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春花

摘要：《五四運動與狂飆運動》是陳銓1943年9月7日發(fā)表在《民族文學》第一卷第三期的文章，作者以狂飆運動和五四運動作對比，肯定了五四運動的歷史價值，同時也指出了五四運動的不足之處。特殊時期造成了對陳銓的許多誤解，陳銓是一位有愛國情懷又學貫中西的學者，通過史料的梳理和閱讀，重新認識這位被埋沒的現(xiàn)代作家。

關鍵詞：狂飆運動;五四運動;陳銓

一

陳銓（1903-1969），四川富順人，1921年8月入北京清華大學留美預備班。1928年出國，先后留學于美國和德國，學習哲學、文學和外語。1933年在德國克爾大學獲博士學位，1934年初回國，此后9年間先后在武漢大學、清華大學、西南聯(lián)大教英文或德文。1940至1942與林同濟等人創(chuàng)辦《戰(zhàn)國策》、《戰(zhàn)國》等刊物，形成了戰(zhàn)國策派。1946年8月到上海，執(zhí)教于同濟大學，兼復旦大學教授，1952年至病逝一直在南京大學外文系任德語教授，1969年病逝。

《五四運動與狂飆運動》是陳銓1943年9月7日發(fā)表在《民族文學》第一卷第三期的文章。作者以狂飆運動和五四運動作對比，冷靜客觀結(jié)合國內(nèi)外情況，除了從文學的角度，還以一種知識分子對國家的責任感來看待五四運動。

二

文章共五個部分。第一部分，總體肯定狂飆運動對德國文化的奠基作用，肯定五四運動開創(chuàng)中國文化新局面、推翻傳統(tǒng)思想的作用。歷史和民族的進步，需要有智慧的英雄來引導，因為英雄有崇高的理想，在這樣英雄的帶領下，可以建立適合民族求生存、民族求光榮的文化制度。中國五四運動的作用卻不及德國狂飆運動，因為德國民族經(jīng)過狂飆運動之后能認清自己，而五四運動那些先知先覺們沒有認清時代。作者肯定了五四運動的歷史價值，同時也指出了五四運動的不足。

第二部分，指出五四運動的第一個錯誤是沒有認清時代。作者以春秋和戰(zhàn)國兩個時代為例，指出春秋時期社會沖突沒有那么激烈，依靠外交有維護和平的可能，戰(zhàn)國時期社會沖突激烈，國家要想生存下去，唯有自身強大，加強團結(jié)，共同抵御外敵，戰(zhàn)國時期外交的背后是武力支撐，中國當時的社會狀況和戰(zhàn)國時代相似。作者肯定孫中山先生領導的辛亥革命對國民民族意識的啟發(fā)。五四運動的發(fā)端是愛國主義，后面偏離了救國的方向。列強之間因為利益糾紛，暫時放棄了對中國的侵略，當時一些五四運動的領袖卻以為正義得到了伸張。這個時期的中國要做的是增強自己的力量，加強民族團結(jié)，維護國家統(tǒng)一，抵御他國的侵略，培養(yǎng)國民的民族意識。五四時期的中國正處于四分五裂狀態(tài)，作者指出五四運動的一些領袖未能認清事實，他們的有些主張不利于推進國家統(tǒng)一，也不利于維護民族團結(jié)，誤導和削弱了民族國家意識。

陳銓在德國留學時，當時德國在軍事上屬于強國，在國際上地位很高，德國民眾情緒高昂，反觀這時的中國無論經(jīng)濟還是軍事，均處于落后狀態(tài)，這不能不激起他的思考和愛國之情。在這種情況下，作者提出的戰(zhàn)國精神，聯(lián)合其他的學者舉辦《戰(zhàn)國策》刊物，其目的本身不是為了發(fā)動戰(zhàn)爭，不是效仿法西斯，是希望能激發(fā)起國民的抗戰(zhàn)情緒，自主強大起來共同抵御列強的侵略，而不是像弱國小民一樣任人宰割。這是一種深切的國家憂患意識，一顆真誠而熱烈的愛國之心。

第三部分指出五四運動的第二個錯誤是把本應該提倡集體主義的時代認成了提倡個人主義的時代。歐洲兩千多年以來有集體主義和個人主義兩個政治思想。這兩大政治思想的發(fā)端是兩種不同的哲學思想，應用在政治領域就形成了集體主義和個人主義。作者用歷史的眼光分析歐洲不同時期不同國家所運用的這兩種政治思想，對國家和人民內(nèi)部是否緊密團結(jié)的影響，分析19世紀世界經(jīng)濟發(fā)展形勢，國家和民族沖突激烈，因此國家和民族需要緊密團結(jié)才能應付這樣緊張的國際局面，總結(jié)出適應20世紀國際政治形勢是集體主義，國家和民族首要的是全體解放和民族自由，不是個人解放和自由，個人要以大局為重。通過國內(nèi)和國外的分析對比，作者指出五四運動沒有看清時代，導致國內(nèi)民眾愛國情緒不高、戰(zhàn)斗意志薄弱，這是個人主義發(fā)展到極端的結(jié)果。不同時代國家和社會狀況形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作者在這里指出了五四運動的不足，但把原因都歸結(jié)于五四運動，這種看法也是片面的。

第四部分指出五四運動的第三個錯誤是把非理智主義時代誤認為理智主義時代。17世紀以來的歐洲思想以理智為依據(jù)，到18世紀末葉時，感情開始逐漸替代理智，到德國狂飆運動時代，感情成為了主流，由理性開始轉(zhuǎn)向了非理性。中國當時思想的主流是儒家思想，儒家思想是理性的，用西方的科學和理性來反對中國的儒家思想，五四運動的思想家沒有完全理解和消化這種理智主義，科學和理性在西方是舊的，五四運動的思想家卻認為是新的。民族意識是一種情感，作者不反對理性和科學，提倡用意志和情感去付諸行動，批判五四運動口號膚淺，是因為愛國之心，當時中國正處于內(nèi)憂外患的情況下，除了理性和科學，國家和民族需要團結(jié)和集體主義精神，還需要愛國情感，共同抵御他國侵略，保護國家的獨立與主權(quán)完整。

五四運動有人提出打倒孔家店的口號，一味排斥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全盤接納西方文化。陳銓具有留學背景，熟悉幾種語言，熟悉西方的文學和思想，又有深厚的國學功底，《中德文學關系研究》這是中國出現(xiàn)比較早出的比較文學論文，這是陳銓留學德國期間所寫的博士論文，這篇論文系統(tǒng)梳理和分析了中國文學對德國文學的影響，一位在德國留學的中國學生，在那樣的國際形勢下，寫了這樣的博士論文，這樣的價值觀和立場，這樣的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自信心，通過歷史的眼光，應當看到中國文化強大的生命里和影響力，這有利于增強我們的文化自信心。從這些方面來看，五四運動對待中華文化和西方文化的不同態(tài)度確實有些片面，失去了分辨的眼睛，把中華文化有利于時代發(fā)展優(yōu)秀部分也丟掉了，西方文化里不適合中國國情的也被吸納了進來。這估計也是作者批評五四運動膚淺的原因之一。

第五部分總結(jié)五四運動的是非得失，肯定五四運動先知先覺們的勇氣和貢獻，也指出他們的不足，因為他們沒有深刻理解到道西方思想的精髓，加上沒有認清時代，導致革命不徹底，留下一些思想殘余，沒有起到更大的社會作用。通過梳理可以看出作者對五四時期中國社會狀況和時代有更清晰的認識，對西方思想有更全面和深刻的理解，能看到人們不僅需要民主和科學來解放思想，還看到維護國家統(tǒng)一抵御外敵才是當時最迫切的需要。

三

張帆的文章《從檔案看陳銓留德生涯》，通過課表可知當時給陳銓授課的教授主要是德語文學和德國哲學方向的，當然也包括歐洲其他歷史文化，比如古希臘哲學，其中也涉及德意志民族和民族史，可以推測這些涵蓋文、史、哲和藝術(shù)方面的訓練給陳銓帶來了很多的熏陶。陳銓一生始終焦慮民族的存亡、國家的興衰，試圖以尼采、康德思想為哲學基礎，借鑒德國近代文學，大力倡導中國文化和政治的改革，重塑國民性，使中華民族成為強壯和高貴的種族，使各自為政的一盤散沙凝聚成一個在核心政權(quán)統(tǒng)治下強盛進取的國家。受留學期間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陳銓回國之后，關心國家民族命運，關注國際時事，也許與他在德國留學期間所受的學術(shù)、思想、文化哲學還有德國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有一定的關系。

結(jié)語

特殊時期造成了對陳銓的許多誤解，通過梳理和閱讀文獻，還原陳銓思想的初衷，目前已經(jīng)有人對陳銓思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重新挖掘這位被埋沒的現(xiàn)代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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