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李亭 彭香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社會保障已經走過了近四十年的發(fā)展，文章對我國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的相關文獻進行了回顧。與改革開放的發(fā)展基本同步，將學術界對我國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的成果劃分為三個階段：改革開放初期的概念理論層面研究;市場化改革初創(chuàng)時期的宏觀方向、框架體系研究;以及進入21世紀之后的具體問題研究。由此看出，學者們對于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在不同時期的側重點是有所不同的，并且遵循從理論到實際、從宏觀到微觀、從抽象到具體的發(fā)展過程。

關鍵詞：改革開放;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綜述

1978年，我國開始實行改革開放的政策，由此逐漸改變了我國落后、封閉的局面，各個方面均獲得了快速的發(fā)展，經濟領域的發(fā)展成就尤其突出。而在我國改革開放的全局中，社會保障制度的發(fā)展不僅僅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同時也是確保改革開放得以順利開展、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重要制度保障。

改革開放以來，由傳統(tǒng)的國家—單位保障體系向國家—社會保障體系轉變，這是中國社會保障制度的演變歷程（鄭功成，2008）。其中，宋曉梧（2001）將這個演變歷程劃分為兩個階段：改革的探索期（1978年～1992年）、改革取得突破的時期（1993年之后）。（鄭功成，2008）將其劃分為四個階段：改革前的準備階段（1978年～1985年）;新制度緩慢發(fā)展的時期（1986年～1992年）;制度急劇變革的時期（1993年～1998年）;新型制度全面建設的時期（1998年之后）。此外，胡曉義（2009）根據不同時期的側重點不同來劃分：將社會保險作為重點的改革探索時期（1978年～2002年）、將統(tǒng)籌城鄉(xiāng)作為目標的全面發(fā)展和制度創(chuàng)新階段（2002年之后）。由上可以看出，雖然學者們對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演變的歷史有不同的劃分標準，但總體上與改革開放的發(fā)展同步，主要經歷了準備、探索、到全面發(fā)展的歷史時期。

在這一歷史演變過程中，學者們根據不同時期的發(fā)展情況對社會保障的相關理論與實質問題展開了相關的研究。1993年之前，學者們的研究主要是傾向于“社會保障制度概念和理論在中國的引入”這一方面。而在市場化改革的初期（1993年～1999年），研究則更側重于“建立和發(fā)展社會保障制度的基本理論問題”。新紀元之后，學者們的研究主題則主要是涉及到社會保障制度的各個具體問題，包括社會保障私有化趨勢研究、做實個人賬戶問題、養(yǎng)老金模式、名義賬戶等方面。由此可以看出來，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與實證研究經歷了從理論到實踐、從抽象到具體、從宏觀到微觀的發(fā)展過程。本文接下來將按照發(fā)展的脈絡分別論述不同時期學術界開展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的相關成果。

一、 社會保障制度概念和理論在中國的引入（1986年～1992年）

1986年通過的“七五”計劃首次在新中國政府的官方文件中引入了“社會保障”，由此建立起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保障制度的雛形。隨著相關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政策法規(guī)相繼出臺，學者們主要在“引入社會保障概念及其理論、以及社保制度對國有企業(yè)改革的作用”等方面展開了研究。

就社會保障的概念而言，陳良瑾（1990）提出社會保障是國家和社會依法通過收入分配與再分配的手段，確保人們享有基本生活權利的一種社會安全制度。楊玉芝和鹿桂香（1992）則指出，社會保障是依法組織各方力量，通過國民收入分配和再分配的手段，為面臨風險的社會成員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的物質幫助、社會服務的一種社會安全制度。由此可以看出，學者們雖然對于社會保障的定義各有側重點，但也有觀點一致之處，在“國家為主體、依法強制實施、最低生活保障”等方面都形成了一定的共識。

與此同時，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與發(fā)展是作為國有企業(yè)改革的配套措施而進行的。王忠民（1988）指出，企業(yè)組織制度改革的目標，是將負擔沉重的社會功能從企業(yè)中分離，以實現(xiàn)其經濟效率與贏利。而根據我國的實際情況出發(fā)，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的根本途徑是建立我國的社會福利和保障制度。胡家勇（2000）認為養(yǎng)老保險基金實行社會統(tǒng)籌和個人繳費制度，使得不同國企養(yǎng)老負擔不平衡的問題有所緩解。董克用（2008）認為這一時期對養(yǎng)老保險實行社會統(tǒng)籌的改革，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國有企業(yè)的養(yǎng)老負擔，促進了國有企業(yè)改革的推進。綜上可以看出來，大多學者均從“減輕國有企業(yè)負擔”等角度來分析了社會保障制度對國有企業(yè)改革的促進，這與當時我國所處的政治、經濟環(huán)境是相一致的，因為傳統(tǒng)的社會保障制度使得國有企業(yè)負擔過重，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與發(fā)展能夠促進國有企業(yè)的深化改革。

二、 市場化改革初期社會保障制度建設的基本理論問題研究（1993年～2000年）

1993年，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確立了市場經濟體制，并將社會保障制度確定為市場經濟正常運行的維系機制。在這一時期，關于建設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宏觀方向、框架體系的研究非常豐富。

1. 社會保障制度的國際經驗借鑒與分析。為了能夠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相適應，在構建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框架時，借鑒社會保障制度實踐、改革方面的國際經驗，這對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構建是有益的。周宏（1996）指出西方的社會保障制度面臨著社會行政管理效率不高、私營福利未合理利用等問題。目前我國實行由政府采用社會基金儲蓄投資的政策時機未到，應該將政府的作用嚴格控制在基本的社會保險領域內，同時調動和發(fā)揮其他社會機制的作用。朱青等人（1999）總結了各國進行養(yǎng)老社會保障私有化改革的動因主要包括應對人口老齡化、提高國民儲蓄水平、提高養(yǎng)老基金的投資收益率等，認為中國目前不適合進行養(yǎng)老保障的私有化改革。鄭功成（2001）詳細的分析了智利模式，提出了智利模式的五個不等式，他認為有必要改革傳統(tǒng)的社會保障制度，但是政府的主導責任、社會保障互助共濟與責任分擔的基本特點不會從根本上發(fā)生改變。

2. 我國社會保障制度建設方向或模式。1993年，首次提出建立“多層次”的社會保障體系，明確我國的社會保障體系主要包括社會救濟、社會保險、社會福利、社會互助、優(yōu)撫安置以及個人儲蓄積累等六個方面（李珍，2013）。李鐵映（1995）則認為我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可以劃分為三個板塊，總共13個項目的內容。第一個板塊是由社會救濟、社會福利、優(yōu)撫安置、社區(qū)服務四個項目構成的通過國家財政支持的保障項目;第二個板塊是由養(yǎng)老、醫(yī)療、失業(yè)、生育、工傷和住房保障六個項目構成的由國家依照法律強制實行的保險項目;第三塊是按照自愿的原則，實現(xiàn)以盈利為目標的商業(yè)保險項目，由個人投保、企業(yè)投保和互助性保險三個方面所組成的社會保險最重要的補充。2000年，王國軍則指出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方向，他認為目前整體的傾向仍然是城鄉(xiāng)“二元”的社會保障制度，不過打破“二元結構”是不可避免的。由此提出了他的“三維社會保障制度”，即由“基本保障、補充保障、附加保障”所組成的社會保障制度。

隨著改革開放步伐的不斷向前，以具體國情現(xiàn)狀為基礎，我國不斷地推進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社保制度也逐漸構成了初步的框架，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設和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不過，對于我國這樣擁有眾多人口的發(fā)展中國家而言，建設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是一項十分復雜且綜合的項目，改革仍然面臨著許多問題。陳喜強（2001）指出我國的社會保障制度改革存在下列問題：企事業(yè)單位依然是社會保障的主要承擔者、確保制度正常運行的資金缺口大、制度及其基金的管理不規(guī)范、制度覆蓋面較窄等。由此，進入到21世紀之后，學者們針對社會保障制度改革中所遇到的具體問題進行了具體的分析研究。

三、 社會保障制度全面發(fā)展時期的理論與實證研究（2000年之后）

2000年之后，社會保障制度進入全面發(fā)展時期，研究成果較為豐富，學者們的研究細化到了社會保障制度中所包含的具體內容分析。

1. 社會保障私有化趨勢研究。英國在1979年進行的大規(guī)模私有化改革拉開了社會保險私有化的序幕，先后有二十多個國家進行了全部或部分的私有化改革，選擇了強制性的個人賬戶制度，有學者將其稱之為“社會保障私有化趨勢”。劉子蘭（2004）認為支持私有化改革的理論有些仍然在討論的階段，對于那些還未形成共識的結論不能片面的引入國內，進行私有化改革應該慎重。李珍（2010）提出在世界范圍內進行的私有化改革夸大了公共年金制度所存在的問題，也夸大了個人賬戶制度的作用，各個國家多年來的改革并沒有獲得預期的效果，個人賬戶制度卻面臨著各種困難。由此可以看出，私有化并不能解決養(yǎng)老保險制度所面臨的問題。

2. 做實個人賬戶問題研究。1997年，社會統(tǒng)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的養(yǎng)老保險制度正式確定，從理論層面而言，它既體現(xiàn)公平，又注重效率，這次變革是具有歷史意義的（孫祁祥，2001）。但實踐表明，個人賬戶只是一個沒有資金的名義賬戶，從而導致“空賬”問題。同時，有資料顯示“空賬”的規(guī)模在不斷增大，這就使得眾多學者對“空賬”問題以及做實個人賬戶等問題進行了深入地研究。李珍和王海東（2009）認為應該做實個人賬戶，并通過市場化運營的方式來實現(xiàn)其回報;若不能較好地解決收益率問題時，就不應該將它推廣到其他群體，以防更多人遭受損失。楊燕綏等人（2010）認為在個人賬戶做實的過程中，人口轉變危機、外部風險、法律滯后等是個人賬戶基金所要面對的各種問題。此外，在多個主體運營時還需要應對委托代理、投資與支付等風險的存在。

3. 關于人口老齡化與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度、基金積累制度之間關系的爭論。高建偉和邱菀華（2002）認為在一個趨向老齡化的社會中，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度會面臨支付的危機，基金積累制則不會發(fā)生支付危機。不過，巴爾（2003）運用數字例證闡述了在應對人口變化時，現(xiàn)收現(xiàn)付與基金積累這兩者之間并沒有本質上的區(qū)別。封進（2004）通過模型推導發(fā)現(xiàn)：當投資報酬率小于工資增長率與人口增長率之和時，或者當收入的差距比較大的時候，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對整個社會的福利改善有利。在未來一段時期內，仍然可以選擇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作為我國養(yǎng)老保險體系的主要內容。2005年，程永宏構建了一個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收支平衡的模型，給出了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能否應對人口老齡化的理論答案：若經濟中相關的變量滿足所提及的任意判別條件，在不增加在職者養(yǎng)老負擔率的前提下，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能夠為老齡人口提供穩(wěn)定的養(yǎng)老金，并且不會發(fā)生支付危機。并指出在我國老齡化程度不斷提高的現(xiàn)實面前，只要總產出的增長率不小于4%，或者說未來的人均產出增長率不小于3%，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就不會發(fā)生支付危機。

4. 名義賬戶制研究。面對“空賬”問題，在做實個人賬戶經過多年的艱難試點之后，有些學者認為應該借鑒國外的經驗，采取名義賬戶制，以此解決轉軌成本的問題。不過，也有些學者對此持反對意見，使得是否采用名義賬戶制成為學術界爭論的又一焦點。

有些學者從轉軌成本、風險分擔等方面闡述了名義賬戶制的適用性。鄭秉文（2003）認為名義賬戶制不僅僅可以處理好轉軌成本的問題，還可以克服“搭便車”等問題，它是我國養(yǎng)老保障制度的一個理性選擇。王曉軍等人（2013）對養(yǎng)老保險個人賬戶采取現(xiàn)行制度不變、基金積累制、名義賬戶制三種選擇進行了對比分析，結果表明：名義賬戶制在收入分配、成本收益以及風險分擔等方面都更具優(yōu)勢。不過，也有些學者從參保者動力、再分配功能等方面闡述了名義賬戶制的不可適用性。韓克慶（2015）認為名義賬戶制會抑制個人的參保動力，造成制度的混亂，引起政府的信任危機，它的實行背離了改革的初衷。李珍等人（2016）認為個人賬戶若是繼續(xù)放在基本養(yǎng)老保險制度的框架內，實行名義賬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四、 結語

改革開放以來，學術界對于我國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的相關成果非常豐富。通過文獻梳理發(fā)現(xiàn)，學者們對于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與實證研究的進程與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進程是相對一致的，并且在不同的發(fā)展時期，學者們的研究側重點也有所不同。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對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研究主要是停留在概念理論的層面;在市場化改革的初創(chuàng)時期，更多的是對我國社會保障制度宏觀層面、框架體系的研究;而21世紀之后，學者們的研究則是針對社會保障改革中所面臨的具體問題所開展的。由此看來，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與實證研究經歷了從理論到實際、從宏觀到微觀的演變。學者們首先奠定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基礎，然后將其理論用于指導實踐，真正解決社會現(xiàn)實問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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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程永宏.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與人口老齡化關系定量分析[J].經濟研究，2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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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李珍，黃萬丁.城鎮(zhèn)職工基本養(yǎng)老保險個人賬戶向何處去[J].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6，（5）.

作者簡介：姚李亭（1987-），男，漢族，河南省安陽市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人力資本結構與經濟增長;彭香（1990-），女，苗族，貴州省凱里市人，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社會保障、農村貧困。

收稿日期：2019-10-11。

1978年，我國開始實行改革開放的政策，由此逐漸改變了我國落后、封閉的局面，各個方面均獲得了快速的發(fā)展，經濟領域的發(fā)展成就尤其突出。而在我國改革開放的全局中，社會保障制度的發(fā)展不僅僅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同時也是確保改革開放得以順利開展、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重要制度保障。

改革開放以來，由傳統(tǒng)的國家—單位保障體系向國家—社會保障體系轉變，這是中國社會保障制度的演變歷程（鄭功成，2008）。其中，宋曉梧（2001）將這個演變歷程劃分為兩個階段：改革的探索期（1978年～1992年）、改革取得突破的時期（1993年之后）。（鄭功成，2008）將其劃分為四個階段：改革前的準備階段（1978年～1985年）;新制度緩慢發(fā)展的時期（1986年～1992年）;制度急劇變革的時期（1993年～1998年）;新型制度全面建設的時期（1998年之后）。此外，胡曉義（2009）根據不同時期的側重點不同來劃分：將社會保險作為重點的改革探索時期（1978年～2002年）、將統(tǒng)籌城鄉(xiāng)作為目標的全面發(fā)展和制度創(chuàng)新階段（2002年之后）。由上可以看出，雖然學者們對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演變的歷史有不同的劃分標準，但總體上與改革開放的發(fā)展同步，主要經歷了準備、探索、到全面發(fā)展的歷史時期。

在這一歷史演變過程中，學者們根據不同時期的發(fā)展情況對社會保障的相關理論與實質問題展開了相關的研究。1993年之前，學者們的研究主要是傾向于“社會保障制度概念和理論在中國的引入”這一方面。而在市場化改革的初期（1993年～1999年），研究則更側重于“建立和發(fā)展社會保障制度的基本理論問題”。新紀元之后，學者們的研究主題則主要是涉及到社會保障制度的各個具體問題，包括社會保障私有化趨勢研究、做實個人賬戶問題、養(yǎng)老金模式、名義賬戶等方面。由此可以看出來，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與實證研究經歷了從理論到實踐、從抽象到具體、從宏觀到微觀的發(fā)展過程。本文接下來將按照發(fā)展的脈絡分別論述不同時期學術界開展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的相關成果。

一、 社會保障制度概念和理論在中國的引入（1986年～1992年）

1986年通過的“七五”計劃首次在新中國政府的官方文件中引入了“社會保障”，由此建立起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保障制度的雛形。隨著相關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政策法規(guī)相繼出臺，學者們主要在“引入社會保障概念及其理論、以及社保制度對國有企業(yè)改革的作用”等方面展開了研究。

就社會保障的概念而言，陳良瑾（1990）提出社會保障是國家和社會依法通過收入分配與再分配的手段，確保人們享有基本生活權利的一種社會安全制度。楊玉芝和鹿桂香（1992）則指出，社會保障是依法組織各方力量，通過國民收入分配和再分配的手段，為面臨風險的社會成員提供基本生活保障的物質幫助、社會服務的一種社會安全制度。由此可以看出，學者們雖然對于社會保障的定義各有側重點，但也有觀點一致之處，在“國家為主體、依法強制實施、最低生活保障”等方面都形成了一定的共識。

與此同時，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與發(fā)展是作為國有企業(yè)改革的配套措施而進行的。王忠民（1988）指出，企業(yè)組織制度改革的目標，是將負擔沉重的社會功能從企業(yè)中分離，以實現(xiàn)其經濟效率與贏利。而根據我國的實際情況出發(fā)，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的根本途徑是建立我國的社會福利和保障制度。胡家勇（2000）認為養(yǎng)老保險基金實行社會統(tǒng)籌和個人繳費制度，使得不同國企養(yǎng)老負擔不平衡的問題有所緩解。董克用（2008）認為這一時期對養(yǎng)老保險實行社會統(tǒng)籌的改革，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國有企業(yè)的養(yǎng)老負擔，促進了國有企業(yè)改革的推進。綜上可以看出來，大多學者均從“減輕國有企業(yè)負擔”等角度來分析了社會保障制度對國有企業(yè)改革的促進，這與當時我國所處的政治、經濟環(huán)境是相一致的，因為傳統(tǒng)的社會保障制度使得國有企業(yè)負擔過重，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與發(fā)展能夠促進國有企業(yè)的深化改革。

二、 市場化改革初期社會保障制度建設的基本理論問題研究（1993年～2000年）

1993年，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確立了市場經濟體制，并將社會保障制度確定為市場經濟正常運行的維系機制。在這一時期，關于建設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宏觀方向、框架體系的研究非常豐富。

1. 社會保障制度的國際經驗借鑒與分析。為了能夠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相適應，在構建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框架時，借鑒社會保障制度實踐、改革方面的國際經驗，這對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構建是有益的。周宏（1996）指出西方的社會保障制度面臨著社會行政管理效率不高、私營福利未合理利用等問題。目前我國實行由政府采用社會基金儲蓄投資的政策時機未到，應該將政府的作用嚴格控制在基本的社會保險領域內，同時調動和發(fā)揮其他社會機制的作用。朱青等人（1999）總結了各國進行養(yǎng)老社會保障私有化改革的動因主要包括應對人口老齡化、提高國民儲蓄水平、提高養(yǎng)老基金的投資收益率等，認為中國目前不適合進行養(yǎng)老保障的私有化改革。鄭功成（2001）詳細的分析了智利模式，提出了智利模式的五個不等式，他認為有必要改革傳統(tǒng)的社會保障制度，但是政府的主導責任、社會保障互助共濟與責任分擔的基本特點不會從根本上發(fā)生改變。

2. 我國社會保障制度建設方向或模式。1993年，首次提出建立“多層次”的社會保障體系，明確我國的社會保障體系主要包括社會救濟、社會保險、社會福利、社會互助、優(yōu)撫安置以及個人儲蓄積累等六個方面（李珍，2013）。李鐵映（1995）則認為我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可以劃分為三個板塊，總共13個項目的內容。第一個板塊是由社會救濟、社會福利、優(yōu)撫安置、社區(qū)服務四個項目構成的通過國家財政支持的保障項目;第二個板塊是由養(yǎng)老、醫(yī)療、失業(yè)、生育、工傷和住房保障六個項目構成的由國家依照法律強制實行的保險項目;第三塊是按照自愿的原則，實現(xiàn)以盈利為目標的商業(yè)保險項目，由個人投保、企業(yè)投保和互助性保險三個方面所組成的社會保險最重要的補充。2000年，王國軍則指出我國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方向，他認為目前整體的傾向仍然是城鄉(xiāng)“二元”的社會保障制度，不過打破“二元結構”是不可避免的。由此提出了他的“三維社會保障制度”，即由“基本保障、補充保障、附加保障”所組成的社會保障制度。

隨著改革開放步伐的不斷向前，以具體國情現(xiàn)狀為基礎，我國不斷地推進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社保制度也逐漸構成了初步的框架，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設和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不過，對于我國這樣擁有眾多人口的發(fā)展中國家而言，建設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是一項十分復雜且綜合的項目，改革仍然面臨著許多問題。陳喜強（2001）指出我國的社會保障制度改革存在下列問題：企事業(yè)單位依然是社會保障的主要承擔者、確保制度正常運行的資金缺口大、制度及其基金的管理不規(guī)范、制度覆蓋面較窄等。由此，進入到21世紀之后，學者們針對社會保障制度改革中所遇到的具體問題進行了具體的分析研究。

三、 社會保障制度全面發(fā)展時期的理論與實證研究（2000年之后）

2000年之后，社會保障制度進入全面發(fā)展時期，研究成果較為豐富，學者們的研究細化到了社會保障制度中所包含的具體內容分析。

1. 社會保障私有化趨勢研究。英國在1979年進行的大規(guī)模私有化改革拉開了社會保險私有化的序幕，先后有二十多個國家進行了全部或部分的私有化改革，選擇了強制性的個人賬戶制度，有學者將其稱之為“社會保障私有化趨勢”。劉子蘭（2004）認為支持私有化改革的理論有些仍然在討論的階段，對于那些還未形成共識的結論不能片面的引入國內，進行私有化改革應該慎重。李珍（2010）提出在世界范圍內進行的私有化改革夸大了公共年金制度所存在的問題，也夸大了個人賬戶制度的作用，各個國家多年來的改革并沒有獲得預期的效果，個人賬戶制度卻面臨著各種困難。由此可以看出，私有化并不能解決養(yǎng)老保險制度所面臨的問題。

2. 做實個人賬戶問題研究。1997年，社會統(tǒng)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的養(yǎng)老保險制度正式確定，從理論層面而言，它既體現(xiàn)公平，又注重效率，這次變革是具有歷史意義的（孫祁祥，2001）。但實踐表明，個人賬戶只是一個沒有資金的名義賬戶，從而導致“空賬”問題。同時，有資料顯示“空賬”的規(guī)模在不斷增大，這就使得眾多學者對“空賬”問題以及做實個人賬戶等問題進行了深入地研究。李珍和王海東（2009）認為應該做實個人賬戶，并通過市場化運營的方式來實現(xiàn)其回報;若不能較好地解決收益率問題時，就不應該將它推廣到其他群體，以防更多人遭受損失。楊燕綏等人（2010）認為在個人賬戶做實的過程中，人口轉變危機、外部風險、法律滯后等是個人賬戶基金所要面對的各種問題。此外，在多個主體運營時還需要應對委托代理、投資與支付等風險的存在。

3. 關于人口老齡化與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度、基金積累制度之間關系的爭論。高建偉和邱菀華（2002）認為在一個趨向老齡化的社會中，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度會面臨支付的危機，基金積累制則不會發(fā)生支付危機。不過，巴爾（2003）運用數字例證闡述了在應對人口變化時，現(xiàn)收現(xiàn)付與基金積累這兩者之間并沒有本質上的區(qū)別。封進（2004）通過模型推導發(fā)現(xiàn)：當投資報酬率小于工資增長率與人口增長率之和時，或者當收入的差距比較大的時候，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對整個社會的福利改善有利。在未來一段時期內，仍然可以選擇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作為我國養(yǎng)老保險體系的主要內容。2005年，程永宏構建了一個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收支平衡的模型，給出了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能否應對人口老齡化的理論答案：若經濟中相關的變量滿足所提及的任意判別條件，在不增加在職者養(yǎng)老負擔率的前提下，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能夠為老齡人口提供穩(wěn)定的養(yǎng)老金，并且不會發(fā)生支付危機。并指出在我國老齡化程度不斷提高的現(xiàn)實面前，只要總產出的增長率不小于4%，或者說未來的人均產出增長率不小于3%，現(xiàn)收現(xiàn)付制就不會發(fā)生支付危機。

4. 名義賬戶制研究。面對“空賬”問題，在做實個人賬戶經過多年的艱難試點之后，有些學者認為應該借鑒國外的經驗，采取名義賬戶制，以此解決轉軌成本的問題。不過，也有些學者對此持反對意見，使得是否采用名義賬戶制成為學術界爭論的又一焦點。

有些學者從轉軌成本、風險分擔等方面闡述了名義賬戶制的適用性。鄭秉文（2003）認為名義賬戶制不僅僅可以處理好轉軌成本的問題，還可以克服“搭便車”等問題，它是我國養(yǎng)老保障制度的一個理性選擇。王曉軍等人（2013）對養(yǎng)老保險個人賬戶采取現(xiàn)行制度不變、基金積累制、名義賬戶制三種選擇進行了對比分析，結果表明：名義賬戶制在收入分配、成本收益以及風險分擔等方面都更具優(yōu)勢。不過，也有些學者從參保者動力、再分配功能等方面闡述了名義賬戶制的不可適用性。韓克慶（2015）認為名義賬戶制會抑制個人的參保動力，造成制度的混亂，引起政府的信任危機，它的實行背離了改革的初衷。李珍等人（2016）認為個人賬戶若是繼續(xù)放在基本養(yǎng)老保險制度的框架內，實行名義賬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四、 結語

改革開放以來，學術界對于我國社會保障理論與實證研究的相關成果非常豐富。通過文獻梳理發(fā)現(xiàn)，學者們對于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與實證研究的進程與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進程是相對一致的，并且在不同的發(fā)展時期，學者們的研究側重點也有所不同。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對于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研究主要是停留在概念理論的層面;在市場化改革的初創(chuàng)時期，更多的是對我國社會保障制度宏觀層面、框架體系的研究;而21世紀之后，學者們的研究則是針對社會保障改革中所面臨的具體問題所開展的。由此看來，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與實證研究經歷了從理論到實際、從宏觀到微觀的演變。學者們首先奠定社會保障制度的理論基礎，然后將其理論用于指導實踐，真正解決社會現(xiàn)實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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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姚李亭（1987-），男，漢族，河南省安陽市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人力資本結構與經濟增長;彭香（1990-），女，苗族，貴州省凱里市人，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社會保障、農村貧困。

收稿日期：2019-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