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雅欣
2019年5月29日的《泰晤士報文學增刊》上,刊載了安娜·凱瑟琳·沙夫納的文章,題為《肥胖是個事兒》,在文中,沙夫納對“為什么肥胖”這個問題進行了評述。
沙夫納指出,迄今為止,對于胖子的歧視,基本都基于以下判斷:肥胖是因為不佳的個性特征(貪婪、軟弱、缺乏自控力),肥胖是對于資源的浪費(特別是食品和醫(yī)療資源),肥胖是對于健康、基因和國家未來的無恥擾亂——總之,在一般人看來,肥胖純屬個人生活方式問題、端看“個人意志”堅定與否。然而,此類設想,早已受到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的駁斥:在心理學家看來,過度進食可能與創(chuàng)傷有關,它是對于壓抑、沖突和焦慮的緩解;在社會學家看來,肥胖癥往往與貧困有關——2015年的一項研究顯示,在英國最不受剝奪的地區(qū),女性肥胖的比例是21.7%,而最受剝奪地區(qū)的肥胖比例則是35%。該項研究進而表明,那些社會經濟地位較低的人,往往尋求更為短期的快感,比如,有人認為,經常與貧困相伴隨的長期壓力,會影響大腦的荷爾蒙水平和獎賞回路,從而使人更傾向于考慮簡單的即刻滿足。也因此,“肥胖”實際上就成了社會階級的能指。
而安東尼·華納的著作《肥胖的真相》,即與上述思路有關,即它試圖提供關于肥胖的更為科學和復雜的解說。而沙夫納認為,該書的一大好處,就是它不僅將肥胖處理成一個“科學”問題,而且還揭示了其作為“意識形態(tài)戰(zhàn)場”的重要性。比如,根據(jù)“最健康的”新自由主義的說法,我們每個人都能平等地動用意志力做自我提升——凡做不到這一點的,就該自己為自己買單。而華納在書中對社會經濟地位、壓力水平、基因傾向、荷爾蒙失衡度、新陳代謝差異、睡眠質量、個性特征、孤獨程度、社會污名化程度、節(jié)食情況等各種數(shù)據(jù)進行了綜合分析。他發(fā)現(xiàn),有很多導致肥胖的因素,都不在個人的控制范圍之內;他同時還質疑了將肥胖看作某種“流行病”的做法,認為其中涉及的計算方法未必準確,且它日益成為制造“道德恐慌”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