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巖
這是一次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旅程。今年是我專職攝影的第10個年頭,行攝50余國,閱盡人間悲喜。這也是我換了新車的第1個年頭,升級了生活方式,繼續(xù)開拓旅行紀實。
自駕遠方、行攝天下,聽起來豪氣灑脫,實則充滿艱辛。一個人出發(fā)上路,開車、創(chuàng)作、等待,這是一個孤獨和冷酷的過程。你身邊的朋友就是駕駛的汽車和背上的相機。大部分時間我是在車里度過的,我有時要靜靜的開上10個小時,到達一片人跡罕至的山頂或峽谷,從一個萬籟俱寂的地方駛向另一個無聲無息的地方。
道路是冰冷的,相機是冰冷的,空氣是冰冷的。
而我的內心也時常也是冰冷的。心中一直有一團火,是逃離之火、自由之火、探索之火。我需要路上的“朋友”,點燃我行走和創(chuàng)作的激情。想起我人生中的第一輛車是一輛老力獅,陪我度過了活力四射的青春歲月,是無法磨滅的快樂記憶?,F(xiàn)在我的伙伴是森林人,繼續(xù)上路,在極限生存的狀態(tài)下探尋自然和平衡,在超越眾生的神山里感知自由與敬畏。
川北阿壩,是藏區(qū)的圣地。神圣、靜謐、純凈、超脫……在這里,我們有什么樣的眼睛,就會看到什么樣的生活。經由汶川轉向紅原,初春的川北高原還是一片白雪茫茫,路上的景致不斷變化,但變化更多的則是心境。
這是我今年的第一次長途旅行,G317為我們拉開了完美的篇章。煥然一新的國道雖然在山路上蜿蜒,但卻是非常平坦,正好能在乏味的路上試試新車的運動性,相信這次旅程一定能擺脫以往的“孤獨寂寞”。
山腳下是碉樓林立的羌族、藏族村寨,我就在對面的山路上過癮的豁了一把。
我似乎無暇觀賞兩旁的壯麗風景,只顧一門心思的趕路,只想快些到達下一個目的地。這像極了目前大多數(shù)人的生活:一直在行走,一直在奔波,終日忙忙碌碌,已經忘記了為什么而出發(fā)。
對于愛越野的人來說,在枯燥的旅途中,有位話不多,但卻非常貼心的朋友是最重要的事,心中的感動溫暖著冰冷的方向盤??雌饋碇皇莻€角落里的小小攝像頭,但它的默默堅持,卻在成就著偉大的事情——對生命的尊重。
凝望著靜靜流淌的黃河曲線,注視著怡然自得的高原牦牛,心情豁然開朗。其實,對待嘈雜的物化世界,我們始終需要一種歡欣的感性,正是這種感性之心,讓這里的人和物都充滿虔誠。我不再抱怨和追趕,安靜得享受每一個地方,每一種風景,讓心中的敬仰之情自然生發(fā)。
郎木寺,若爾蓋的精神靈魂之所。整個鎮(zhèn)子就像是一座宏大的寺院,經堂、佛學院、商店、住宿等星羅棋布的交織在一起。簡單、虔誠、樂觀,這是郎木寺僧眾們的生活狀態(tài)和處世態(tài)度。就像山頂上的轉經筒,他們以清晰的目光給自己確定準則,以包容的心態(tài)去調整自己的生活秩序,永遠保持動態(tài)中的平衡,一代一代傳接下去,永遠不會停下。
對于信仰的執(zhí)著,大大減少了對于物質的需求。
前往郎木寺的道路非??部?,我雖然不是很懂發(fā)動機的結構,但是感覺它重心很低,那種感覺就像小時候騎在父親的肩頭,他幫我抵擋一切的坑洼、顛簸,為我遮風擋雨,帶給我滿滿的舒適和濃濃的愛意。
這是一條被山神創(chuàng)造的山谷,一片被神靈佑護的魅力天地,一個來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圣山、村落、經幡,我感覺走進了連綿不斷的人間仙境。
這就是扎尕那,著名的植物學家、人類學家約瑟夫·洛克曾在日記中寫道:
“我平生未見如此綺麗的景色。
如果《創(chuàng)世紀》的作者看見這里的美景,
將會把亞當和夏娃的誕生地放在這里?!?/p>
上帝仿佛撥慢了扎尕那的時間,純化了扎尕那的色彩,簡化了扎尕那的線條,不急、不躁、不憂、不懼。一切色皆為原色,一切相皆為本相,一切緣皆為因緣。超脫了世俗生活的扎尕那,有著童話般的純美,夢幻般的旋律,天堂般的質地。
眾山之間,諸神之上,以山水為師,將山水藏納于胸。初春的神山,煙霧繚繞、宛若仙境,像是一幅版畫,在素白無染的清曠上蝕刻出山形的挺拔和線條的律動。
在扎尕那,我體會最多的就是“境界”。這方凈地,無論風景還是山民,都無所謂平淡或轟烈,無所謂權高或貧賤,只有厚重的歷史和悠遠的呼喚。在見識了這樣的“境界”后,我們再面對喧囂的生活,也該有更多的靈動。打破常規(guī)的思路,用心游萬仞的境界,去超越繁雜的紛壇萬象。
冰冷的世界如故,我在全新的旅程里,再次找到了心中的那團火。扎尕那的山民也守著一堆火,那堆火跟他們一樣古老,無論狂風、暴雨還是大雪,他們都在守護著它,從來沒有讓它熄滅過。這團火就是他們跳動的心。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但總有一段路能照亮這團火,然后指引我們,和我們的車一起。我?guī)е业臒崆?,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旅途毫無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氣不接下氣。
未來,等和我的
必將是一段段難忘的旅程,
一段段精彩的回憶,
在未知的道路上探索生活的邊界,
在廝守的光陰里發(fā)現(xiàn)生命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