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騁
大概三四年前,上海工美拍賣行曾上拍了一批著名水墨畫大師唐云先生的遺墨,其中有一幅作品上款為已故著名演員趙丹和黃宗英夫婦,并在預(yù)展上引起眾多藏家圍觀,上款與落款為雙名人的作品顯然是特別令人關(guān)注的。日前筆者獲悉著名海派作家李大偉收藏了幾幅滬上著名畫家黃阿忠先生的水墨畫,文壇名人收藏畫壇名人作品這樣的文化大事,吸引了筆者登門觀賞。
李大偉欣賞黃阿忠的畫其實由來已久。2008年他曾在該年《上海畫報》第三期上撰文《阿忠的水墨畫》,有過如此觀感:“阿忠的國畫也是水墨,但水的比重更大,墨是小舟,水為汪洋,墨蘊于水,在吸水的宣紙中蔓延開去,溶為暈色,形成墨漬,比墨淡些,比水深些,淡淡的,若有若無,煙云聚散,任意東西,表現(xiàn)出水墨的意蘊。”“阿忠的房子,淡至灰色的墨韻是屋檐瓦面,空空如也的是墻,屋脊、墻柱的線條太隨意,仿佛孩童涂鴉,東倒西歪、七歪八斜,從力學(xué)原理上看是撐不住的,絕不合理!擱在阿忠的畫面上卻顯示出飄逸、淡遠(yuǎn)、瀟灑,還有童心未泯的頑皮。可以窺視出畫家心情有些頹然的筆墨,藝術(shù)就是不至于無聊的頹廢?!?/p>
李大偉筆下描寫的阿忠作品就放在他家客廳的大門玄關(guān)處,一進(jìn)門就同它“撞個滿懷”。整個畫面令人感到江南四月的濕唧唧,水墨畫的水法是運水暈化和柔和某種關(guān)系,如畫面中屋面與湖水、天空的關(guān)系,以控制畫面整體的節(jié)奏關(guān)系。其次,畫面用水也可看出是為了減低赭色和花青的純度,提高明度,是一種為色彩節(jié)奏和視覺感應(yīng)變化的方式?!八谋戎馗蟆憋@然使畫面“水墨淋漓”,富有一種流動感。畫面點、線、面的自由運用使房屋的形與色不再受控,而是相互聚集而又相互獨立,“顯示出飄逸、淡遠(yuǎn)、瀟灑”。那好像是在刻畫李大偉在《新民晚報·夜光杯》文藝副刊上篇篇珠璣的文字下彌漫的筆底煙云,有一種“不至于無聊的頹廢”。
隨著李大偉將阿忠的水墨畫一幅幅展示,先前的那種濕似乎正在慢慢被擠干,同樣的《水鄉(xiāng)》畫面上的水分感覺被宣紙“舔”去了一半,畫面大量使用枯筆運線,下方與遠(yuǎn)山的中部似乎用水分較重的淡淡的赭色、花青“濕破干”,大部分使用的是透明色,使筆墨的痕跡浮現(xiàn),一筆一墨的濃淡干濕變化,連綿相屬,氣脈不斷。畫面雖然干了,但流動性依然不減。
再看李大偉收藏的阿忠的八大山人畫風(fēng)的作品,雖然多使用枯筆,但山勢綿延,開和均衡,開的力量雖向外延伸,但又有一股合的力量在畫面集中,以此構(gòu)成畫面的節(jié)奏韻律。阿忠的山水畫總體取勢是靜,有文人出世的那股逸氣,但在表面靜逸的畫面中,“山頭的拆搭轉(zhuǎn)換,山脈皆順”(黃公望)。暢快的山勢線條勾畫出流動的脈絡(luò),蘊含著畫家對天地生靈的生命體驗。顯然畫面干了,但畫家對“氣韻”的流動感的追求卻并未停止。
李大偉在《書房,最奢侈的空間》一文中寫道:“1997后,上海推出貸款買房政策,我就成了炒房族。從此換房住就是我的生存常態(tài),活得有點恍惚,但有個記憶點:凡有臥床,必有書房,以表達(dá)我對書的致敬?!薄皳Q房住”是李大偉人生中追求流動感的體現(xiàn),也是一種生命的體驗,是人生道路上腋下夾書、永不停止的行走,這也許就是李大偉喜歡具有流動感的名家繪畫作品的原因吧。正如他在《阿忠的水墨畫》一文中所寫:“看阿忠的水墨畫,越看越美,細(xì)節(jié)漸離、漸遠(yuǎn)、漸失,意境隨之裊裊而起,一縷煙云,隨風(fēng)而去,畫的線條、墨塊、色彩漸漸淡去,終于散去,終歸于無,留于心中的只是印象,烙印般的,怎么也揮之不去。”
也許是因為對阿忠的水墨畫烙印般的揮之不去,于是他把這幾幅畫收藏了。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