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光

摘要：《搜集證據(jù)》中詹姆斯和斯特拉是一對夫妻;哈里和比爾是一對男同性戀情人。故事從詹姆斯突然闖入哈里的家，質(zhì)問哈里的同居人比爾和他的妻子斯特拉在利茲出差時發(fā)生一夜情開始，隨后詹姆斯為了追查事情的真相開始了一系列調(diào)查。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人物之間錯綜復雜的情感關(guān)系逐漸顯現(xiàn)，劇情變得跌宕起伏。

關(guān)鍵詞：哈羅德·品特 ? 《搜集證據(jù)》 ? 情感關(guān)系

中圖分類號：J805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19）20-0162-02

在眾評論家眼中，哈羅德·品特（Harold Pinter，1930-2008）是二戰(zhàn)后英國最重要的劇作家。國際知名文學代理托比·伊迪（Toby Eady）評論道：“他的劇作在20世紀50-60年代震驚了英國戲劇界”[1]。英國著名導演彼得·霍爾（Peter Hall）認為：“不論其他劇作家的成就有多高，品特戲劇那詩一般的品質(zhì)最終使他凌駕于他人之上”[2]。

一、《搜集證據(jù)》的劇情大意

《搜集證據(jù)》（The Collection，1961）原本是一部電視劇，1961年5月11日在倫敦聯(lián)合重播電視臺（Association Rediffusion）首演，次年6月18日品特改以舞臺劇的形式在奧德維奇劇院（Aldwych Theatre） 演出。該劇是一部獨幕劇，由哈羅德·品特和皇家莎士比亞公司（Royal Shakespeare Company）名導演彼得· 霍爾（Peter Hall）聯(lián)合執(zhí)導。

哈里與比爾是一對同居的同性戀情人，哈里是位成功發(fā)達的批發(fā)布商，事業(yè)做得風生水起，比爾是他一手從貧民窟提拔出來的服裝設(shè)計師，他們平靜的生活突然被詹姆斯登門向比爾興師問罪而打破。詹姆斯質(zhì)問比爾上星期在利茲參加一個服裝展示會時，投宿在威斯特布雷旅館，和她的妻子發(fā)生了婚外情。比爾先是宣稱他上星期沒有去過利茲，也不認識他的妻子。隨后，又改口說他和斯特拉只是在電梯中吻了幾分鐘除此之外什么都沒做。后來，又改口說他們坐在休息廳的沙發(fā)上聊聊天，從沒去過斯特拉的房間，也沒有觸碰過斯特拉。比爾所說的話前后矛盾，事情變得真假難辨，撲朔迷離。同時，哈里對比爾心生疑竇，懷疑他是否已經(jīng)厭倦了同性戀的生活，在外面另結(jié)新歡，勾搭上女人。于是，哈里去斯特拉處了解事情的真相，斯特拉否認認識比爾，她說這一切都是由于詹姆斯工作過于勞累而產(chǎn)生的幻想。哈里回到家后，卻向詹姆斯、比爾說斯特拉承認這一切都是她編造出來的謊言，詹姆斯卻說婚外情一事是斯特拉向他主動坦白的。

四個人羅生門般各說各話，對白處處是玄機，事情的真假虛實難以辨清，事件進一步呈現(xiàn)出荒謬的意念。到底哪一方所說的才是事情的真相呢？其實，品特的一貫作風是不給出答案的，他會留給觀眾較為廣闊的思維空間，讓觀眾自己判斷事情的真相。品特曾言：“在真實與假想之間沒有明確的區(qū)別，在真實與虛假之間也沒有。一件事物并不必然不是真的就是假的;它可以既是真的又是假的”[3]。當然，真相并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觀眾已經(jīng)看到他們四個人之間的矛盾與沖突，作者借由婚外情事件重新審視四個人之間微妙的情感關(guān)系與復雜的心理特征。

二、人物之間的情感關(guān)系探析

《搜集證據(jù)》的劇情像《情人》《背叛》《茶會》一樣是關(guān)于男女情感糾葛的體裁。接下來，本文通過梳理故事的情節(jié)和脈絡(luò)，重點分析斯特拉與詹姆斯、比爾與哈里間的的情感關(guān)系。

（一）斯特拉與詹姆斯的關(guān)系

斯特拉與詹姆斯雖是生活在一起的夫妻，但是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看出，夫妻間的關(guān)系冷淡疏離。詹姆斯想吃橄欖，可是家中卻沒有，究其原因是斯特拉不喜歡吃。難怪詹姆斯說：“你對它從來就毫無興趣，也不問一聲我是不是喜歡”[4]。斯特拉早上出門時問丈夫：“你出去嗎？你今天夜里在家嗎？”[4]詹姆斯沒有作答，門重重地關(guān)上。以上兩組對話表明他們夫妻之間缺乏最起碼的關(guān)心和尊重，斯特拉為人妻子不知道丈夫喜歡吃橄欖，詹姆斯作為丈夫，妻子問話卻一言不發(fā)。在詹姆斯拜訪了比爾后的第二天，他對斯特拉說想去看看比爾，言語中流露出對比爾的愛慕和贊賞，他對斯特拉說：“我遇到了一個可以尊敬的人。這種機會不是經(jīng)常有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我想我真得謝謝你”[4]。這也暗示了詹姆斯也有同性戀傾向，平日里對妻子也很冷淡。劇中還有一個情景就是斯特拉下班后，對著房間叫：“杰米”，卻無人應(yīng)答，然后她脫掉手套，放下手提袋，走到留聲機旁，放上唱片，回到房間，抱著一頭白色的波斯貓。很顯然，詹姆斯下班后沒有回家，斯特拉經(jīng)常獨守空房，與小貓為伴，聽聽唱片打發(fā)時間，孤獨和寂寞如影隨行。如果婚外情事件是真的，我們可以大膽地推測斯特拉出軌的原因：一是由于她在婚姻生活中備受冷落，借由婚外情慰藉其孤獨的心靈，滿足對性愛的幻想，紓解生活中的壓力與煩惱;二是由于她想用外遇事件吸引丈夫的注意力，激起他的嫉妒心和危機感，重燃婚姻的激情，拯救沉默式婚姻。劇尾，詹姆斯回到家對斯特拉說：“你們什么都沒干，對嗎？他沒有進你的房間，你們只是在休息廳談一談，這是真的，是吧？你們只是坐著，談到要是他去了你的房間，你們會干什么？你們就干了這些？對不對？這是真的……是吧？”[4]斯特拉看著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她的臉色是友好的，帶著同情的神態(tài)。詹姆斯一連問了六句話，斯特拉始終沉默不語，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因為她已從詹姆斯的眼神中讀懂了一切，她的丈夫依然愛著她，關(guān)心她，在乎她，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比爾與哈里的關(guān)系

品特劇作中總是存在著威脅者和被威脅者兩種角色。在本劇中詹姆斯和哈里充當威脅者的角色，他們對自己的妻子和情人有絕對的掌控權(quán);比爾受生活所迫，依附于財力雄厚的哈里，所以他屬于被威脅者。哈里一直利用物質(zhì)上的優(yōu)越引誘、威脅、控制來自貧民區(qū)的比爾，但他對比爾缺乏平等和尊重。哈里是高高在上的主人，比爾是低眉順眼的仆人，他要為哈里倒茶，取果汁，準備早餐等。某個星期天早晨，比爾在讀報，哈里對比爾說：“把報紙放下”，比爾：“我還沒看完”，哈里：“我告訴你把它放下”，比爾：“哦，你是自己要看，是不是？”哈里：“我要它？我不要”[4]。說完哈里故意把報紙揉皺，然后扔掉。顯然，哈里由于詹姆斯的興師問罪遷怒于比爾，所以他莫名其妙地發(fā)火，故意找茬，以發(fā)泄心中的不滿。在他的潛意識中他是權(quán)威的主人，是他在貧民區(qū)發(fā)現(xiàn)了比爾，收留了他，給了他一份工作，是他改變了比爾的命運，比爾應(yīng)該無條件的服從他的命令，背叛他愛上別的女人，就是忘恩負義。對他而言，比爾就像他的私人收藏品，他對其充滿著強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那么，在這種缺乏人格平等的關(guān)系下，勢必會導致感情的背叛。比爾的同性戀可能是為生活所迫，在金錢和物質(zhì)的引誘下，成為了哈里的情人。但是，在比爾的內(nèi)心深處，他仍然渴望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漂亮的女性對他依然會產(chǎn)生吸引力，只是當著別人的丈夫與自己的情人的面，他當然得否認與斯特拉發(fā)生婚外情，所以斯特拉所說的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劇尾，為了盡快結(jié)束他們之間荒唐的三角關(guān)系，和比爾恢復以往平靜的生活，哈里向詹姆斯掀了比爾的老底。哈里說：“比爾是在貧民區(qū)長大的孩子，你知道，他有貧民區(qū)的幽默感。所以我從不帶他一起去參加社交晚會。因為他有貧民區(qū)的心理”[4]。哈里對比爾此番鄙視性的描述既緩和了緊張的氣氛，也威脅了比爾不能忘恩負義背叛他，同時也凸顯出自己的優(yōu)越感和對比爾的控制權(quán)[5]。

三、結(jié)語

《搜集證據(jù)》是關(guān)于比爾與斯特拉之間、斯特拉與詹姆斯之間、比爾與哈里之間錯綜復雜的情感糾葛故事。在疑似三角關(guān)系的對決中，幾位主人公撕下平日里偽裝的斯文禮儀，粉墨登場。整部劇彌漫著疏離、誘惑、威脅與控制的情感關(guān)系。

參考文獻：

[1][英]哈羅德·品特.送菜升降機[M].華明，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0.

[2]Billington，M.The life and Works of Harold Pinter[M].London：Faber and Faber，1996.

[3]羅紅云.藝術(shù)真相政治[J].青年作家，2007，（04）：59-67.

[4][英]哈羅德·品特.搜集證據(jù)[J].榮廣潤，譯.戲劇藝術(shù)，1998，（02）：112-125.

[5]楊水平.文學倫理學批評視域中的《收集證據(jù)》[J].湖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04）：9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