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溱 專欄作家
18年前我去加拿大,一天看朋友正忙著打掃衛(wèi)生便順手幫忙。我把隔天喝過的啤酒瓶、飲料罐和紙杯統(tǒng)統(tǒng)扔到一個垃圾袋里,然后丟進了后院的垃圾桶。去后院時我看見樹下散落著一些樹枝,也順手撿起丟進了垃圾桶。
朋友樓上樓下忙完后問我垃圾放哪去了?我說丟垃圾桶里了。全都丟垃圾桶里了?我說是。心里還覺得親戚的問話挺有意思:垃圾不丟桶里放哪?
不行,要分類。朋友一邊說,一邊去后院。我覺得納悶便也跟了過去。到了后院朋友戴上手套,把垃圾桶放倒,然后把里面的垃圾一點點撿出來,玻璃瓶子放到一起,廢紙品放到一起,樹枝單獨放到一起,還找了根繩子捆好。最后又找了幾個袋子分別把那些垃圾裝好。
為什么要這樣呢?當?shù)卣罄诸?,如果沒分好,環(huán)衛(wèi)工人拒收不說,政府還要罰款。這么嚴格?是的,不能馬虎,否則吃了罰單還要影響信譽,干什么事都會有麻煩。
后來我又被一個老鄉(xiāng)約去,幫他處理大件“垃圾”。原來他更換了一套沙發(fā),以前的那套本來想賣掉,但因為本身就是從別人手里討來的,用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慘不忍睹”了,無人再有興趣,只能丟掉。開始我還是不明白,就問讓環(huán)衛(wèi)工人拉走不就完了嗎?他說不行,垃圾車不負責拉這樣的大件垃圾,只能自己想辦法處理。要么花錢請人拉走,要么自己送到指定的垃圾處理場。朋友當然想省錢,于是讓我?guī)兔Α?/p>
回國后,我把這兩件事講給別人聽,大家不約而同地說,真是小題大做,垃圾有什么可分類的?
近些年我國的許多城市也開始垃圾分類了,政府無償提供顏色不同的垃圾袋,放置不同的垃圾桶,還做了大量的宣傳,但真正按照要求做的卻微乎其微。綠色的垃圾袋也好,灰色的垃圾袋也罷,想裝什么就裝什么,有什么就裝什么,分類形同虛設(shè)。
7月1日,據(jù)說是史上最嚴厲的《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條例》正式施行,上海開啟了生活垃圾分類“強制時代”。按照要求,可回收垃圾、干垃圾、濕垃圾、有害垃圾要嚴格分類,如果個人拒不執(zhí)行,或拒不改正,不排除開具罰單。個人可被處罰50元至最高200元的罰款,單位可被處以5萬元至最高50萬元的罰款。按照部署,繼上海之后,全國另外45座城市也將跟進實施生活垃圾強制分類。垃圾“革命”的號角終于吹響了!
實行生活垃圾全程管理,關(guān)乎廣大人民群眾生活環(huán)境,關(guān)乎節(jié)約使用資源,也是社會文明發(fā)展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推進垃圾分類不僅可以有效利用可回收物,變廢為寶,保護環(huán)境,它還是一個城市管理能力和市民素質(zhì)的綜合體現(xiàn),是城市文明的重要標志,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垃圾是城市的一大“災(zāi)害”“梗阻”,早在幾十年前,美國、德國、日本、英國、澳大利亞等一些發(fā)達國家就開始了垃圾分類,我們國家起步比較晚。上世紀90年代初,有關(guān)部門出臺了《城市生活垃圾管理辦法》,但由于各種原因,分類工作推進十分緩慢。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法律體系不健全,沒有相應(yīng)的獎懲措施,許多居民、單位明知道有垃圾分類這一說,但拒不認賬,你說你的,我做我的。這次上海垃圾分類在立法方面填補了空白,無疑為其他城市提供了可以借鑒的寶貴經(jīng)驗。
事實上,我國很多城市已深陷“垃圾圍城”困局,從源頭減量入手,實施垃圾分類回收已是不得不為、刻不容緩。據(jù)統(tǒng)計,1979年全國城市生活垃圾的清運量是2500多萬噸,而2016年達到了2億噸,人均500多斤。
垃圾分類雖是好事,但關(guān)系千家萬戶,甚至涉及每一個人。人們的思想觀念、行為方式、生活習慣突然間發(fā)生改變,有的人適應(yīng),有的人并不適應(yīng)。但走向現(xiàn)代文明必須有個過程,且不會那么順暢。國外有的發(fā)達國家為此已經(jīng)磨合了半個世紀,足見垃圾分類是多么的任重道遠。但無論怎樣,文明進步是全人類的追求,永恒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