2018年11月 5 日，加拿大正式成為《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締約方。為了配合加入《海牙協(xié)定》，2018年 7月份，加拿大政府在《加拿大官方公報》第二部分公布了新的《工業(yè)品外觀設計條例》，完成該條例的制定標志著加拿大國內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制度更新?lián)Q代。該條例通過更新、編纂和改進監(jiān)管框架等方式完善了加拿大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制度。在制定過程中亦與利益相關者進行了密切合作，并充分征求了加拿大公眾的意見。之后還進行了《工業(yè)品外觀設計法》的修正、工業(yè)品外觀設計實踐手冊的修訂及客戶電子服務的改進。以上修訂預計于2018年11月5 日生效。

（五）2019年新加入的國家

2019年1月26 日 圣馬力諾加入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2019年9月30 日越南加入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2019年10月2 日薩摩亞加入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2019年10月3 日以色列加入海牙協(xié)定1999年文本。至此，海牙共有73 個締約方，隊伍逐漸壯大。

四、中國加入海牙協(xié)定的進程情況

中國自2005年就開始關注《海牙協(xié)定》的發(fā)展以及中國加入該協(xié)定的可能性。根據中國當時經濟發(fā)展的狀況，認為暫不考慮中國加入《海牙協(xié)定》的問題。2008年的全球經濟危機以及中國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的需要，外觀設計在全球經濟競爭中的作用越來越突出，2010年初中國再次啟動考慮加入《海牙協(xié)定》的研究工作，主要從加入海牙協(xié)定存在的困難和障礙出發(fā)，積極尋找解決方案，朝著加入海牙協(xié)定的方向努力，其中最有力的就是“專利法第四次修改”。2015年7月國家知識產權局報請國務院審議《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修訂草案（送審稿）》。2019年1月4 日，第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七次會議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修正案草案）》進行審議。為適應中國加入關于外觀設計保護的《海牙協(xié)定》需要，將外觀設計專利權的保護期限由現(xiàn)行《專利法》規(guī)定的10年保護期延長至15年②參見2019年1月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工作委員會對外征求意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修正案草案）》的第43 條。保護期，新修改的《專利法》有望在近一兩年開始實施。其他加入海牙協(xié)定的程序也伴隨著新《專利法》的實施作相應的調整工作，等待合適時機加入。

五、結 語

中國是一個制造業(yè)大國，近幾年來外觀設計申請量高居世界第一位，2017年中國受理的申請外觀設計數量為628,658 件，2018年為711,639 件，遠遠高于其他主管局。

從中國目前的經濟發(fā)展趨勢看，越來越多的國內企業(yè)走出國門，其產品在全球市場銷售，為參與國際競爭，它們勢必進一步加大在產品工業(yè)設計方面的投入，在國外要求獲得外觀設計保護的需求會大幅增加。

《海牙協(xié)定》是適用于工業(yè)設計領域的通過提交一項國際申請以在多國獲得工業(yè)設計保護的一項國際協(xié)定，與適用于商標領域的《商標國際注冊馬德里協(xié)定》和適用于專利領域的《專利合作條約》共同構成工業(yè)產權領域國際合作的三大體系。綜合國內、國際兩個層面的現(xiàn)狀，為更好地服務于中國企業(yè)的發(fā)展，尤其是企業(yè)走出國門參與國際競爭，占領國際市場，切實維護自身知識產權的需要，應盡快加入《海牙協(xié)定》，提升中國在國際外觀設計制度發(fā)展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為中國的經濟建設和國家發(fā)展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