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杰,孫志高,3,*,何 濤,高 會,王 華,李 曉
1 福建師范大學地理研究所, 福州 350007 2 福建師范大學濕潤亞熱帶生態(tài)地理過程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福州 350007 3 福建師范大學福建省亞熱帶資源與環(huán)境重點實驗室, 福州 350007
濕地殘體分解是營養(yǎng)物質循環(huán)和能量流動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它連接著生物有機體的合成與分解,是維持濕地生態(tài)功能的主要過程之一[1- 2]。殘體分解速率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殘體的現存量以及氮、磷、硫等養(yǎng)分和其他物質向沉積物中的歸還,并影響著濕地的物質循環(huán)狀況[3]。河口濕地殘體分解受到諸多因素(水分、潮汐、鹽度、土壤動物、促淤強度等)的影響[4- 7]。在諸多因素中,促淤是影響殘體分解的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8- 10],而植物攔沙淤積對其自身及其他植被殘體分解過程的影響可能更為重要,因為河口潮灘植物可通過絮凝作用、消浪緩流作用、改變水體紊動和黏附懸沙運動等復雜過程來促進河流與潮汐以及風暴潮裹挾的泥沙在潮灘快速淤積下來[11- 16]。在這一系列復雜過程中,植物自身以及其他殘體可被掩埋到不同深度的沉積物中,從而可能顯著影響到河口潮灘濕地自身的物質循環(huán)和能量流動。然而,目前關于河口濕地植物促淤作用對其自身及其他植被殘體分解影響的研究還鮮有報道。
目前,國外已在河口濕地植物殘體分解方面開展了較多研究,且研究內容已涉及殘體分解特征、影響因素(水分、鹽度、溫度、養(yǎng)分和淤積強度等)[4- 7]和元素釋放(碳、氮、磷及痕量元素)規(guī)律[17- 21]等方面。與之相比,國內在該方面也開展了許多工作,且研究區(qū)域多集中于黃河口濕地[19-21]、長江口濕地[22]、閩江口濕地[23- 26]以及南方主要河口的紅樹林沼澤[7]等。整體而言,當前國內關于河口濕地植物殘體分解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分解規(guī)律、養(yǎng)分釋放(碳、氮和磷)及一般影響因素(如溫度、水分和鹽度)的探討上,而關于河口濕地淤積對殘體分解的研究僅集中于黃河口濕地和長江口濕地[8,22],但關于植被攔沙淤積作用對其自身以及其他植被殘體分解和養(yǎng)分(特別是硫)釋放的影響研究還不多見。
閩江河口位于北亞熱帶與南亞熱帶的過渡區(qū),是中國東南部最典型的亞熱帶河口。鱔魚灘濕地是閩江河口分布面積最大的一塊濕地,其主要植被類型包括蘆葦(Phragmitesaustralis)、短葉茳芏(Cyperusmalaccensis)和扁穗莎草(Cyperuscompressus)。2002年以來,互花米草開始入侵鱔魚灘,至2010年其分布面積已達306.9 hm2,年均增加9.82%。近年來,互花米草開始入侵鱔魚灘濕地中西部,且主要沿潮溝兩側逐漸擴大其覆蓋范圍[27]。在沿潮溝向陸一側擴展過程中,其與本地種短葉茳芏形成了較為明顯的交錯帶?;セ撞葑鳛橐环N耐鹽、耐淹的禾本科米草屬多年生草本植物,植株粗壯高大(1 m以上)且密度高,加之根系發(fā)達,故其存在可顯著增加潮灘的表面粗率,阻滯潮流和波浪,具有明顯的促淤作用[11- 16]。當前,關于閩江河口濕地植物殘體分解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本地植被(蘆葦和短葉茳芏)和入侵植被(互花米草)殘體分解速率、養(yǎng)分釋放(碳、氮和磷)及一般影響因素(如水分、鹽度和植物類型)的探討上[23- 26],而關于互花米草的促淤作用對其自身以及其他植被(如短葉茳芏、扁穗莎草)殘體分解和硫釋放的影響研究還鮮有報道。鑒于此,本研究以鱔魚灘互花米草入侵短葉茳芏過程中形成的交錯帶濕地為研究樣地,基于原位淤積模擬試驗,探討了不同淤積強度對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分解及硫養(yǎng)分釋放的影響。研究結果有助于明晰互花米草入侵過程中的養(yǎng)分循環(huán)特征,并可為該區(qū)濕地的生態(tài)保育提供重要依據。
圖1 2016—2017年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的促淤動態(tài) Fig.1 Dynamics of siltation by Spartina alterniflora and Cyperus malaccensis during 2016—2017SA2016: 2016年交錯帶淤積強度變化, Change of siltation degree in ectone during 2016; SA2017: 2017年交錯帶淤積強度變化, Change of siltation degree in ectone during 2017; CM2016: 2016年短葉茳芏群落淤積強度變化, Change of siltation degree in Cyperus malaccensis during 2016; CM2017: 2017年互花米草群落淤積強度變化, Change of siltation degree in ectone during 2017
閩江河口濕地地處中亞熱帶和南亞熱帶海洋性季風氣候過渡區(qū),氣候暖熱潮濕,雨熱同期,年平均氣溫19℃,降水量可達1382 mm。閩江河口潮汐屬正規(guī)半日潮,潮汐作用強烈,濕地土壤類型屬濱海鹽土,天然植被主要有蘆葦(Phragmitesaustralis)、短葉茳芏、扁穗莎草(Cyperuscompressus)和互花米草等。自2002年互花米草入侵鱔魚灘以來,入侵方向大致可分為海向和陸向。海向主要是向灘涂入侵,而陸向主要是向本地種如短葉茳芏和扁穗莎草分布區(qū)入侵。近年來,在鱔魚灘西北部已形成了大片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的交錯帶群落。目前,國內外已運用不同方法或技術(高程重復測量、210Pb、137Cs測年和P-A擬合方法、遙感技術等)對不同區(qū)域(路易斯安娜河口[11]、江蘇新洋港[12]、江蘇中部海岸潮灘[13- 14])的互花米草促淤速率進行了大量研究,發(fā)現其促淤速率大致為3.5—6.5 cm/a。本研究組亦對閩江河口鱔魚灘的短葉茳芏和互花米草的促淤速率進行了連續(xù)兩年的研究(圖1),具體做法為:首先,在研究樣地設置2列標桿,每列4根,間隔為6 m。標桿長度為3 m,其中2 m被垂直打入土壤,以確保其在外力擾動下保持垂直且不發(fā)生偏移;其次,在每根標桿距離地表0 cm和10 cm處做標記。若發(fā)生地表侵蝕,則侵蝕強度按地面至0 cm處標記的高度進行測量;若發(fā)生地表淤積,則淤積強度按照地面至10 cm處標記的高度進行換算。通過每月測定研究樣地的侵蝕/淤積強度,以分析其淤積的動態(tài)變化,進而可測算出其年淤積強度。據圖可知,互花米草的促淤強度在不同時期差異較大,但其年促淤速率較為接近,約為4.33—5.33 cm/a,與上述相關研究結果接近。與之相比,互花米草入侵前短葉茳芏的促淤強度較低,其年促淤速率約為2.17—2.40 cm/a(圖1)。
2016年2月,基于野外原位分解袋法,在閩江河口鱔魚灘西北部互花米草(SA)與短葉茳芏(CM)的典型交錯帶(互花米草入侵初期,1—2 a)同時采集兩種植物的殘體。將殘體帶回實驗室用去離子水沖洗烘干后剪成 10 cm 左右小段,裝入孔徑為 0.2 mm,規(guī)格為 20 cm×25 cm的分解袋中,每袋15 g(干重)。野外原位淤積模擬試驗參照上述國內外研究數據以及本研究組的實際監(jiān)測數據取平均值將互花米草當前的淤積強度設定為5 cm/a。2016 年2月19日,在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的典型交錯帶設定無淤積(S0,0 cm/a)、當前淤積(S5,5 cm/a)和未來淤積增強(S10,10 cm/a)3種處理,以模擬互花米草入侵過程中導致的淤積作用(或未來淤積增強)對其自身以及短葉茳芏殘體分解的影響。在研究樣地內,每個處理隨機設定3個分解小區(qū)。為防止研究期間分解袋受到其他促淤干擾的影響,采用尼龍網(孔徑0.2 mm,高1.5 m)將各分解小區(qū)圍起。本研究所用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殘體的基本性質如表1所示。
試驗期內(0—375 d),不定期從分解小區(qū)取回分解袋,每次3—4個重復,共采集13次(15、30、62、94、123、153、184、217、245、276、306、334 d和375 d)。將取回的分解袋及時帶回實驗室,去掉泥土并揀出袋內雜物,用去離子水將樣品清洗干凈后,置于烘干箱中烘干至恒重。稱量后,將樣品用粉碎機磨碎,過100目篩后裝袋待測。采用元素分析儀(Vario EL,Germany)測定樣品的全碳(TC)和全氮(TN)含量;利用HNO3-HClO4消解,BaSO4比濁法測定樣品的全硫(TS)含量。試驗進行時,同步測定地表溫度、土壤含水量、pH和電導率(EC)等環(huán)境因子。
表1 兩種植物殘體的基本性質
同列不同字母表示數據間在p<0.05水平上差異顯著; SA: 互花米草, Spartina alterniflora; CM: 短葉茳芏, Cyperus malaccensis
殘體的殘留率(R, %)和分解速率(d-1)可用下式計算:
R= (Wt/Wo)×100%
ln (Wt/Wo) = -kt
式中,Wt為分解t時間后殘體的殘留量(g),Wo為殘體的初始質量(g),k為分解速率常數(d-1),t為分解時間(d),R為殘體的殘留率(%)。
殘體分解過程中S的累積或釋放可用累積指數(SAI)表示,即
SAI=MiXi/MoXo× 100%,
式中,Mi為殘體在t時刻的質量(g),Mo為殘體的初始質量(g),Xi為t時刻殘體的S含量(mg/g),Xo為殘體中的S初始含量(mg/g)。若SAI <100%,表明殘體在分解過程中發(fā)生S凈釋放,反之則發(fā)生S凈累積。
運用Origin 8.0軟件對數據進行計算和作圖,采用SPSS 20.0軟件對相同植物殘體在3種促淤強度間以及相同促淤強度下不同植物間的殘留率、TS、SAI以及環(huán)境因子(地溫、含水量、pH、EC)等數據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對殘體的殘留率、TS含量、SAI、C/N、C/S和環(huán)境因子數據進行Pearson相關分析和逐步線性回歸分析。
不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殘體的殘留率在研究時段內均呈波動下降趨勢,且其值均隨著淤積強度的增加而增加(圖2)?;セ撞輾報w的殘留率在經歷375 d分解后分別為14.33%(S0)、32.57%(S5)和31.67%(S10),且S0處理與S5(或S10)處理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5)。 與之相比,短葉茳芏殘體在S0、S5和S10處理下的殘留率分別為6.03%、12.73%和16.13%,但三者之間的差異均不顯著(P>0.05)。比較而言,相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的殘留率均小于互花米草,且二者在S5或S10處理下的殘留率之間還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上述結果表明,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作用對兩種植物殘體的分解均產生重要影響,且這種影響在短葉茳芏殘體分解過程中表現的更為顯著。
圖2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殘留率的變化Fig.2 Variations of dry mass remaining of litters in different siltation treatmentsSA-S0/ CM-S0: 無淤積處理下的互花米草/短葉茳芏; SAS5/ CM-S5: 當前淤積處理下的互花米草; SA-S10/ CM-S10: 未來淤積增強下的互花米草;不同的大寫字母表示同種植物不同淤積強度下存在顯著差異(P<0.05)
不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的分解速率均存在明顯差異(表2)。其中,S0處理下二者殘體的分解速率最高(SAS0=0.0055 d-1和CMS0=0.0074 d-1),S5處理次之(SAS5=0.0028 d-1和CMS5=0.0048 d-1),S10處理最低(SAS10=0.0024 d-1和CMS10=0.0041 d-1)。相應的,二者 95%分解所需時間(t0.95)分別為SA=1.36 a與CM=1.01 a(S0)、SA=2.70 a與CM=1.38 a(S5)以及SA=3.18 a與CM=1.54 a(S10)。與S0相比,S5與S10處理下二者的分解速率分別降低SA=49.09%、CM=35.14%(S5)和SA=56.36%、CM=44.59%(S10),t0.95分別增加SA=98.53%、CM=36.63%(S5)和SA=133.82%、CM=52.48%(S10)。比較而言,相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SA)殘體的分解速率分別為互花米草(CM)殘體的1.35倍(S0)、1.71倍(S5)和1.70倍(S10),t0.95分別縮短0.35 a、1.32 a和1.64 a。上述結果表明,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的增加,兩種植物殘體的分解速率均明顯降低,但其對短葉茳芏殘體分解速率的影響最為明顯。
表2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殘留率自然對數(y)與分解天數(x)線性擬合方程及其相應參數
Table 2 Linear equations and parameters between the natural logarithm(y)of mass remaining and decomposition days(x)in different siltation treatments
殘體類型Litter types淤積強度Siltation treatments線性回歸方程Linear equationsk/d -1R2Pt0.95/aSAS0y= -0.0055x-0.08190.00550.97< 0.011.36S5y= -0.0028x-0.17110.00280.85< 0.012.70S10y= -0.0024x-0.17570.00240.90< 0.013.18CMS0y= -0.0074x-0.27620.00740.96< 0.011.01S5y= -0.0048x-0.48210.00480.84< 0.011.38S10y= -0.0041x-0.53290.00410.75< 0.011.54
S0:無淤積強度處理, No siltation treatment; S5:當前淤積強度處理, Current siltation treatment; S10:未來淤積增加處理, Strong siltation treatment
2.3.1碳含量變化
盡管不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中的TC含量變化模式差異較大(圖3),但分解期間S5與S10處理下二者的TC含量均明顯高于S0處理(P<0.01)。S0處理下兩種殘體的TC含量變化趨勢在0—270 d基本一致,之后則呈相反規(guī)律變化。雖然S5和S10處理下相同植物殘體的TC含量變化趨勢較為一致(P>0.05),但相同淤積強度下不同植物殘體TC含量之間的變化特征差異較大(P<0.05)。375 d后,S5處理下互花米草殘體的TC含量相對于初始值增加了3.47%,S0和S10處理下殘體的TC含量相對于初始值分別降低了9.17%和5.99%。與之不同,不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殘體的TC含量相對于初始值均降低,降幅分別為23.34%(S0)、5.98%(S5)和6.54%(S10)。上述結果表明,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的增加,兩種植物殘體在分解過程中的TC含量整體均呈增加趨勢,但其對于分解末期短葉茳芏殘體中TC含量變化的影響較為明顯。
2.3.2硫含量變化
不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殘體中的TS含量均呈波動增加趨勢,其值至試驗結束相對于初始含量分別增加了31.46%(S0)、32.57%(S5)、13.60%(S10)。與之不同,S0處理下短葉茳芏殘體中的TS含量整體呈較小波動變化(CV=20.35%),而S5和S10處理下殘體的TS含量變化趨勢較為一致且均呈先增加后降低變化。375 d后,短葉茳芏殘體的TS含量相對于其初始含量分別增加了28.22%(S0)、165.51%(S5)、124.00%(S10)。比較而言,S0處理下兩種植物殘體的TS含量在0—120 d均明顯高于S5和S10處理(P<0.05);120—375 d,3種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殘體的TS含量變化差異不大(P>0.05),而S5和S10處理下短葉茳芏殘體的TS含量均高于S0處理(P<0.01)。此外,相同淤積強度下兩種植物殘體的TS含量在S0處理下并未達到顯著差異水平(P>0.05),而在S5和S10處理下則達到極顯著差異水平(P<0.01)。上述結果表明,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的增加,兩種植物殘體在分解過程中的TS含量整體均呈增加趨勢,但其對于短葉茳芏殘體中TS含量變化的影響較為明顯(圖3)。
圖3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TC和TS含量變化Fig.3 Variations of TC and TS contents in litters in different siltation treatments
不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的SAI在研究時段內均小于100%,說明二者在分解過程中均發(fā)生了硫養(yǎng)分凈釋放(圖4)。分解期間,3種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的SAI分別降低了25.09%—88.51%、34.14%—67.91%和32.42%—71.56%,而短葉茳芏的SAI分別降低了24.12%—92.25%、31.18%—67.71%和28.12%—65.75%,說明相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殘體釋放的硫養(yǎng)分整體要高于互花米草。比較而言,S0處理下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的硫釋放量在0—120 d均明顯低于S5和S10處理(P<0.05),而在120—375 d,其硫釋放量均明顯高于S5和S10處理(P<0.05)。上述結果表明,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增加,兩種殘體的硫釋放量整體均呈降低趨勢,但短葉茳芏殘體的硫釋放量要高于互花米草。
圖4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硫累積指數(SAI)的變化Fig.4 Variations of sulfur accumulation index (SAI) of litters in different siltation treatments
本研究表明,不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殘體的失重率均隨淤積強度的增加而降低,這可能與不同淤積強度下分解樣地的環(huán)境因子密切相關。相關分析表明,三種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殘體的殘留率與EC均呈極顯著負相關(P<0.01),與pH呈正相關(二者在S10處理下呈顯著正相關,P<0.05),與含水量及地溫大多呈負相關(P>0.05)(表3)。逐步線性回歸分析進一步表明,EC(x)均是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殘留率變化的主要影響因素(表4)。本研究中,隨著淤積強度的增加,鹽度(以EC來表征)越高(表5),兩種殘體的殘留率越高(圖2)。盡管前人關于鹽度對殘體分解的影響尚無定論[6- 7,28- 31],但該結果與多數研究結果相近[7,28- 30],即鹽度(以EC表征)增加可抑制殘體分解,而這可能與鹽度對參與分解微生物的脅迫機制有關[29]。一般而言,鹽度會影響微生物的生理類群及酶活性,因為鹽分的毒害作用抑制了酶活性和微生物活性,進而導致微生物對殘體的降解能力減弱[29]。胡宏友等關于九龍江口秋茄(Kandeliacandel)分解對于鹽水梯度響應的研究也得到類似結果,即鹽度的升高顯著降低了秋茄殘體的呼吸速率和分解速率[7]。Roache等的研究也表明,鹽分的增加可明顯抑制微生物的活性,進而抑制殘體的分解[28]。一般而言,隨著土壤水分的增加,水體中的氧氣濃度下降,而這會對微生物活性產生抑制,進而降低殘體的分解速率[9]。另外,在微生物活動的最適宜溫度范圍內(約為25—35℃)[32],溫度升高可通過提高微生物活性而加速殘體分解,而溫度的降低則會減緩殘體的分解[33- 34]。本研究中,盡管兩種殘體的殘留率與含水量(或地溫)之間的相關性均不顯著,但其在整體上與含水量或地溫呈負相關(表3),說明隨著淤積強度的增加,含水量和地溫對于殘體分解均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而這點可為表4和圖2中的相關結果所證實,即隨著深度增加,含水量隨之增加,地溫隨之降低,而殘體的殘留率增加。盡管殘體的殘留率與pH呈大多呈正相關(S10處理下呈顯著正相關),但其對于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分解的影響可能并不大,原因與不同淤積強度下沉積物的pH變幅較小(介于6.3—6.5之間)且不存在顯著差異有關(P>0.05)(表3)。
不同淤積強度下兩種殘體分解速率的變化不僅與上述分解樣地的主要環(huán)境因子有關,而且還可能與殘體本身的初始基質質量以及淤積作用導致的養(yǎng)分條件改變對殘體基質質量的影響有關。由于C/N可反映微生物對養(yǎng)分的需求狀況,故常常被認為是反映和預測分解速率的重要指標,C/N越高,殘體分解越緩慢,反之越快[2]。本研究中,盡管不同促淤強度下相同殘體的初始C/N相同(表1),但在分解期間,互花米草殘體的C/N在S0與S5以及S0與S10之間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且S5與S10處理下殘體的C/N均大于S0(圖5),說明隨著淤積強度的增加互花米草殘體的C/N呈增加趨勢,而C/N的增加可對殘體分解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與之不同,短葉茳芏殘體的C/N在S0、S5和S10處理下較為接近(圖5)且不存在顯著差異(P>0.05)(表5),即隨著淤積強度的增加,殘體中的相近C/N是導致3種淤積強度下殘體分解不存在顯著差異的重要原因。本研究還表明,相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殘體的分解速率均小于短葉茳芏殘體(表2),這與互花米草屬木質素和纖維素較高的草本植物[35- 36],其殘體的C/N均大于短葉茳芏且二者之間存在極顯著差異有關(P<0.01)(圖5和表5)。另外,兩種殘體分解速率的變化還可能與淤積作用導致的養(yǎng)分條件改變而對二者基質質量的影響有關。已有研究表明,濕地沉積強度增加可通過許多直接或間接機制來抑制殘體分解的進行,如改變殘體周圍水化學特征、對殘體碎屑的物理壓實作用、減少殘體與周圍環(huán)境的氣體和養(yǎng)分交換、抑制微生物或大型濕地動物活動等[10]。本研究表明,不同淤積強度下相同殘體的C/N之間存在一定差異(其中互花米草的S0處理與S5、S10處理均呈顯著差異P<0.05(表5)),而該差異與淤積作用導致分解環(huán)境中的養(yǎng)分條件及殘體的C/N改變有關[21]。由于S0淤積強度下的殘體貼近地表且更易從周圍水環(huán)境和懸浮顆粒中獲得養(yǎng)分,由此使得該處理下兩種殘體的C/N相對于S5和S10淤積強度明顯降低(圖5),進而導致S0處理下殘體的分解較快,而S5和S10淤積強度下較慢。另外,隨著淤積強度的增加,沉積物的通氣狀況變差,好氧微生物的活性降低,進而導致兩種殘體的分解速率相對于S0處理明顯降低。
表3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的殘留率與其他因子之間的相關性
*為P<0.05; **為P<0.01
表4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殘留率(y)與主要影響因子(EC, x)回歸方程
表5 不同淤積強度下的環(huán)境因子對比
同列不同字母表示數據間在P< 0.05或P< 0.01水平上差異顯著或極顯著
圖5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C/N比和C/S比的變化Fig.5 Variations of C/N and C/S ratios in litters in different siltation treatments
本研究表明,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增加,兩種殘體在分解過程中的TS含量整體均呈增加趨勢,原因與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質量損失以及淤積作用導致的分解環(huán)境養(yǎng)分變化使得C/S改變有關。前述可知,盡管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中的TS含量變化并不完全一致,但其均與相應的C/S呈相反變化(圖3和圖5)。相關分析表明,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中的TS含量與殘留率、C/S之間均呈極顯著負相關(P<0.01)(表6)。逐步線性回歸分析進一步表明,C/S和殘留率對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分解過程中TS含量的變化具有重要影響(表7)。相關研究也得到類似結果,如Sun等和李新華等在分別研究黃河口潮灘堿蓬(Suaedasalsa)和三江平原小葉章(Deyeuxiaangustifolia)殘體分解時均表明,殘體的硫含量變化與C/S均呈極顯著負相關[21,37]。另外,不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的TS含量與C/N也均存在極顯著負相關關系(表6),而殘留率又與C/N呈極顯著正相關(P<0.01)(表3)。因此,C/N主要通過影響殘留率而間接影響殘體的TS含量。本研究還表明,不同淤積強度下兩種殘體的TS含量在分解期間均出現階段性升高,而這主要與微生物對分解環(huán)境中(如潮水、潮灘沉積物)的硫養(yǎng)分固持作用有關。李新華等在研究三江平原小葉章(Deyeuxiaangustifolia)殘體分解時亦表明,殘體中硫含量的明顯增加主要源于微生物對沼澤水中硫的固持作用[38]。Sun等對黃河口潮灘濕地堿蓬殘體分解的研究還表明,殘體分解過程中硫含量的階段性升高主要與微生物對海水和沉積物中硫的固持作用有關[21]。本研究還表明,淤積強度對短葉茳芏殘體中TS含量變化的影響較互花米草更為明顯,而這可能與相同淤積強度下不同殘體的TS含量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更取決于殘留率有關,即殘留率越低,TS含量越高。前述研究可知,相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殘體的分解較互花米草更快(圖2和表2),由此使得其殘體中的TS含量隨淤積強度增加的變化較互花米草更為明顯。
本研究還表明,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在分解過程中均表現為不同程度的硫釋放,且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的增加,二者的硫釋放量均呈降低趨勢(圖4)。整體而言,不同淤積強度下兩種殘體的硫釋放特征與其相應的殘留率變化趨勢較為一致(圖4和圖2)。相關分析進一步表明,不同淤積強度下兩種殘體的殘留率與相應的SAI均呈顯著或極顯著正相關(P<0.05或P<0.01),說明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分解過程中的干物質質量損失對其硫養(yǎng)分釋放具有重要影響。另外,C/S和EC也是影響殘體SAI變化的重要因素(表6)。前述分析可知,不同淤積強度下兩種殘體中的C/S和殘留率均與TS含量密切相關(表6),而EC又與殘留率密切相關(表3),故EC對相應殘體的SAI亦可產生間接影響,且其與SAI在S0處理下還存在極顯著負相關關系(P<0.01)(表6)。本研究亦表明,相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殘體的硫釋放量整體要高于互花米草,這可能與短葉茳芏殘體較低的初始C/N比(表1)以及分解過程中較低的C/N比有關(表5)。較低的C/N比可導致相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殘體的分解速率高于互花米草(表2),加之兩種殘體的硫養(yǎng)分釋放量在很大程度上均取決于殘留率(表6),由此導致短葉茳芏殘體的硫釋放量高于互花米草。
表6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TS含量和SAI與不同因子間的相關性
TS: 全硫含量, Total sulfur contents; SAI: 硫累積系數, sulfur accumulation index;*為P<0.05;**為P<0.01
表7 不同淤積強度下殘體硫含量(y)與主要因子(x)的回歸方程
x1:C/S;x2:地溫(Ground temperature);x3:殘留率(Mass remaining);x4:EC;x5:pH
綜上所述,盡管互花米草入侵過程中導致的淤積強度增加使得其自身和短葉茳芏殘體分解速率及硫釋放強度均降低,但就相同淤積強度而言,短葉茳芏殘體的分解速率和硫釋放量均大于互花米草。與短葉茳芏相比,相同生境下互花米草對硫的吸收累積能力更強[39],且其可通過快速擴張來增加濕地土壤的硫庫儲量,從而影響到濕地的硫養(yǎng)分供給能力[39-40]。根據本研究結果可得,互花米草入侵過程中導致的土壤硫庫儲量增加在很大程度上可能取決于短葉茳芏殘體分解的貢獻。
(1)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的增加,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的分解速率均明顯降低,且這種影響在短葉茳芏殘體分解過程中表現的更為顯著;相同淤積強度下互花米草的分解速率低于短葉茳芏。
(2)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的增加,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在分解過程中的TC和TS含量整體均呈增加趨勢,但其對短葉茳芏殘體中二者變化的影響較為明顯。
(3)互花米草和短葉茳芏殘體在分解過程中均表現為不同程度的硫釋放,且隨著互花米草入侵導致的淤積強度增加,二者的硫釋放量均呈降低趨勢,但相同淤積強度下短葉茳芏殘體的硫釋放量要高于互花米草。
(4)不同淤積強度下兩種殘體分解速率及硫養(yǎng)分釋放強度的差異不僅與分解環(huán)境中的EC密切相關,而且與殘留率、初始基質質量(C/N和C/S)以及淤積導致養(yǎng)分條件改變而對分解過程中殘體基質質量的影響有關。
(5)互花米草入侵過程中導致的淤積強度增加使得其自身和短葉茳芏殘體的分解速率及硫釋放強度均降低;但就相同淤積強度而言,短葉茳芏殘體的分解速率和硫釋放量均大于互花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