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文
貽貝又名淡菜,而淡菜其實是貽貝肉的干制品。許多人都有些不解,淡菜有咸味,那怎么還會以“淡”相稱呢?我們從徐珂的《清稗類鈔·飲食》中似可找到答案:“淡菜,蚌屬也。以曝干時不加鹽,故名。”那么它明擺著是貝類,又何以冠“菜”名?大家不要以為,“菜”一定就是蔬。淡菜就是上海人下飯的“小菜”。盡管這里說得有理,可是理解起來還是有點困惑。大連人叫它“海紅”,因為撬開貽貝的殼以后,露出來的肉都是紅黃色的,把它曬干以后,就叫“海紅干”。香港美食家蔡瀾在他的《蔡瀾食材字典》中稱貽貝為“青口”。這就要說到我們的三種主要貽貝品種了,它們是紫貽貝、厚殼貽貝、翡翠貽貝。廣東沿海產(chǎn)的是翡翠貽貝,“青口”之名應與其顏色有關。我在上海的超市里買到過從新西蘭進口的盒裝“青口”,個大色綠,鮮嫩度令人滿意,當然價格也不菲。
貽貝與牡蠣一樣是雙殼(貽貝為雙殼類當中比較興旺的家族,其分布的范圍與產(chǎn)量僅次于牡蠣)。貽貝的殼呈三角形,它的生活方式介于牡蠣與蚌之間:它的足會分泌黑色發(fā)狀物,稱足絲,能固著于巖石及沙礫上,但是也能運動——在固著體上作小范圍活動。我每次買到貽貝后,都要先拔除足絲——怕它不干凈。浙江東海的枸杞島,因盛產(chǎn)貽貝而被當?shù)厝朔Q為“淡菜之島”,漁民可帶一把短柄鐵鏟潛到水下鏟貽貝,也可一人在岸上先用篙子去捅,水下另一人則用網(wǎng)兜去接。
以前,煙臺大連那邊的貽貝都不值錢,南方人前去想吃海紅,東道主很尷尬,因為這東西在當?shù)?,都被攪碎用來喂養(yǎng)魚蝦了。我到過舟山群島的一個漁港——沈家門,吃中午飯時我找了家飯店,要了一碟貽貝一瓶啤酒。在這里,貽貝算是最便宜的海鮮了。蔡瀾也曾提到過:“從前香港廟街有一檔賣生灼青口的,是醉漢最便宜的下酒小菜。”他還告訴我們,貽貝在歐洲的身價大不同,法國人在十三世紀時把它當寶,宮廷宴席中也有供應。
昔日,上海街頭有小販拉著板車——上面放了一大堆烏黑的貽貝,雖然賣得很便宜,但卻少有人問津。我特別喜歡,絕不會錯過,買幾斤回去略煮一下,待其殼張開時即起鍋,挑出肉來蘸以鮮醬油送入嘴里。它的風味略遜于熟牡蠣,但還是感覺很鮮美。講究一點的吃法還有:鍋中放一片牛油,先爆香蒜茸,再倒入貽貝、料酒并加蓋燜一分鐘,最后撒鹽、香菜等即可。記得有一回客人來訪時,我做的菜肴中有一款湯菜,那是用瓶裝西湖莼菜與貽貝肉燒制而成的湯,當天竟讓客人贊為“真正的鮮湯”。
在《清稗類鈔》中,作者介紹了“炒淡菜”的方法:取干淡菜一兩,先用清水泡兩小時至漲開后,洗凈并斷成小塊,投入沸水鍋里焯一下,撈出來瀝干待用。另取青蘿卜(去皮)二兩,切成骨牌片;取摘去根的水發(fā)金針菜一兩五錢,取水發(fā)木耳一兩,分別投沸水鍋里焯過。鍋置火上,添入豬油、姜末及蒜末炸一下,再把淡菜、蘿卜片等一起放進去煸炒,其間調入鹽、醬油、味精等,最后用濕淀粉勾芡并淋上香油,即成。至于“煨淡菜”,則是用姜蔥末先炸鍋,下豬肉片炒至斷生時,加入醬油、肉湯,最后下淡菜段入鍋煨制成菜。
在民間,淡菜與蘿卜是理想的伴侶:把蘿卜切成方形,與發(fā)好的淡菜(置鍋內先煮沸,再慢火燜至軟熟,撈出來浸入清水盆里)一起入鍋旺火翻炒,待其熟后調入味精、蔥花,這下便可起鍋。這樣做出來的湯濃白,嗅感與味感都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