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 波
(上海電力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201306)
從20世紀70年代以后,中美洲地區(qū)成為美蘇爭奪的熱點之一。但是,美蘇兩國在中美洲地區(qū)打得火熱的同時,以色列的中美洲外交政策卻取得了重大成功,本文希望借助相關資料以1970—1985年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政策為例對以色列的中美洲政策做出簡單的剖析。
美國國際關系學者羅埃特指出:“拉丁美洲各國的外交政策一直有兩條發(fā)展主線,一條是對國際事務享有更多的影響力,另一條是同美國進行抗爭,達到獨立自主?!雹冫湹峡怂?《當代各國外交政策》,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1991年,第421頁。這從側面說明了美國對該地區(qū)控制之深。因此,探尋以色列對中美洲的政策無法回避的一個事實就是美國對拉美的控制以及美以特殊關系對以色列在該地區(qū)的政策的影響。
追溯到美國亞當斯政府時期,時任美國國務卿的亨利·克萊就提出了美洲體系的概念。亨利·克萊認為:“美洲可以成為一個獨立于歐洲以外的一個體系,而美國應當是這個體系的中心,整個美洲地區(qū)應當與美國一起行動?!雹贑olton Calvin,ed.,The Works of Henry Clay,Comprising His Life,Correspondence and Speeches,Vol.VI,New York and London:The Knickerbockers Press,1904,p.243.其后門羅的胡蘿卜大棒政策、金元外交直到二戰(zhàn)之際的羅斯福的睦鄰政策,無一例外顯示了美國一直在不遺余力的強化美國在拉丁美洲的控制力。然而,拉丁美洲范圍相當之大,其面積是美國本土面積的兩倍之多,人口數(shù)量約為美國的三倍。因此,盡管在拉美地區(qū)有天時地利的優(yōu)勢條件,但是從控制力涉及的范圍來看,美國對于墨西哥與中美洲地區(qū)的控制遠遠強于對南美洲國家的控制。中美洲接近美國腹地,美國一直將該地區(qū)視為傳統(tǒng)的勢力范圍,把在政治、經(jīng)濟、軍事上完全控制中美洲置于其國家利益的范疇之內,失去對中美洲的獨有控制被視為對其世界霸主地位的威脅。①Leon Wofsy,Before the Point of No Return,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1986,p.73.1983年3月10日,里根在對全國制造商協(xié)會的講話中宣稱,在中美洲,“戰(zhàn)略利益關系是如此之高,以致我們不能忽視一個意識形態(tài)和軍事上與蘇聯(lián)有密切聯(lián)系的政府掌握權力的危險?!雹谛焓莱?《帝國霸權與拉丁美洲:戰(zhàn)后美國對拉美的干涉》,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2年,第127頁。中美洲事實上成為美國“后院中的后院”③徐世澄:《帝國霸權與拉丁美洲:戰(zhàn)后美國對拉美的干涉》,第113頁。
1959年古巴社會主義國家的建立,推動許多中美洲國家的獨裁政權相繼被推翻,維護民眾利益的政府成立,開始奉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方針,其影響持續(xù)到了20世紀70年代。同時,1973年的經(jīng)濟危機以及水門事件加劇了美國國內政治和經(jīng)濟的動蕩,美國與蘇聯(lián)在全球對抗中處于守勢,使美國不得不在戰(zhàn)略上全面收縮,美國局部的地緣重心開始轉向美洲地區(qū)。從1973年年中起,美國戰(zhàn)略家決定不再接受拉美國家的實質性爭論和批評,在五角大樓支持下拉美保守勢力和軍人勢力卷土重來。④博埃斯內爾:《拉丁美洲國際關系簡史》,北京:商務印書館,1990年,第258頁。
拉美作為美國的后院,以色列之所以能夠對中美洲各國推行其政策如此之順暢,得益于美以之間的特殊關系,美以之間特殊關系的形成于20世紀70年代,80年代里根時期得到加強。并受制于多種因素的影響,首先是宗教的淵源性,猶太教與基督教教義上的相似,比如猶太教“特選子民”觀得到了占美國90%的基督徒的認可,進而對猶太民族和以色列國家身份的認同。⑤Daniel Pipes,“Radical Islam vs.Civilization”,http://www.danielpipes.org/4254/radical-islam-vs-civilization其次,美以兩國的相互信任,主要表現(xiàn)在1967年“五月危機”之后,約翰遜政府不僅默認了以色列的先發(fā)制人,而且在“六五”戰(zhàn)爭期間美國向以色列提供了400輛坦克和250架新式飛機,還從美國空軍現(xiàn)役部隊抽調1000名所謂“志愿人員”充實以色列的空軍,并與以色列建立了情報共享網(wǎng)絡,提供了數(shù)以百萬的軍事和經(jīng)濟援助,使之成為一個持續(xù)的政策。⑥季國興、陳豐和等:《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中東戰(zhàn)爭史》,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第222頁。再次,也是學術界較為爭議的一點,即以色列游說集團的作用。美國猶太集團的雄厚財力對美國政治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成功的促使了美以之間在1983年正式簽署《美以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標志著兩國在軍事上正式結盟。最后,70年代美國在與蘇聯(lián)的冷戰(zhàn)中處于守勢,越南戰(zhàn)爭的泥潭導致美國在中東以及其他地區(qū)與蘇聯(lián)的對抗上處于守勢,美國急需以色列在中東地區(qū)成為其代理國,以色列成為美國在中東的一筆“戰(zhàn)略資產(chǎn)”,是防止蘇聯(lián)在這一動蕩地區(qū)進行擴張的威懾力量,以及美國維持中東秩序的重要工具。
綜上所述,美國對中美洲控制力的加強以及美以特殊關系成為以色列能夠較為順利推行其對中美洲外交政策的外部原因。以色列作為美國的盟國,在中美洲地區(qū)的外交活動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美國對該地區(qū)控制力減弱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中美洲各國獨裁政權為保證對內高壓政策的穩(wěn)步推行,和對外對抗蘇聯(lián)勢力的“顛覆”,必須獲得先進國家軍事技術援助以及經(jīng)濟援助進一步發(fā)展軍事實力、在美國自顧不暇,無法兼顧“后院”利益的前提下,從70年代開始以色列對中美洲國家的援助成為中美洲地區(qū)獨裁政權接受援助的主要來源。⑦Allan Metz,“Israeli Military Assistance to Latin America,”Latin American Research Review,Vol.28,No.2 1993,pp.257-263.
以色列對中美洲的政策可以用三個詞形容——復雜、熱情和多元化。既有經(jīng)濟方面的政策,包括對中美洲國家實施經(jīng)濟援助和農業(yè)發(fā)展援助,也包括軍事方面的政策,如武器銷售、派遣軍事顧問協(xié)助中美洲右翼政府訓練軍隊鎮(zhèn)壓革命力量、提供安全警察的培訓知識以及培養(yǎng)高技能軍事人員等等。此外,在以色列政府的支持下,以色列跨國企業(yè)尤其是軍火商在中美洲地區(qū)成立生產(chǎn)軍事裝備的子公司,同時涉及當?shù)亟ㄖI(yè)與農業(yè),參與以色列企業(yè)在該地區(qū)的商品的傾銷。以色列對中美洲的政策涉及的國家包括危地馬拉、薩爾瓦多、哥斯達黎加、洪都拉斯、伯利茲以及參與支持了尼加拉瓜反桑地諾主義者(Contra Sandinistas)①Contra Sandinistas西班牙語反桑地諾主義者。的叛亂活動。在筆者看來,該時期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政策則尤為顯著,是以色列對整個中美洲地區(qū)外交政策的一個縮影。
首先,個人因素的影響。以色列建國后之所以與危地馬拉保持著友好的關系,原因之一是危地馬拉在戰(zhàn)后聯(lián)合國處理巴勒斯坦問題方面始終站在了猶太復國主義者一邊。1947年4月28日,聯(lián)合國召開特別會議討論巴勒斯坦問題,會議決定成立聯(lián)合國巴勒斯坦特別委員會(UNSCOP),由十三個聯(lián)合國成員國構成,危地馬拉是成員國之一。其中危地馬拉駐聯(lián)合國全權代表豪爾赫·加西亞·格拉納多斯(Jorge Garcia Granados)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格拉納多斯在隨巴勒斯坦問題特別委員會參觀歐洲的納粹集中營和猶太難民營遺址并會晤了猶太“伊爾貢”組織②伊爾貢意為“國家軍事組織”,是一個秘密猶太復國主義軍事恐怖組織,1931年至1948年活躍于巴勒斯坦地區(qū),后演變?yōu)槔麕斓录瘓F,屬于一個激進的右翼組織。的領導人梅納赫姆·貝京(Menachem Begin)之后,認為聯(lián)合國在處理巴勒斯坦然領土問題時危地馬拉應當全力支持和保障猶太人的利益。其后,格拉納多斯參與了有益于猶太復國主義者利益的巴勒斯坦地區(qū)猶太人國家邊界劃分計劃的制定,尤其是在東加利利和內蓋夫兩個地方的邊界劃分上起到了重要作用。③Jorge Garcia Granados,The Birth of Israel:The Drama as I Saw It,New York:Alfred A Knopf,1948.而后,格拉納多斯的意見直接影響了當時危地馬拉政府的態(tài)度,使危地馬拉成為UNSCOP十三個成員國中最有力的倡導巴勒斯坦地區(qū)分治與保障猶太復國主義利益的國家之一。
其次,危地馬拉是繼美國之后在1948年第二個承認以色列的國家。事實上,以色列建國之后在外交上以及在聯(lián)合國是相當孤立的,危地馬拉承認以色列猶太人國家影響和帶動了一批中美和南美國家對戰(zhàn)后猶太復國主義和以色列建國的支持④Nathaniel Lorch,“Latin America and Israel,”The Jerusalem Quarterly,Vol.22,Winter 1982,p 71.,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以色列外交被孤立的狀態(tài)。
最后,戰(zhàn)后到1954年的危地馬拉分別經(jīng)歷了阿雷瓦洛和阿本斯兩屆政府,這兩屆政府積極推動了以土地改革為中心的危地馬拉的民主民族運動,但受到了右翼軍人保守勢力的反對,叛亂此起彼伏。此時的危地馬拉領導者認為以色列反叛亂的經(jīng)驗可以供危地馬拉借鑒,并且認為以色列的民主建國模式不同于大部分阿拉伯國家的獨裁政體,其民主模式建設經(jīng)驗也可值得危地馬拉政府學習。因此,當時的危地馬拉政府認為與以色列保持友好的關系并在國際社會支持以色列的行為可以使以色列在反對暴亂以及民主建設方面給予危地馬拉以幫助。⑤Michael McClintock,The American Connection,II:State Terror and Popular Resistance in Guatemala,London:Zed Press,1985,pp.162,187-188,192-196.
盡管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的危地馬拉經(jīng)歷了民主與獨裁的反復,但是以色列和危地馬拉之間的歷史上形成的關系在以上背景的影響下仍然保持了下來,直到20世紀70年代這種關系繼續(xù)得到了深化和發(fā)展,危地馬拉也成為以色列對第三世界國家以及中美洲國家實施對外政策的一個較為顯著的例證。
20世紀50年代以及60年代,由于美國對于中美洲地區(qū)的嚴密控制以及以色列自身在中東地區(qū)的危機不斷使得以色列對中美洲地區(qū)的外交政策影響力微乎其微,平淡無奇。直到20世紀70年代美以同盟形成后,以服從美國的冷戰(zhàn)戰(zhàn)略地緣政治利益為條件,以色列在美國“后院中的后院”——中美洲地區(qū)——的影響力開始逐漸上升。而其后70年代中后期卡特上臺以后推行人權外交客觀上為以色列加強對中美洲以及危地馬拉的外交影響力的發(fā)揮提供了條件。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政策涉及軍售及軍事援助、協(xié)助危地馬拉軍人政權平息反政府暴動以及經(jīng)貿往來等方面。
1.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軍售及軍事援助政策
20世紀70年代中美洲地區(qū)大多數(shù)國家處于軍人獨裁政府的高壓統(tǒng)治之下,反獨裁的游擊斗爭風起云涌,危地馬拉也不例外。危地馬拉軍政府尋求與外國的軍事合作,除向美國購買武器以及接受美國軍事援助外,以色列也開始成為危地馬拉重要的軍事合作伙伴。1971年危地馬拉軍事強人卡洛斯·曼努埃爾·阿拉納·奧索里奧(Carlos Manuel Arana Osorio)執(zhí)政期間派遣國防部長基耶爾·勞格魯?shù)隆ぜ游鱽?Kjell Eugenio Laugerud García)訪問以色列,與以色列國防部長摩西·達楊(Moshe Dayan)會談并達成秘密協(xié)定,尋求從以色列采購武器以及軍事通訊裝備。①Edy Kaufman,Yoram Shapira and Joel Barromi,Israel-Latin American Relation,New Brunswick:Transaction Books,1979,pp.107-111.
之后,1974年通過賄選成為危地馬拉總統(tǒng)的加西亞在就職前的四個月以私人身份訪問了以色列,力圖尋求與以色列之間更廣泛的合作,并在兩個月后雙方簽署了第一個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武器銷售協(xié)議。②Edy Kaufman,Yoram Shapira and Joel Barromi,Israel-Latin American Relation,pp.107-118.根據(jù)協(xié)議,以色列制造的阿拉瓦軍用飛機③以色列“阿拉瓦”飛機的設計工作始于1966年,設計目標是能夠運載25名士兵在未經(jīng)鋪設的臨時跑道上起降。最終機型是一種上單翼、短機身、雙尾桁、雙垂直尾翼飛機。危地馬拉地形多山且森林覆蓋率高,危地馬拉的游擊隊主要分布在森林里與山區(qū),這種飛機在鎮(zhèn)壓游擊隊的過程中特別適合危地馬拉的地形特點。運抵危地馬拉,裝備危地馬拉空軍以用于國內鎮(zhèn)壓游擊隊的反抗,同時以色列軍工企業(yè)制造的少數(shù)裝甲車,火炮和大批輕武器包括烏茲沖鋒槍和加利爾突擊步槍一并運抵危地馬拉。由于阿瓦拉飛機是一種新進生產(chǎn)的軍機,以色列還派遣了相關的技術人員和軍事顧問用于指導危地馬拉軍隊使用。④“Israel's Part in Central America(II),”Central America Report,December 14,1984,p.386.但是以色列成為危地馬拉主要的武器供應地來源是在1977年之后,顯著的外部原因則是卡特上臺后對中美洲推行“人權外交”后果的影響。
1977年美國卡特上臺后在對外政策上實施所謂的“人權外交”,在中美洲,人權外交的最終目的是維護該地區(qū)的穩(wěn)定和美國的政治經(jīng)濟利益,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軍人獨裁政權對本國人民實施的高壓政策,促進了該地區(qū)人權狀況的相對改善,但總體效果欠佳。
在危地馬拉,1954年發(fā)生政變后,軍人出身的阿瑪斯上臺,建立“威權統(tǒng)治”,實施“恐怖政策”,限制言論自由,以武力殘酷鎮(zhèn)壓人民的反獨裁斗爭,據(jù)統(tǒng)計從1954年到1984年約有10萬危地馬拉人在軍人獨裁政權下喪命,人權形勢堪憂。⑤關于此時期危地馬拉軍人獨裁政權時期政治態(tài)勢以及人權狀況的分析可參見Stephen Kinzer,Bitter Fruit,The Untold Story of the American Coup in Guatemala,Garden City,New York:Doubleday& Co,1982;Susanne Jonas and David Tobis,Guatemala,New York:North American Congress on Latin America,1974;Luisa Frank and Philip Wheaton,Indian Guatemala:Path to Liberation-The Role of Christians in the Indian Process,Washington D,EPICA Task Force,1984;George Black,Milton Jamail and Norma Stoltz Chinchilla,Garrison Guatemala,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1984,p.159;Amnesty International,Guatemala:A Government Programme of Political Murder,London:Amnesty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1981;Americas Watch,Guatemala:A Nation of Prisoner,New York:Americas Watch Committee,1984;Americas Watch,Human Rights in Guatemala:No Neutrals Allowed,New York:Americas Watch Committee,1982;Susanne Jonas,Ed McCaughan and Elizabeth Sutherland Martinez,ed,Guatemala:Tyranny on Trial-Testimony of the Permanent People's Tribunal,San Francisco:Synthesis Publications,1984;James LeMoyne,“For the Mayas:One More Calamity,”New York Times,10 January,1985.為此,1977年美國國務院以人權外交為幌子發(fā)表了一份譴責危地馬拉人權惡化的報告⑥報告內容參見 The State Department's Country Reports on Human Rights Practices,Washington D.C.:US Government Painting Office,1978,pp.168-169.,但這份報告遭到了當時危地馬拉軍人政府反駁:危地馬拉時任總統(tǒng)基耶爾·加西亞聲明,危地馬拉將不接受來自于干涉本國事務的國家包括軍事援助在內的一切援助。⑦“Shopping around for Weapons,”Central America Report,28 March 1977.隨后,應卡特的請求,美國國會宣布中止對危地馬拉包括軍事援助在內的一切援助計劃。①George Black,Garrison Guatemala,p.159.但是也有美國學者指出美國在1977年后對危地馬拉的援助并沒有停止,只是援助的額度低于1977年之前的水平,參見Noam Chomsky,“Intervention in Vietnam and Central America:Parallels and Differences,”Monthly Review,September 1985,p 16.但是,美國中止對危地馬拉的援助并沒有對危地馬拉軍人政權獲取軍事及其他援助產(chǎn)生影響,因為該國在美國宣布中止對其援助之際以色列開始成為危地馬拉主要的軍事及其他援助來源國。②George Black,Garrison Guatemala,New York:Monthly Review Press,1984,p.44.事實上危地馬拉向以色列購買軍火早在1975年就已經(jīng)開始,參見“Israel's Part in Central America(II),”Central America Report,December 14,1984,p.386.1977年6月一架隸屬于以色列的飛機裝載26噸武器和彈藥從阿根廷飛往危地馬拉,預示著以色列開始接替美國成為危地馬拉的主要武器供應商。
以色列在危地馬拉軍事作用凸顯的另一個事件是1977年底隸屬于以色列國防部的以色列飛機工業(yè)公司(IAI)派遣工作人員在危地馬拉城機場安裝了埃爾塔雷達空中交通管制系統(tǒng)。這預示著以色列與危地馬拉的軍事合作層次的進一步加深。③Central America Report,October 31,1977.盡管危地馬拉從以色列購買了大量的武器軍火,但這些都是在1974年雙方簽署的武器銷售協(xié)議框架下實施的內容,以色列與危地馬拉的軍事合作還沒有上升到軍事援助的層面。1977年12月以色列總統(tǒng)以法蓮卡齊爾(Ephraim Katzir)開始了為期7天的危地馬拉訪問之旅,雙方正式簽署了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軍事援助協(xié)議。隨后基耶爾·加西亞總統(tǒng)宣布危地馬拉將購買Dabur級導彈巡邏艇,并確定在不久之后將派遣國防部長訪問以色列尋求落實軍事援助協(xié)議的其他內容。④Central America Report,December 12,1977;1978年初,危地馬拉國防部長訪問以色列,雙方就軍事援助協(xié)議達成一致,以色列將向危地馬拉提供軍用通訊設備(包括計算機系統(tǒng))、坦克、裝甲車以及戰(zhàn)地廚房等常規(guī)軍工產(chǎn)品,還向危地馬拉提供包括“幼獅”戰(zhàn)斗機等其他先進的軍用飛機。同時,以色列將派遣相關技術人員協(xié)助危地馬拉建立電子學校,培訓計算機和雷達系統(tǒng)的操作人員,并以G-2戰(zhàn)術方式訓練危地馬拉軍隊和安全警察隊伍。除“幼獅”戰(zhàn)斗機因發(fā)動機由美國制造而不能提供給危地馬拉以外,其他各項軍事援助措施很快得到落實。⑤Cynthia Arnson,“Israel and Central America,”New Outlook,March-April 1984,p.20.截至1980年,危地馬拉軍隊全部裝備了以色列生產(chǎn)的加利爾步槍,為此危地馬拉軍政府花費了600萬美元。⑥George Black,Garrison Guatemala,p.154-155.
在軍事援助協(xié)議中,以色列向危地馬拉派遣軍事顧問也是一項重要的內容,從1970年到1983年約有300多名以色列軍事顧問存在于危地馬拉政府、軍隊以及警察隊伍之中,⑦Edy Kaufman,Yoram Shapira and Joel Baromi,Israel-Latin American Relations,p.247.許多軍事以及準軍事活動都有以色列顧問的參與,甚至危地馬拉當局的政變活動也有參加。⑧Edward Cody,“El Salvador,Israel Set Closer Ties,”Washington Post,17 August,1983.
2.以色列參與危地馬拉軍政府平叛農村的革命運動
1954年民主政權性質的阿本斯政府被軍隊顛覆后,危地馬拉農村反獨裁的革命運動逐漸興起。20世紀70年代后農村游擊隊運動達到高潮,威脅軍事獨裁政府的統(tǒng)治。危地馬拉軍隊對于農村游擊隊一貫的做法是以軍事剿滅為主,試圖將以印第安土著為主的農村地區(qū)文化和傳統(tǒng)破壞殆盡,通過建立新型“示范村”和農村合作社的形式,在不改變農村土地寡頭體制格局下控制農村人口的總量。⑨Luisa Frank and Philip Wheaton,Indian Guatemala:Path to Liberation—The Role of Christians in the Indian Process,p.3;Allan Nairn,“The Guns of Guatemala,”The New Republic,April 11,1983,pp.17-21;Clare Maxwell,“Guatemala:Counterinsurgency Plan Eradicating Native Way of Life,” Latinamerica Press,October 25,1984,pp.3-4;Nancy Peckenham,“Bullets and Beans,”Multinational Monitor(April 1984);George Black,“Israeli Connection:Not Just Guns for Guatemala,”NACLA Report on the Americas,May-June 1983,pp.43-45.但是在軍政府統(tǒng)治的不同時期,對農村地區(qū)也實行安撫的策略,一些所謂的農村平定計劃得以制定和實施,比如60年代后期的“公民行動計劃”(civic action)將農村安置納入到軍事圍剿農村革命運動之中。
危地馬拉基耶爾·加西亞獨裁時期,農村安置計劃作為軍政府鎮(zhèn)壓農村革命運動的一項措施正式實施。為此,危地馬拉國家土地革命轉向研究所(INTA)負責人前往以色列尋求技術、軍事和農業(yè)安置的經(jīng)驗,并希望與以色列在投資項目上達成協(xié)議。以色列貝京政府隨后派遣顧問團隊到達危地馬拉農村武裝暴動最激烈的基切省參與軍政府的農村安置計劃。①George Black,Garrison Guatemala,p.45.
隨后,以色列外交部負責對外技術援助的外交國際合作中心(MASHAV)于1978年針對危地馬拉政府人員發(fā)起了一個為期兩年的援助方案,主要涉及農業(yè)合作項目。以色列為來自危地馬拉的包括軍隊高級官員、建筑規(guī)劃師、經(jīng)濟學家、信貸經(jīng)理在內的一系列人員提供了累計50項的獎學金計劃。②Organizacion del Pueblo en Armas,“La Organizacion del Pueblo en armas(ORPA)Denuncia:Injerencia de Israel en Guatemala,”(four pages in Spanish)available from SIAG Press,Managua,p.4.截至到1979年,以色列已經(jīng)為危地馬拉培訓了相關農業(yè)項目的各類人才共計1000多人。③Miami Herald,May 10,1986.以色列培訓的這些人員成為后來危地馬拉“豆類和子彈”計劃(“Beans and Bullets”program)的骨干成員。
里奧斯·蒙特(Gen.Efrain Rios Montt)奪取政權后于1982年3月制定了“豆類和子彈”農村安置計劃,此計劃類似于“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該計劃對于與軍政府合作的農民及農村地區(qū),政府出資為其修建住房和提供食品,相反,軍政府則予以軍事打擊,僅1982年一年約有1萬印第安農民在軍事打擊下喪生。④NACLA Report on the Americas,November-December 1985,p.11“豆類和子彈”農村安置計劃的經(jīng)驗來源于以色列的戰(zhàn)斗的先鋒青年計劃(Nahal program)⑤Nahal是Noar Halutzi Lohem西伯來字母縮略詞,以為“戰(zhàn)斗的先驅青年”。在以色列農村地區(qū)基布茲和莫沙夫是兩種具體的形式,目的是培養(yǎng)有農業(yè)技術的武裝人員。,是一種平時為農,戰(zhàn)時為兵的特殊的兵役制。受以色列培訓的危地馬拉技術人員將這種形式引入到了本國的農村地區(qū)。“豆類與子彈”計劃的主管沃勒斯上校毫無掩飾對以色列“先鋒青年”計劃的欣賞,認為該計劃是危地馬拉平叛游擊隊運動的靈感來源。⑥George Black,Garrison Guatemala,p.45.危地馬拉軍政府結合本國農村地區(qū)的實際狀況對此進行了改進,形成了“豆類和子彈”計劃。
涉及“子彈”的方面,在以色列顧問團的幫助下,危地馬拉農村由政府主導成立了巡防隊,組織親政府的農民武裝,并在必要時參與政府的軍事平叛活動,實現(xiàn)農民對農民的軍事化管理。同時,參與巡防隊與否成為軍政府判定個體農民是否為叛亂者的標準,拒絕加入巡防隊的農民被視為革命分子,里奧斯·蒙特時期大約有100萬平民參與了武裝巡邏活動。⑦Luisa Frank and Philip Wheaton,Indian Guatemala:Path to Liberation—The Role of Christians in the Indian Process,p.3.危地馬拉學者布雷克(Black)認為“以色列在危地馬拉平定農村暴亂中起到了關鍵作用,‘子彈’一方面是以色列的軍備技術幫助了政府軍對游擊隊運動的鎮(zhèn)壓,同時該計劃將控制了農村的人口規(guī)模,加強了對山地地區(qū)的控制,有效地抑制了暴亂”。⑧George Black,Garrison Guatemala,pp.44-45.關于“豆類”方面,以色列的相關人員參與了危地馬拉農村地區(qū)住房、“示范村”、道路、新的供水系統(tǒng)的建設。帕克南(Nancy Peckenham)認為,以色列人員參與的這些項目作為緊急援助絕大部分提供給了受到政府軍事打擊而背井離鄉(xiāng)的農民,本質上還是政府的平叛計劃的一部分,將形成一種新的社會和經(jīng)濟秩序以削弱農村地區(qū)反政府組織的實力。⑨Peckenham,“Campos de reeducacion para los indigenas,”Uno Mas Uno(Mexico City),F(xiàn)ebruary 12,1984.
80年代溫貝托·梅希亞·維克托雷斯(óscar Humberto Mejía Victores)統(tǒng)治危地馬拉時期,軍政府對農村印第安社區(qū)的政策更加溫和,農村安置計劃的恐怖性進一步減弱。除繼續(xù)修建示范安置點以及加強對親政府的農民武裝的控制外,還實行了一系列“以工代賑、以工換糧”的經(jīng)濟政策,并且由農村土地寡頭發(fā)起了大規(guī)模的發(fā)展計劃。以色列派遣的農業(yè)合作顧問參與了計劃的發(fā)起和實施。
除此之外,以色列向危地馬拉輸出了先進的電子工業(yè)技術用于軍政府的平叛活動。其中比較明顯的例子是1979年以色列的技術人員在危地馬拉城幫助軍政府建立了先進的計算機中心,該中心囊括了危地馬拉大約80%的人口信息。該項系統(tǒng)使軍政府可以更好的監(jiān)視和跟進危地馬拉城附近游擊隊活動,①George Black,Garrison Guatemala,p.154.同時,該系統(tǒng)的另一個作用是加強對國內民眾的恐怖統(tǒng)治,成為國家機器的組成部分。②Amnesty International, Guatemala: A GovernmentProgram ofPoliticalMurder, London: Amnesty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1981,pp.1-32.1981年,以色列技術人員在危地馬拉成立了一所電子工業(yè)學校,用于培訓軍事技術人員,教學方法、技術團隊、技術書籍甚至傳統(tǒng)設備的制造和設計都由以色列DEGEM Systems公司提供。③Amnesty International,Guatemala:A Government Program of Political Murder,pp.1-32.這些也被認為是軍政府平叛游擊隊運動的措施之一。
由此可見,以色列為危地馬拉軍政府平叛農村游擊隊的活動提供了極大的支持,從提供武器設備到提供技術支持,從培訓農業(yè)技術人員到培訓軍事技術人員,建立先進的監(jiān)視系統(tǒng),以色列與危地馬拉軍政府的全方位合作進一步加強了軍政府對農村印第安社區(qū)的高壓統(tǒng)治,農村地區(qū)的游擊隊活動受到了抑制和削弱。
3.兩國的經(jīng)貿往來
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政策還體現(xiàn)在危地馬拉對于以色列在中美洲產(chǎn)品出口市場方面的重要性。彼時的危地馬拉駐以色列大使的一席話印證了這一觀點:“我們從以色列購買了大量的電子、雷達以及通訊設備,并派遣了危地馬拉很多年輕專業(yè)人員前往以色列接受農藝方面的培訓,學習以色列的經(jīng)驗。以色列從危地馬拉進口咖啡、豆類、木材以及工藝品、芝麻和鎳,并對危地馬拉的自然資源提供開采技術援助。這些成為了兩國人民之間良好關系形成的基礎?!雹堋癓etter to the editor from Ramiro Gereda Asturias,”Jerusalem Post,24 July,1986.1982年6月15日危地馬拉的部長訪問同以色列簽署協(xié)議,危地馬拉獲得了以色列“最惠國”待遇,雙方并承諾在工業(yè)、農業(yè)發(fā)展,以及旅游業(yè)方面展開全面合作。⑤“ITIM(Tel Aviv)1818 GMT in FBIS,”Middle East and Africa,16 June,1982,pp.1-21.
由于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政策主要涉及軍事援助方面,因此危地馬拉國內市場對于以色列的軍事工業(yè)具有很大的重要性。以色列很多跨國公司主要是軍事工業(yè)企業(yè)在危地馬拉成立子公司,危地馬拉成為以色列企業(yè)主要的產(chǎn)品輸出地,以及以色列向整個中美洲地區(qū)配送軍用物資的區(qū)域中心地。例如,以色列伊格爾海外軍需公司(Eagle Military Gear Overseas)將總部設在了危地馬拉城,生產(chǎn)以色列制造的伽利爾步槍以及裝甲車附屬裝備,危地馬拉成為以色列對中美洲及其他拉美地區(qū)的國家銷售軍事裝備的二次分配中心;以色列最大的軍事工業(yè)企業(yè)以色列飛機工業(yè)公司獲得了危地馬拉的機場雷達設備安裝業(yè)務以及生產(chǎn)專用設備權;危地馬拉的電子工業(yè)學校由以色列電子工業(yè)巨頭塔迪蘭公司投巨資承建;而泰合工程咨詢公司則在危地馬拉軍政府農村安置計劃中獲取了包括水壩建設、土地開墾、灌溉、水利用等項目的眾多合同。⑥Latin America Regional Report,19 August 1983.CERI-GUA,pp.5-6.
其他方面,盡管1977年以后美國切斷了對危地馬拉的軍事援助,但是農業(yè)方面的相關合作仍然延續(xù)著。以聯(lián)合果品公司為代表的美國農業(yè)跨國集團一直都牢牢控制的中美洲地區(qū)的初級農產(chǎn)品出口,同時美國與以色列在危地馬拉也存在著廣泛的農業(yè)合作項目,這些計劃有助于以色列在危地馬拉利益的擴大。1982年4月,以色列和美國的官員在危地馬拉商議推動美國工業(yè)產(chǎn)品在該國城市地區(qū)的銷售,并且計劃在該國農村地區(qū)倡導非傳統(tǒng)型農業(yè)產(chǎn)品的種植,以色列的作用是派遣農業(yè)技術人員協(xié)助這些商業(yè)農業(yè)企業(yè)進行技術創(chuàng)新。①Agencia Guatemalteca de Noticias(Managua),“Project for Economic Recovery,”March 29,1985.在與美國的合作之下,以色列農業(yè)企業(yè)在危地馬拉的投資份額逐年擴大,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危地馬拉最大的農業(yè)投資國之一。在80年代初期,兩國還簽署了旅游協(xié)議,目的為美國的猶太人前往危地馬拉提供方便。
以色列對危地馬拉的政策盡管只是以色列對中美洲政策中的一個案例,但卻是以色列中美洲總體政策的一個縮影,基本上可以詳細說明以色列對中美洲政策實施的大體狀況。探尋此階段以色列對中美洲政策實施的原因應當包括以下幾點:
首先,以色列的中美洲政策是以色列實現(xiàn)中東地區(qū)區(qū)域目標的“衍生品”,尤其在軍事上尤為明顯,大量以色列退役軍事人員成為中美洲地區(qū)軍事獨裁政府的“座上賓”,中美洲也成為以色列對外輸出軍事顧問和雇傭兵的主要目的地。②Arieh Egozi,“An Israeli for Hire,”Yediot Aharonot,April 3,1985.這種局面源于以色列建國以來與周邊阿拉伯國家的沖突,60年代到80年代初以色列與周邊阿拉伯國家發(fā)生了三次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強化軍事力量成為以色列主要的國內政策,形成對阿拉伯國家的絕對軍事優(yōu)勢,認為只有通過軍事優(yōu)勢才能繼續(xù)保持對戈蘭高地以及消除黎巴嫩南部地區(qū)巴勒斯坦游擊武裝的威脅。第五次中東戰(zhàn)爭后,以色列已經(jīng)對約旦河西岸及加沙地區(qū)、戈蘭高地取得了絕對控制權,一個軍事化的以色列國家最終形成。從以色列建國到第五次中東戰(zhàn)爭,整整一代以色列人為軍事對抗阿拉伯國家做出了個人利益的犧牲,大量受過嚴謹軍事訓練以及技能培訓的以色列退役官兵成為中美洲軍人政府雇傭兵以及軍事顧問團的來源,迎合了該地區(qū)的軍事獨裁者為平叛本國游擊隊運動對軍事人才的需求。盡管時任以色列駐危地馬拉大使否認政府參與向危地馬拉輸出軍事顧問和雇傭兵,但事實表明以色列的軍事顧問在危地馬拉政府鎮(zhèn)壓反政府武裝方面起到了積極作用。③Washington Post,August 17,1983.
其次,與上面一點相似,70年代后期到80年代以阿沖突下的以色列走上軍事化發(fā)展的道路,包括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政策基本服從于軍事化的對內對外政策,以色列在官方層面一改遮掩的態(tài)度,決定將其強大軍事力量運用到外交政策中。80年代初期,以色列已經(jīng)成為世界第四軍事強國以及第七大武器出口國,顯然這成為以色列針對中美洲等第三世界國家實施軍事外交政策主要影響因素。④Aaron S,Klieman,Israeli arms sales:perspectives and prospects,Tel Aviv:Tel Aviv University,p.5.70年代以后以阿沖突的加劇客觀上為以色列軍火和軍工企業(yè)的發(fā)展提供了良機,但是以色列國土面積的狹小和先天的經(jīng)濟脆弱性制約了軍事性企業(yè)集團的發(fā)展。同時,軍工技術在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的作用越發(fā)明顯,常規(guī)武器的地位在下降,國際市場的拓展成為解決以色列軍事生產(chǎn)“規(guī)模化”問題以及常規(guī)武器生產(chǎn)剩余的首選方案,時值中美洲國家的國內形勢為以色列解決這一問題提供了可能,以色列對中美洲以軍事為主的外交政策得以展開。⑤Aaron S,Klieman,Israeli arms sales:perspectives and prospects,pp.18-21.與政府有著緊密聯(lián)系的以色列軍火商和軍工技術企業(yè)在以危地馬拉為代表的中美洲地區(qū)獲取了巨大的武器銷售利潤。
第三,從中美洲國家角度看,軍事化過程使以色列的地區(qū)和國際政策具有濃厚的軍事性色彩,中東地區(qū)的區(qū)域目標與以色列的軍事化過程相結合形成一系列的有效的制度應對中東地區(qū)的復雜局面。這種成熟化的制度例如以色列鎮(zhèn)壓巴勒斯坦人反抗運動的政策被中美洲的危地馬拉、薩爾瓦多的軍事獨裁者借鑒,并加以系統(tǒng)化的演進,成功了鎮(zhèn)壓了本國的反政府游擊隊組織。再比如,危地馬拉的以“公民行動”為代表的農村安置計劃也是借鑒以色列“先鋒青年計劃”的經(jīng)驗,利用農民武裝打擊游擊隊運動,削弱了反政府的力量。
第四,以色列與美國在中美洲地區(qū)的利益具有顯著的一致性。盡管以色列的外交政策不是由美國的意愿所決定的,但是以色列在中東要站穩(wěn)腳跟必須要有美國的支持,所以以色列想要推行對中美洲第三世界國家的外交政策必須在全球戰(zhàn)略層面符合美國的利益。80年代初以色列貝京政府認為通過發(fā)展與美國具有戰(zhàn)略利益關系的相關第三世界國家之間的關系可以使以色列在美國的中東政策中具有更大的影響力。基于此,對美國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中美洲成為以色列重點發(fā)展的對象,尤其是里根上臺后,立刻把中美洲作為美國外交政策的重點,在薩爾瓦多、尼加拉瓜等中美洲國家推行反共意識形態(tài)觀。鑒于以色列在危地馬拉的外交政策取得了成功,為使以色列能夠配合美國在該地區(qū)的行動,美以兩國在1981年11月簽訂的戰(zhàn)略合作的諒解備忘錄使兩國在第三世界國家的動機和目標趨于一致。由于美國國會的掣肘和公眾輿論的反對,里根政府無法公開援助親美的政權或反政府武裝,而通過以色列則順利解決該問題。例如以色列在中美洲向危地馬拉提供軍事援助和其他援助的行為,實際上是一種“代理”美國的行為。通過此舉,以色列滿足了美國在中美地區(qū)反共的需要,而以色列可以加強對美國的影響力,從而促使美國的中東政策符合以色列中東利益訴求。①Leslie Gelb,“United States-Israeli talks said to aim at Soviets,”New York Times,20 July,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