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丹尼爾·貝爾為了現(xiàn)代社會面臨的危機,文化角度入手,分析現(xiàn)代社會存在的問題,同時,為了將問題剖析的更加透徹,丹尼爾·貝爾提出了中軸理論,對現(xiàn)代社會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進行研究,找到每個領域中存在的矛盾。丹尼爾·貝爾針對現(xiàn)代社會文化領域和政治領域的矛盾分別提出了新宗教的構想和公共家庭理論。所有這些構成了丹尼爾·貝爾的文化批判思想,不可否認,丹尼爾·貝爾獨特視角對于我們反思現(xiàn)代社會問題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但是丹尼爾·貝爾的文化批判思想本身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關鍵詞】 文化批判 中軸理論 公共家庭
一、過于夸大文化的作用,無法找到資本主義社會危機的根源
丹尼爾·貝爾從文化角度解讀當代資本主義社會,他看到了宗教在傳統(tǒng)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過渡時期的作用,認為新教倫理和清教精神促進了傳統(tǒng)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的轉變,而當今資本主義社會矛盾重重,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傳統(tǒng)宗教的衰微和穩(wěn)定信仰的泯滅,以及隨之而來的傳統(tǒng)道德文化的斷裂,這樣的見解不乏深刻。但是,丹尼爾·貝爾只是從文化角度分析當代資本主義的得失,不去觸及資本主義制度本身,沒有對資本主義制度發(fā)起深層次的批判,只是將資本主義的矛盾理解為一場文化危機,這注定丹尼爾·貝爾不可能找到資本主義社會危機背后的根源,也注定他找不到真正解決危機的途徑。丹尼爾·貝爾的新宗教僅僅是烏托邦式的吶喊,沒有給出新宗教的具體方案,缺乏可行性。新宗教沒有觸及資本主義根本制度,它只是危機社會的一劑麻醉針,只能緩一時之痛,治標不治本。丹尼爾·貝爾對資本主義社會的分析無疑夸大可文化的作用,文化只是資本主義社會的一個組成部分,而且這個部分未必就是社會發(fā)展的決定性因素,但從文化領域出發(fā),妄想解決資本主義社會的所有矛盾,好似水中撈月,終究沒有結果,他的宗教觀對于整個資本主義矛盾來說也只是冰山上的一角,新宗教的設計也只是一種理想而已。
二、中軸理論忽視整體性的關鍵作用,找不到社會矛盾的焦點
丹尼爾·貝爾看到了當代資本主義社會面臨著諸多問題,社會矛盾日益尖銳,并試圖利用他特有的分析方法——中軸理論——來解讀當代資本主義社會,渴望找出矛盾的源頭。但是,中軸理論打破社會的整體觀念,將社會分成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三個斷裂的部分,舍棄三個部分之間的連接,把本來完整的社會撕的支離破碎。丹尼爾·貝爾的中軸理論只能讓我們看到社會中每個領域的矛盾,但對于社會整體矛盾模糊,找不到社會整體矛盾的焦點。這樣一種分析方法尚且值得商榷,還有待完善。進入現(xiàn)代社會以來,科學技術迅速發(fā)展,信息快速傳播,世界逐漸成為一個整體,全球化的步伐日益加快,社會的整體性不容忽視,甚至已經(jīng)成為更為重要的特征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三者的關聯(lián)性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更加緊密。丹尼爾·貝爾中軸理論強調的斷裂性相對整體性而言,已居于次要位置,如果忽視整體性的觀念,將很難找到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矛盾的焦點。馬克思主義在承認社會的整體性上找到經(jīng)濟基礎的決定作用,相對于丹尼爾·貝爾的中軸理論有更強的解釋力。把握社會矛盾,更多需要從社會社會構成各領域的整體性出發(fā),而不是只強調社會各領域間的斷裂和沖突。社會矛盾的解決也需要從一個整體性和諧的社會出發(fā),發(fā)揮經(jīng)濟、政治和經(jīng)濟的整體作用,而不是只著眼于文化領域。因此要想徹底找出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矛盾的焦點,中軸理論斷裂的方法顯然不足。
三、復雜的人生觀,使得宗教觀點前后矛盾
面對現(xiàn)代社會的文化危機,丹尼爾·貝爾設計了一種新的宗教,試圖通過宗教精神的重新解決文化矛盾,對于這種新宗教的結局方案,有其積極意義,但在可行性上也有諸多缺陷。丹尼爾·貝爾自稱他的思想很復雜,不能簡單的歸于那一類,他的思想受到自由主義、社會主義和新保守主義三大思潮的影響,由此形成的立場較為復雜,正如丹尼爾·貝爾自己所言“本人在經(jīng)濟領域是社會主義者, 在政治上是自由主義者, 而在文化方面是保守主義者。”[1]即使丹尼爾·貝爾否認自己是新保守主義,但是他依然被貼上新保守主義的標簽,而這種“新保守主義者的內(nèi)容成分相當復雜。它既是針對自由派激進改革綱領和政策作出的批判糾正, 也反映出美國社會近年來向傳統(tǒng)回歸、尋求穩(wěn)定價值觀念的廣泛心理。以便在日趨嚴酷的局勢下維護美國的繁榮與尊嚴?!盵2]復雜的思想和立場讓丹尼爾·貝爾很難找到資本主義社會矛盾的根源,也很難找到資本主義社會危機的解決途徑,他的論述時常往返于各種思想之間,觀點多變,在論及宗教問題是也常反反復復,例如,丹尼爾·貝爾論及宗教的作用時,曾言“我不以為宗教是一種社會的‘功能必需”[3] ,但是經(jīng)過對資本主義社會歷史的分析認為宗教的喪失導致人類信仰的泯滅,以致出現(xiàn)資本主義社會的危機;在談到對宗教的定位時,丹尼爾·貝爾認為“我不相信宗教能粘合起社會的一盤散沙”,[4]但是當他打算設計一種新宗教以解決資本主義文化矛盾時,卻轉變觀點,認為新的宗教能夠成為人們的精神支柱,使精神渙散的社會重新獲得思想上的統(tǒng)一;在講到傳統(tǒng)宗教的形成時,丹尼爾·貝爾認為“宗教是不能制造的。人為制造的宗教更加糟糕, 它虛偽浮夸, 極易被下一輪時尚沖散消滅”[5] ,但是當他提及的新宗教觀點時,卻主動設計一種新的宗教,并希望新的宗教能夠發(fā)揮作用。丹尼爾·貝爾復雜的人生觀使得他的宗教觀點在論述時前后矛盾,丹尼爾·貝爾未能形成穩(wěn)固一致的宗教觀,或許他的新宗教只是一種嘗試,或許是一種無奈之舉,這種新宗教思想有待商榷。
四、公共家庭包含著政治悖論
公共家庭是丹尼爾·貝爾為解決現(xiàn)代社會政治領域中的矛盾而設計的一個方案,這個方案是一種思想上的創(chuàng)新,但是如果想要付諸實施,它還有很多的缺陷。在公共家庭中,公共將決策權集中起來放到政府的手中,政府是一切決策的主體,公眾只能通過政府表達自己的意見。政府的職責是滿足公眾的需求,決策權并不直接掌握在公眾手中,公共家庭的制度能否保證政府決策權的正確實施。雖然從人類的歷史看,政府的權利過于集中只會損害公眾的利益,把權利關進牢籠才是正確的選擇。丹尼爾·貝爾聲稱在公共家庭里,重大事物由公眾決定,可是公眾畢竟是一個空泛的概念,它沒有你具體所指,可以放大到所有人,如何設計一種制度保證每個人都能參與到?jīng)Q策之中,恐怕這樣的制度很難設計。丹尼爾·貝爾也曾坦言“公共家庭的政治和哲學難題源于以下事實:國家必須設法完成積累和合法化的雙重功能:依照共同利益的一些概念,提供經(jīng)濟的統(tǒng)一指導(在外交政策中,也要有一些關于國家利益的一致觀念);在權利基礎上,或依據(jù)一些哲學標準,調節(jié)不同選區(qū)的互相沖突的訴求。在第一個任務中,國家具有領導和指揮的自治功能;在第二個任務中,最壞情況是國家成為權利斗爭舞臺,最好情況是它成為標準的仲裁者?!盵6]另外,反觀每個社會制度決策主體,大部分是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的階級,在奴隸社會是奴隸主,在封建社會是地主階級,在資本主義社會是資本家,誰能保證公共家庭里的資本家會主動交出手中的財富和權利,誰能保證公共家庭里的資本家不會再次成為社會的統(tǒng)治階級。一面是公共家庭要求擴大政府權利,一面是政府難以正確履行職責,丹尼爾·貝爾的公共家庭理論自身包含著政治悖論,難以調和。
【參考文獻】
[1] 丹尼爾·貝爾:《資本主義文化矛盾》,趙一凡譯, 三聯(lián)書店1989 年版,第39頁。
[2] 丹尼爾·貝爾:《資本主義文化矛盾》,趙一凡譯, 三聯(lián)書店1989 年版,第214頁。
[3] 丹尼爾·貝爾:《資本主義文化矛盾》,趙一凡譯, 三聯(lián)書店1989 年版,第207頁。
[4] 丹尼爾·貝爾:《資本主義文化矛盾》,趙一凡譯, 三聯(lián)書店1989 年版,第147頁。
[5] 丹尼爾·貝爾:《資本主義文化矛盾》,趙一凡譯,三聯(lián)書店1989 年版,第21頁。
[6] 丹尼爾·貝爾:《資本主義文化矛盾》,嚴蓓雯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12年5月第二版,第243頁。
作者簡介:王長榮(1988年7月24日出生),男,漢族,安徽六安,碩士研究生,就讀于安徽師范大學,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