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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臺前面有棵樹

        2019-09-12 03:09:45方華
        今日文摘 2019年17期
        關(guān)鍵詞:身子視線對面

        方華

        那段時(shí)間閑在家,每日清晨,見妻子上班、兒子上學(xué)出門后,母親就走到陽臺,在那晃動身子。心里想,母親年歲大了,不用我們講,也自己注意鍛煉保養(yǎng)身體了。

        母親就那么輕微地扭晃著身子,畢竟是古稀之人,扭扭脖子晃晃腰活動活動筋骨也就夠了。有時(shí)見母親停下來,站在那不動,或側(cè)著身子或扭著頭專注地看著外面。因?yàn)殛柵_下面就是喧囂的大街,每天都上演著一幕幕活生生的情景劇,怕是什么新鮮的東西吸引了母親的目光吧?

        冬去春來、夏往秋至,發(fā)現(xiàn)母親一直堅(jiān)持在陽臺上晃動身子。偶與妻子提起,笑道:“這人上了歲數(shù),生怕身體不行呢?!?/p>

        那天,見母親在陽臺上身子傾斜的幅度越來越大,頭也老是歪著伸向一邊。如是幾天,忍不住,就過去問母親:你在干什么呢?母親皺著眉頭,說:真想砍了這棵樹!

        我吃了一驚,認(rèn)真地瞧了一眼陽臺前的那棵大樟樹,枝繁葉茂的。就疑惑地問母親:這滿眼的綠色多好,夏天遮蔭,冬天擋風(fēng),干嘛要砍它呢?母親說:它越長越大,擋了我的視線,看不清對面的站臺了。

        站臺?對面的馬路邊確有一個(gè)公交站臺。我朝那望過去,視線是被樹冠擋住了。我朝左邊扭扭身子,又朝右邊斜過頭兒,也無法在枝葉間將對面看得真切。在扭動傾斜身子的時(shí)候,我心里一愣,突然反應(yīng)過來。原來,母親站在陽臺上不是鍛煉身體,而是扭過來轉(zhuǎn)過去的想看清對面站臺上的車來人往呢。心里嘆息,這人老了,寓居家中,甚是無聊啊。

        于是對母親說:你看那公交站臺做什么,不如看看電視什么的。

        沒想到母親回答:你們上班上學(xué)都在那坐公交,我是看你們等車上車呢。

        胸中突然暖暖的,而眼里酸酸的。那天夜里,乘著沒人的時(shí)候,我削去了樹冠上的幾根大枝椏。

        再到對面站臺下等公交,總是抬頭朝那個(gè)熟悉的陽臺看幾眼,每一次,都見到母親那孤零零的身影,那滿頭的白發(fā)特別的顯眼。

        終于有一天,陽臺上再也不見了那親切的身影,只有那棵樹站在風(fēng)中,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有時(shí),妻子兒子一出門,我也站到陽臺上,透過樹隙,看著對面的公交站臺。

        (周建恒薦自《遼沈晚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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