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蕾倩,閆 慧,趙昆明,高紫菡
伴隨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fā)展,人類已步入全新的信息時代。騰訊2018年第三季報數據顯示,微信及WeChat合并月活躍用戶數達10.82億①。2018年度《中國社交媒體影響報告》指出,微信2018年月覆蓋率達97%,基本保持穩(wěn)定,但在“以下類型的社交媒體APP或APP的社交功能是讓你的生活變得更好了還是更壞了”的統計中,用戶對微信的積極評價下降,用戶更多地意識到了社交媒體的消極影響,如健康影響、時間占用、個人信息安全缺乏保障②。在海量信息時代,人們需要在短時間內負載和消化爆炸式增長的信息,當個人信息負載量和處理能力不足以應對時,便會產生一系列自我強迫、焦慮或緊張的情緒,進而引發(fā)心理、生理反應。微信作為首屈一指的社交平臺,在引領用戶數字生活的同時,帶來了信息過載、信息焦慮、信息安全等一系列問題。
自1989年Richard SaulWurman在Information Anxiety中首次提出“信息焦慮”概念[1]以來,對信息焦慮的研究一直在進行。由于能夠理解的信息與我們認為應該理解的信息之間存在著持續(xù)增長的鴻溝,從而產生了對信息的焦慮感。社交媒體情境為信息焦慮的現象及測量創(chuàng)造了更多豐富的形式。實際上,絕大多數用戶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信息焦慮的表現,但至今沒有明確針對微信平臺的信息焦慮測量工具。本研究采用量化研究方法,開發(fā)適用于微信的信息焦慮量表,并將其應用于特定人群的測量。
在已有關于信息焦慮的研究中,對其概念的內涵和外延的界定通?;谌N視角展開。
(1)基于信息組織與管理視角。以Richard Saul Wurman為代表,認為信息時代不是“信息爆炸”,而是“非信息”(non-information)爆炸,它以信息的形式灌輸給我們許多無用的東西,而信息焦慮正是數據與知識之間的黑洞,是信息(數據)的無序性和污染性與人類使用的選擇之間的矛盾,是有關我們如何與周圍數據相處的問題[2]。當人們不理解信息時,感到被淹沒在大量要理解的信息里時,不知道某種信息是否存在時,不知道到哪里查找信息時,或者知道到哪里查找信息卻不能對其進行訪問時,就會產生信息焦慮[3]。這一視角強調通過技術改進使信息更加易于理解,加強信息組織,來達到緩解信息焦慮的目的[4]76-77。
(2)基于信息用戶心理及行為視角。大多數學者將信息焦慮定義為一種負面的情緒狀態(tài),如壓力[5]、緊張、不安、焦慮[6]、憂慮、擔心、恐懼等一系列復雜的心理反應。信息焦慮來源于信息用戶查詢、獲取及利用信息的信息行為過程的各個環(huán)節(jié),由信息質量、檢索質量、客觀環(huán)境等外因和個人信息素養(yǎng)、人格特點、對信息的認知等內因而引發(fā)[7]。用戶與信息交互過程中產生伴隨時間壓力變化的情感負荷,焦慮就是其中一種典型表現,并進一步影響用戶對信息的判斷和決策[8]。
(3)基于信息技術的應用視角。信息焦慮也會因無法適應網絡時代和信息技術的高速發(fā)展而產生對信息技術的恐懼[9]或依賴,如計算機焦慮、網絡焦慮、手機焦慮。計算機焦慮(Computer Anxiety)由 Power、Cummings 與 Talbott首先提出,多數研究者認為計算機焦慮不是簡單的一維現象,與特質焦慮明顯相關,包括恐懼、憂慮、缺乏信心等感受[10],它可能是用戶預期計算機使用或者真正使用計算機過程中的所獲得消極情緒體驗的集中反應[11]?!笆謾C失聯焦慮癥”這一概念是在英國《每日郵報》2008年的報道中被首先提出,表示由于不能使用移動手機或其他可以聯網的設備(如電腦)而產生的焦慮癥狀[12]。當手機、網絡被逐漸內化為用戶自身認同的一部分,焦慮感隨之產生。
如今信息焦慮已經蔓延到媒介平臺。社交媒體的自媒體屬性會加劇用戶的信息強迫心理,主要表現為移動社交媒體環(huán)境下的“社交媒體倦怠”(SocialMedia Fatigue)[13]和“用戶錯失焦慮癥”(Fear of Missing Out)[14],即當個體需要通過社交媒體持續(xù)獲取信息時,即使感到負面情緒,依然過度使用社交媒體,從而導致生理和心理上的壓迫感和焦慮情緒,如微博因其消息的短小和內容的龐雜性,使用戶在高速攝入信息的同時,不由自主被帶入焦慮的情緒之中[15];微信中過載的信息和過多的社交,使人們由興奮轉為厭煩。信息焦慮最終會表現為潛水、屏蔽、忽略、退出等消極行為[13]。
目前信息焦慮的測量還沒有統一的測量維度,普遍的測量方法是量表法。梳理文獻,現有維度包括:第一類是信息檢索維度。如信息檢索能力[16]、檢索系統質量[16]、數據庫或搜索引擎質量[17]、信息檢索過程焦慮[18]。第二類維度是信息需求[16],信息缺失[18]與信息饑渴[19]造成的焦慮。第三類維度是用戶的認知與知識維度,如認知類型[20]、知識結構[20]、信息認知[17]、信息素養(yǎng)[17]。第四類維度是信息利用能力[20]。第五類維度是信息質量[18],包括信息量過多、虛假信息、重復信息[21]。第六類維度是信息搜索與選擇層面[19]。第七類維度是信息時間成本焦慮[18]。這些信息焦慮量表(見表1)包含的項目數從12-47個不等,均采取李克特5點評分法,對被測者最后的得分加和,分數越高表明被測者信息焦慮程度越大。信息焦慮量表在各研究者的不斷修訂中趨于完善,有較好的信效度。
表1 信息焦慮主要量表匯總
(1)信息環(huán)境,信息超載會導致焦慮問題[4]76-77。信息環(huán)境同時影響著信息用戶收集、整理、加工、存儲、傳遞與應用信息的難度,信息任務要求度越高,獲得成功的壓力越大,信息焦慮水平也越高[22]。社會價值觀的多元化[23]也是信息焦慮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社會支持可以通過調節(jié)信息焦慮與社交焦慮而達到心理健康水平[24]。
(2)用戶與信息的關系,用戶對信息的需求越強、或接觸信息的機會越多、或利用信息的能力越弱,越容易產生信息焦慮。其中,信息饑渴焦慮對孤獨感的預測程度最高[25];網絡接觸和網絡需求的差異會導致高校學生不同程度和不同維度的信息焦慮,如與理科學生相比,文科學生信息焦慮程度更高[18]。
(3)用戶本身的人格特點,如人格特質、自我效能感、認知類型等。人格特質和個人信念直接影響網絡焦慮[26]。信息焦慮的影響因素分析還可以從用戶閱讀能力、學習風格、學習習慣、狀態(tài)-特質焦慮等方面展開[27]。
此外,劉根勤的研究表明信息焦慮在性別和學歷上并沒有呈現出明顯差異[18];王星認為認知水平、他人影響、信息時間成本因素對大學生網絡信息焦慮相關性不顯著[22]。
本文對微信信息焦慮的概念界定為:微信用戶在信息獲取、檢索、處理、發(fā)布、共享、利用過程中,由于信息質量、信息安全、信息依賴、信息素養(yǎng)、人格特點、對信息的態(tài)度等原因而引發(fā)的一系列諸如憂慮、擔心、慌張、不安等負面情緒狀態(tài)。為了解大學生基于微信平臺的信息焦慮品質,首先要進行微信信息焦慮程度的測量。學界對于信息焦慮的測量大體有兩種思路:一是根據信息處理不同環(huán)節(jié)下所產生的焦慮分別測量,各測量的綜合就是總體的信息焦慮;二是根據引起信息焦慮的不同因素進行測量。本研究根據第二種思路并參考目前國內外已有的信息焦慮量表,提出圖1所示微信信息焦慮量表編制過程。
圖1 量表編制過程
通過回顧以往關于信息焦慮的研究成果,結合信息社會下微信平臺的特點,將測量目標進行分解(圖2),編制雙向細目表(表2)。
圖2 測量目標分解圖
表2 雙向細目表 (單位:次)
為使本量表的測驗更具代表性和實踐型,理論結構符合微信平臺的信息環(huán)境,本研究采取開放式問卷與訪談相結合的方式以獲得微信信息焦慮量表的編制和實踐依據。首先對10名在校大學生進行關于微信信息體驗的深度訪談,對另外30名大學生進行了微信使用焦慮的開放式問卷調查,調查對象包括中國人民大學、北京大學、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等高校,年級涵蓋本科生、研究生,了解他們在微信使用過程中可能產生信息焦慮的方面。訪談以及開放式調查問卷結果顯示,這40名大學生大多存在微信信息焦慮狀況,且這些焦慮表現在以下方面:微信信息安全、信息質量、信息數量、微信檢索功能以及個人信息素養(yǎng)等。本文將訪談和調研結果中的具有代表性的高頻語句用于建構量表項目庫,具體情況見表3。
表3 項目庫
微信信息焦慮量表的項目來源主要有三個:一是在相關的焦慮或信息焦慮量表中抽取符合微信平臺的項目,參考相關量表及相關論文包括IAS編制量表、圖書館焦慮量表、漢密爾頓焦慮量表、網絡接觸與信息焦慮研究等;二是利用訪談及問卷調查問卷結果組成的項目庫,從中選取高頻描述性語句用于編制量表題目;三是在微信、QQ、微博等社交媒體的新聞和關注熱點中查找有關微信信息焦慮的內容,選取與大學生學習、生活密切相關的表述對量表項目加以補充。比如,2016年“人民網”微信公眾號關于微信信息的50篇推送文章中,80%涉及微信信息焦慮問題,包括對“朋友圈點贊”“微信信息搜索”等問題的分析。
依據上述內容對量表中的項目進行補充、刪除、修改后,形成了包含30個項目的初始微信信息焦慮量表。為了防止項目對被測者施加焦慮暗示,微信信息焦慮量表中包含5個正向項目穿插排列,所有題目隨機排列。前29個項目描述了人們在使用微信過程中的信息行為和感受;第30題為微信信息焦慮程度自評,不計入最終得分。
微信信息焦慮量表為多維度自評人格測驗量表,采用李克特5點評分法,在量表開始部分向被測者說明如何作答,每個項目被測者將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或感受做出選擇,從左到右依次是完全不符合、基本不符合、沒感覺、基本符合、完全符合。
本量表測試對象是大學生,在初測中面向大學生群體隨機抽樣,共發(fā)放初始量表114份,以作答時間、矛盾題回答為衡量標準進行篩選,回收有效問卷100份,回收有效率87.7%。針對調查結果用SPSS統計軟件進行分析,以此對量表項目進一步檢驗和篩選。
(1)項目分析。為提高測驗的信度和效度,初試完成后,計算項目與整體的相關系數,找出不合理的項目將其刪除或修改,以提高整體相關系數。經計算后刪去相關系數較低的最后10題,并根據反饋補充1題,對部分題目進行修改,得到最終的量表項目。
(2)因素分析。因素分析的目的是在多變量系統中,把多個很難解釋而彼此有關的變量轉化為少數有概念意義而且彼此間具有獨立性的因素,從而分析多個因素的關系,找出量表的潛在結構,因素分析的結果還可以進一步測定量表的結構信度。
本研究對微信信息焦慮量表進行KMO(Kaiser-MeryerOlkin)指數和球形 Bartlett’s 檢驗,得到KMO指數值為0.620,Bartlett’s球形檢驗表明,近似卡方值為671.623,顯著性水平為0,達到顯著性水平,表示相關矩陣存在共同因素,認為適合于因子分析。對篩選后的20個項目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利用SPSS進行主成分分析,抽取因素進行最大方差正交旋轉,其中特征值大于1的因素共6個,說明提取6個因素可以對原變量的信息描述有顯著作用,因此保留前6個因素較為合理。
旋轉后的成分矩陣表明因子旋轉放大了各變量間的差異,使因子的含義更清楚。根據旋轉因子的載荷程度,將各變量所代表的因素分類。這6個因素的具體特征值見表4。本量表的20個項目分別屬于6個因素,根據6個因子含有的題目含義以及前人研究結論,本研究將6個因素分別命名為信息檢索焦慮、信息質量焦慮、信息處理焦慮、信息安全焦慮、信息依賴焦慮、信息缺失焦慮。因子一是指在微信平臺上通過信息檢索獲得信息的過程中產生的焦慮。因子二是指微信用戶對接收到的信息的真實性、科學性和有用性無法得到保證所引起的焦慮。因子三是指由于信息過載、信息垃圾等原因而無法處理信息導致的焦慮。因子四是指擔心信息的安全接收、處理、保存所產生的焦慮。因子五是指在微信使用中消耗的時間成本、認知成本、注意力成本與獲得的信息產出之間不對稱,因而產生的焦慮感。因子六是指微信用戶擔心無法收到信息而產生的焦慮。進一步分析6個因子,提取出的6個因子可以解釋信息焦慮程度總分99.3%,且不同因子間的協方差均為0,驗證了6個因子之間是不相關的。
表4 旋轉因子載荷程度表
2017年2月1日-3月1日,本研究通過線上問卷和線下紙質問卷相結合的方式對大學生群體進行問卷調查,線上問卷通過微信途徑發(fā)布,保證填寫者是微信用戶;紙質問卷通過現場填寫的方式進行。共發(fā)放328份問卷,回收有效問卷316份,回收有效率為96.2%。樣本覆蓋面較廣,涵蓋了來自26個省份的本、碩、博等大學生,年齡也有所差異。
問卷共26道題,分為兩個部分:量表問卷和非量表問卷,其中量表題共20道題,非量表題共6道題,非量表問卷部分又包括個人信息題和建議題,其中第22、23、25題為個人信息題,第21題是調查大學生對自己信息焦慮程度的判斷,第24題是調查大學生每天使用微信的時間,第26題是了解大學生自身所認為的能解決信息焦慮的建議。
(1)信度檢驗。信度是指由多次測量所獲得的結果之間的一致性或穩(wěn)定性。測驗信度表示測驗分數中個體差異可歸因于所測心理特質中真實差異和隨機誤差的程度。本量表的Alpha信度系數α=0.724,標準化值為0.824,斯皮爾曼-布朗(Spearman-Brown)分半信度為0.639,Guttman分半信度為0.673,各因素的分半系數指標均在良好范圍內,表明該測驗量表的信度良好。
(2)效度檢驗。效度是指測量工具測量了他所希望測量的心理特質或行為特征的效果與程度,本研究通過表面效度、內容效度和結構效度來檢驗本量表效度。
本文微信信息焦慮量表參考國內外相關研究成果,前期準備充分,嚴格把控項目的來源、編制和修改,盡可能準確地反映大學生的微信心理狀態(tài);同時對施測過程進行引導和監(jiān)控,減少隨機誤差的產生;征詢專家的意見,主要依靠心理學和信息行為領域專家的主觀專業(yè)經驗對項目進行反復修訂,我們認為其具有較好的代表性,因此量表具有較好的表面效度。
測驗本身是用于評價所測心理結構的效度最好的效標,求取每個項目與測驗總分之間的相關系數,相關度在0.4~0.8之間,項目-測驗在0.01水平上相關性顯著,表明該項目于總測驗的結構是一致的,因此該量表具有較好的內容效度。
進一步使用因素分析法進行結構效度的檢驗,主要是因子分析,分析各因素之間以及各因素與總量表之間的相關性。各因素之間相關系數不高,各因素與總分的相關高于相互之間的相關,說明各因子既有不同,但又測量的是統一心理特征,量表的內部結構一致性良好。
通過調查大學生使用微信時間發(fā)現:低于1小時的僅占12.97%,3小時以上的占43.04%。由此可見,現在微信在大學生中被普遍使用,每天花費在微信上的時間越來越多,使用強度遠高于微信用戶2018年的平均水平。這也是我們關注大學生群體微信信息焦慮的現實基礎,微信使用時間長的大學生更容易產生焦慮的感覺。
圖3 樣本每天使用微信時間圖
圖4 樣本微信使用時間與其感知的信息焦慮程度之間的關系
本研究通過20道與信息焦慮相關的項目測量得出信息焦慮值,信息焦慮程度的波動范圍介于20~100。數據顯示,被測大學生的信息焦慮總分均值為66,中位數為66,眾數為60,標準差為9.7518。60分以上的252人,低于60分的僅64人。由此看出,信息焦慮已成為相對普遍的狀態(tài),社交媒體在帶給大學生便利的同時,也給他們帶來了心理焦慮。
量表測出了樣本群體使用微信中的六類信息焦慮:信息檢索焦慮、信息質量焦慮、信息處理焦慮、信息安全焦慮、信息依賴焦慮、信息缺失焦慮。其中,信息質量在樣本大學生產生微信信息焦慮中的表現最強烈,信息質量焦慮因子的平均得分最高(4.04分),微信用戶產生和傳播的信息因為質量參差不齊導致焦慮程度相對最高。其次是信息安全焦慮(3.7分),微信涉及到大量個人隱私,導致大學生隱私保護意識相對強烈。信息依賴焦慮(3.3分)和信息缺失焦慮(3.24分)次之。平均得分在3分(選項為“沒感覺”)以下的信息焦慮為不明顯的焦慮,可以認為信息處理焦慮(2.98分)和信息檢索焦慮(2.67分)對于大學生群體來說不是突出的問題?;诹勘淼脑O計,單項得分高于3則被定義為存在該類型焦慮,個體出現的焦慮類型越多,表明其微信信息焦慮越嚴重。表5匯總統計了各類焦慮類型出現的次數。
表5 各類微信信息焦慮類型的頻次匯總
為了解釋不同類型的微信信息焦慮在個體層面上的分布表現,將微信信息焦慮類型匯總如表6和表7。從表中發(fā)現,重度焦慮人群規(guī)模相對最大,中度焦慮人群次之,這兩類人群的規(guī)模占據大學生樣本的絕大部分(84.5%),兩個極端情況即極度焦慮(2.53%)和無焦慮(2.21%)只占極少數。具體的焦慮特征表現在:
(1)微信的信息質量最容易引發(fā)用戶的信息焦慮感。在不同程度的信息焦慮中信息質量均占據主要地位,在所有出現的37類焦慮的組合(涉及309位樣本中的大學生)中,信息質量沒有出現的組合有12類,這12類涉及到的樣本僅為27位大學生,占比僅為8.7%。
表6 微信信息焦慮各類型匯總表
表7 微信信息焦慮類型圖示
(2)信息質量、信息檢索和信息安全的兩兩疊加、信息依賴焦慮和信息缺失焦慮的疊加在復合型信息焦慮中最為突出。在37類組合中,信息質量和信息安全以組合方式出現在16類中;信息檢索與信息質量組合出現在11類中;信息依賴焦慮和信息缺失焦慮組合出現在10類中;信息質量與信息處理組合出現在9類中。這表明信息質量也常常伴隨用戶對信息安全、信息檢索的擔憂,微信信息質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信息依賴焦慮和信息缺失焦慮不僅相互組合頻繁出現,而且這兩類焦慮沒有出現(包含單獨出現或者組合出現)的組合僅為4類,證明信息依賴焦慮或(和)信息缺失焦慮是最常見的信息焦慮表現形式。
(3)信息質量、信息安全、信息處理、信息依賴、信息缺失這五類焦慮疊加出現的個案多達145位,而相反的是信息檢索出現在組合中的次數和個案均不高。這證明了信息檢索焦慮是否可以構成典型的信息焦慮仍需進一步考察。
(4)信息缺失焦慮和信息處理焦慮沒有單獨出現,而是常與其他類型的信息焦慮形式疊加出現。兩類焦慮單獨存在的意義仍需進一步考察。
文科學生存在微信信息焦慮類型平均數量(3.46)在三個學科類別中最高,理科(3.31)次之,工科(2.82)最低。微信信息焦慮類型越多,代表微信信息焦慮程度越高,即三個學科類別中文科學生的微信信息焦慮程度相對最高,可能由于文科學生較之理工科學生更注重于關注社會與現實,對信息更新有較大的需求和敏感,其表現的信息焦慮更強。本科生的信息焦慮程度(3.32)略高于研究生信息焦慮程度(3.20),且大一學生的微信信息焦慮程度最高(3.80),這可能是因為本科生特別是大一新生剛剛進入大學,從微信上接觸到較多且雜的信息而感到不知所措,經過長時間的適應和學習,焦慮程度會有所下降。女生的信息焦慮程度(3.47)略高于男生的信息焦慮程度(3.04),可能由于女生性格更加縝密封閉,花費更多時間在社交軟件上,其所表現的信息焦慮程度可能更強。
表8 測試群體性別、學科類別、學歷分布情況
圖5為自我認知信息焦慮程度與實際焦慮情況堆積面積圖表。運用“單一綜合分析法”對比兩組數據可知,大學生微信信息焦慮程度的自我認知和實際之間存在差距,普遍表現為認知程度不夠,自認為信息焦慮程度不嚴重,但有些大學生實際上已經有比較嚴重的信息焦慮。特別是實際測量出來的微信信息焦慮程度越高,樣本越容易低估自己的信息焦慮程度,如在幾乎沒有、輕度、中度、重度以及極度信息焦慮人群中,低估自己焦慮程度的人數所占比例分別為37%、54%、86%、100%。經過量表測試出來的處于極度信息焦慮狀態(tài)的樣本微信用戶有8位,他們均認為自己不處于極度信息焦慮狀態(tài);經過量表測試出來的處于重度信息焦慮狀態(tài)的樣本微信用戶有147位,認為自己不處于重度信息焦慮狀態(tài)且低于重度信息焦慮狀態(tài)(如中度信息焦慮)的樣本126位;經過量表測試出來的處于中度信息焦慮狀態(tài)的樣本微信用戶有113位,認為自己不處于中度信息焦慮狀態(tài)的樣本61位;經過量表測試出來的處于輕微或者幾乎沒有信息焦慮狀態(tài)的樣本微信用戶有41位,認為自己不處于輕微信息焦慮狀態(tài)的樣本15位。
圖5 焦慮自我認知比例與實際情況比例堆積面積圖
本研究開發(fā)了微信信息焦慮量表,并依托大學生問卷調查數據,重點通過大學生的微信信息焦慮現象測試量表的適用性,旨在呈現大學生微信信息焦慮的表現維度,希冀能引起社會對社交媒體帶來負面問題的關注,從而為提升整個社會的信息幸福感而提供支持。
(1)特定微信用戶如大學生普遍存在信息焦慮。微信信息焦慮是用戶在使用微信時,其社交需求、信息檢索傳遞與交流共享需求、特色功能使用需求、信息安全需求等無法得到充足的保障或滿足需求時需要付出可接受范圍之外的代價(如時間、人力、物力等成本的耗費),從而出現不同程度的緊張、焦躁、注意力分散、思考力下降、身體不適等焦慮表現。它是一種矛盾的用戶行為表現,一方面,用戶想要擺脫這種狀態(tài),另一方面,用戶又對微信不斷地產生信息依賴。它是移動互聯網時代社交媒體用戶的一種復雜而不健康的心理狀態(tài)。大學生在使用微信的過程中,不得不經常面對大量冗雜而碎片化的數據和信息,并從中獲取到重要的、有價值的信息。本研究的量表數據和大量的一手訪談資料顯示,當前大學生微信信息焦慮水平處于中上水平,中度和重度信息焦慮出現的個案在樣本中占主導地位。
(2)微信信息焦慮的表現維度具有復雜多元化的特點。在本次研究中接受調查的大學生群體里,其微信信息焦慮基本表現為一種涉及多方面的復合型焦慮狀態(tài)。一是超載性、低質性、污染性的信息出現時,損害用戶的身心健康,并進一步演變?yōu)樾畔⒔箲];二是認為信息安全保障力度不足時,個人信息泄露和重要信息丟失成為多數用戶擔心的問題;三是無法通過檢索獲得有用的信息時,用戶需要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進行信息搜尋;四是在信息分享交流中出現社交情感缺失時,自身存在感和安全感降低,從而引發(fā)焦慮;五是非自愿地處理大量信息時,由于用戶心理抵觸情緒與身體行為產生沖突,引發(fā)焦慮等負面情緒。不同類型的信息焦慮在個體層面是以組合方式呈現,信息質量引起的焦慮最多,信息質量焦慮與信息安全焦慮在組合中同時出現頻次最高。微信信息焦慮在不同性別、學科類別、學歷層面存在差異。在個體的感知與實際焦慮對比中發(fā)現,實際測量出來的微信信息焦慮程度越高,樣本越容易低估其信息焦慮程度。
(3)微信信息焦慮問題的解決需要政府、信息職業(yè)、學校、微信平臺及個人的協同。從政策角度,需加大對信息污染與犯罪的監(jiān)督與管制力度,關注信息焦慮等信息生態(tài)問題;從信息職業(yè)角度,應該關注用戶信息需求與行為、社交媒體信息過載、信息組織與存檔、信息依賴癥、社交媒體素養(yǎng)等議題;從學校角度,要密切關注信息焦慮引起的心理健康問題,增加或完善社交媒體素養(yǎng)的培育機制;從微信平臺角度,健全用戶個人信息安全保障機制,優(yōu)化信息檢索方式,設置微信使用的統計與過度使用提醒功能,提升微信信息生態(tài)環(huán)境;從個人角度,提高個人的社交媒體素養(yǎng),提高社交信息安全意識,平衡虛擬社交與現實社交,增強對信息焦慮的認知,合理使用微信等社交媒體。
本研究仍有不足之處,比如調查樣本容量較小,對大學生微信信息焦慮現狀的反映存在局限;量表有待于其他群體的進一步檢驗。盡管如此,本文研究結論具有一定的研究和現實價值:一是自主開發(fā)了適用于特定人群的微信信息焦慮量表,有較強的推廣意義;二是研究結論為微信等社交媒體的優(yōu)化迭代、用戶心理健康教育的相關措施制定提供一定的參考價值;三是豐富了信息焦慮理論知識體系。
注釋
①騰訊科技.微信合并月活10.82億支付線下日均商業(yè)筆數同比增 200%[EB/OL].[2018-12-21]http://tech.qq.com/a/20181114/013589.htm.
②凱度.2018年凱度中國社交媒體影響報告[EB/OL].[2018-11-24].https://max.book118.com/html/2018/1124/8131072064001134.s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