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耀鵬

通用汽車在2016年收購自動駕駛公司Cruise，再次被認為是近年來一項明智的投資決策，而且?guī)缀跏俏┮坏?。日前，這家獨立運營的公司再度獲得11.5億美元融資。領投的是普信旗下基金公司、通用、軟銀愿景基金和本田。這是通用前總裁丹·阿曼就任Cruise CFO之后又一個重大業(yè)績。

截至目前，Cruise總計接受了84億美元投資，估值升到190億美元。盡管沒有任何明確的商業(yè)計劃，其估值已經相當于通用市值的35%。

“Cruise是投資首選嗎”

這次融資的時機很恰當，恰好在加州公布每年一度的自動駕駛報告之后。美國研究機構NavigantResearch根據該報告，將20余家研究自動駕駛系統的公司進行了分檔排名。其中Waymo、Cruise和福特排在第一梯隊，百度、英特爾-Mobileye、戴姆勒一博世、大眾等企業(yè)排在第二梯隊。而應用自動駕駛態(tài)度最為激進的特斯拉和遭遇挫折的蘋果，則屬于第三梯隊。

拋棄其中市場/商業(yè)指標，只考慮技術，無論是測試車輛數量，還是測試里程，數據支持這一論斷。而更重要的脫離（必須由人工接管的情況）頻率，Waymo達到18000公里，比2017年近乎增長一倍，也遠高于第二名Cruise的8000公里。

這樣一來，就很清楚了。在市場上，Cruise是可以投資的最好的自動駕駛技術公司。更出色的Waymo只打算與傳統車企進行非常有限的合作，譬如讓后者提供改裝車。它與FCA簽訂了6.2萬輛Pacifica混動車供貨合同，但至今尚未完成，原因在于其商業(yè)進程的拖沓。

更重要的原因是Waymo的方案太激進，直接面向L4/L5級自動駕駛。而主機廠最喜歡擠牙膏式的升級或迭代，一根甘蔗從頭吃到尾。在向最終技術形態(tài)邁進的過程中，企業(yè)可以不斷獲得市場收益，從而吸引更多的投資。

同樣地，無論軟銀，還是本田，都不是一次性給錢，他們把延伸投資與商業(yè)化進程捆綁。

軟銀表示，已經將可能遇到的挫折考慮在合同中。只有當Cruise能夠在完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進行商業(yè)化部署車輛時，軟銀最后的13.5億美元投資才會到賬。而本田汽車在前期投資7.5億美元，后續(xù)12億美元將在2019年后的12年內分批注入。

投資者已經盡可能將投資風險分散，同時又不愿意錯過商業(yè)成功的資本盛宴。保守投資計劃的代價是，他們只作財務投資者。而且，如果Cruise在未來某個時間IPO，因為軟銀和本田的一部分投資尚未到位，無法占據承諾股比，必然影響他們的收益，但和未來巨大的風險相比，投資者們寧愿到時少賺一點。

“自動駕駛尚未成熟”

眼前這筆錢，阿曼沒有說明具體用途，不過他已經制定雄心勃勃的計劃。未來7個月，Cruise計劃再雇傭1000名員工，目的在于協助完成2019年年底推出機器人出租車（robotaxi）服務。承擔任務的，很可能是通用第四代新能源車型CruiseAV，該車型也在2019年年底量產。

這也是常規(guī)套路。大多數自動駕駛技術公司試水的首個商業(yè)項目會是無人租車公司。一方面，租車公司能夠承擔更昂貴的單車成本;另一方面，如果技術上不夠成熟，租車公司可以更方便組建技術支持團隊。

如果車分散在個人用戶手里，技術紕漏不能夠被及時覺察，可能造成事故，進而引發(fā)嚴重的公關危機。

現在，通用已經在凱迪拉克CT6車型搭載了L2級的駕駛輔助系統Super Cruise。目前只在中、美、加三國開放服務，同時只在封閉環(huán)路和高速路況提供輔助服務。在沒有高精度地圖覆蓋的區(qū)域、沒有彎道曲率數據的路段，Super Cruise都將無法工作，所以駕駛員需要頻繁接管。不用說，使用的局限令體驗并不美好。

據非官方消息，Cruise無人系統甚至無法區(qū)分固定和移動物體。去年的測試中，在限速60英里的道路上，該車時速通常不超過30英里。更令人崩潰的是，該車常會無預兆地踩死剎車，此舉顯然容易引發(fā)追尾。記者們對其表現評價為“相當煩人。和特斯拉相比，Cruise系統從駕駛風格到商業(yè)計劃，都比較保守。

“不確定的是商業(yè)計劃”

阿曼沒有淡化技術挑戰(zhàn)，他稱其為“我們這一代人的工程挑戰(zhàn)”，他認為需要數年和數十億美元資金才能發(fā)展起來。他曾表示過，Cruise可能會在10年內IPO，但“真正意義上“的無人駕駛汽車上路，可能也需要10年。這一論調，和2015年的業(yè)內共識差不多。這并不意味這4年缺乏進展，而是技術挑戰(zhàn)曾被低估。

加州報告?zhèn)鬟f出來的樂觀情緒，與Cruise高管透露的進展情況對沖，令人心生疑竇。通用和Cruise的高管們不斷發(fā)出含糊不清且自相矛盾的承諾，以至于人們對自動駕駛產品上市的時間捉摸不定。一位通用消息人士甚至表示：“沒有什么是按計劃進行的?！彼傅氖枪惧e過本能達到的—系列目標?，F在看，2019年年底提供無人租車服務，可能泡湯。Cruise的工程總監(jiān)阿德里安·麥克尼爾（AdrianMacneil）曾提到：“整個行業(yè)都在為起跑線而競爭。”至少技術線的高管，不認為近期就能開始商業(yè)運營。

這種看法，如果沒有影響Cruise的估值，也會對市場情緒構成壓力。通用最近股價的上揚，相當一部分源于Cruise新融資消息。而市場的耐心，是相當有限的?，F在通用已經沾到點甜頭，但想取得戰(zhàn)略級別收益，仍然道阻且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