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軍
瑪旁雍措在西藏阿里地區(qū)普蘭縣城東35公里、岡仁波齊峰之南。是中國湖水透明度最大的淡水湖,也是亞洲四大河流的發(fā)源地。
第一次在瑪旁雍措邊上看鳥,給我的感覺是意外。那是2014年7月的一天,藍(lán)天上飄游著白云,清風(fēng)里彌漫著草香,沿著水碧岸綠的瑪旁雍措湖畔,我前往建在湖邊上的五座寺廟慰問。時時鶴鳴鷺唱,處處鷗飛鴨戲,令我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這些鳥兒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詫生——車近不驚,人到不理。不論是成群結(jié)隊的斑頭雁,還是出雙入對的野鴛鴦;不管是在半空盤旋的棕頭鷗,還是在地上游蕩的黑頸鶴,一律不慌不忙、不緊不慢。更令人奇怪的是它們還會主動和人交流,我們拍照時,它們擺出架勢給我們做造型。我們開車離開時,它們還撲棱著翅膀在車前后繞著飛,像是挽留又像是送行。
這里還有一種景致是鳥窩。和別處不一樣,這里的鳥窩不藏著掖著,全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有的在岸邊的石頭叢中,有的在湖邊的水灘上,哪里順手就在哪里建。鳥窩多數(shù)都不空著,有的里面躺著幾顆鳥蛋,有的里面臥著幾只小鳥。蛋呈多種色,淡青、月白、粉紅、奶白不等;小鳥種類雜,鴨兒、鷗兒、鷺兒、雁兒什么都有。
這里的鳥兒不怕人和鳥窩不設(shè)防的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佛教戒殺生,二是瑪旁雍措規(guī)矩硬。
同行的朋友告訴我,這里的鳥兒不怕人和鳥窩不設(shè)防的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佛教戒殺生,二是瑪旁雍措規(guī)矩硬。誰敢在這里任性,不要說讓管理人員遇上了,就是當(dāng)?shù)厝罕姲l(fā)現(xiàn)了也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可能就是因為這些,這里的動物自由得讓人不可思議。
看完鳥窩后,我進(jìn)了第一個慰問點果粗寺,寺里的住持把我讓進(jìn)了他住的屋子。一進(jìn)門我就吃了一驚,屋里有很多雪雞,滿腳地亂轉(zhuǎn)。我以為是他們喂養(yǎng)的,一了解才知道全是來這里“串門”的野物。住持說:“這些雪雞已經(jīng)成了寺廟的常客,每天早晚開飯時總在這里蹭食,就是平時有了剩飯、撒了糧食,只要站院里叫一聲,它們馬上就來了。”
漁鷗。攝影 / 彭建生
好像為證明他的話,正說話間,一只小雪雞忽然躍上茶幾,一展翅跳上了他的肩膀。上去后還不閑著,睜著黑亮亮的眼睛看著我們,好像在說:你看我多受歡迎。住持笑著說:“要說養(yǎng),這只小雪雞倒沾點邊兒。它剛出窩不久,不知患了什么病,倒在了廟門前,我們硬是用灌藥的辦法救過來。正因為這個,它比其他雪雞就‘有理多了,成天跟屁蟲似的,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不過它很懂事,很識眼色。我念經(jīng)或做法事時,從不搗亂,一旦看見我閑了就鬧騰開了。特別是來了客人,更鬧騰得厲害,像愛表現(xiàn)的孩子一樣,不夸它一下決不會罷休?!闭f完,撫摸著小雪雞對它說:“好了,好了。我已經(jīng)給客人夸了你了,快去玩去?!毙⊙╇u一聽,腰一聳,翅膀一展,“特兒”一下飛出門去了,看得我和同行的人愣了好一會兒,像在夢中一樣。
如果說第一次在瑪旁雍措邊上看鳥讓我感到意外,那么第一次在瑪旁雍措見到魚就只能用吃驚形容了。
那是2014年5月的一天,我下鄉(xiāng)路過瑪旁雍措,車子行駛到一條小河邊時,司機(jī)把車停下來說:“這小河里面都是魚,得把這些魚趕走,不然一輪胎過去不知要碾死多少!”我知道藏人不殺生,但我看不見河里有魚啊。我把頭探出車窗,認(rèn)真地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看見,只見河面上黑黝黝的一片,像是河泥。我正在納悶時,司機(jī)已經(jīng)走到了河邊,他剛一伸腳,那些“河泥”立即翻騰起來,原來河里不是沒有魚,而是全是魚,由于魚太多,靜止時反而看不見水了?,F(xiàn)在魚一動,月白色的肚皮就翻起來了,在陽光下一閃一閃地耀眼。.這些都是高山冷水魚,平時只生活在湖里的深水中,現(xiàn)在它們要產(chǎn)卵,才從湖里游到河里來了。
司機(jī)見我疑惑,解釋說:“這是些高山冷水魚,平時在湖里的深水中,現(xiàn)在要產(chǎn)卵,才從湖里游到河里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挽起褲管下水去趕魚,但趕了半天還是沒趕走。魚太多了,一條靠一條,一層壘一層,腳進(jìn)去時,魚讓開點空間,腳一抬,魚又回去了。我看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也挽起褲管幫忙趕。兩人折騰了好半天,最后終于“趕”出一條縫來,但我們上了車發(fā)動起來準(zhǔn)備過河時,那縫又合到一起了。沒辦法,我們只好繞了幾公里路,從一座橋上通過。
過橋后,我回頭再看,仍然看不見河里的魚,但我知道,它們在那里。
人在高原?瑪旁雍措的日出。攝影 / 沈云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