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 斌

（南京師范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

一、引言

Bahktin（1981：264）在談到小說的典型風(fēng)格特征時指出：“小說通過話語類型的社會多樣性和在此條件下活躍的各種個體聲音把它的主題和所描述表達(dá)的全部事物和思想有機(jī)和諧地結(jié)合起來?！鞣N話語和語言之間的這些獨(dú)特的聯(lián)系和關(guān)系，主題的這種通過不同語言和話語類型的發(fā)展運(yùn)動，它向社會異體語言各細(xì)枝末節(jié)的擴(kuò)散，它的對話性——這是小說風(fēng)格的基本特征。”這就是Bahktin 所說的異質(zhì)語（heteroglossia），本文稱之為體裁互文（generic intertextuality）。不僅文學(xué)語篇如此，任何語篇都充滿了不同的聲音和各種語域、風(fēng)格、語類特征的混合交融。本文擬以美國《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和《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關(guān)于中國2015年9.3 大閱兵的九篇報道為語料，對新聞?wù)Z篇體裁互文以及語言過程的分布與功能進(jìn)行分析，以揭示報道者如何通過調(diào)配這些語言和互文資源來實(shí)現(xiàn)自己的報道意圖和目的。

二、體裁、語類和語料

Swales（1990）和Martin（1992）認(rèn)為，體裁（genre）是在特定社會文化背景下對人類交際事件進(jìn)行分類的結(jié)果。所謂交際事件，就是人們按照特定目的和程式運(yùn)用語言在社會中做事的實(shí)例，有著共同目標(biāo)的一組交際事件便構(gòu)成一類體裁。在Eggins（1994）看來，體裁是語言使用中有步驟、有目的的活動類型，在文化中有多少種已被承認(rèn)的社會活動就有多少種體裁。Bhatia（1993）持類似觀點(diǎn)，認(rèn)為體裁是一種可辨認(rèn)的交際事件，它不是一般的交際事件，而是一種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特征鮮明、高度約定俗成的交際事件，在建構(gòu)語篇時必須遵循某種特定體裁所要求的慣例。盡管體裁有其慣例和制約性，內(nèi)行人仍可在體裁規(guī)定的框架內(nèi)傳遞個人的意圖和交際目的。

傳統(tǒng)上人們一直堅持體裁的純潔性和清晰的分界，但Bahktin（1984：106）認(rèn)為，體裁既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又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一種體裁總是與以往相同又不同，總是同時是舊的又是新的”。20世紀(jì)80年代以后人們對體裁的性質(zhì)和功能有了更清晰的認(rèn)識。Fowler（1982）認(rèn)為，各種體裁之間沒有明確的界限，一個語篇可以屬于一種體裁而同時又帶有其他體裁的特征。而Kames 則以顏色來比喻體裁之間的這種關(guān)系：“文學(xué)作品正像顏色一樣相互重疊：在色澤濃重時它們很容易區(qū)別；但是它們有如此多的變化和如此多的不同形式，以至于我們無法弄清何處是一種的結(jié)束另一種的開始?！保‵owler，1982：37）

在談?wù)擉w裁時我們有必要區(qū)分文章和文學(xué)體裁，前者包括記敘文、說明文、議論文、應(yīng)用文等，后者包括詩歌、小說、戲劇、散文等。話語分析中的體裁主要指文章體裁，也叫語篇類型（discourse type，簡稱語類），而體裁互文可以指任何一種分類中的不同體裁特征在同一文本中的混合。Werlich（1982）按語言的功能將文章體裁分為幾種基本類型：描寫的（descriptive）、敘事的（narrative）、說明的（explanatory）、議論的（argumentative）和指示的（instructive）。本文所說的體裁互文性指的是一個語篇在整體上屬于某一語類，但內(nèi)部或多或少地帶有其他語類的特征。

Bell（1991）區(qū)分了四類新聞體裁：硬新聞（hard news）、特寫（feature article）、特殊主題新聞（special-topic news）與標(biāo)題（headline）、小標(biāo)題（crosshead or subheading）、作者姓名（byline）、圖片解說（photo caption）。硬新聞指比較客觀、嚴(yán)肅的對具有一定時新性事實(shí)的報道，這些事實(shí)往往與我們的日常生活直接相關(guān)，如事故、沖突、犯罪、通告、發(fā)明和發(fā)現(xiàn)等。特寫一般只攝取新聞事實(shí)中最富有特點(diǎn)和表現(xiàn)力的片斷進(jìn)行生動地刻畫，使之具有強(qiáng)烈的感染效果。特殊主題新聞是按社會領(lǐng)域或方面分類的新聞，如體育、商業(yè)、藝術(shù)、農(nóng)業(yè)、計算機(jī)等方面的新聞。張健（1994）把新聞分為三大類：消息、特寫和新聞評論。這里的消息類似于Bell分類中的硬新聞，張健又將其分為單一事件報道、綜合報道、連續(xù)報道和深度報道四類。本文所說的體裁互文也包括Bell 分類中各種特殊主題新聞之間的互文，在語篇中往往體現(xiàn)為涉及不同社會領(lǐng)域或方面話題之間的轉(zhuǎn)換和穿插。本文分析的語料是《華盛頓郵報》和《洛杉磯時報》2015年9月2-4日對中國9.3 大閱兵所作的報道（見表1）。

表1 《華盛頓郵報》和《洛杉磯時報》的相關(guān)報道

三、體裁互文分析

第四篇報道是社論，屬于新聞評論，其余八篇基本上既可歸為Bell 分類中的特殊主題新聞（軍事或政治新聞），又可歸為張健消息類中的單一事件報道。但不管屬于哪一類，它們都在敘事的框架下帶有明顯的評論體裁特征，這在其中一些報道的導(dǎo)語（lead）中顯而易見（例子后面括號內(nèi)的數(shù)字表示報道編號）。

（1）Chinese President Xi Jinping waves as he reviews troops from a car during a military parade at Tiananmen Square in Beijing.（6）

（2）A parade commemorating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Japan’s surrender during World War II held in front of Tiananmen Gate in Beijing on Sept.3.（5）

（3）Xi Jinping starred in a spectacular military parade in the Chinese capital Thursday,revealing more about his vision for the country and making an announcement designed to show,yet again,that he is a man in control.（1）

（4）Tanks,missiles and troops in lock-step filed past Beijing’s iconic Tiananmen Square in a massive parade Sept.3,2015 commemorating Japan’s World War II defeat 70 years ago and underlining President Xi Jinping’s determination to make China the pre-eminent Asian power.（8）

如果說例（1）和（2）中的導(dǎo)語基本屬于敘事體裁，具有記敘文的基本要素，即時間、地點(diǎn)、人物、起因、經(jīng)過、結(jié)果，例（3）和（4）則在很大程度上屬于夾敘夾議，它們并非純粹講述閱兵事件或過程，其中還夾帶著大量的評論。

（5）In foreign relations terms,however,the timing of the parade was not ideal.The event came amid regional tension over rival maritime claims and just ahead of Xi’s high-profile visit to the United States.（2）

（6）Xi kicked off the proceedings with a speech at the iconic Tiananmen Gate in the heart of Beijing,flanked by Chinese leaders and foreign dignitaries.（8）

（7）So parading a raft of new missiles and tanks through Beijing is an opportunity to offer optic evidence that Chinese leaders at least are taking decisive measures to ensure such national embarrassments are not repeated.“Domestically,this is aimed at fostering a unity or togetherness of the Chinese people;it’s about realizing the ‘Chinese Dream’and building strength together,” said Xu Guangyu,a retired Chinese military officer and consultant to the China Arms Control and Disarmament Assn.（7）

在例（5）中報道者列舉了兩個事件來支持第一句話中的觀點(diǎn)，即從對外關(guān)系看，閱兵式選擇的時間并不理想，屬于舉例論證。這些報道中充斥著對閱兵式的猜忌與嘲諷。在例（6）中用kick off（足球中線開球）表示開始，從而將莊重的閱兵式類比為一場足球賽，屬于比喻論證。在例（7）中引用中國專家的話語來證明對閱兵目的和效果的猜測，屬于引用論證。

在夾敘夾議的框架下，這些報道也不可避免地帶有其他語篇類型的特征，如描寫和說明。以第三篇報道為例，記者認(rèn)為中國的彈道導(dǎo)彈無疑會對美方在太平洋領(lǐng)域的利益造成威脅，接著就描寫了閱兵式上所展示的新型軍事裝備。

（8）The first variant of the DF-21became operational in 1991…the 21D is unique for a number of reasons,notably though because of its strike range—roughly 900 nautical miles—and the targets it is intended for:aircraft carriers…（3）

這些具體細(xì)致的描寫通常是作為舉例論證用于支持報道者的評論。說明文具有下定義、分類別、舉例子、做比較、引言論的特點(diǎn)，所有這些手段都是為了直觀形象、簡單明了地說明事物的性質(zhì)和特點(diǎn)，以增強(qiáng)報道的客觀性和評論的權(quán)威性。

（9）In a surprise move,Xi announced that China will cut 300 000 soldiers from its more than 2-million-strong armed forces,part of an ongoing effort to modernize the military,by,for instance,moving resources from ground to air forces.（1）（舉例子）

（10）Billed as a commemoration of China’s role in World War II,Thursday’s tightly choreographed event moved between growling militarism and solemn calls for peace…（1）（下定義）

（11）China has 2.3 million troops,compared with the 1.3 million members of the U.S.armed forces.（9）（作比較）

（12）President Xi Jinping’s announcement Thursday that China will cut its military by 300 000 troops was couched in the language of peace.Yet analysts say that it was intended as a move to modernize and strengthen,not diminish,the country’s armed forces.（9）（引言論）

除了不同語篇類型的混合，各種特殊主題新聞話語的穿插混合也是體裁互文的表現(xiàn)形式。媒體對閱兵式的報道通常主要屬于軍事或政治話語，但在美方媒體的報道中可以發(fā)現(xiàn)其他話語特征，如例（6）的體育話語，另外還有經(jīng)濟(jì)、政治、法律、金融、商業(yè)、航運(yùn)等涉及不同社會領(lǐng)域的話語。

（13）Only a month later,the tragedy was followed by a steep decline in China’s stock market.Many investors only started buying stocks this spring,after state-run media urged the masses to buy into a raging bull market,and felt burned by the sudden reversal of fortune.（7）

像例（13）這樣與閱兵貌似不相關(guān)的話題轉(zhuǎn)換在九篇報道中十分常見，這應(yīng)該屬于Lemke（2004）所說的主題互文性（thematic intertextuality）。Lemke 認(rèn)為，互文性不僅指語篇之間客觀存在的形式關(guān)系，更主要指由讀者所識別并被社會實(shí)踐所支持的語義關(guān)系。“一個語篇的互文本是我們用以理解意義的所有他者文本，其中一些文本共享命題內(nèi)容的相同主題模式，另一些可能例示相同的人際或價值取向，還有一些屬于相同活動結(jié)構(gòu)中的另一個成分或具有相同的體裁結(jié)構(gòu)。”（Lemke，2004：6）但我們的語料中報道者轉(zhuǎn)換的話題絕大部分嚴(yán)格來說并非Lemke 所說的主題互文性，因?yàn)樗鼈兣c閱兵式并沒有太大關(guān)系，報道者硬把這些話題扯進(jìn)來似乎只是為了表達(dá)或者佐證自己的某些立場或觀點(diǎn)。

（14）In early June,the nation was consumed by the story of a ferry sinking on the Yangtze River…（7）

（15）After Tianjin,China’s stock markets took another plunge,and authorities decided to slightly devalue China’s currency,the renminbi.（7）

報道者引入這些有關(guān)中國社會近期發(fā)生的一些消極負(fù)面事件無非是想告訴受眾中國并非像閱兵式表現(xiàn)的那樣步調(diào)一致，威武強(qiáng)盛，而是依然問題重重，危機(jī)四伏。這正如Bakhtin（1981：291-292）在談到異質(zhì)語時所說的，不同體裁的話語進(jìn)入同一文本中便會按照作者的意圖組織成統(tǒng)一的整體，互相呼應(yīng)，成為“有序的異質(zhì)語”，共同為文本的主旨和作者的意圖服務(wù)，體現(xiàn)出作者的社會背景和思想立場。

四、互文中語言過程的分布與功能

Halliday（1978）提出語言的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語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人們用語言來討論他們對世界的經(jīng)驗(yàn)，描述周圍所發(fā)生的事情，這就是語言的概念功能。語言的概念功能主要通過語篇的及物系統(tǒng)實(shí)現(xiàn)，而及物系統(tǒng)的作用就是將經(jīng)驗(yàn)世界劃分成一組組容易操作的過程，并規(guī)定每類過程的參與者和環(huán)境成分。Halliday（1985）將及物系統(tǒng)分為六類過程：物質(zhì)過程（material process）、心理過程（mental process）、關(guān)系過程（relational process）、言語過程（verbal process）、行為過程（behavioural process）和存在過程（existential process）。任何過程原則上都由三種成分組成，即過程本身、過程的參與者和與過程有關(guān)的環(huán)境。這些語言過程并非窮盡了現(xiàn)實(shí)中發(fā)生的所有事請，兩者也沒有嚴(yán)格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選擇何種語言過程來表達(dá)現(xiàn)實(shí)取決于說話者對事件的理解和交際意圖。我們所分析報道中各類過程出現(xiàn)的數(shù)量與分布如表2所示（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中不包含直接言語（direct speech）中的各種語言過程）。

Fairclough（1992）認(rèn)為，選擇哪種語言過程來描述具體的事件具有重要的文化、政治和意識形態(tài)意義。閱兵式是一種重大活動，關(guān)于它的報道本應(yīng)該調(diào)用較多的物質(zhì)和行為過程以制造強(qiáng)烈的動態(tài)感。但從我們的統(tǒng)計可以看出，在這些報道總計573個語言過程中，物質(zhì)和行為過程合計162 個，占比只有28.3%。這兩種過程主要出現(xiàn)在對閱兵式過程的描寫中。物質(zhì)和行為過程的動態(tài)感增強(qiáng)了描寫的生動性和真實(shí)性，容易給受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表2 相關(guān)報道中各類過程出現(xiàn)的數(shù)量與分布

（16）Helicopterszoomedoverhead in an array forming the number 70.（8）

（17）Moments later,with Xi back at Tiananmen Square,the paradebegan:goose-stepping soldiers from across China and a handful of other nations,four columns of tanksspewingblack smoke,then missiles—many missiles,both “nuclear and conventional.”Thencamethe planes:Theyflewlow over the heart of the old city,rattling buildings along the wide,empty boulevard,leavingcandy-colored smoke trails over the Forbidden City and the shuttered alleyways beyond.And finally:doves.Seventy thousand doves weresetfree against an azure sky—allwatchedby a small group of dignitaries and carefully chosen spectators,with imagesbeamedacross the nation and around the world.（1）

關(guān)系過程出現(xiàn)的數(shù)量最多（208 個），占比36.3%，如果再加上26 個存在過程，比例就更大了（40.8%）。關(guān)系過程相對于物質(zhì)和行為過程的這種數(shù)量優(yōu)勢尤其體現(xiàn)在《華盛頓郵報》2015年9月4日的China’s military parade was a‘peaceful’show of force 這篇新聞評論里，通篇51 個語言過程中物質(zhì)和行為過程只有11 個，占比21.6%，遠(yuǎn)低于平均比例。其實(shí)這并不奇怪，關(guān)系過程通常用于定義或評價人或事物，表達(dá)性質(zhì)或狀態(tài)。它們在這九篇新聞報道中的數(shù)量優(yōu)勢恰恰證明了報道者在敘事框架下對閱兵式的性質(zhì)、目的和意義進(jìn)行了大量的評論。

（18）The public spectaclewaspart militarism,part memorial…At home,the paradewasan effort to instill political loyalty and national pride…（2）

（19）Domestically,the messagewasthat…,Xiisvery much in charge,an heir to Mao Zedong and Deng Xiaoping.（7）

（20）The spectacleinvolvedmore than 12 000 troops,500 pieces of military hardware and 200 aircraft of various types…（8）

（21）Asa gathering of leaders,the event wasan embarrassing flop.（4）

過多地使用關(guān)系過程會有效降低報道的動態(tài)感，如果同時使用大量的名詞化（nominalization）表達(dá)，效果會更加明顯。例（21）是對閱兵式的定性評價，其中充滿了報道者的消極態(tài)度和負(fù)面情感。在英語中名物化是典型的轉(zhuǎn)換（transformation），指說話人本可以使用動詞短語或句子，但卻采用了名詞短語或名詞性成分來表達(dá)某種意思。名詞化可在很大程度上削弱語篇的動態(tài)感，它們通過省去情態(tài)成分，模糊時間概念，隱藏動作參與者而將行為或事件概念化，從而制造一種強(qiáng)烈的物化和固化的效果。在制造物化和靜態(tài)效果上，存在與關(guān)系過程具有異曲同工的作用。

（22）There werealso olive branches,floral arrangements in the shape of doves and talk of the“sunshine of peace.”（2）

有些存在過程表示某些事情發(fā)生或者可能發(fā)生。例（23）和（24）有宣揚(yáng)“中國威脅論”之嫌，例（25）是在指責(zé)閱兵式舉行的時機(jī)不當(dāng)，是在向他國示強(qiáng)，而例（26）則在唱衰中國的經(jīng)濟(jì)發(fā)展前景。

（23）In this sense,the parade was about much more than whathappened70 years ago.（2）

（24）…the country’s military spendingis rising.（1）

（25）The eventcameamid regional tension over rival maritime claims and just ahead of Xi’s high-profile visit to the United States.（2）

（26）Concernis mountingthat the country will not be able to meet the target for 7%economic growth this year…（7）

Short（1988）在談到言語轉(zhuǎn)述時認(rèn)為，新聞報道與小說不同，很少出現(xiàn)思想轉(zhuǎn)述。小說家在創(chuàng)作故事時享有進(jìn)入人物思想的特權(quán)，而新聞記者卻無法直接進(jìn)入被采訪人的內(nèi)心世界，窺視其心理或思想，因此只能轉(zhuǎn)述其言語。但在我們考察的這些報道中還是出現(xiàn)了不少心理過程（51 個），其中有些展現(xiàn)中國如何看待自己，或者世界如何看待中國。

（27）Many Chinese citizensseeXi as a forceful,charismatic leader whose campaign to root out corruption in the Communist Party is welcome and long overdue.（7）

（28）This year,some veterans from the Nationalist army were invited to play a role in the parade,as part of what Rana Mitter,a professor of Chinese history at Oxford University and the author of “Forgotten Ally:China’s World War II,1937-1945,”seesas a broadening of China’s narrative about the war…The state was also signaling how itseesitself…（2）

有些心理過程具有烘托“中國威脅論”之嫌，如例（29）。但更多的（約21 個）是有關(guān)中國9.3 大閱兵及其相關(guān)事務(wù)和活動的設(shè)計、籌劃、意圖或目的。例（30）和（31）臆測中國人民解放軍裁軍30 萬并非為了和平，而是有其他目的，因此像例（32）說的那樣未能令世界相信中國是在和平崛起。

（29）Chinaviewsmodernization of its army as essential to achieving great power status and what Xi calls the“Chinese Dream”of national rejuvenation.（7）

（30）…the slimming of the army isintendedto make it more effective…（1）

（31）Beijing may haveplannedthe troop cut "in the name of efficiency and cost saving…

（32）By commemorating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the end of World War II with revisionist history and a military parade,China’s Communist leaders failed toreassurethe world that China would rise to become a peace-loving responsible power.（5）

新聞報道在很大程度上是記述人們所說的話以及怎樣說的，F(xiàn)ishman（1980：92）將此視為新聞的一條基本原則，即“某件事如此是因?yàn)槟硞€人說它如此”。從我們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這些報道中言語過程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僅次于關(guān)系過程，達(dá)126 次，約占22%，其中相當(dāng)一部分都出現(xiàn)在評論中，用于轉(zhuǎn)述他人話語，以表達(dá)或支持自己的立場或觀點(diǎn)。

（33）Yet analystssaythat it was intended as a move to modernize and strengthen,not to diminish,the country’s armed forces.（9）

（34）“Showing off their military capabilities in this way,just before you come to the U.S.,is negative from the public opinion standpoint,”saidSusan Shirk,chair of the 21st Century China Program at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 Diego.（1）

這些轉(zhuǎn)述言語被從原來的語境中剝離出來植入新的語境，主要是用作論據(jù)來支持報道者的論點(diǎn)。Anderson（1986）把這種功能叫作言據(jù)性（eividentiality），即說話者為自己所說的話或表達(dá)的立場或觀點(diǎn)提供證據(jù)，或者為所傳遞的信息提供來源。Sakita（2002：206-207）指出：“在英語中言語轉(zhuǎn)述是言據(jù)性的一種體現(xiàn)形式”，“因?yàn)檠該?jù)性表明說話者的知識來源和其可靠性，說話者可以通過轉(zhuǎn)述他人的話語來支持自己的觀點(diǎn)”。

英語里的轉(zhuǎn)述動詞say 在感情色彩上屬中性，在新聞報道中往往出現(xiàn)頻率最高，在我們的語料中也是如此，共計出現(xiàn)55 次。其他比較中性的轉(zhuǎn)述動詞出現(xiàn)13 次，如write，report，add，ask，express，make no mention 等。Geis（1987：130-132）把英語中一些常用的轉(zhuǎn)述動詞按其可能引起的感情色彩分為積極的（positive）和消極的（negative）。參照Geis 的分類，在我們識別的126 個轉(zhuǎn)述動詞中積極的幾乎沒有，而帶有消極意義的轉(zhuǎn)述動詞卻出現(xiàn)多達(dá)29 次，其中有25 次是用于轉(zhuǎn)述中方人士的話語，如（括號內(nèi)數(shù)字表示出現(xiàn)兩次以上）call（4），claim，assert，urge，pledge，require，shout（4），pitch（2），reclaim，recast，complain，criticize，vilify，deny（2），come clean（2），couch，可見這些報道在態(tài)度和感情色彩上有多么消極負(fù)面。例（35）中pitch 的意思是（竭力地）推銷、叫賣，而例（36）中的come clean about則是全盤招供的意思。

（35）Xipitchedthe plan,and the entire event,as a peace offering…（1）

（36）China shouldcome cleanabout its history.（5）

五、結(jié)語

對語篇互文性的分析最終必定指向互文背后蘊(yùn)含的社會意義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后果。根據(jù)巴赫金的對話理論，任何互文都意味著對話，意味著不同觀點(diǎn)、立場、信念的交織。這九篇關(guān)于中國9.3 大閱兵報道中不同語篇類型和特殊主題新聞的混合交融都是服務(wù)于相似的報道目的，報道者調(diào)配各種互文資源無非一是宣揚(yáng)“中國威脅論”，二是向受眾表明中國在閱兵式的步調(diào)一致、威武雄壯的表面下隱藏著各種嚴(yán)重問題，這應(yīng)該屬于“中國崩潰論”。這兩個目的看似相互矛盾，實(shí)則所反映的報道者近些年對中國現(xiàn)代化發(fā)展的心態(tài)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