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王化橋
位于成都東郊菱窠路的李劼人故居,平時少有人來。而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李劼人也顯得索群獨離。實際上,他的白話創(chuàng)作比《狂人日記》早了六年,“大河三部曲”更開創(chuàng)了現(xiàn)代長篇歷史小說先河。更為人不知的,他還是翻譯家、美食家、實業(yè)家,一位杰出市長。
走過曾經(jīng)那段“激烈反傳統(tǒng)”的歷史,今天我們可能更能見識到李劼人的價值。比起主流的新文學作品,《死水微瀾》《大波》等遠離政治,而其中呈現(xiàn)的中國鄉(xiāng)村之美、風土人情之美才是致命的。這可能正是他“被遺忘”的根本原因。
李劼人(1891-1962),四川成都人,原名李家祥,常用筆名老懶、懶心、菱樂等,中國現(xiàn)代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文學大師之一,亦是現(xiàn)代重要的法國文學翻譯家、知名社會活動家、實業(yè)家
師道尊嚴淪喪,久矣!
1949年夏,李劼人就讀于石室中學的老師劉咸滎先生在家中安詳去世。
劉咸滎,字豫波,蜀中大儒劉止唐之孫,父劉桂文,為光緒拔貢,任四川達縣教諭(相當于今天的教育局局長)。豫波先生一生致力于教育,光緒年間主講雙流桂馨書院,后在尊經(jīng)書院、成都石室中學等校教書,其學生除了李劼人,還有郭沫若、章太玄、黃稚荃等著名人士。
出殯日,四川省主席王陵基和省府秘書長走在隊伍最前面,學生們捧著豫老遺像走第二排,從新南門出發(fā),送殯隊伍有兩里路長。一直送到武候祠,劉家人再用滑竿抬到雙流故里。
豫波先生去世后,很多學生寫有紀念文章。其中,李劼人的尤為別致,摘錄一段:
雙流劉豫波先生與英國蕭伯納同年,都是九十一歲有零的老人。
蕭伯納平生厭惡政治,對于專門說好話干怪事的政客們批評極其嚴刻,而于英國社會和英國一般的定型君子,更是不留余地的最愛打穿其后壁,看似玩世不恭,其實也和我們的劉先生一樣慈悲為懷,希望人人都做好人,都有良善行為,都以孔孟為鵠的。蕭伯納作反面文章,劉先生則專作正面文章,例如最近張群到成都來,劉先生在與之談話中,所引用的兩句圣人之言:“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真不啻把劉先生全人格整個表現(xiàn)了出來。若令蕭伯納當此,他只管見解相同,而所說的話必然異樣或者簡直就不說。
劉先生半生除了治學,除了以文章勸人,以書畫感人外,也是不搞政治的。雖然當過幾次議員,卻并未當作是搞政治的津梁,還是像講道說邪一般,勸人為善,勸人以“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劉先生未始不知道中國的政客們,中國的定型君子們,也和英國一樣,或許當茲叔世,還比英國的更惡劣,更壞;但劉先生所受的教育,和自己的修養(yǎng),不同了,他只能本著中國的圣賢態(tài)度,勤勤懇懇、老老實實,示人以大道而不像蕭伯納那樣動輒拿言語去刺人。
然而劉先生也絕非是成日價馬起面孔,一開口便是四維八德,隨時隨地都在訓人的道學先生。其實劉先生的風趣,好像并不亞于蕭伯納。這便叫作“是真名士自風流”。在劉先生自己,也好像寧取真名士而不取假道學。所以我們這般學生們,一直到最近幾年,有機會侍坐于劉先生之側(cè)時,依然和四十年前在學堂里一樣,只覺有光風霽月之感,而無敬而遠之之心。
尤其我最為頑皮。記得劉先生八十二歲,在我家吃午飯時,我尚敢于同劉先生開了個小頑笑,我很正經(jīng)地說:“學生一切都不如先生,尤其是先生的字畫文章,但有一事,卻不讓先生專美?!眲⑾壬荏@異,同時侍坐的幾位老同學也很驚異,我加以解釋:“先生胡須甚疏,幾乎是草色遙看近卻無,學生年將五十,胡須亦寥寥可數(shù)。只此算得青出于藍?!眲⑾壬笮?,不但不以為侮,而且還追說其先德之須亦頗少,每剃頭時,必先慎重聲明是蓄了須的,切不可當汗毛修去。
即因劉先生是真名士,故為人和易,而樂于與晚生小子接近;即因劉先生是真名士,故能恬淡自處不忮不求;即因劉先生是真名士,故能胸襟灑落,而視人人為善人,視當前的齷齪社會,而認儒家的大同世界,并不是不能實現(xiàn)的烏托邦;并且也才能真正做到隨遇而安,自待菲薄。這些,都不是講功講利講現(xiàn)實的蕭伯納所能比擬……
止唐夫子開創(chuàng)的槐軒學派,為儒家正脈,是中國近代學術的奇跡,梁漱溟、陳寅恪等大師均給予過高度的贊揚。其門人包括成都五老七賢之顏楷、愛國軍閥劉湘、劉文輝等。
但是,李劼人作為現(xiàn)代作家,將一位中國道學先生與西方文豪相提并論,甚而還勝過一籌,可能大部分成長自新文化運動的文人并不能認同。
這,也許是李劼人被現(xiàn)代文壇有意遮蔽的原因之一。其它原因下文詳述。
李劼人故居“菱窠” 攝影_湯成米
學者劉再復說,在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上,如果說《阿Q正傳》《邊城》《金鎖記》是最精彩的中篇,那么,李劼人的《死水微瀾》應當是最精致、最完美的長篇了。
香港著名學者曹聚仁認為“現(xiàn)代中國小說家之中,李劼人的幾種長篇小說,其成就還在茅盾、巴金之上”。郭沫若則稱其為“中國的左拉”。
李劼人1891年生于四川華陽,學名為李家祥。14歲時,改為李劼人。 劼,勤勉、謹慎之意。
父親李傳芳是醫(yī)生兼塾師,靠售祖?zhèn)鳌爸焐氨3嗤琛敝\生,后變賣家產(chǎn),捐了個比九品更低的“典史”,在江西南昌入職。
李父后調(diào)到江西撫州,三月后病逝。李劼人與母親搭米船回川,中途觸礁,全部行李和藏書遺失。
其母親楊氏是大族,舅父輩20人,光緒年間,楊家大宅占有半條街。到李劼人舅父輩時,楊家已衰落。與曹雪芹的經(jīng)歷一樣,親見一個大家族由盛而衰,為他后來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與中學同學合影,后排右起第三為李劼人,第四為郭沫若,郭曾稱許李劼人為“中國左拉”
16歲時,在親戚資助下,李劼人讀完中學。1913年末,李劼人一舅父任瀘縣知事,聘李為第三科科長。兩年的官場生涯,李深受刺激,他自述:“民國二年以后,雖然算是革了命,而除了許多名詞換過外,其實,凡支配我們的典章制度,依然是前朝前代的東西?!?/p>
回成都不久,李劼人被聘《四川群報》主筆。此間寫了許多雜文、評論,并以“老懶”為筆名寫了百余篇諷刺小說。
1919年,同學中已留學法國的周太玄、李璜來信說,他們在巴黎辦有通訊社,急需人手。
赴法前,李劼人與楊叔捃結(jié)婚,楊叔捃系母親的堂侄女,比李小8歲。
到了巴黎,通訊社已倒閉,靠著給國內(nèi)報刊翻譯、寫稿維生,其中就包括大量談論法國中學教育、大學教育的文章,刊發(fā)于《中華教育界》。
為了省錢,周太玄、李璜和李劼人等人搭伙做飯。李廚藝精湛,以至徐悲鴻來巴黎時,聽說是李劼人掌勺,寧可不去盧浮宮臨畫,也要來參加聚餐。
在法國,李劼人翻譯了莫泊桑、福樓拜等人的小說,尤其喜歡《包法利夫人》,前后三次將其譯成中文,后來創(chuàng)作《死水微瀾》,對這部名著多有借鑒。
1924年,李回國后任《川報》主編。時逢楊森主政四川,李劼人只好轉(zhuǎn)投成都大學,當時校長是張瀾,頗受軍閥排擠。1930年暑假,張瀾被排擠出校,為表示不滿,李劼人提前辭職,辦了一家餐館,名“小雅”。
餐館由夫人掌勺,做法由李劼人親授,每周換6樣菜。李劼人從不用茴香、八角等香料,說俗氣,顯不出家常燒的功夫。
自題像,1914年攝,右側(cè)書為“一事無成人漸老,壯懷要問天公”,左側(cè)書為“二十四歲”,實為23歲
盡管“小雅”是家常菜,但因烹制講究而大受歡迎,最受青睞的是李劼人創(chuàng)制的豆豉蔥燒魚、厚皮菜燒豬蹄、夾江腐乳汁蒸雞蛋等,小店整日顧客盈門,文化界名流聞聲而至。當年,留學法國時,為了做煙熏兔肉,李劼人提出要用花生殼來熏。而法國不產(chǎn)花生,同學們跑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最后在郊外吉卜賽人手中買到了兩斤。做豆豉蔥燒魚時,他僅用潼川、永川豆豉,此兩地的顆粒大,味厚而香。
1933年5月,老朋友、民生實業(yè)公司總經(jīng)理盧作孚邀其到重慶,任民生機器廠廠長。李到任后整頓廠風,擬定廠規(guī),在外省招聘技術人員。尤其這一年,他率領職工,對打撈上來的英國太古輪船公司的千噸巨輪“萬流”號大膽改造,一舉成功。此舉不僅獲得巨大的經(jīng)濟利益,也“震動了行業(yè)界,尤其震驚了外國人”。
1935年5月,李回到成都,豐富的人生閱歷和社會經(jīng)驗,讓他迎來了文學創(chuàng)作的高峰。當年即寫出長篇小說《死水微瀾》,震動文壇。此后相繼完成《暴風雨前》《大波》,因其宏大的結(jié)構(gòu)與深廣度,與前者合稱為“大河小說三部曲”。
1935年,李劼人和夫人、子女及侄女合攝于成都桂花巷64號院內(nèi)?!侗╋L雨前》《大波》即作于此
故居內(nèi)今設“小雅菜館”,意為紀念 攝影_湯成米
劉門槐軒的一大特色,即專以《大學》實功教人?!罢恼\意、靜存動察”的圣門功夫,提升人格修養(yǎng),也提高做事效率。
李劼人雖不是槐軒的入室弟子,但親炙劉豫波先生門下五年之久,其經(jīng)世致用的實學不可能未受及熏染。
楊雄云:文章小道,壯夫不為。所以,在傳統(tǒng)中國,任何一位舊式文人,衡量標準還不是文章,首先是事功,投筆即可從戎,下馬即可安邦。諸葛亮、范仲淹、蘇東坡、辛棄疾、顧炎武……莫不如此。
李劼人先后兩次躋身實業(yè)界。1925年,李劼人在樂山主持創(chuàng)辦了“嘉樂紙廠”,辦紙廠的初衷本不是為賺錢,是因為廉價紙的奇缺,阻礙文化傳播,有礙于開啟民智。他便以辦廠的方式實業(yè)救國。開始因資金與技術的缺乏,紙張質(zhì)量差,銷路成問題。1935年,隨著省內(nèi)對機器紙需求的增加,有商人增加了投資,抗戰(zhàn)爆發(fā)后,“嘉樂紙”銷路大增,滿足了新聞用紙和教材用紙的需求。李劼人用賺來的錢資助孤兒院,捐助了20多所學校。
助公益、辦慈善,是槐軒學派的另一特色。
1938年,李劼人在成都郊區(qū)買下2畝多地,建成土墻草頂?shù)姆孔?,自題曰“菱窠”。李劼人的摯友、少年中國學會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王光祈先生之墓,即在此地不遠。
1943年4月,李劼人與紙廠股東們發(fā)生爭執(zhí),辭去總經(jīng)理一職,仍任董事長??箲?zhàn)勝利后,紙廠經(jīng)營困難,到1949年時已發(fā)不出工資。1949年12月,成都解放,廠中積壓的紙被《川西日報》一口氣買光,工廠復活。
李劼人自撰于1962年 攝影_湯成米
《死水微瀾》1936年中華書局初版書影
1950年,新政府成立,李劼人被提名為成都市副市長。據(jù)李劼人說,本來無意為官,更想集中精力創(chuàng)作。
從1950年7月起到1962年辭世,李劼人一直任分管文教衛(wèi)和城建的副市長。他以其游學法國的廣闊視野、深厚的人文素養(yǎng)、樸實的工作作風,為官一任,造福一方。
李劼人曾主持對成都“自然及經(jīng)濟情況(包括氣象、水文、地質(zhì)、地形、生產(chǎn)、交通運輸、人口、建筑等)”的“調(diào)查和勘察”,制訂了成都市城市建設規(guī)劃設計,在資源普查的基礎上,成都市區(qū)按照功能被劃分為五個部分,這奠定了后來成都市發(fā)展的基本格局。
被譽為“天府第一路”的人民南路,正是李劼人任成都市副市長時主持所修。據(jù)說是參考了香榭麗舍大道,他主張將道寬修至14米,但省委某領導批評這是“好大喜功”,只能修7米寬,李劼人堅持修成今天這樣的規(guī)模。
香榭里舍大街不比人民南路寬,這當然是牽強附會。此后,城市交通飛速發(fā)展,而人民南路的寬度卻適應了歷史發(fā)展的需求。今天的人們,不得不佩服李劼人的遠見。
1954年,杜甫草堂博物館籌建時,李劼人多次現(xiàn)場指導,明確修復風格,要求工作人員不僅僅開放幾間茅屋,更重要的是搜集杜甫相關文獻。在他的幫助下,搜集到2萬余份文獻,居全國之首。甚至有研究杜甫詩集的宋版書。
32歲的川劇名旦廖靜秋患癌時,李劼人與巴金、沙汀聯(lián)名向上級部門寫信,請求將廖靜秋主演的《杜十娘》拍成電影。廖靜秋在有生之年完成了川劇史上第一部彩色片《杜十娘》,為一代川劇名伶留下珍貴的歷史影像。
1954年起,李劼人開始改寫“大河三部曲”。據(jù)李劼人好友吳孝感說,1962年,家人考慮到李劼人喜吃鹵味,但困難時期,很難買到,只好從外地買來未消毒的變質(zhì)鹵牛肉,李劼人食后腹痛、嘔吐,醫(yī)治無效去世,終年71歲。但李眉在為其父修訂的《年譜》中,稱李劼人是受過堂風,引發(fā)哮喘去世。
去世前,李劼人對友人說:“大波,我的大波?!贝藭r《大波》的改寫本還有30萬字未寫完。
李劼人參與投資的嘉樂紙廠
1957年李劼人于菱窠重寫《大波》
李劼人的文學成就為何被低估?文學界一般認為有三方面的原因:
一是其經(jīng)歷缺乏革命性,李劼人歸國后蝸居成都,不是“左聯(lián)”會員,也未“奔赴延安”,非文壇“主力軍”。其二,以成都方言寫成,影響力不廣。
其三說是其身份太雜。
顯然都沒說到點子上?!吧倌曛袊鴮W會”包納了共產(chǎn)黨、國民黨和其他民主黨派要員,而李劼人與李大釗、毛澤東、戴季陶等一樣,為“少中”首批會員。
至于語言,成都方言是西南官話,毫不影響閱讀,更不影響譯介到西方,現(xiàn)當代著名作家多有方言寫作之范例。
身份雜,則更是不著邊際。與西方文化不一樣,中國歷史上的詩人、作家從來不是一專門,這豈非正是一個優(yōu)點。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近幾年開始有了答案:
一直以來,中國是一個不設防的國度,在世界各大國里,中國是唯一一個其文化部門、教育機構(gòu)不由情報系統(tǒng)最終指導的國家。比如在英美,奧威爾小說經(jīng)典《1984》等,其最終版本是由中央情報局修改完成的(參見《文化冷戰(zhàn)與中央情報局》,曹大鵬譯,國際文化出版社公司2002年版)。
歸根到底,不具備文化軟實力的國家,缺乏文化自信,無法建立自主的文藝審美權。其文藝審美權,最終要被西方跨國集團策劃和操縱。近年出版的暢銷書《誰在導演世界》《被顛覆的文明:我們怎么會落到這一步》(中央編譯出版社,邊芹著, 2013年版)等,深刻揭示了這一真相。
作家邊芹旅居法國十余年,其觀察敏銳而準確。近來,已被具體的操盤手——美國前海軍情報中心主任湯姆·喬一一證實:從文學上的馬悅?cè)灰浴鞍l(fā)現(xiàn)”中國未來的諾貝爾文學獎作者為使命;到戛納電影節(jié)改變選片方式,從而開啟中國電影“自我丑化”而進入“國際影壇”。邊芹將西方跨國集團如何一步步將中國人的審美權、道義權、歷史解釋權從我們手中奪走的過程,一一解剖給了中國讀者。
雖然,很多讀者斥之曰陰謀論,但隨著對文化殖民的加劇,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邊芹所揭示的,一直發(fā)生在中國人身邊。所以,邊芹的作品未經(jīng)媒體炒作,卻一直在文化類暢銷榜上列前茅。
操縱他國文藝的主要步驟,首先是打造“世界輿論中心”,讓人看起來是獨立知識分子的“無心”之舉,實則用心極深,然后由傳媒接力,不斷放大,最后形成“套路”。
改編自《死水微瀾》的電影《狂》
《狂》中,許晴飾鄧幺姑,這一角色被學者們稱為中國的包法利夫人
在這一“套路”里,制造中國文化劣根性、呈現(xiàn)中國民間丑惡的作品,馬上能贏得贊譽。而不進入“套路”的作品會被時代拋棄,比如“新文化”后,催生了一大批反傳統(tǒng)、反家庭的作品。
但真的就比《死水微瀾》更有價值嗎?
再如余華的《活著》表現(xiàn)了中國人的麻木和冷漠,莫言《紅高粱》里的父親為一頭驢把女兒嫁給麻風病人,這樣的作品合乎西方的品位,這是長期被西方人視為“永恒”杰作的,西方各國媒體的接力歌頌也是持久的。
西方媒體當然不會抬高金庸的武俠,因為它呈現(xiàn)古典中國的博大精深,還得加一頂通俗的帽子。
在這樣的接力中,更不可能抬高李劼人,他在藝術成熟期創(chuàng)作的《死水微瀾》,無論是小說技藝、還是人物的生動絲毫不亞于中國現(xiàn)當代的文學經(jīng)典。
《死水微瀾》《大波》等遠離政治,而小說里呈現(xiàn)的中國鄉(xiāng)村之美、風土人情之美才是致命的。當年,80年代末的鄧婕版、90年代初的許晴版集中了一批中國優(yōu)秀的電影人,至今在影評網(wǎng)上仍然得分不低。作品的女角鄧幺姑,家庭、愛情都罩得住,活脫脫一個成功版的包法利夫人。但這樣的作品,當然入不了“國際”評委們的法眼。
更不符合的是,李與中國傳統(tǒng)文人一樣,居然是一位中國大城市杰出的副市長,更是大忌。E
李劼人雕像,為友人劉開渠所塑 攝影_湯成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