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鳴
“我騰躍而上,不過數(shù)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
野馬塵埃之間,斥[安鳥]停止了對那遮蔽天空的龐然巨物的遙望,悠然游于草木山石之間。
笑問一出,即便渺小如粟,亦成其自我天地之大。
小人物,于獨立中成為自我宇宙的中心。
“我們都需要別人的認可,但我們必須堅信自己的信念的獨一無二?!薄端劳鲈娚纭分?,學生們在紀律、榮譽的束縛之下茍延殘喘。他們看不到自身的完整性,因而極度渴望與他人相連,極度依賴集體社會對自身的評價,甚至為此不惜抑制自己的天性。
他們勉強地做了學校社會這“大鵬”的追隨者,便只能在名牌優(yōu)等生的模子下黯淡了自己的光輝。
好在他們終究堅持了自己的獨一無二。腐朽的理論掩蓋了莎士比亞的文筆,便將其撕去;于眾人的眼光中惶恐不安便登上講臺桌子,俯瞰這一切。正是這獨立之姿成就了他們不被混淆的獨特靈魂,鑄就其生命的完整。
他們成為自我的中心,再無他物可使其靈魂屈服。
翻開張岱的文集,我仿佛隔了千年的風霜看見他那雙帶著笑意、不羈的眼睛。
當眾人于七月半作那群集的鳥雀喧鬧,他只是那小而自由的斥[安鳥],“匿影樹下,逃喧里湖”,尋找著最獨特的世間之美。
所以他的筆墨間不是千萬人同享的花燈、笑鬧、人頭攢動的繁華,而是有些寥落的精美,讓無數(shù)后人感受到何為“張岱”的世界,并不自覺得敬仰那道于萬里荷花、落雪湖心亭中那道獨立率性的身影。
斥[安鳥]雖小,其獨立的光輝亦閃耀令人仰望,如同太陽。
而世間小人物,莫不是在獨立不羈中成為眾人眼中的大鵬。
無論是于名流群宴時長嘯的魏晉名士,于朝廷中來去自由的李白,還是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蘇軾……他們未必在歷史的推動中有什么舉重若輕的地位,但正是其獨一無二的個性彰顯使他們于大鵬萬里的行途之下有了悠然的獨行之樂,并以其獨立之小成就宇宙之大。
反觀如今,隨網(wǎng)絡(luò)的普及,人越來越喪失獨立性,只得癡望著大鵬九萬里的偉岸,自己化作真正渺小的塵埃。
何不做斥[安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