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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大學的三副面孔

        2019-07-08 03:00:28崔璨
        江淮論壇 2019年3期

        崔璨

        摘要:歷史記載中的上海大學以激進聞名,但在上大內(nèi)部其實存在著對學校的多種“想象”,這使得上海大學呈現(xiàn)出多重形象并置的復雜面貌。從“高級人才供應站”到“南方的新文化運動中心”,再到“東南最高革命學府”,三種形象的背后,是三類知識群體對于學校的不同期望?!跋胂蟆钡膹埩︼@示出同一陣營革命者的思想分歧與興趣差異,也反映出“后五四”時期知識群體的代際更迭。

        關鍵詞:上海大學;“后五四”;知識分子;辦學分歧;代際更迭

        中圖分類號:G642?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1-862X(2019)03-0181-006

        胡適在回顧中國現(xiàn)代思想史時,將1923年看作“個人主義”與“集團主義”的分界[1],以今天的后見之明來看,1923年似乎是個具有象征意味的年份。盡管真正的“轉(zhuǎn)換”要在“五卅”和國民革命的爆發(fā)中到來,但1923年的確出現(xiàn)了若干時代“轉(zhuǎn)換”的征兆,“科玄論戰(zhàn)”顯現(xiàn)出“五四”思想界的內(nèi)部分歧,新的組織形式則因國民黨的“容共聯(lián)俄”準備而始現(xiàn)端倪。此時,作為學生運動的“五四”已經(jīng)落幕,作為思想文化運動的“五四”也已開始落潮(盡管將在一個較為長期的階段里完成),對“五四”的總結(jié)與回顧則開始在報上出現(xiàn)[2],“五四”遺產(chǎn)則在不同的闡釋中被擇取與接受,思想界的統(tǒng)一逐漸被歧異所替代??梢哉f,時間已進入了“后五四”時期,社會正在“五四”的遺產(chǎn)上裂變出新的萌芽,直至國民革命的爆發(fā)。

        正是在1923年,新生的上海大學制定了章程與細則。這所學校在前一年的學潮中被國民黨人接手,在國共兩黨知識分子的治理下,它呈現(xiàn)出格外激進的面貌。然而,在從“五四”到“五卅”乃至國民革命的時代轉(zhuǎn)換中,以激進而著稱的上海大學,其內(nèi)部也有“分裂”的一面?!案呒壐刹抗尽盵3]、“南方的新文化運動中心”[4]和“東南的最高革命學府”[5]46都是身在其中的知識分子對它的稱呼。這三種形象各有側(cè)重,暗示著共識和歧見并存,折射出“后五四”時期復雜的歷史圖景。在學界對上海大學的考察中,上海大學與國共合作的關聯(lián)、激進的校園文化、左翼人士與革命文學的倡導都是重點,但上大形象的分裂性與定位的復雜,并未得到學界的充分關注。(1)本文試圖對上海大學形象的分裂性進行考察,同時探究在從“五四”到國民革命之間的思想裂變時期,一所大學怎樣承載了激進知識分子的種種希望,而在對同一所大學的不同“想象”背后,知識群體又上演了怎樣的思想沖突與代際更迭?

        一、“社會科學熱”與“高級干部供應站”

        “高級干部供應站”的印象來自時在北大讀書的共產(chǎn)黨員王凡西[3],其實這也是一般中共黨員對上海大學的認知?!案呒墶焙汀案刹俊钡慕M合意味著進入上大求學的青年應當具備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知識,同時能夠參與到實際工作中去。這一認知的背后,是國民革命急需青年人才的現(xiàn)狀。從中共的角度來說,政黨初創(chuàng),黨內(nèi)急需理論人才,而“老大的”國民黨也急需新鮮血液,在國共合作的立場上,吸收大量的知識青年是眼下進行國民革命動員的重要任務。何以招徠知識青年? 許多轉(zhuǎn)學進入上海大學的青年都提到了社會科學對他們的吸引力,大同大學的學生何秉彝在家信中這樣解釋自己為何要轉(zhuǎn)學:“要為二十世紀的社會謀改造,便要為二十世紀的人民謀幸福,即是要研究人類社會之生活的真理及其種種現(xiàn)象,以鑒定其可否。所以男決定從事社會學——非從事社會學不可!”[6]學習既是為了改造社會,那么強調(diào)學問的“實用性”就變得理所當然。1924年上半年間,《中國青年》刊登了一系列介紹社會科學的文章,與此同時,著名刊物《學生雜志》的通訊欄里,編輯對社會科學的鼓吹也占據(jù)了很大篇幅。這些密集出現(xiàn)的文章傳達了這樣一種觀點:青年想要改造中國,須具備相關的理論知識,而社會科學是其中最重要的。(2)這些文章的作者往往同時在上海大學社會學系兼課,這顯然不是一種巧合。對慕名進入上海大學的青年來說,這些作者的大學教授身份使他們所鼓吹的馬克思主義社會學更加具有權(quán)威性,他們所在的上海大學也隨之成為青年心目中的理想學校。

        不過,鼓吹社會科學雖是國共兩黨動員青年學生的手段之一,它其實也是“五四”時“社會改造”思潮的延續(xù),是“紙上的革新運動”[7]轉(zhuǎn)向?qū)嶋H操作的必然路徑。上大社會學系的教授里,許多人本身即是被“五四”激起社會科學研究興趣的青年??倓臻L鄧中夏的經(jīng)歷很有代表性。原本熱愛古典文學的他,在“五四”以后改換了志向,將“達爾文生物學說、馬克思主義經(jīng)濟學說”認定為“終身欲研究之學術”,“譯著、新聞記者”視為“終身欲從事之事業(yè)”[8]430。而一兩年之后,他已完全成為了馬克思主義的信徒,并投入了民眾運動。[8]511 “五四”以后的一兩年間,與鄧中夏有著類似思想轉(zhuǎn)變的青年不在少數(shù)。他們先前因為新文化運動的沖擊,興趣點驟然由傳統(tǒng)學問轉(zhuǎn)向了外來新學,此時則由學術研究更進一步轉(zhuǎn)向了社會革命。社會學系教授惲代英與鄧中夏同為少年中國學會的會員,都經(jīng)歷過“工讀互助”組織的失敗(3),在少年中國學會是否要確立“共同主義”的問題上,他們都傾向于明確“主義”,以便更好地投入社會改造的具體實踐。在關于實踐的討論中,鄧中夏立志“要做有學問的實行家、能實行的學問家”[9],惲代英則高呼“要扶植群眾、喚醒群眾、指導群眾”,“要為revolution 的運動,不要為reform的運動”[10],這些理念都如實地反映在了上海大學的教學中。

        鄧中夏將上大宗旨確定為“培養(yǎng)建國人才,促進文化事業(yè)”[5]61。他認為上海大學的吸引力,在于“建國”的宗旨,這也是“上大的使命”。鄧在《上海大學周刊》第一期即刊文批評所謂國立省立學校,只是“販賣零零碎碎的科學知識,搬弄空空漠漠的哲學思想,而并沒有指示學生一條應走的道路和一種應受的訓練”[5]183。什么是學生“應走的道路”和“應受的訓練”?從上海大學的教學規(guī)劃和課程設置來看,這些具有暗示性的詞匯,“道路”,以及“訓練”和“建國”,都指向了與現(xiàn)實密切相關的社會科學。在上海大學的院系規(guī)劃里,最初設立的僅有社會科學院和文學院。而在鄧中夏為上海大學搭建的整體框架中,社會科學院的擴充是重中之重。(4)從教學規(guī)劃來看,社會學系沒有開設當時國內(nèi)流行的孔德派社會學,而是教授馬克思主義社會學,足見《中國青年》與《學生雜志》上鼓吹社會科學尤其是唯物史觀的文章并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學術上的引導,它有著十分急迫的現(xiàn)實考量。

        當鄧中夏不留情面地批評國內(nèi)大學只會販賣知識、搬弄思想時,他那“要做有學問的實行家、能實行的學問家”的理想,已傾向于“實行”的一方。在這一點上,他的同事顯然與他意見一致。在學生的印象中,這群共產(chǎn)黨人的上課風格十分獨特。張?zhí)字v課輕松愉快,蔡和森講課深入淺出,惲代英和蕭楚女講課則富有煽動性。他們的共同點是并不照本宣科,而能根據(jù)學生的提問有針對性地解答,按照學生的水平和要求來講授。這種互動教學,正體現(xiàn)了上海大學“養(yǎng)成建國人才”的宗旨——只有確保學生掌握所學知識,才能真正談得上運用。學問“決不完全在書本上,也不在教授口中”[11],只有讓“學問”為“實踐”服務,才能培養(yǎng)出革命所需要的“高級干部”。上大的學生在“五卅”中成為最活躍的學生群體和最主要的領導者之一,與深受上大教授們的熏陶不無關系。

        二、“文化再生”理想與“南方的新文化運動中心”

        與鄧中夏幾乎同時進入上海大學的瞿秋白,為上大制訂了具體的課程規(guī)劃。在他看來,上海大學的職任在于“切實社會科學的研究”和“形成新的文藝系統(tǒng)”[5]2,上海大學的目標,則是成為“南方的新文化運動中心”[4]。顯然,與鄧中夏的設想相比,這個目標的達成更加倚賴于學術的創(chuàng)造。

        在《現(xiàn)代中國所當有的“上海大學”》中,瞿秋白以東西文明的撞擊來解釋引進系統(tǒng)的社會科學對于了解社會、實施改造的意義。在西方文明的入侵下,古老中國的社會狀況急劇復雜化,使得思想界有求解釋于社會現(xiàn)象之“原理”的必要。而文字作為一切科學的工具,也有著隨社會現(xiàn)象變化而革新的需要。因此,西方理論(社會學、言語學)的作用,就在于協(xié)助中國社會及文化自我改造。這對于西方文化有選擇性地容納與吸收,并不是中國“國粹淪喪,文化墜絕”之表征,而是“中國文化命運之轉(zhuǎn)機,中國新文化生活(復生)之端倪”。[5]2這個信念基于瞿秋白一直以來對于中國文化命運的思考。作為從新文化運動中成長起來的青年,又經(jīng)歷了對新生俄蘇政權(quán)的近距離考察,瞿秋白自信他已找到讓中國文化“再生”的方法。這便需要在“五四”的基礎上再進一步,將未完成的革命繼續(xù)并深入下去。在瞿秋白看來,文學與社會學都是解釋社會現(xiàn)象的社會科學的一部分,是革命的必要手段。因此,“文化的再生”必須通過革命來實現(xiàn),無產(chǎn)階級文化的生成有賴于世界革命的爆發(fā),革命離不開科學的方法與縝密的考察,故上海大學的意義也就在此——提供研究社會現(xiàn)象的科學方法,形成新的文藝系統(tǒng),這正是使中國文化“自舊文化進于新文化”[12]84的必要途徑。

        因此,瞿秋白對上海大學進行了詳盡的學術規(guī)劃。社會學系的學生需要學習“一切人類社會現(xiàn)象的公律”即西方社會學原理和社會學史,同時“整理中國史料”,即用社會學的方法切入中國社會現(xiàn)象的考察。[5]4他設計的必修課程多達19門,偏重理論的同時囊括了實際應用,旨在培養(yǎng)學生掌握研究方法的同時具備關注社會現(xiàn)象、解決具體問題的能力。中國文學系的職任則在于語言文字的系統(tǒng)研究,因此瞿秋白設計的課程里延續(xù)了傳統(tǒng)學問中對音韻、訓詁、形體、句法等方面的強調(diào),但同時引進了西方的“言語學”理論以對之進行現(xiàn)代化的整理。[5]5他希望通過改革語言文字,從學術上為培養(yǎng)新文學家,即為促進新文化發(fā)展而助力。瞿秋白對于社會學系和文學系的規(guī)劃,可以看出他所想要發(fā)起的“南方的新文化運動”,旨在創(chuàng)造出一種“科學”并且貼近大眾的新型文化。

        這種期待的背后,是瞿秋白對于“五四”遺產(chǎn)的揚棄。在他看來,文學革命是不徹底的,“四五年來的努力枉然拋棄”,并沒有產(chǎn)出大眾化的文學作品,“文學的白話,白話的文學”都沒有著落。他呼吁新文學能“從云端下落,腳踏實地”,也希望新文學家能注意語言的大眾化問題。[12]31230年代他所提倡的“文腔革命”、“文藝大眾化”“文字革命”,在這篇文章中已現(xiàn)端倪。可以看出,瞿秋白的個人興趣主要在文學方面,他對于“五四”的理解也多從這個角度進行。事實上,瞿秋白本就是在一個文學青年的基礎上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他出訪俄國的主要動機是研究文學與藝術,進而考察“文化救國”的路徑。唯物論和階級論之所以成為他解釋文學的思想資源,主要在于這種理論工具使他看到了“未完成”的“五四”理想臻于完善的可能。

        當瞿秋白在給胡適的信里提到想將上海大學辦成“南方的新文化運動中心”時,他已在潛意識中將北大作為了參照系。瞿秋白的“五四”情結(jié)不可謂不深,他對于胡適自稱淺學,希望能時時求教,也大概并不只是一句客氣話。不過,這種學術上的期許,對于當時的上海大學來說,頗有些不現(xiàn)實。盡管瞿秋白強調(diào)社會科學的重要,在所有的院系中都設立了“現(xiàn)代政治”的選修課,以期培養(yǎng)學生的公民意識與實踐能力,但這份課程規(guī)劃總體上還是遵循了正規(guī)的學術培養(yǎng)機制。從根本上說,瞿秋白對于上海大學的課程規(guī)劃體現(xiàn)了他思想中的矛盾之處:希望以社會科學的研究指導現(xiàn)實革命,也希望這種研究能同時實現(xiàn)中國的“文化再生”,這種學術研究與實際政治互為表里相互促進的企盼,頗顯示出“五四式”的理想主義與上海大學的激進氛圍不甚相容。尤其在“五卅”之后,上海大學受形勢左右,課程內(nèi)容常常發(fā)生變化,這些完備的課程計劃設想在實際操作中很可能淪為一紙空文,這恐怕是當時雄心壯志的瞿秋白所沒有意識到的。

        三、涌入的知識青年與“東南最高革命學府”

        瞿秋白“文化再造”理想在上海大學的不了了之,固然與其設想的自相矛盾有關,上大學生對于實際行動的熱衷也是其難以實現(xiàn)的重要因素。在學生的回憶里,上海大學的學習生活是較為輕松的。時過境遷,留在他們記憶中的是街頭的口號與游行,他們認為那是自己真正得到知識的課堂。上海大學能出那么多學運干部,是因為學生大都自由而積極地去做學運工作。不聽課而拿文憑,這在其他學校都是不被允許的事,卻是上海大學的常態(tài)。[13]91與北大“學術高地”的標榜不同,上海大學給外界的印象,主要在于激進的政治面貌而并不是“文化再生”的學術擔當。

        1926年4月,由南開轉(zhuǎn)學去上大的青年焦有功在《京報副刊》撰文稱贊上海大學革命氣息濃厚,招來質(zhì)疑或贊同的聲音,竟形成了一場小小的討論[14],而此時距離上海大學建校不過兩年多光景,上海大學的影響力可見一斑。在此期間,上海大學的學生數(shù)穩(wěn)步增長,隨著附屬機構(gòu)的開辦,平民夜校與英文補習學校的人數(shù)竟比校本部的學生還要多。[5]116本來,上海本地大學的生源主要來自以江浙為中心的東南沿海地區(qū),且家庭出身多是商人與專業(yè)技術人員,這與學校自身影響力的區(qū)域性有關,也與上海這座城市的商業(yè)屬性與消費水平相關。[15]而上海大學的情況卻相反,不僅有大量外省人,還多是底層青年。以未在教育部備案的私立大學身份而擁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可以想見,一定是某種極為獨特又極富價值的東西,將那些別有懷抱的青年召集到了一起。

        正如鄧中夏所表述的那樣,上海大學是一個“窮而又窮”的學校,聲望地位在全國的學校中“微乎其微”,既不像國立大學畢業(yè)后有好的文憑可拿,也不像教會大學可以謀一條出洋之路,“如果不是為了‘建國的目的,這些教員與學生是為了什么而來呢?”[5]83原本興趣在古典文學研究的施蟄存表示:“大學生本不宜干涉政治”,但在“這樣糟、這樣沒廉恥的北京政府之下,在這樣敢說不敢做的民氣之中”,上大學生有“竭力掃除一切,將我們現(xiàn)在應當皈依的真正的救中國的目標指示給國民”的責任。[11]許多尋求救國之門的青年因此轉(zhuǎn)學進了上大。不過,雖然投奔上大的都是些傾向于社會革命的青年,這其中的情形仍可能是復雜的。陽翰笙說上海大學里有很多四川學生,這是四川軍閥的黑暗統(tǒng)治和上大同鄉(xiāng)推薦的結(jié)果。但他同時也提到,上海大學“很容易進去,不考也可以”,“先問你的家庭出身、經(jīng)歷,干過什么,越是窮苦的越要收”。[13]83 對于很多貧苦的底層知識青年來說,進上海大學也是為了“謀一個理想的職業(yè)”[13]102, 上海大學開設的商業(yè)性課程暗示了這一點。[16]

        但不論如何,能夠進入上大的總是有政治覺悟的青年。這一群激進的學生在上海大學的形象構(gòu)建中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外界對大海大學的印象越來越趨向于其愛“鬧事”[13]98的一面。如果說建校之初學校的教學體系尚能正常運轉(zhuǎn),那么隨著政治局勢的緊張化,上大的學生能在多大程度上完成學業(yè)則成了未知數(shù)。許多學生都兼有黨內(nèi)職務,常常是應組織要求被隨時抽調(diào)走。即便在學校上課,也要執(zhí)教平民夜校、組織社團、辦刊物,活動不斷。[13]103后期的上海大學設施簡陋,搬到石庫門以后更是“晨聽馬桶音樂,午觀蒼蠅跳舞”[13]84,這段艱苦的歲月和惡劣的環(huán)境卻是回憶者為之激動的經(jīng)歷。促狹的環(huán)境仿佛成為一種隱喻:石庫門里擁擠著的是學生運動的中堅分子,逼仄破舊的場所卻正是革命的中心。這富有張力的場景,帶著一種浪漫的革命情調(diào),而校舍的變遷正像是上海大學反抗帝國主義斗爭的縮影,迎合了知識青年的革命想象,鼓舞著他們?yōu)槔硐攵I身。

        四、知識群體的理念分歧與代際更迭

        前述上海大學的三種形象,反映出上海大學內(nèi)部的不同聲音:盡管同為“五四青年”,上大的建設者之間卻呈現(xiàn)出辦學理念的微妙分歧,而新的世代也懷抱新的憧憬蠢蠢欲動。對學校的不同想象折射出不同群體對時代的認知和對自我的定位。上海大學實是在“五四”遺產(chǎn)上進行新時代的試驗,它充分體現(xiàn)了“后五四”時期的包容性與過渡性。

        “高級干部供應站”和“南方的新文化運動中心”顯示出同一個陣營里對“五四”的不同理解。雖然鄧中夏、惲代英、施存統(tǒng)等人和瞿秋白同為傾向共產(chǎn)主義的“五四”知識分子,但前者所希望于上海大學的革命人才培養(yǎng),顯然與后者“文化再生”的愿望相抵牾。瞿、鄧二人在辦學方向上的不同傾向,令人想起李大釗與胡適的“問題與主義”之爭,而他們的軌跡也確實顯示出對“知”與“行”、“理論”與“實際”的不同偏愛。從思想理路來看,瞿秋白本身是在“文化救國”的目標下接受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科學研究終究是為“文化再生”而服務。而鄧中夏對于文學的認知則是將其視為“改造社會”的手段,(5)正如他對于上大宗旨的解釋:文化事業(yè)應為建國而進行。手段與目標的不同,使兩種理念難以同軌施行。這種分歧本質(zhì)上源于對“五四”遺產(chǎn)的不同闡釋。在“后五四”時代,這是一個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此間新知識分子內(nèi)部的許多爭執(zhí)實質(zhì)上都是“五四”時期“社會改造”方案之爭的遺留。在急求“行動”的“后五四”時期,對“五四”遺產(chǎn)的不同理解和擇取,使這種“因相近而區(qū)分”[17]的理念共享不久就趨于實質(zhì)性的分化。李大釗和鄧中夏的聲音要更引人注意一些,而瞿秋白也隨著形勢變化逐漸舍棄了對胡適的認同。這一切都表明,新的局面即將到來。

        然而,新局面并不僅僅由“五四”新知識分子掌控,在“五卅”中大出風頭的上海大學顯示了事實的另一面:更新一代的知識青年正在登上舞臺。陽翰笙、丁玲、施蟄存,這些30年代的文壇新星,此刻都因為“革命學府”的招牌而走進了上大。可以想見,在一個嶄新的歷史環(huán)境中,大學需要做出種種改變才能獲取新的認同。而從“五四”到“五卅”,改變的不只是從北京到上海的空間位置,還有運動主體的屬性與存在方式。這一批知識青年雖然也經(jīng)過了“五四”的熏陶,但與他們履歷優(yōu)秀的年輕老師相比,他們的精英性更弱,更加具備“邊緣人”的特征。如果說老師輩的鄧中夏、瞿秋白是站在“五四運動”中心的策劃者與肇始者,那么進入上海大學的知識青年們則是這場運動邊緣的被啟蒙者與追隨者。離鄉(xiāng)的孤獨、經(jīng)濟的窘迫與理想的高昂,造就了這群“高等游民”。他們是真正的“后五四”知識分子,也即瞿秋白所說的“薄海民”:與農(nóng)村失去情感紐帶的、漂浮在都市邊緣的資產(chǎn)階級小知識分子。[18]雖然他們高喊著“走向工農(nóng)”的口號,但其實并未脫去五四時期鮮明的個人主義色彩,而是成為混合了“頹廢的、脆弱的、浪漫的,甚至狂妄的人物”[19]。當“五四”的浪潮平息,他們必須為自己的安身立命尋找新的可能性。

        對于這些沒有文化資本、遠離風暴中心的知識青年來說,上海大學給他們提供了實現(xiàn)夢想的可能。在這里,師生的聚合以一種各取所需的互動,使大學成為了一個可供發(fā)聲的平臺,一個可以討論問題的場域,一塊可以實踐幻想的試驗田。更重要的是,上海大學的黨派背景,為這群充滿個人主義式幻想的邊緣知識分子提供了新的“集體”和“組織”。這是與五四時期的大學及各種同人團體完全不同的形式。對紀律與目標的強調(diào)使這些被納入“組織”的青年第一次接觸到所謂“革命”,這種體驗深深地影響了他們的人生選擇。社會學系的陽翰笙入學后不久就在中共的安排下去了黃埔軍??傉尾?,真正投入了國民革命的前線;丁玲從上大離開以后去北京做了公寓里的“文學青年”,她所寫的第一篇與革命有關的小說《韋護》就以上海大學的人事為中心,她與政治的糾葛也由此開啟;心系學術的施蟄存在上大待了一年后轉(zhuǎn)入大同大學,但仍通過上大的同學加入了共青團和國民黨?!八囊欢焙?,倉皇離校、匿居親友家的他醒悟自己作為獨生子,是“沒有資本干革命的”[20],從此退出革命的實際工作。

        對許多人來說,不管最后的選擇如何,上海大學始終是一座橋梁——是把他們從“想象”拉到現(xiàn)實的第一步。在這里,真實世界仿佛第一次向青年打開大門,他們在這里獲得必要的技能培訓,為成為一個“革命者”做最后的演練?!包S仁”事件發(fā)生后,上大學生向全國通電,對政治語言與宣傳方式的熟練應用已顯示出其政治素養(yǎng)的不俗,[21]而左派師生在校內(nèi)的勝利,更暗示著這批學生將成為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6)這一切都為“五卅”與國民革命乃至于左翼文學的發(fā)生做了必要的準備與鋪墊。而此時的上海大學則向知識分子展現(xiàn)了大學的多種可能,它以其所扮演的角色,在某種意義上接過了北大在“五四”時期的話語權(quán)。

        余 論

        從“南方新文化運動中心”的設想到“東南最高革命學府”的美譽,學生對大學的要求逐漸由“學問”向“行動”傾斜,許許多多“五四”時期思想革命的呼吁者都走向了社會革命。學術與政治的無法兼顧越來越明顯地成為一種事實,而“再造文化”的呼聲將逐漸被“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所淹沒。

        正如同北大的青年與他們的老師共同將五四“運動”起來,上海大學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場景。1925年5月30日,上大的師生站在群眾的最前列,掀起了新的風暴。一個多月后,上大社會學系的新主任施存統(tǒng)在文章中寫道:“我們學生究竟能不能革命呢?在民族革命中處在什么位置?能盡什么任務呢?”這正是后面幾年中知識青年所將遭遇的困境之一。施認為,學生需要明白的是,他們的重要,“不在于他的本身,而在于與一般壓迫民眾——勞苦群眾結(jié)合在一起”,“五卅”就是證明。[13]177-182 隨著“走向民間”、“走向勞苦群眾”的呼聲越來越高,不同于五四學生“舍我其誰”的自負,對于新一代知識青年來說,身份與地位的困惑,“建國”理想與個人抱負的交織,“集體”與“個性”的沖撞,都為他們的未來埋下了新的伏筆。不過,眼下他們的革命“漂流”剛剛開始。個性解放、民族獨立與階級斗爭糾纏在一起,鼓動著他們在“五四”落潮的語境中展開新的嘗試。

        注釋:

        (1)有關上海大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上海大學的史料整理、師生群體研究、上大與馬克思主義傳播、上大與國共合作等領域。史料類如黃美真、石源華、張云主編《上海大學史料》(復旦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王家貴、蔡錫瑤編著的《上海大學:一九二二——一九二七》(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年版);師生群體研究如張元隆所著《上海大學與現(xiàn)代名人(1922—1927)》(上海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楊婧宇2014年華東師范大學碩士論文《革命時代的政治文化——上海大學社會學系研究(1922—1927)》;上大與馬克思主義傳播研究如王良峰的《1920年代上海大學的馬克思主義傳播陣地——以平民學校與工人夜校為視角》(《黑龍江史志》2013年第4期),豐簫、豐雪《政治社會化語境中的宣講與運動——以20世紀20年代的上海大學為中心》(《中共創(chuàng)建史研究》第2輯),等等。此外,亦有學者開始關注上海大學的校園文化與左翼文學的發(fā)生,如葉文心在《民國時期大學校園文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和劉畹明在《中國現(xiàn)代大學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王彬彬主編,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中的相關章節(jié)。其中葉文心的論述對本文頗有啟發(fā)。

        (2)《中國青年》上的文章如楚女《一切學問都是研究社會學的工具》(1924年第14期)、代英《再論學術與救國》(1924年第17期)、《怎樣研究社會科學》(1924年第23期)、啟條《俄國的社會科學》(1924年第22期)、存統(tǒng)《略談研究社會科學:也是一個書目》(1924年第26期)等;《學生雜志》上的大量相關通訊、社論集中登載于1924年第3-8期,篇目較多,此不詳述。

        (3)1917年10月,惲代英在武昌成立“互助社”,以“群策群力自助助人”為宗旨,發(fā)展迅速。1920年,惲代英在互助社與其他小組織的聯(lián)合基礎上成立了利群書社,該社有嚴格的自修與服務制度。1919年9月,鄧中夏也發(fā)起了一個“實行新生活”的活動,他邀請了十幾個同學租了所院子實行“集體生活”,名之“曦園”?!拔逅摹睍r期,這一類工讀互助性質(zhì)的團體組織在全國各地出現(xiàn)。

        (4)社會科學院的擴充分為三期進行,預計第一期(民國12年秋至14年夏)添辦社會學系,第二期(民國14年秋至16年夏)添辦經(jīng)濟學系、政治學系、史學系,第三期(民國16年秋至18年夏)添辦法律學系、哲學系、心理學教育系。詳見《上海大學發(fā)展計劃》,黃美真、石源華、張云編《上海大學史料》,復旦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46-48頁。社會學系師資及課程規(guī)劃,詳見51-60頁。

        (5)鄧中夏在保定高師擔任文學講師期間,曾做過“文學與社會改造之關系”的專題演講,見姜平著《鄧中夏的一生》,南京大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41-42頁。鄧中夏亦發(fā)表過有關“文學與革命”的文章,見《中國青年》1923年第7、10期。

        (6)據(jù)鄭超麟的回憶,英文系主任何世楨率英文系師生出走另辦“持志大學”是“黃仁”事件不斷發(fā)酵的結(jié)果,瞿秋白亦因此去職。見《鄭超麟回憶錄》,東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2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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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黃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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