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命剛
2017年6月,市檔案館舉辦了《吳門珍檔》的展覽,展示出蘇州歷史上各個時期的檔籍史料。親眼目睹這些留存至今的舊圖片檔冊,可以觸摸到古城歷劫不滅的歲月年輪,感受到昔日的社會生活氣息。
其中有一張陳舊的《六套城平面圖》,尺幅六十公分左右,上面繪制的,就是在蘇州城墻上,曾有過的六座甕城的圖樣。過去稱作“套城”“月城”“越城”、“曲城”,老百姓則干脆直呼它叫“城肚子”。到了九十年后的今天,只有盤門的水陸甕城,幸運地遺存了下來,是國內(nèi)少有的建筑古董,也成了蘇州城墻經(jīng)典的象征。其余的閶、胥、婁、齊、葑五座甕城,都消亡在時代的煙云中。只有八九十歲的本土老人,還能說出他們幼年時,附近城門口的城肚子模樣。
整座姑蘇城池,一圈外城河屏護的古城墻,沿河邊盤繞有三十多里。它就是蘇州城的圍墻,圍墻里面是稠密的都市人煙。它底部全是半人來高的青石花崗石條墻基,七米多高的墻體雉堞,一色泥青的城磚到頂,凝泥灰嵌抹滿磚縫。城墻上步道寬三余米,邊沿鋪設(shè)排水石溝。在金山石勒邊的拱券城門上,是飛檐翹角的歇山頂式主城樓。城樓旁側(cè),有兩三米寬的走馬緩坡道。閶胥盤、婁齊葑這六個城門,就是坐落在吊橋內(nèi)的六座甕城,把守著城內(nèi)外的咽喉要道,是環(huán)列于全城的地標性建筑?!疤K州六城門”,是蘇州人對自己城廂家園的統(tǒng)稱,也是對六座甕城的昵稱。
古老的城墻尤其是甕城部分,過去沒能留下多少舊影像照片。在蘇州早期古地圖中,只有它們粗略的外形線條。即便在四五十年代繪制的現(xiàn)代測繪圖上,也沒有它們明細的數(shù)據(jù)。由于甕城都具備人為復雜的特性,缺少了平面立面互為印證的圖紙,后人難以知曉它們的原始形狀。而這張《六套城平面圖》,正好填補了這個歷史信息的空白。圖上面分別繪制有閶、胥、盤、婁、齊、葑六座甕城的圖形,各門的造型完整無缺,一目了然,又各不相同。關(guān)鍵是上面標注了比例尺的數(shù)字:“一吋等于六十四呎”(英制),即為1:768的比例。這圖不單是示意圖,應該是一份有現(xiàn)代測量數(shù)據(jù)的圖紙。只須正確量取圖紙上的線條尺寸,按所示比例放大,便可得到甕城整體的實際數(shù)據(jù),進而重現(xiàn)出它們的真容原貌。
1927年北伐后,蘇州社會初得安定。再是現(xiàn)代工業(yè)的起步擴展,商業(yè)經(jīng)濟恢復增量,馬路上的人流車輛日漸增多。古城內(nèi)舊式狹窄的街坊,高低不平的彈石路面,成為城市建設(shè)方面首先面臨的現(xiàn)實問題。從前庇護城廂安全的六城門甕城里,通徑曲折,人車擠軋,已經(jīng)成了怨聲載道的梗阻地段。
當時主持城建職能部門的,是留學東京、建筑科班出身的蘇州本籍人士柳士英。他曾在三元坊的工業(yè)專門學校,開設(shè)過中國第一個現(xiàn)代教育的建筑系。擔任工務科長和總工程師的他,制定了蘇城現(xiàn)代城市建設(shè)規(guī)劃書,其中“整理道路”一章內(nèi),明確規(guī)定的具體步驟有:“拆除套城:本市舊式城門六處,外面皆有套城,阻礙交通,殊感不便,現(xiàn)已決定先自閶門起,依次一律拆除。”
但是,這樣全面大規(guī)模的基礎(chǔ)建設(shè)和改造,受到了社會上很多市民的質(zhì)疑和反對。在《蘇州明報》上,南社名士、現(xiàn)任的市政府參事金松岑發(fā)文,強調(diào)了吳國歷史遺存的重要意義,要求保護好古都的城墻橋梁名勝古跡。著名律師曾經(jīng)擔任過市政臨時首腦的張云摶,也發(fā)表了對工務建設(shè)規(guī)劃的五點看法。要避免拆除甕城得不償失,要公開財務、減少機構(gòu)冗員,加強管理。而與此相反,辛亥耆宿、監(jiān)察委員陳去病也投書發(fā)聲,力挺市政工務當局的城建方案,倡議拆城墻開辟新道路,拆除妨礙交通的牌坊、照墻和石拱橋,也要拆除甕城。還主張要究拿阻攔市政工程的“土豪劣紳”。斯時,省建設(shè)廳、省古物保護委員會呼吁,要求慎重保護古城墻。而省教育廳發(fā)文強調(diào):省政務會議已有批轉(zhuǎn)公文,各地拆除城墻的磚石材料,充抵日漸見絀的教育經(jīng)費云云。在古代城墻是歷史精萃還是封建殘余,是拆除還是保存的問題上,各界人士紛紛參與,持久的論辯,語言措辭日趨火爆,甚至升級到攻訐對方意識觀念的地步。
在洶洶不息的輿情下,拓路拆城的工程按部就班地在推進:7月27日上午9時,市政籌備處第二次參事會會議,議決通過了工務科的“拓寬道路章程”、拆除閶門甕城案由。7月29日拆除閶門甕城工程招標公示。7月31日,工務科發(fā)表拆除閶門甕城通告。8月5日,在公布拆除工程范圍要求后,“陳萬興營造廠”以一千五百元中標。10月4日,公布拆遷通令,10月5日,工務科與陳萬興營造廠業(yè)主陳炳芳簽署合同。10月8日開始動工拆除甕城。原先在城肚子里的不少商鋪,以舊屋置換新屋,搬到新規(guī)劃的靠近吊橋邊的地塊,工務科貼補若干搬店鋪的費用。這一張《六套城平面圖》,就是在這樣時局背景下產(chǎn)生的。是工務部門為制作拆除工程明細表,計算工程量費用而繪制的圖紙資料。
1929年3月,城建部門還在對規(guī)劃中要拆除的五個甕城招標。社會上對甕城繼續(xù)拆除還是保護的爭執(zhí),還在繼續(xù)進行。1930年,地方史志大家、振華女校副校長王謇先生,還在呼吁保留這五座甕城。越年,日軍陷東北,時局有變,國民政府一位軍事長官復令,長江沿線各城垣城樓,都是國防上的瞭望工事,不得擅自拆除,暫告中止。1936年至1937年的戰(zhàn)前階段,城內(nèi)因拓寬主干道,拆甕城的工程項目,又曾經(jīng)恢復過,直至“七七”戰(zhàn)起告停。
蘇州古城墻上,早先是沒有甕城部分的。元末,張士誠從蘇北轉(zhuǎn)移來江南,占據(jù)了蘇州城,并將此處視為他的都邑,改稱為“隆平府”,精心構(gòu)筑營造了十年。那時,城墻防線的克星,轟擊性的火炮已逐漸成熟。張士誠為把城池打造得固若金湯,在六個城門口添筑了甕城部分。二十多年明洪武年間,盧熊便將此事載錄到《蘇州府志》:“至張士誠入據(jù),增置月城”。蘇州文廟碑刻博物館內(nèi),有一件“新建甕城記銘”的石碑拓片,文字內(nèi)容是:“隆平府閶門元設(shè)水陸二關(guān)。天佑三年十二月,本處守御總兵官武毅將軍,萬戶任士元,申稟中書平章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一同啟奉王令,復造南北二關(guān),重加備御,使職智謀深略度量涵容,出足以振千里之威風,入則以布萬民之德澤,三軍整肅一郡安居保障城池而永固,開興社稷以攸寧,大器已成芳名高著……天佑四年四月?!薄疤煊印笔菑埵空\的年號,碑文所示新建甕城的年份、處所明確,與明代志乘記載印證無訛。現(xiàn)在這塊元末年間的記事石碑及拓片,既是古城始建甕城的實物,也是佐證盧熊所記的實物。
年前,筆者走訪蘇博的老館長張英霖先生,向他打聽此碑的情況包括去向。老館長回憶道:五十年代時,此碑曾存放在當時蘇州的“江蘇博物館”里。該館后來搬遷去了南京,更名為“南京博物院”,此碑也是一起搬去的。還說他曾經(jīng)去找尋過,但一下子也沒有找到。
這塊碑刻的拓片邊款上,留有民國時李根源先生題識“戊辰九月”的記年手跡,那是一九二八年十月,此碑豎立處的閶門甕城墻體,才剛剛拆除掉還未滿一年。估計是石碑拆卸下來后,被李根源先生發(fā)現(xiàn),再經(jīng)手拓制的,方能存留在原碑的故地蘇州。
這張《六套城平面圖》,六座甕城的式樣、占地的大小都不相同。圖紙上面的閶門甕城,顯得很小,不像是畫師詩人筆下的模樣。其實,這圖紙上的閶門,已非它早前明、清兩朝鼎盛時期的繁華氣象了。據(jù)同治版的《蘇州府志》記載:“咸豐十年,粵匪陷城,六門俱經(jīng)改筑,事平,依次修復,唯閶門月城尚未復舊制。”原來是經(jīng)受了太平天國兵火,劫后重建時,并沒能恢復原貌,而是改變并縮小了它的規(guī)模和樣子。那么,昔日的閶門甕城規(guī)模究竟有多大?原來又是什么造型呢?
蘇州博物館考古隊在2004年10月開始,進行了“閶門古甕城遺址”項目的發(fā)掘。把古甕城墻體基礎(chǔ)的大部分(除了后甕城的北墻一段),都清理了出來。摸清了甕城墻基平面,大體是個“凸”字形,被分別名為“前、后甕城”的兩部分。前甕城的凸起部分,正好對著吊橋東堍。后甕城包括主城墻城樓部分,占地縱橫約有90米方圓。發(fā)掘報告稱:“古甕城城墻總長300米左右,所圍面積約6700余平米?!痹偌由媳眰?cè)過河的水城門部分,閶門古甕城面積不會低于8000平米,有12畝地大??脊抨爤蟾娴慕Y(jié)論:“是蘇州揭示出來最大的,形狀又有所不同的一座甕城?!倍男螤睿⒎切鞊P所精心繪制《姑蘇繁華圖》《乾隆南巡圖》中的格局。徐揚把具備了兩重水門、三重陸門的閶門甕城,簡化成了一道水門、兩道陸門的初級版甕城。倒是在更早時期,王翚、宋駿業(yè)倆畫友分別繪就的兩幅《康熙南巡圖》,和一張雍正年間的桃花塢木刻年畫《蘇州金閶圖》,都和甕城遺址的面積、架構(gòu)大體上相吻合。也都配得上同時期的江南游子曹雪芹所留下的絕世點評。
清乾隆版《吳縣志》:康熙元年,巡撫都御史韓世琦改建城垣并闊城垛……22年后,康熙帝首次下江南,蒞臨閶門,登城樓留詩一首名《吳閶詩》:
鳴鑾獨上高城望,
巷陌途通水市斜,
土俗惟知鬭歌舞,
閭閻不解種桑麻。
鳥啼茂苑千年樹,
霜冷吳宮十月花。
聲教四方猶未訖,
愿將淳樸變繁華。
盡管此詩不如白、唐的閶門詩出名,畢竟是圣駕的關(guān)懷。這一來,閶門無論甕城是大是小,它想要不繁華風流都難了。
據(jù)當初的考古隊員、報告執(zhí)筆者朱偉峰回憶,所有發(fā)掘出的甕城遺址基礎(chǔ),都處于當時的地表層以下。這樣,唐代白居易憑欄吟誦的閶門雄關(guān),早消失在南宋建炎后的遍地烽煙之中。而康乾王朝的盛世樓臺,也毀于太平天國戰(zhàn)焰。在2003年新規(guī)劃的“閶門修復第二方案”中,后甕城的南北距離超過了百米,較完整地復原了康熙年的規(guī)模和結(jié)構(gòu)。可是,眼下這方案還只完成了主城墻部分的工程。
在《六套城平面圖》中,同治后期匆匆修復、民國時又遭拆除的迷你版小甕城,位置應處于主城墻下的馬路中間。它略呈正方形,按圖紙上尺寸比例測算,邊長各三十八米,面積約一千五百平米,不到古甕城的五分之一。南、北童梓門雙向通道,都能繞行上吊橋。后來被稱呼為“小月城”,倒也是個恰如其分的名字。
胥門,正好對著蘇州城最主要的太湖來水主流——胥江。因此,它城垣、橋梁和水道的筑設(shè),歷來都是忌諱重重,后人都不敢輕易改動,擔心沖犯了全城的神明,直對姑蘇城而來的滔滔胥江水,主吉還是主兇?它帶來的利弊禍福,縣府官衙和老百姓一樣,大家一直都吃不透,爭辯糾結(jié)了好幾百年。乾隆五年,有一位知府大人汪德馨力排眾議,承擔風險壓力,總算建成了一座三孔萬年橋,橋址偏北,不便直對胥城門。架了渡河津梁,行人還是要在城門和萬年橋之間繞來繞去。舟楫照舊得往南走盤門,或北穿過吊橋進閶關(guān)。六城門里,獨獨胥門沒有水城門。1934年的三伏天,城里河水枯淺,渾濁不堪??h商會緊急報請省建設(shè)廳,請開通胥門水道。但也是迷惑于風水之說,影響到選址問題,各方爭執(zhí)難定,最終不了了之。在崇禎版的《吳縣志》里,甚至載錄了陰陽風水師的判言:只有胥門的城墻不得過高。這也可能是現(xiàn)在的胥門城門洞,明顯小于其他各城門的特殊淵源。
胥門古城墻被無意中發(fā)現(xiàn)后,2001年2月,文管會、蘇博考古隊進行了兩次考古發(fā)掘。其中主城墻外的甕城遺址,平面近似梯形。兩側(cè)的南墻基北墻基,相對斜列,間距是28到46米。都曾先后開過城門洞。根據(jù)門洞內(nèi)土質(zhì)分析,元末時初設(shè)先開啟北門,后來明朝時把北門封閉,改向南門。主城墻居中正對著沿河的甕城西墻基,倒像是胥門外的一堵照墻。兩者距離僅有14米。是六城門中最小的一座甕城了。這和此處特殊的地形有關(guān):城門口寬闊的河面,沒筑吊橋單靠擺渡,行人商旅交通不暢,甕城自然沒必要很大。
圖紙上,胥門甕城的形制也是梯形,和現(xiàn)今發(fā)掘出的梯形遺跡相似。南北墻體間距47米以內(nèi),也與遺址相吻合。只是主城墻距甕城西墻基是30米,超過了甕城遺址距離一倍。也就是說,圖紙上同治時重建的甕城,按現(xiàn)在遺址西墻基的位置,還要往河邊挪出15米。圖紙上甕城的面積,計算是1600多平米,比同時期的閶門“小月城”稍大一些。《姑蘇繁華圖》上清朝時的胥門甕城,唯南向有門,這與發(fā)掘遺址報告結(jié)論相符。而它正面無城門這個另類的造法,無疑就是正對奔涌而來的胥江水的緣故。
胥門的甕城,是在1938年拆除的。當時在北邊,直對萬年橋的東堍,開辟出了新胥門;同時把老胥門封上。拆下甕城上的磚石,挪用到了雙門洞的新胥門城墻。最后殘存的一點甕城磚石,也慢慢轉(zhuǎn)移到了棚戶們的屋舍上去了。現(xiàn)今,它的遺址經(jīng)發(fā)掘后,還是以原貌保存著,展現(xiàn)于主城墻前的廣場中間,供人遐想。
現(xiàn)存的水陸盤門,是蘇州眾多城門中,唯一得以幸存下來的甕城。其原因,同胥門城墻一樣,進出干道的不便,使它成了姑蘇版圖上被遺忘的角落。沒被摧枯拉朽的開發(fā)浪潮,視為絆腳的磚石堆卷走。當年算不上出眾的冷水盤門,在一座座管弦繁歌的畫樓、一座座固若金湯的城堡灰飛煙滅后,僥幸地遺世獨立。成為今天古城墻的形象代言人。
盤門甕城的構(gòu)造,被名為“曲尺形”。行人游客從頭道城門進去,迎面就是一道墻,也就是第二道城墻陸門。在開放景區(qū)游覽前,老百姓嫌擋道,把它拆除了。成為更空曠的城肚子,范圍有二三十米見方,四周都是七米多高的城墻,形如升斗狀。再斜行二十多步,到了對角處,陸路第三道的主城門下,抬頭就是高聳的主城樓。穿進十余步深的城門洞,就邁到了城里地面,現(xiàn)在的景區(qū)里邊了。盤門的水路,在甕城南側(cè),水門洞下的河道,朝外流向吳門橋西側(cè)的護城河里。水門洞里,高高的拱券穹頂上,設(shè)有可盤絞升降的閘門,分里外兩道。如此,多重的水關(guān);多道陸門城墻,曲折繞行的路線;狀如陷阱的大小空間;集中了甕城的特征,使它具有比閶胥門甕城更多的迷惑性,更隱蔽的殺傷力。
按理說,古代修筑城墻,都順向開設(shè)城門。盤門地處南邊,自然應當向南開門??赡苁浅鲇诠糯鷳?zhàn)爭神秘的講究,它偏偏先往里退縮一步,再扭身朝東,回眸、定格。在局促的方位和地勢,被睿智的古人,將它調(diào)停得水回路轉(zhuǎn),另有一功。
作為唯一的水陸甕城實體,筆者將它試作標本,來驗證《六套城平面圖》圖紙的實用與可靠性。盤門甕城,南到包括水城墻南壁起,北到包括東段城墻北壁止,實地測量數(shù)據(jù)是57米。東邊自景區(qū)入口頭城門東壁起,西至主城墻西壁止,尺寸是40米。比對圖紙上盤門甕城的尺寸(圖紙上的六座甕城數(shù)據(jù),過于繁瑣,此處略),再依照圖示1:768的比例演算,得出的數(shù)據(jù)和實地尺寸幾乎一樣:由南到北是57.8米,由東到西是39.7米。它們兩者的面積自然也相同:以此兩數(shù)相乘,積數(shù)等于2296.5平方米,減去水城門外一小塊空地的361平方米,等于1935.5平方米。這就是盤門甕城面積的數(shù)據(jù)答案,比胥門稍大一些。
通過如上驗算證明,這張《六套城平面圖》,就是清末民國年間,六座甕城的測繪圖紙。它的圖形和比例尺的數(shù)據(jù),可以實體的盤門甕城來驗證無誤。
圖紙上的另外三座甕城,是齊、婁、葑三門,都在蘇州的東半邊。和西半城大運河旁的黃金水道碼頭相比,各方面都要矮人一頭。好比城外人跟城里人的差別,見識本事身價,諸般都難以跟人家比肩。它們的名號“齊門、婁門、葑門”,都有點遮掩不住的鄉(xiāng)下泥土氣。不過,也正因這樣,一個“齊”字,能掀開半部春秋戰(zhàn)國的爭霸史?!皧洹薄拜住倍?,也能把新石器時代草鞋山的稻谷粒,讓人咀嚼到今天,那里面有著六千年基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