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林
一
從類似威尼斯建筑雙年展等國際性展會,以及上海世博會各個國家館的形態(tài)上,不難看出建筑發(fā)展的趨勢——在“未來前瞻性背景下”的一種能夠刺激公共感官的形式。
這樣的建筑實體猶如時尚語言一樣,語助詞和俚語行話最終融入潮流、品位和態(tài)度的都市。而這樣的都市又是如此歡迎積極的消費主義者和享樂人群,最主要的是一個高級公共建筑,如果具有奢侈、豪華、大規(guī)模性質(zhì),或者再帶有一點浪漫的異國情調(diào),把它當成這個所謂的現(xiàn)代化都市地標,一定會引來大肆喝彩。
因此,超現(xiàn)實感的扎哈·哈迪德等以及動態(tài)、幾何或拓撲學,或奢侈、豪華風格等“非常態(tài)”的建筑成為主流,因為他們的“性感建筑觀”或多或少與這個加速的時代趣味是合拍的。
但當建筑不再是建筑本身,而要承擔一個時期所謂的潮流要素,就顯出其內(nèi)在的悲哀。
二
個性善良不如長相美貌。天才詩人王爾德在19世紀洞察到這樣的社會現(xiàn)象,并作出了趨勢性的預言:在110年前,經(jīng)濟制度學派開山鼻祖凡勃倫以《有閑階級論》指出我們這個時代“炫耀性消費”過快盛行,不加以制約的話,某個鏈條斷裂,將導致全球經(jīng)濟危機的連鎖反應——不幸被言中。
哲學家維特根斯坦曾以建筑師的身份設計房子:“我為格雷特爾建造的房子……是良好的方法的產(chǎn)物,是一種深刻的理解(對文化的理解,等等)的表達。但是這原始的生活,這種掙扎著為了擺脫限制的野性生活——是稀缺的。人們也可以說,它缺少美。”
維特根斯坦的主要的美學思想就是,希望人們明白,究竟什么是“美”,為什么要為“美”買單,如果一個東西缺少“美”,是真的缺了某樣東西嗎?維特根斯
“我為格雷特爾建造的房子……
是良好的方法的產(chǎn)物,
是一種深刻的理解
(對文化的理解,等等)的表達。
但是這原始的生活,
這種掙扎著為了擺脫限制的野性生活
——是稀缺的。
人們也可以說,它缺少美?!碧沟哪康?,必須狠狠打擊“美”,才是目前捍衛(wèi)美(已經(jīng)很稀缺)的唯一方式。是的,維特根斯坦嫌我們今天建筑物體這些所謂的“美”(其實就是一些奢侈華、淺薄的炫耀裝飾而已)是多余的部分。
1961年,美國女記者簡·雅各布斯的《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問世,在西方建筑界掀起了一場大地震,她對現(xiàn)代主義城市規(guī)劃制度、方法、原則及其強烈作用下的城市推到質(zhì)疑和拷問的境地。
她推崇城市建筑的多樣性和人性化。她要的并不多,無非是在一個城市工作者晚上疲倦歸家,在街角拐彎處有一盞昏黃的路燈……
維特根斯坦和雅各布斯的意義在于他們看到城市建筑背后的社會精神,在于將人文主義精神灌輸?shù)匠鞘幸?guī)劃和建筑中,使城市有了與人和諧相處的合理結(jié)局。
三
所幸的是,除了這些明顯個人主義風格建筑盛行的同時,有一類“天下為公”的建筑人士表現(xiàn)出他們的“責任感”——尤其是在哥本哈根氣候大會背景下,“生態(tài)建筑”作為一種新的設計風尚席卷整個世界,面對一個日漸變暖的地球,建筑師、開發(fā)商都開始重新考慮建筑物對于公眾和環(huán)境的影響。
城市(建筑)是人類聚居的產(chǎn)物,成千上萬的人聚集在城市里,而這些人的興趣、能力、需求、財富甚至口味又都千差萬別。因此,無論從經(jīng)濟角度,還是從社會角度來看,城市(建筑)都需要盡可能錯綜復雜并且相互支持功用的多樣性,來滿足人們的生活需求,因此,多樣性是城市(建筑)的天性。
維特根斯坦在建筑上的決絕,是一個美學者的堅定:簡化和凈化來自他對文化的深刻理解之后的態(tài)度,他表明自己“不同情歐洲文明的主流,不理解它的目標,如果它有什么目標的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