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 汪效駟
摘要:2006年以來,隨著蔣介石日記的逐步公開,蔣介石日記的研究成為學界一大熱點,研究成果不斷涌現(xiàn),學術交流也日益活躍。學界圍繞蔣介石日記研究這一主題,集中對國共關系、政治沖突與事件、對日謀略、國際外交、人際網(wǎng)絡、親族情感、個人生活、蔣介石日記版本和史料價值等八個議題進行探討。蔣介石日記研究對深化民國史研究和拓展蔣介石研究的領域意義重大。學界對蔣介石日記研究的側(cè)重點由“公領域”轉(zhuǎn)向“私領域”,將日記與各種資料結(jié)合起來研究蔣介石成為趨勢。近幾年,蔣介石日記研究的趨冷,值得學界重視。
關鍵詞:蔣介石;日記;研究;述評
最近20年,蔣介石研究逐漸成為一門“顯學”,這與史料開放密切相關。自20世紀末以來,中國大陸和臺灣積極推動蔣介石史料的整理出版,對蔣介石研究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2006年起,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院逐步公開蔣介石日記(以下簡稱“蔣日記”),使得有關蔣日記的研究成為“熱點”,由此又形成了一股蔣介石研究的高潮。目前,學界已經(jīng)把蔣日記的研究作為蔣介石研究的一個重要維度,[1]但并沒有對蔣日記的研究成果做一專門和系統(tǒng)的梳理。故筆者擬對蔣日記的研究作一述評,以期為推動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一、蔣介石日記研究概況
蔣日記,一般是指蔣介石的孫媳蔣方智怡寄存于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院的蔣日記手稿。這批日記始于1915年,止于1972年,除去中間遺失的四年,現(xiàn)存53年,已全部由胡佛研究院于2006年至2009年間陸續(xù)公開。依據(jù)編寫方式的不同,蔣日記可分為手稿本、仿抄本、類抄本、引錄本等幾種類型。[2]故從廣義上看,蔣日記還應是以上各種類型的總稱。手稿本絕大部分為蔣介石親筆書寫。仿抄本是蔣介石為防備手稿本丟失,陸續(xù)命人按照日記內(nèi)容和格式抄錄的副本。類抄本即根據(jù)《曾文正公日記類抄》的體例,按照一定的分類原則將早期蔣日記內(nèi)容進行分類摘抄、整理而成的。引錄本即出現(xiàn)在公開發(fā)行的蔣氏傳記年譜中被轉(zhuǎn)引的日記文本。蔣日記手稿本和多數(shù)仿抄本,現(xiàn)寄存于胡佛研究院。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保存了《蔣介石年譜初稿》《蔣介石日記類抄》與“1933年兩個月和1934年全年”[3]的蔣日記仿抄本。該類抄本和少數(shù)日記的仿抄本在20世紀80年代僅對專業(yè)研究需要的很少一部分人士開放。[4]該館典藏的《民國十五年以前之蔣介石先生》的原稿——《蔣介石年譜初稿》,已于1992年12月由檔案出版社出版。臺北“國史館”庋藏的《蔣中正總統(tǒng)檔案》中的“文物圖書”有《事略稿本》及《蔣中正總統(tǒng)五記》等日記類抄。[5]《事略稿本》影印本自2003年起陸續(xù)整理出版,至2013年全套出齊?!妒Y中正總統(tǒng)五記》則于2012年12月整理出版。蔣日記的引錄本除了上述《民國十五年以前之蔣介石先生》《事略稿本》外,還有日本古屋奎二編著的《蔣總統(tǒng)秘錄》與中國臺灣秦孝儀編纂的《總統(tǒng)蔣公大事長編初稿》等,都是參閱和引用蔣日記編訂和撰著而成的。
學界對蔣日記的研究大致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世紀30年代至70年代,可稱之為對蔣日記研究的發(fā)軔階段。這期間,有多種以日記為主要內(nèi)容或參閱日記,編輯或撰著的蔣氏傳記類書籍,但這些書籍因種種原因絕大部分還沒有披露或公開供學者參考。從編訂或撰著的目的看,這些書籍不是為了促進學術研究,而是出于政治和宣傳需要,屬于史料匯編性質(zhì)。在編訂的過程中,編者帶有較強的個人情感,所以對日記引用時有所改動。此階段,國內(nèi)外媒體和學界已陸續(xù)開始了對蔣日記的報道和介紹。因毛思誠最先運用蔣日記編訂《民國十五年以前之蔣介石先生》,有學者稱他為“蔣介石日記研究第一人”[6]。這些書籍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史學研究,但引用的大部分內(nèi)容與日記原文一致,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為以后研究蔣日記積累了可靠的資料,也奠定了進一步研究的基礎。
第二階段為20世紀80年代至2006年蔣日記開放前,可稱之為蔣日記研究的興起階段。這時期,大陸和臺灣對蔣日記資料的開放或可供查閱,學界不僅有機會引用蔣日記資料作為學術研究的參考,還出現(xiàn)了一些以蔣日記為標題的論文及著作,對蔣日記進行學術性研究得以真正起步。在大陸,一些學者利用蔣介石早年的日記和奉化地方資料,撰寫并發(fā)表了一些專題論文。[7]楊天石基于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所藏蔣日記類抄未刊稿本而撰寫的三篇論文[8],開啟了他后來研究蔣日記的更大的興趣,并產(chǎn)生了更多的成果。臺灣方面,一些學者則根據(jù)《總統(tǒng)蔣公大事長編初稿》《蔣總統(tǒng)秘錄》《事略稿本》《愛記》等相關資料,發(fā)表了一些專題學術論文。[9]在海外,美籍漢學家也注意到蔣日記的學術價值。著名歷史學家黃仁宇在20世紀90年代以《總統(tǒng)蔣公大事長編初稿》《民國十五年以前之蔣介石先生》等資料,著有《從大歷史的角度讀蔣介石日記》[10],析論1924年至1945年間民國史上相關史事。雖然此書的一些觀點和結(jié)論還有待商榷,但它是蔣日記公開前,在系統(tǒng)解讀和研究蔣日記方面頗有影響力的一部專著,對推動學術界關注和研究蔣日記具有積極作用。這一階段研究蔣日記的成果,主要是嘗試揭示某些重要歷史事件的來龍去脈及披露蔣介石鮮為人知的秘密。
第三階段為2006年蔣日記逐步公開至今,學界對蔣日記研究進入繁榮階段。這期間,學界普遍地引用蔣日記資料作為學術研究的參考,更重要的是出現(xiàn)了大量以蔣日記為研究題材的高質(zhì)量論文和一批有影響的專著,涌現(xiàn)了一批研究蔣日記的著名學者和專家,蔣日記的研究無論是在廣度還是深度上都有質(zhì)的提升。在大陸,楊天石、陳紅民等學者是從事蔣日記研究的代表人物。楊天石的《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11]一書是其研究蔣日記的代表性成果之一,一經(jīng)出版就“迅速受到海內(nèi)外學界和讀書界的廣泛注意和好評”[12]。隨后,楊又相繼完成了該書的第二輯、第三輯和第四輯。[13]這些著作提出了一些具有學術價值的觀點和結(jié)論,推動了蔣日記的研究。陳紅民也有書摘錄和解讀了蔣日記。[14]此外,這兩位學者還發(fā)表了一系列有關蔣日記解讀的專題論文。[15]臺灣地區(qū)也是蔣日記研究的重鎮(zhèn)。由于特殊人生經(jīng)歷及家庭背景,郝柏村、阮大仁撰寫的多部專著對蔣日記的解讀和研究均有獨到之處,在學術界和社會上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16]在海外,美國資深中國問題專家陶涵撰寫的《蔣介石與現(xiàn)代中國的奮斗》[17],在資料上的特點是“大量引用蔣的日記,以及訪問到一般人不易采訪到的人物”[18],此書被學界中人認同為“完整學術性的蔣傳”[19]。此外,這一時期的相關著述還有很多。[20]
一些高水平的學術會議的召開,是蔣日記研究走向繁榮的助推器。2010年12月,臺灣政治大學歷史系和“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共同在臺北舉辦了“蔣中正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國際學術討論會。[21]此后,政治大學歷史系利用蔣日記公布之機,又和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民國史研究室,先后共同舉辦了“蔣介石的人際網(wǎng)絡”“蔣介石的日常生活”“蔣介石與抗日時期的中國”“日記中的蔣介石”和“蔣介石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回顧”五次學術討論會。這些學術會議或涉及蔣介石某個專題研究,或在某些專題研討中涉及蔣日記的研究,都發(fā)表了論文綜述或出版了論文集。[22]
既然一些學術研究機構和高等院校把蔣介石研究作為其研究的一個重點領域,那么對蔣日記研究的學術動態(tài)的關注自然就是其中一個重要的主題。浙江大學成立了大陸第一個以蔣介石為研究對象的學術機構——蔣介石與近代中國研究中心?!罢愦笫Y研中心”網(wǎng)站與“浙大蔣研中心”微信公眾號,經(jīng)常介紹與蔣日記相關的研究活動與成果。2017年,在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80周年之際,該微信公眾號原創(chuàng)“走向抗戰(zhàn)|蔣日記周周讀”欄目,每周一次用“史料+解讀文章+音頻”的新方式,運用蔣介石史料,配合其他歷史人物史料,宣傳中國人民是如何走向全面抗戰(zhàn)之路的。它為期一年、共53周,在形式與內(nèi)容上有了許多創(chuàng)新,在學界及社會上獲得極好口碑與影響。臺灣“國史館”的官網(wǎng)不僅提供《蔣中正總統(tǒng)五記》全文檢索系統(tǒng),還提供《國史研究通訊》(原名《國史館館訊》)電子刊物。人們可以瀏覽各期文章目錄及其全文,其中就有一些關于蔣日記研究的前沿動態(tài)和成果。[23]
大陸學界對蔣日記頗為關注,已經(jīng)成為研究蔣日記的重要力量。通過“中國知網(wǎng)”和“超星發(fā)現(xiàn)”,以“蔣介石日記”為關鍵字檢索論文和專著數(shù)量,可以略窺大陸學界對蔣日記研究的熱度與成果。[24]從趨勢上看,以“蔣介石日記”為研究題材的成果,從2006年蔣日記開放后迅速增長,直到2010年達到一個高峰后有所減少。
二、蔣介石日記的研究議題與成果
蔣日記既有大量涉及軍國大事的內(nèi)容,也有相當多記述個人的生活及細膩的內(nèi)心情感的內(nèi)容,可供研究的議題豐富多樣。目前,學界從蔣日記呈現(xiàn)的內(nèi)容入手,圍繞蔣介石日記研究這一主題,對國共關系、政治沖突與事件、對日謀略、國際外交、人際網(wǎng)絡、親族情感、個人生活、蔣日記版本和史料價值等八個議題進行探討。
第一,國共關系方面,重點關注蔣介石的“聯(lián)共”與“反共”策略及其形成的心路歷程。金沖及從軍事角度來考查蔣介石是如何應對三大戰(zhàn)略決戰(zhàn)的,認為蔣介石長于政治權術,軍事指揮能力卻未見高明。[25]劉大禹以蔣日記為中心,探討蔣介石在人民解放軍炮擊金門時的具體應對。[26]洪嵐圍繞九·一八事變的發(fā)生和發(fā)展,探討蔣介石處理“武力剿共”和“軍事抗日”關系的心路歷程。[27]陳紅民概述蔣介石對中央蘇區(qū)五次軍事行動的指揮與結(jié)局之間因果關系,指出蔣的“剿共”軍事行動也受內(nèi)外環(huán)境及其政略戰(zhàn)略的影響。[28]類似的成果在此不一一介紹。[29]
第二,政治沖突與政治事件方面,或關注某些重要事件中蔣介石的心態(tài)、決策,或從中透視政治運行機制,或側(cè)重于發(fā)現(xiàn)新線索,盡力還原事件。楊奎松從國民黨自身體制方面來看待國民黨當局制造一連串血案的“政府暴力”事件,指出蔣介石難逃戰(zhàn)后國民黨濫施政府暴力的幕后推手的責任。[30]李玉以1927至1937年間的蔣日記為考察范圍,探討蔣介石黨國憂患意識的內(nèi)容與實質(zhì),認為他對國民黨弊端的憂慮,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替自己的政治前途考慮。[31]陳紅民根據(jù)蔣日記的線索,得出兩個推斷:蔣介石在“約法之爭”中拘禁胡漢民出自宋子文的建議;具體確定拘胡方案是在2月27日,即實際拘禁胡漢民的前一天。[32]此類成果還有不少。[33]
第三,對日謀略方面,聚焦于抗戰(zhàn)前后蔣介石對日的態(tài)度、主張和抗戰(zhàn)謀略的轉(zhuǎn)變。薛念文考察1932年的“一·二八”抗戰(zhàn)到1937年的“八·一三”抗戰(zhàn),認為蔣介石基本執(zhí)行了“以戰(zhàn)求和”的策略,但發(fā)現(xiàn)他兩次“以戰(zhàn)求和”的程度有所不同。[34]吳景平考察了1938年蔣介石等國民黨高層人士對日的和戰(zhàn)態(tài)度乃至心路歷程。[35]李玉利用蔣日記,佐以《事略稿本》,分析了“濟案”后蔣介石對日“雪恥”心理。[36]臧運祜依據(jù)蔣日記提供的線索,著重論述1935年上半年圍繞“親善”問題的中日互動過程,并指出蔣迅速陷入頓挫、終歸敗局的內(nèi)外原因。[37]臺灣學者呂芳上使用1937年蔣日記等史料,考察這一時期蔣的抗戰(zhàn)決策,以助于對抗戰(zhàn)初期戰(zhàn)爭走向的了解。[38]該類成果在此不過多列舉。[39]
第四,國際外交方面,關注蔣介石在國際大國博弈中的態(tài)度和對外政策的抉擇等,其中抗戰(zhàn)時期的中美關系及中蘇邊疆問題是研究的重點。張北根分析蔣介石應對居里第二次訪華的策略,認為他的“始剛終和”的策略比較成功。[40]他還依據(jù)蔣日記等檔案,研究了威爾基訪華的背景、蔣介石應對威爾基訪華的宗旨、蔣與威爾基會談的詳情及其對訪問結(jié)果的評估。[41]王建朗從抗戰(zhàn)后期中美關系的發(fā)展有著多重面相這一角度,依據(jù)抗戰(zhàn)后期的蔣日記,試圖從蔣所思所想著眼,考察蔣對美國信任感的逐漸流失。[42]他還基于蔣日記,探討戰(zhàn)時新疆的走向問題,認為由于國民政府因勢利導、積極應對,終使新疆回到中央的管治之下。[43]肖如平以蔣日記為中心,探討蔣介石由“控蘇”到“聯(lián)蘇”的歷程及其政策。[44]類似成果還有許多。[45]
第五,人際網(wǎng)絡方面,主要通過對蔣介石的黨政人際關系、軍事人脈、地緣關系的探討,來了解蔣的個人性格、處事方法、治術謀略、文化心理等。美籍華裔學者戴鴻超通過2006年首批公布的蔣日記,探討孫中山與蔣介石的關系,并進一步分析孫蔣異同之處。[46]楊天石通過解讀蔣日記,認為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對蔣介石提議胡適參選總統(tǒng)是“一個巧妙的政治手段”的評價,有一定的道理。[47]陳紅民、朱晶通過梳理1961年蔣日記,認為時任“駐美大使”的葉公超被罷免的原因是蔣介石不信任下屬,功成歸己、錯咎他人的處事方式。[48]此類成果還有一些。[49]
第六,親族情感方面,較多關注蔣介石對宋美齡等四位妻妾的愛情和婚姻、對蔣經(jīng)國和蔣緯國的父子情、對王采玉的母子情、對溪口的故鄉(xiāng)情等。臺灣學者林桶法依據(jù)蔣日記與家書等史料,在對母親的眷念、關心親族的具體表現(xiàn)等方面探討蔣介石內(nèi)心的真正情懷。[50]肖如平利用蔣日記,對蔣介石與蔣經(jīng)國父子親情的發(fā)展脈絡作了簡要梳理,認為他們父子感情的背后,往往充滿著“國”與“家”、“公”與“私”的糾葛與矛盾。[51]陳雁從傳記、回憶錄、報紙和蔣日記入手,分析蔣宋聯(lián)姻如何成為中國現(xiàn)代史上一段最被人津津樂道的“大眾歷史”,而這樣的“大眾歷史”早已遠遠脫離了蔣介石、宋美齡這兩位故事的男女主人公的掌控。[52]方新德通過日記對蔣介石的故鄉(xiāng)情結(jié)進行分析,認為故鄉(xiāng)對蔣介石個人性格的養(yǎng)成有重大關系。[53]周金康選錄了蔣日記對故鄉(xiāng)特別是對溪口的贊美之詞和思念之情的記述,并在每一篇鄉(xiāng)情日記之后附相關的照片進行解讀。[54]類似成果非常多。[55]
第七,個人生活方面,關注蔣介石的反省、宗教、性格、興趣、休閑等,來探討蔣介石的思維方式、行為模式和生活哲學,以拓展新視野。楊天石從蔣日記看蔣介石在多方面進行反省,認為這些正確或不正確的反省,深刻地影響著一段時期臺灣歷史的發(fā)展進程。[56]韓國學者裴京漢利用蔣日記,考察蔣是如何接受基督教的,以及之后基督教對其內(nèi)心世界產(chǎn)生了什么樣的影響,宗教信仰在其日常生活中如何體現(xiàn)等問題。[57]臺灣學者張淑雅從1950年代末期蔣在日記內(nèi)所寫的內(nèi)容,日記對他個人的作用與他關懷的重點,以及日記所顯示他個人應變轉(zhuǎn)念的能力等方面,來看蔣介石“屢敗屢戰(zhàn)”的生存之道。[58]臺灣學者黃克武依據(jù)蔣日記、《事略稿本》與五記中的《省克記》《學記》等史料,對蔣氏的省克生活作一描述與分析,并進而思考其與蔣氏治國理念之關系。[59]此類的成果還有《蔣介石追憶青少年生活——〈蔣介石日記〉解讀之七》[60]《力做“圣賢”不做“禽獸”蔣介石日記揭秘艱難的“戒色”之旅》[61]等文。
第八,學界對蔣日記版本和史料價值展開了熱烈的討論。蔣日記公開后,吸引了全世界研究蔣介石的學者的目光?!爱斣絹碓蕉嗟膶W者在論著中引用蔣介石日記時,常被問起的一個問題是:蔣介石日記是真的嗎?”[62]日記分為兩種,一種主要是寫給別人看,另一種主要是寫給自己看。據(jù)楊天石分析和考證,蔣日記“主要為自用,而非主要為示人、為公布”[63]。即使日記是蔣介石基于這種動機所寫并具有一定的真實性,仍會受人質(zhì)疑,畢竟真實不代表沒有失真,也不等同于正確和全面,再加上以往被學者廣泛引用的各種版本蔣日記已經(jīng)被證明并不完全可靠等原因,這些自然引發(fā)了學界對日記史料價值的探討及日記各種版本的比較研究。蔣日記的真實性和史料價值,大體上已為學界所廣泛認可。楊天石通過考證和分析,認為日記有“相當?shù)恼鎸嵭浴盵64]。薛念文認為蔣日記史料價值主要表現(xiàn)在:糾正以往之訛傳;蔣介石的“雪恥”情結(jié)與抗戰(zhàn)策略;蔣在日記中多有反省,以補充心理和經(jīng)歷研究之空白;補充一些歷史的細節(jié),豐富人物的研究。[65]楊奎松以1949年蔣介石下野及其對北平和談的影響為例,指出蔣日記價值再高,也有“類似的隱與缺”的局限。[66]方新德從檔案學角度分析了日記原稿真實程度的相對性和價值之所在。[67]臺灣學者黃克武認為“五記”中的《省克記》的史料價值在于可讓我們了解蔣介石如何修身,以及他的修身思想與處事、治國理念之間的關系。[68]類似的成果還有一些。[69]
關于日記各種版本間的比較研究,主要關注日記手稿本與日記其他版本的異同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真實性等問題的探討。朱華通過對中山艦事件期間蔣氏日記不同版本的比較,指出蔣介石早期的日記比較坦率,但中山艦事件以后,開始考慮用日記維護自己的形象,從而對日記不斷進行修改。[70]馬振犢把毛思誠所作《蔣介石日記類抄》和《蔣介石年譜初稿》,與蔣日記原本相比較,指出前者在內(nèi)容上基本是忠實于蔣介石日記原本,后者雖保留了基本史實,但做出了相應的刪改。[71]段智峰通過《蔣介石日記》(手稿本)與《事略稿本》的詳細對比,并將兩者文本詳細分析,揭示造成兩者差異的原因及其史料價值。[72]此外,也有學者還較多地關注蔣介石《西安半月記》與《西安事變?nèi)沼洝返年P系和內(nèi)容的真實性,并與宋子文《西安事變?nèi)沼洝?、宋美齡《西安事變回憶錄》等相關資料相參照。[73]
三、蔣介石日記研究的意義及趨勢
蔣日記不僅記載了蔣介石對一些重大歷史事件的描述和分析,還相對如實地記載了蔣的個人情感及自我反思。蔣日記對蔣介石研究乃至民國史研究都有著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一方面,蔣日記再現(xiàn)了歷史的細節(jié),有助于深化民國史的研究。蔣日記為某些重要史事提供了“歷史的發(fā)展線索”,研究者通過對蔣日記的研究,雖然不一定能破解許多重大歷史事件的謎題,“但的確有助于重大史事發(fā)展的了解”。[74]這種觀點引起學界的共鳴,可以在大量的史事上得到印證。吳景平認為,包括蔣日記在內(nèi)的多種名人日記提供了戰(zhàn)時官方文書之外的另一種重要史料,不僅可以補充一些重要敘事的不足,更記述了有關人物自身和相關人士在對日和戰(zhàn)問題上的態(tài)度乃至心路歷程。[75]李玉指出,蔣日記中的憂黨文字為后人提供了一個認識蔣介石與國民黨的新視角。[76]張?zhí)焐缯J為,蔣介石《西安事變?nèi)沼洝窞槲覀冄芯亢驼J識西安事變提供了珍貴史料,廓清了西安事變歷史上許多難題和困惑,也使一些歷史疑案、懸案水落石出,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77]肖如平則通過蔣日記找到蔣介石在“反攻大陸”中“控蘇”與“聯(lián)蘇”政策的記載。[78]陳紅民認為蔣日記對“約法之爭”的記載,為研究者提供了新的史料與視角,又提供了一些新的研究線索。[79]不難看出,蔣日記為民國史的研究提供了新線索和新觀點。
另一方面,蔣日記為研究蔣介石個人提供了不可或缺的珍貴史料,拓展了蔣介石研究的領域。“基于人性視角來理解并研究歷史,是當今史學研究發(fā)展的一個重要趨向”。[80]人性的視角使人更加關注蔣介石私人生活范圍問題的研究,由此拓展了蔣介石研究的新領域——“私領域”?!八筋I域”是相對“公領域”而言,把蔣介石“作為具體的歷史人物”[81],研究者通過日記對蔣介石個人日常生活、情感、性格、心理等方面進行解讀和研究?!肮I域”則是對政治、軍事、外交等傳統(tǒng)領域的研究,涉及蔣介石擔任公職時的言行及其與重大歷史事件的關系。蔣介石“私領域”和“公領域”的研究,是蔣介石研究的兩個方面,兩者相互聯(lián)系又相對獨立?!八筋I域”的研究可以進一步思考蔣介石個性與治國理政的關系,“公領域”的研究也有助于理解某些政治活動對蔣介石個人生活、情感、心態(tài)的影響。目前,已經(jīng)有不少學者特別是臺灣學者較為深入地探討兩者的關系。如呂芳上通過《學記》的豐富讀書資料,提出蔣氏的閱讀與思想的互動關系如何、閱讀對人生觀與政治事功的影響怎樣、閱讀與宗教的關系可否作進一步印證等一系列思考。[82]值得注意的是,蔣日記的公開及對蔣介石“私領域”的研究,有助于“把蔣介石從一種政治符號還原成一個有著七情六欲的普通人”[83],有助于找尋真實的蔣介石,在歷史中發(fā)現(xiàn)其本相,這勢必對蔣介石的形象勾勒及其評價產(chǎn)生重要影響。
從以上蔣日記的研究歷程和現(xiàn)狀可以看出,蔣日記研究的發(fā)展趨勢和特點主要有兩點。一是在內(nèi)容和視角上,對蔣日記研究的側(cè)重點由“公領域”轉(zhuǎn)向“私領域”。對蔣日記的研究,“最初研究者的關注無疑還較多地集中在傳統(tǒng)的政治、外交、軍事方面,嘗試著從中找到新的隱秘故事”[84],但很快,對其的側(cè)重明顯地又偏向了“私領域”。促使這種轉(zhuǎn)變有以下原因:首先,研究者發(fā)現(xiàn)對蔣日記的研究不能推翻現(xiàn)有的結(jié)論,改變近現(xiàn)代的歷史。其次,作為私密史料的蔣日記,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私人生活和個人心路的真實記載,這為“私領域”的研究提供了可能。再者,近些年來社會史、文化史、心態(tài)史等史學的快速發(fā)展影響到了研究者對蔣日記的研究,如利用社會史的一些理論與方法,把眼光向下看、關注日常生活等,對蔣日記研究無疑具有重要的啟發(fā)意義。隨著研究的深入,研究者“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中國社會文化在與西方政治文化碰撞和交融中,對中國政治人物的影響和作用情況,理當更具價值和意義”[85],而對“私領域”的研究無疑順應了這種觀點的要求。這些思想充分體現(xiàn)在蔣日記研究的眾多議題上。這些議題在視野上不再局限于從政治、軍事、外交等層面對蔣介石進行討論,而是擴大到人際關系、個人生活、情感等蔣介石個人歷史方面的探討。
二是在史料運用上,從主要依據(jù)蔣日記到把蔣日記與各種史料結(jié)合起來研究蔣介石。既有對各種版本蔣日記、臺灣“國史館”所藏國民政府和蔣介石檔案等相關史料的深入挖掘,又有對國共關系、國際多方關系等方面檔案、文獻的綜合運用,還有相關政治人物和文化名人回憶錄、日記的補充運用,甚至有對蔣介石親近之人及其后人的珍貴口述史資料的收集和整理。蔣日記作為一種私密史料有相當高的史料價值,但畢竟有其固有的局限性,所以對于蔣日記的研究不能過度依賴于日記論蔣介石,正所謂孤證不立,還要與其他各種相關的蔣介石史料,甚至民國史的相關史料相互印證,才能達到去偽存真的效果。在這方面,楊天石先行一步,作出了很好的榜樣。早在20世紀80年代,楊天石利用偶然發(fā)現(xiàn)的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收藏的蔣介石在中山艦事件期間的日記,并結(jié)合該館收藏的中山艦事件檔案等史料,寫成《中山艦事件之謎》一文,提出與舊說不同的新解。論文發(fā)表后,胡喬木稱贊道:“‘不可多得’,具有‘世界水平’的好文章。”[86]楊天石關注、追蹤、收集和研究蔣日記已有數(shù)十載,對蔣日記真實性問題有著深刻的感悟:“蔣的日記手稿本對于我們認識蔣的本相,研究中國近、現(xiàn)代的歷史有很大的意義。不看,會是很大的損失;但是,看了,什么都相信,也會上當。”[87]
近幾年,蔣日記研究趨冷,值得我們反思。大陸學界自2015年以后,以“蔣介石日記”為專題研究的論文刊發(fā)數(shù)量明顯不如往年。這可能是受到多種因素影響的結(jié)果。一則,受到蔣日記研究趨勢的影響。蔣日記最大特色是在“私領域”,過去單純研究“公領域”的學者,想要馬上將“公領域”的研究成果與“私領域”里的新內(nèi)容結(jié)合起來,“獲得新的發(fā)現(xiàn),就比較困難”[88]。二則,今年是蔣日記全部開放完畢[89]的第十年,隨著日記開放熱度的消減,學界對待日記的心態(tài)也恢復了平常心。一些學者在蔣介石相關研究中以日記作為重要的史料之一,但并沒有以日記作為研究專題。不過這種情況可能在特殊的紀念日里有所改變。如2015年和2017年分別是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和中華民族全面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80周年,在這兩年里,有關蔣介石抗戰(zhàn)時期日記的解讀和研究就偏多一些。三則,一批新加入蔣日記研究的學者,“前期研究準備不足”,要“撰寫出較有新意和有一定分量的研究論文”,還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學術積累。[90]
目前,在大陸學界,蔣日記研究的主力軍還是楊天石、陳紅民等一批中年以上的學術前輩,青年學者則為數(shù)寥寥。對此,應加大對青年人才的培養(yǎng)?!罢愦笫Y研中心”和浙江大學歷史系在收集蔣介石相關史料、加強對外學術交流和培養(yǎng)優(yōu)秀青年等方面已經(jīng)走在全國前列,為學界所關注。團隊建設和合作應成為今后相關研究推進的有效路徑。
參考文獻
[1]參見陳紅民、何揚鳴:《蔣介石研究:六十年學術史的梳理與前瞻》,《學術月刊》2011年第5期;楊奎松:《蔣介石相關主題的研究回顧與展望(大陸)》,汪朝光、劉維開主編:《蔣介石的人際網(wǎng)絡》,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287-297頁;吳淑鳳、陳進金:《蔣介石相關主題的研究回顧與展望(臺灣)》,汪朝光、劉維開主編:《蔣介石的人際網(wǎng)絡》,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301-323頁;曹明臣:《1980年代中期以來大陸蔣介石研究的回顧與反思》,《歷史教學》(下半月刊)2012年第12期;楊婉蓉、李仲明:《近二十年來大陸有關抗戰(zhàn)時期的蔣介石研究綜述》,《抗戰(zhàn)史料研究》2013年第2期,等。
[2]關于蔣日記各種版本的現(xiàn)狀、保存、運用等情況,可參見楊天石:《蔣介石日記的現(xiàn)狀及其真實性問題》,《中國圖書評論》2008年第1期;呂芳上:《〈蔣中正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周惠民主編:《民國史事與檔案》,臺北:政大出版社,2013年,第16-20頁;劉維開:《〈蔣中正日記〉與蔣中正研究》,周惠民主編:《民國史事與檔案》,臺北:政大出版社,2013年,第38-65頁。一些學者對蔣日記版本問題的看法有所差異。大陸學者楊天石認為:“蔣介石日記有手稿本、仿抄本和類抄本、引錄本等幾種類型。”參見楊天石:《蔣介石日記的現(xiàn)狀及其真實性問題》,《中國圖書評論》2008第1期,第33-35頁。臺灣學者呂芳上則認為:“事實上,日記的版本應該只有一種,即是目前暫存美國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院之日記原本的‘手稿本’,其他所有與日記相關的‘版本’,都是由‘手稿本’發(fā)展出來?!眳⒁妳畏忌希骸丁词Y中正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周惠民主編:《民國史事與檔案》,臺北:政大出版社,2013年,第17頁。
[3]陳潔:《〈蔣介石日記揭秘〉被指作偽》,《中華讀書報》2007年2月7日,第1版。
[4]楊東曉:《蔣介石日記的不同版本》,《新世紀周刊》2007年第5期,第76頁。
[5]呂芳上:《〈蔣中正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周惠民主編:《民國史事與檔案》,臺北:政大出版社,2013年,第17頁。
[6]參見黃梅君、汪校芳:《毛思誠:蔣介石日記研究第一人》,《寧波通訊》2011年第5期,第35頁;文俊雄:《毛思誠:解讀蔣介石個人檔案第一人》,《中國檔案》2014年第12期,第68頁。
[7]如王舜祁、胡元福:《從蔣介石日記看他的四位夫人》,《民國春秋》1988年第5期;王舜祁、胡元福:《蔣介石日記中的緯國母子》,《文史通訊》1990年第3期;王曉華、陳興唐:《首次披露:蔣介石抹去的婚戀日記》,《炎黃春秋》1993年第7期。
[8]參見楊天石:《從毛思誠“蔣介石日記類鈔”觀察九一八事變后的蔣介石》,《傳記文學》1995年第4期;楊天石:《宋明道學與蔣介石早年的個人修身:讀蔣介石未刊日記》,《傳記文學》2001年第5期;楊天石:《盧溝橋事變前蔣介石的對日謀略——以蔣氏日記為中心所做的考察》,《近代史研究》2001年第2期。以上文章收錄于楊天石《蔣氏秘檔與蔣介石真相》(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年)一書中。
[9]如莊大公、廖彥博:《“史迪威事件”里的蔣介石——解讀〈蔣介石日記〉》,《檔案史料與研究》2000年第2期;劉維開:《蔣中正〈西安半月記〉之研究》,《政治大學歷史學報》2003年第20期;陳進金《從〈愛記〉看蔣、宋情愛》,《近代中國婦女史研究》2003年第11期,等。
[10]此書中文版參見黃仁宇:《從大歷史的角度讀蔣介石日記》,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
[11]此書的中文簡體版、中文繁體版和修訂版分別是: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山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香港:三聯(lián)書店,2008年;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1》,重慶出版社,2015年。
[12]該書被中國圖書評論家協(xié)會及全國31家媒體聯(lián)合評定為2008年十大圖書獎,繁體字版獲香港書獎,參見楊天石:《我的學術自傳》,《關東學刊》2018年第2期,第87頁。此外,臺灣“中央研究院”院士、近代史研究所特聘研究員陳永發(fā)曾對此書高度評價:“運用解密的蔣中正的日記,終于把真實的蔣中正從深鎖于各種政治迷霧和個人私密之中找尋了回來?!眳⒁婈愑腊l(fā):《評楊天石新著〈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傳記文學》2008年第6期,第113頁。
[13]參見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2》,華文出版社,2010年;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還原13個歷史真相》,九州出版社,2014年;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蔣介石日記解讀4》,東方出版社,2018年。
[14]參見陳紅民:《蔣介石的后半生》,浙江大學出版社,2010年;陳紅民:《細品蔣介石:蔣介石日記閱讀札記》,人民出版社,2016年。
[15]如在“中國知網(wǎng)”中,以“蔣介石日記”為關鍵字檢索到陳紅民的論文31篇。其中,就專門解讀蔣介石日記而言,為數(shù)不少。2017年,陳紅民及浙江大學蔣介石與近代中國研究中心團隊在《世紀風采》上開辟“月讀蔣介石”欄目,撰寫了12篇“走向抗戰(zhàn)‘月讀’《蔣介石日記》(1937)”的系列文章,紀念全民族抗戰(zhàn)爆發(fā)80周年;自2009年至2017年,陳紅民及浙江大學蔣介石與近代中國研究中心團隊在《世紀》上撰寫了16篇解讀蔣介石日記的系列論文,涉及的論題較廣。在“中國知網(wǎng)”中,以“蔣介石日記”為關鍵字檢索到楊天石的論文22篇。其中,楊天石在《世紀》《同舟共進》《江淮文史》《文史博覽》上發(fā)表了13篇解讀蔣介石日記的論文。
[16]這些專著參見郝柏村:《郝柏村解讀蔣公日記1945—1949》,臺北:天下遠見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1年;郝柏村:《郝柏村解讀蔣公八年抗戰(zhàn)日記1937—1945》,臺北:天下遠見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4年;阮大仁:《蔣中正日記揭密——從風雨飄搖到大局初定》,華文出版社,2012年;阮大仁:《蔣中正日記中的當代人物》,臺北:臺灣學生書局,2014年;阮大仁:《蔣中正日記中的抗戰(zhàn)初始》,臺北:臺灣學生書局,2015年。
[17]陶涵:《蔣介石與現(xiàn)代中國的奮斗》,林添貴譯,臺北:時報文化,2010年。
[18]余敏玲:《最高統(tǒng)帥:蔣介石與現(xiàn)代中國的奮斗》,《漢學研究》2010年第28卷第2期,第427頁。
[19]呂芳上:《重評蔣介石(導讀)》,陶涵:《蔣介石與現(xiàn)代中國的奮斗》,林添貴譯,臺北:時報文化,2010年,第10頁。
[20]參見張秀章:《蔣介石日記揭秘》,團結(jié)出版社,2007年;卞客生:《蔣介石日記秘事》,河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曾景志:《蔣介石家書日記文墨選錄》,團結(jié)出版社,2010年;陳嵐:《蔣介石日記全揭秘》,遠方出版社,2010年;王曉華:《蔣介石日記秘檔》,臺海出版社,2014年;宋曹琍璇、郭岱君主編:《走近蔣介石:蔣介石日記揭秘》,香港:中華書局,2016年,等。
[21]這次學術會議的成果請參見呂芳上主編:《蔣中正日記與民國史研究》,臺北:世界大同出版有限公司,2011年。
[22]這五次學術討論會的成果請依次參見:王奇生、汪朝光、邵銘煌等:《蔣介石的親情愛情與友情》,臺北:時報文化,2011年;呂芳上主編:《蔣介石的日常生活》,香港:天地圖書有限公司,2014年;李在全:《兩岸近代史學界交流與合作的紐帶:“蔣介石與抗戰(zhàn)時期的中國學術研討會”述評》,《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3年第3期;潘曉霞:《“日記中的蔣介石”學術研討會綜述》,《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該會議的論文集,詳見羅敏:《中華民國史研究第3輯在日記中找尋歷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年);任育德:《“蔣介石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回顧”學術討論會紀要》,《國史研究通訊》2016年第10期。
[23]如“國史館”修纂處:《〈蔣中正總統(tǒng)五記〉新書發(fā)表會》,《國史研究通訊》2012年第2期;劉維開:《蔣中正總統(tǒng)五記〈游記〉介紹》,《國史研究通訊》2012年第2期,等。
[24]關鍵字還包括“蔣日記”和“蔣氏日記”,論文的類型僅僅包含期刊論文、碩博學位論文及會議論文。通過檢索,“中國知網(wǎng)”上的論文約有157篇,“超星發(fā)現(xiàn)”上的專著約有11部。
[25]金沖及:《蔣介石是怎樣應對三大戰(zhàn)略決戰(zhàn)的?》,《近代史研究》2010年第1期。
[26]劉大禹:《蔣介石對1958年炮擊金門的應對——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臺灣研究集刊》2012年第1期。
[27]洪嵐:《從日記看蔣介石處理“武力剿共”與“軍事抗日”關系的心路歷程——以九一八事變?yōu)橹行牡目疾臁?,《華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2期。
[28]陳紅民:《從〈蔣介石日記〉看其對中央蘇區(qū)的五次“圍剿”》,《蘇區(qū)研究》2016年第6期。
[29]如鐘?。骸妒Y介石與1945年初的國共談判——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的探討》,《江西師范大學學報》2014年第1期;楊天石:《蔣介石日記中的“兩岸密使”》,《同舟共進》2018年第9期,等。
[30]楊奎松:《蔣介石與戰(zhàn)后國民黨的“政府暴力”: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的分析》,《近代史研究》2011年第4期。
[31]李玉:《試論蔣介石在日記中關于國民黨弊端的憂思(1927—1937)》,《安徽史學》2013年第6期。
[32]陳紅民:《〈蔣介石日記〉中的“約法之爭”》,《史學月刊》2015年第4期。
[33]如周天度、孫彩霞:《蔣介石〈西安事變?nèi)沼洝怠?,《百年潮?007第10期,此文在2008年收錄于《新華文摘》第1期;楊天石:《蔣介石查處孔祥熙等人的美金公債舞弊案:蔣介石日記解讀》,《傳記文學》2008年第5期;楊天石:《二二八事件與蔣介石的對策——蔣介石日記解讀》,《傳記文學》2009年第2期;陳紅民、傅敏:《1935年汪精衛(wèi)遇刺案——〈蔣介石日記〉解讀之二》,《世紀》2009年第6期;肖如平:《從〈蔣介石日記〉看國民黨在臺改造——兼評馮琳著〈中國國民黨在臺改造研究(1950—1952)〉》,《臺灣歷史研究》2014年,等。
[34]薛念文:《從“一·二八”到“八·一三”蔣介石“以戰(zhàn)求和”抗戰(zhàn)策略的轉(zhuǎn)變——以胡佛研究所藏〈蔣介石日記〉為中心》,《社會科學》2008年第10期。
[35]吳景平:《1938年國民黨對日和戰(zhàn)態(tài)度述評——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的考察》,《民國檔案》2010年第3期。
[36]李玉:《蔣介石在日記中對日“雪恥”——以1928年“濟案”為中心的考察》,《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8期。
[37]臧運祜:《蔣介石與1935年上半年的中日親善——以蔣氏日記為中心的考察》,《民國檔案》2018年第1期。
[38]呂芳上:《“最后關頭”的到來:從日記考察蔣介石的抗戰(zhàn)決策》,《抗戰(zhàn)史料研究》2012年第1期。
[39]如劉貴福、朱晉平:《從〈蔣介石日記〉看淞滬抗戰(zhàn)的一個問題》,《中國圖書評論》2008年第1期;周天度:《從七七事變前后蔣介石日記看他的抗日主張》,《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08年第2期;汪朝光:《抗戰(zhàn)勝利的喜悅與對日處置的糾結(jié)——由蔣介石日記觀其戰(zhàn)后對日處置的雙面性》,《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3年第3期,等。
[40]張北根:《蔣介石應對居里第二次訪華的策略——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民國檔案》2017年第4期。
[41]張北根:《蔣介石與威爾基訪華——以〈蔣介石日記〉為視角的考察》,《社會科學》2019年第8期。
[42]王建朗:《信任的流失:從蔣介石日記看抗戰(zhàn)后期的中美關系》,《近代史研究》2009年第3期。
[43]王建朗:《試論抗戰(zhàn)后期的新疆走向:基于〈蔣介石日記〉的再探討》,《晉陽學刊》2011年第1期。
[44]肖如平:《蔣介石“反攻大陸”中的“控蘇”與“聯(lián)蘇”——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5年第4期。
[45]如王建朗:《從蔣介石日記看抗戰(zhàn)后期的中英美關系》,《民國檔案》2008年第4期;鄭會欣:《“忍氣吞聲,負重致遠”:從蔣介石日記看他對雅爾塔協(xié)議的態(tài)度》,《社會科學雜志》2008年第7期;鹿錫俊:《1940年的國際危機與蔣介石的抉擇——以當事者日記為基礎的一個初步考察》,第三屆“近代中外關系史”國際學術討論會,廣州,2010年;楊天石:《蔣介石收復新疆主權的努力(上):蔣介石日記解讀》,《江淮文史》2013年第4期;楊天石:《蔣介石收復新疆主權的努力(下):蔣介石日記解讀》,《江淮文史》2013年第5期;陳紅民:《臺灣當局對1962年中印邊境沖突的反應——以“蔣廷黻資料”與〈蔣介石日記〉為中心》,《軍事歷史研究》2015年第1期;張北根:《蔣介石對待華萊士訪華的態(tài)度——以〈蔣介石日記〉為主要材料的分析》,《社會科學》2018年第4期,等。
[46]戴鴻超:《從新近公布的蔣介石日記看孫蔣交往》,“孫中山:歷史·現(xiàn)實·未來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上海,2006年。
[47]楊天石:《蔣介石提議胡適參選總統(tǒng)前后——蔣介石日記解讀》,《近代史研究》2011年第2期。
[48]陳紅民、朱晶:《1961年蔣介石緣何罷免葉公超——蔣介石日記解讀之十一》,《世紀》2013年第3期。
[49]如聶云霞:《從新公開的蔣介石日記談張學良》,《檔案與建設》2006年第8期;陳紅民:《蔣介石與胡適的首次見面——〈蔣介石日記〉解讀之九》,《世紀》2011年第4期;許秀孟:《〈愛記〉中的蔣中正:人際與感情》,《國史研究通訊》2012年第2期;陳紅民、夏思:《蔣介石緣何與鮑羅廷決裂——〈蔣介石日記〉解讀之十三》,《世紀》2013年第2期,等。
[50]林桶法:《蔣介石的親族關懷——以日記與家書為中心的探討》,“蔣介石與近代中國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浙江杭州,2010年。
[51]肖如平:《從日記看蔣介石與蔣經(jīng)國的父子情》,《民國研究》2010年第1期。
[52]陳雁:《傳說、傳媒與日記中的蔣宋聯(lián)姻》,《史林》2012年第1期。
[53]方新德:《從〈蔣介石日記〉看蔣介石的故鄉(xiāng)情結(jié)》,《浙江學刊》2010年第5期。
[54]周金康:《鄉(xiāng)國履痕:蔣介石日記鄉(xiāng)情尋蹤》,寧波出版社,2015年。
[55]如楊天石:《蔣介石的“婚外情”傳說——蔣介石日記解讀之三》,《世紀》2008年第1期;薛念文:《蔣介石日記中的宋美齡》,《檔案春秋》2008年第3期;薛念文:《蔣介石日記中的親子之情》,《檔案春秋》2009年第8期;陳紅民、傅敏:《蔣介石對母親的追思——〈蔣介石日記〉解讀之四》,《世紀》2010年第2期;楊天石:《蔣介石日記解讀蘇聯(lián)放蔣經(jīng)國回國內(nèi)幕》,《文史參考》2010年第3期;陳紅民、傅敏:《敗退臺灣前后蔣介石的父子情——〈蔣介石日記〉解讀之六》,《世紀》2010年第4期;楊天石:《蔣介石日記解讀與宋美齡的婚后生活》,《文史參考》2010年第6期;薛念文:《蔣介石日記中的原配毛福梅》,《文史博覽》2010年第7期;薛念文:《蔣介石日記中的陳潔如》,《文史博覽》2010年第11期;肖如平:《蔣介石日記中的兩封蔣經(jīng)國家書》,《檔案與建設》2012年第5期;陳紅民、王叢叢:《蔣介石結(jié)婚前如何稱呼宋美齡——〈蔣介石日記〉解讀之十二》,《世紀》2013年第1期,等。
[56]楊天石:《蔣介石在日記中如何反省》,《同舟共進》2009年第10期。該文在2009年入選《新華文摘》第24期。
[57]裴京漢:《蔣介石與基督教——日記里的宗教生活》,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編:《民國人物與民國政治》,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第277-289頁。
[58]張淑雅:《蔣介石一瞥:1950年代后期日記中的觀察》,《臺灣史研究》2011年第18卷第1期。
[59]黃克武:《修身與治國:蔣介石的省克生活》,《國史館館刊》2012年第34期。
[60]陳紅民、張莉:《蔣介石追憶青少年生活——〈蔣介石日記〉解讀之七》,《世紀》2010年第6期。
[61]楊天石:《力做“圣賢”不做“禽獸”蔣介石日記揭秘艱難的“戒色”之旅》,《人物畫報》2010年第14期。
[62]《序言:我對〈蔣介石日記〉的看法》,陳紅民:《細品蔣介石:蔣介石日記閱讀札記》,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4頁。
[63]楊天石:《蔣介石日記的現(xiàn)狀及其真實性問題》,《中國圖書評論》2008年第1期,第36頁。
[64]楊天石:《蔣介石日記的現(xiàn)狀及其真實性問題》,《中國圖書評論》2008年第1期,第36頁。對于楊天石這一觀點,有很多學者表示異議。汪朝光、王奇生、金以林三位學者一致認為,從1927年蔣的地位鞏固以后,他寫日記很明確的一點是要給后人看的;臺灣歷史學者汪榮祖等對蔣日記記載內(nèi)容真實性有所保留,覺得應該更多地參照相關史料來印證。參見胡新民:《〈蔣介石日記〉有多少可以相信》,《文史博覽》2014年第2期,第49頁。
[65]薛念文:《〈蔣介石日記〉的史料價值》,《民國檔案》2007年第3期。
[66]楊奎松:《關于蔣介石日記的史料價值問題——以1949年蔣介石下野及其對北平和談的影響為例》,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編:《民國人物與民國政治》,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第350-379頁。
[67]方新德:《關于蔣介石日記的檔案學啟示》,《檔案學通訊》2010年第5期。
[68]黃克武:《蔣中正總統(tǒng)五記〈省克記〉的史料價值》,《國史研究通訊》2012年第2期。
[69]如何智霖:《〈困勉記〉的史料價值——以兩廣事變?yōu)槔罚秶费芯客ㄓ崱?012年第2期;王靖雨:《蔣介石的新聞輿論布置與管控(1928—1949)——兼論〈蔣介石日記〉(手稿本)的真實性與學術效度》,《新聞春秋》2018年第4期,等。
[70]朱華:《蔣介石為什么不斷修改自己的日記?——以中山艦事件為例》,《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1年第1期。
[71]馬振犢:《〈蔣介石日記〉原本、抄本之異同及其內(nèi)含價值》,《澳門理工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1期。
[72]段智峰:《差異何其微妙:〈蔣介石日記〉(手稿本)與〈蔣中正“總統(tǒng)”檔案事略稿本〉的對比》,《浙江檔案》2017年第4期。
[73]此類成果如李義彬、周天度:《〈蔣介石日記〉與西安事變的幾個問題》,《百年潮》2009年第1期;張?zhí)焐纾骸妒Y介石〈西安事變?nèi)沼洝蹬c〈西安半月記〉的比較研究》,《寶雞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4期;張?zhí)焐纾骸妒Y介石〈西安事變?nèi)沼洝迪凳潞笱a寫》,《百年潮》2014年第6期,等。
[74]呂芳上:《〈蔣中正日記〉與民國史研究》,周惠民主編:《民國史事與檔案》,臺北:政大出版社,2013年,第30-34頁。
[75]吳景平《1938年國民黨對日和戰(zhàn)態(tài)度述評——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的考察》,《民國檔案》2010年第3期。
[76]李玉:《試論蔣介石在日記中關于國民黨弊端的憂思(1927—1937)》,《安徽史學》2013年第6期。
[77]張?zhí)焐纾骸妒Y介石〈西安事變?nèi)沼洝迪凳潞笱a寫》,《百年潮》2014年第6期。
[78]肖如平:《蔣介石“反攻大陸”中的“控蘇”與“聯(lián)蘇”——以〈蔣介石日記〉為中心》,《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5年第4期。
[79]陳紅民:《〈蔣介石日記〉中的“約法之爭”》,《史學月刊》2015年第4期。
[80]楊奎松:《關于民國人物研究的幾個問題——以蔣介石生平思想研究狀況為例》,《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3期,第109頁。
[81]陳紅民:《中國大陸地區(qū)蔣介石研究的新趨向》,《澳門理工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1期,第189頁。
[82]呂芳上:《蔣中正總統(tǒng)五記〈學記〉:蔣中正的讀書生活》,《國史研究通訊》2012年第2期。
[83]楊奎松:《蔣介石相關主題的研究回顧與展望(大陸)》,汪朝光、劉維開主編:《蔣介石的人際網(wǎng)絡》,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297頁。
[84]楊奎松:《關于民國人物研究的幾個問題——以蔣介石生平思想研究狀況為例》,《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3期,第107頁。
[85]楊奎松:《關于民國人物研究的幾個問題——以蔣介石生平思想研究狀況為例》,《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3期,第107頁。
[86]楊天石:《我的學術自傳》,《關東學刊》2018年第2期,第86頁。
[87]楊天石:《蔣介石日記的現(xiàn)狀及其真實性問題》,《中國圖書評論》2008年第1期,第36頁。
[88]楊奎松:《蔣介石相關主題的研究回顧與展望(大陸)》,汪朝光、劉維開主編:《蔣介石的人際網(wǎng)絡》,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294頁。
[89]2006年3月,胡佛研究院首次公開了1917年至1931年的日記;2007年4月和2008年7月又分別公開了1932年至1945年的日記和1946年至1955年的日記;2009年7月,公開了剩余的全部日記即1956年至1972年的日記。
[90]楊奎松:《蔣介石相關主題的研究回顧與展望(大陸)》,汪朝光、劉維開主編:《蔣介石的人際網(wǎng)絡》,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2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