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清
內(nèi)容摘要:文學翻譯中的“叛逆”是譯者為迎合譯文讀者的文化心態(tài)和接受習慣而對原文進行的再創(chuàng)作。翻譯家葛浩文在翻譯時考慮譯文的文學性和讀者的接受能力,克服中西文化障礙,正確處理忠實與叛逆的關系,巧妙運用“改”和“刪”等翻譯方法,使得賈平凹鄉(xiāng)土氣息濃厚的原作《浮躁》在海外擴大了影響和接受的范圍,延續(xù)了生命力。
關鍵詞:“改”和“刪”;鄉(xiāng)土特色;跨文化交際效果
Abstract: The “Treason” of literary translation refers to the translations re-creation of the source text for the purpose of catering to the cultural flavor and receptive habit of translated text readers.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literariness of the translated text and the receptive abilities of readers, Howard Goldblatt made use of “adaptation” and “omission” in balanc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aithfulness and treason to go across the cultural barriers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Such translation stratedgies contribute to the local-featured novel Turbulance by Jia Pingwa in promoting its influence and acceptance overseas and promoting it.
Key words: adaptation and omission; local features;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effect
Author: Zhang Yanqing is professor at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Foreign Languages, Xi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Xian 710600, China). Her research interests are translation and Medio-translatology. E-mail: zhangyanqing@xust.edu.cn
一、引言
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引發(fā)了“莫言熱”的同時,也引發(fā)了“葛浩文熱”。作為中國當代文學翻譯的代表,漢學家葛浩文享有極高國際知名度。他的翻譯對于中國文學文化在國外的傳播起到了很大促進作用,除莫言以外,賈平凹的《浮躁》借助他的翻譯于1989年獲美孚飛馬文學獎。葛浩文在享有贊譽的同時,也遭遇了來自中外不同方面專家的批評和指責,“連譯帶改”的葛浩文式翻譯是葛浩文英譯本中最受垢病的地方,被認為創(chuàng)作的痕跡過重,對原著、作者都不夠忠實,但更多人認為,葛氏翻譯兼具個性與創(chuàng)造性,達到了忠實與叛逆的和諧共存。本文擬從譯介學的角度,解讀葛浩文《浮躁》譯文對原文的“叛逆”,旨在探尋具有鄉(xiāng)土特色的中國文學作品走向海外之路。
二、葛浩文《浮躁》英譯本的研究
《浮躁》是賈平凹早期的代表作之一,背景是陜西貧窮山村,作品記載了鄉(xiāng)土生活的改變和發(fā)展。賈平凹的家鄉(xiāng)影響著他的創(chuàng)作,對家鄉(xiāng)的熱愛使他將鄉(xiāng)土情結滲透于作品中,形成了鄉(xiāng)土特色。濃郁的地方色彩為翻譯帶來了巨大挑戰(zhàn),許多西方漢學家對賈平凹的作品望而祛步,“目前對于賈平凹的譯介盡管己有許多西方譯者參與,但主要還是由中國譯者自己承擔”(王瑞 93-97)。在此情況下,美國漢學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不僅翻譯了這部長篇小說,譯本還在美國獲得了美孚飛馬文學獎,他的《浮躁》英譯本引起了學者的關注和研究。例如,李穎玉等對《浮躁》中方言文化負載詞“瓷”進行了個案研究,分析了方言文化負載詞在文化上的欠額翻譯。姬衛(wèi)敏從小說翻譯中的文化差異和讀者接受角度分析《浮躁》葛浩文的英譯本,認為“文化差異的處理應該有個度,不能為了保留‘異國情而使譯作異常不順難懂,要適度照顧到譯文讀者的反應”(姬衛(wèi)敏 165-168)。班榮學等從文化系統(tǒng)的五個層面審視了《浮躁》英譯本的文化誤譯現(xiàn)象,認為“語言文化、物質文化、心理文化、行為文化和典章制度文化都是產(chǎn)生誤譯的重要‘滯阻點”(班榮學 163-165)。梁根順以《浮躁》英譯本為例討論文學作品中文化語詞翻譯的忠實維度。他認為,“既然翻譯的內(nèi)容是原作者用自己的語言文化所創(chuàng)作的成果,那么原作內(nèi)容就是翻譯的本源,就不容許有譯者的妄言。忠實原作就是忠實原作的內(nèi)容,也就是忠實原作者基于語言文字所表達的期望,而不是譯者的意愿”(梁根順 85-87)。
上述研究從不同角度,且大多從文化的角度,探討葛浩文《浮躁》英譯文的翻譯方法、翻譯策略,也審視了誤譯現(xiàn)象,討論譯文的忠實維度。在譯介學研究中,誤譯現(xiàn)象和忠實維度與譯者對所譯作品所取的態(tài)度與立場有關,也與譯者本人的翻譯主張有關。
三、葛浩文的翻譯主張
葛浩文深諳中華文化,是一位高產(chǎn)翻譯家,一向重視翻譯中的語言文化差異與譯文讀者的接受能力。2014年4月,在華東師范大學舉辦的“鏡中之鏡:中國當代文學及其譯介研討會”,葛浩文在發(fā)言中說到,“如果真的逐字翻譯,我翻譯的小說沒有一本是可以出版的?!彼€是會“翻出作者想說的,而不是一定要一個字一個字地翻譯作者說的”。
優(yōu)秀文學作品必須通過翻譯才能突破空間和時間的限制,擁有更多讀者。但只要翻譯成另一種語言,作品就會改變,有的變得更好,有的變得很糟。莫言曾說:“葛浩文的譯本為我的原著增添了光彩!”(莫言 170)
四、《浮躁》譯文的策略
《浮躁》是賈平凹的代表作品之一,從人物、語言和環(huán)境等方面展現(xiàn)著鄉(xiāng)土特色,體現(xiàn)關中地區(qū)原汁原味的文化,濃郁的鄉(xiāng)土味是特色也是難點,翻譯時的叛逆無可避免。
葛浩文熟知西方文化和讀者的喜好,翻譯中的“叛逆”旨在克服中西文化障礙,正確處理忠實與叛逆的關系。葛氏翻譯中譯者的主體性主要表現(xiàn)在翻譯中的改和刪。
4.1 葛氏翻譯中的“改”
葛浩文式的“連譯帶改”雖在譯界遭到抨擊,但也收獲了頗多支持。在長期的翻譯實踐中,葛浩文形成了自己的翻譯見解。他也強調譯文對原文的忠實,但并不認為譯文應是原文的機械復制,應考慮譯文讀者的接受能力,他主張翻譯可以“重寫”,并借用 “翻譯即背叛”的見解?!胺g即背叛的特征是基于翻譯不可能完全對等的基礎上產(chǎn)生的。沒有哪個翻譯能夠達到與原文完全一致。……由于語言和文化的差異,翻譯過程中對原文加以改變是必然的。但這種‘背叛并非隨意添加,而是依據(jù)接受語的特點、接受語文化和接受環(huán)境加以‘變化,使譯文更易于讀者理解”(文軍 78-80)。
葛浩文翻譯中的背叛是重視讀者的表現(xiàn),而讀者是譯介研究關注的一個重要部分?!皩τ谧x者在文學翻譯中的作用,通常人們較少予以注意。然而,如果我們承認文學翻譯的最終目的是文學交流,那么我們不難認識到,脫離了讀者接受的文學翻譯就是一堆廢紙,毫無價值可言”(謝天振 165)。
原文 葛譯
例1:認親的風俗是出世的第二天,一早,抱嬰兒出門,第一個逢上誰誰就是干爹干娘。
例2:金狗甩開了石華,搭上了回白石寨的班車,滿心里只留下了一個小水的形象,天下只有小水是干凈的神?。?Since it was customary to choose godparents on the day after the baby was born, early the next morning she carried him outside vowing to ask the first people she met to be his godparents.
He left Shi Hua and took a bus back to White Rock Stockade, his heart filled with the image of Water Girl. She was the last angel left on earth.
例1中,“godparents”是天主教、東正教以及一些新教宗派行洗禮時為受洗者設置的男性或女性監(jiān)護人和保護人,男性稱“教父”,女性稱“教母”。認“干爹干娘”是中國的舊風俗,與具有濃厚宗教意義的“godparents”不同。葛浩文很顯然了解兩者的不同,用“godparents”來翻譯,是因為兩詞在“監(jiān)護”、“保護”之意上有相似,這是葛浩文為迎合西方讀者所進行的改變。
例2中,中國人心中的神和西方人心中的“angel”有很大差異。中國人心目中的“神”有超凡能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是超越一切的最智慧與完美的存在;“angel”意為“天使”,指上帝的使者,代表圣潔、良善,正直。兩者雖有不同,但在表達“完美、良善”之意上有相同之處。葛浩文用“angel”(天使)來翻譯賈平凹原文中的“神”,表意準確,易于讀者接受。
在文學翻譯,尤其是具有鄉(xiāng)土特色的文學作品中,改譯不可避免,很多改譯是譯者為了迎合本民族讀者的文化心態(tài)和接受習慣而故意為之。
原文 葛譯
例3:他真勾上那翠翠了,那可是個女鬼,女活鬼,夠他折陽壽的了!
例4:州河流至兩岔鎮(zhèn),兩岸多山,山曲水亦曲,曲到極處,便窩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盆地。 If he does get his clutches on her, hell have himself a female ghost, a female living ghost; and he can kiss his manhood goodbye!
The Zhou River flows to Crossroads Township following the curves of the mountain all the way to the end, where it waters an average-sized basin.
例3中, “折陽壽”是一種迷信的說法,是指縮短壽命。葛浩文改用了一種西方人熟悉的表達方法kiss the manhood goodbye(再也沒有了男子氣概),雖與原文表達不同,但譯文生動而傳神,容易理解。
例4是全文開始第一句。原文由多個短句組成,對景物進行了生動描寫,葛浩文將這些漢語短句用英語的一個句子表達,脫離了漢語的表達形式,更符合英語習慣,易于英美讀者接受,并且保留了原文的美感。這種背叛會使譯文讀者產(chǎn)生與原文讀者相同的反應。
在涉及中國成語典故、神話故事等內(nèi)容時,葛氏翻譯的“改”就更為明顯。
原文 葛譯
例5:要是在梁山,你就是宋江,我只是李逵。
例6:田一申和蔡大安將這事匯報給了田中正,田中正聽說這生意根源又是金狗聯(lián)系的,氣得七竅生煙,罵道“全怪我大意失了荊州,使金狗鯉魚跳龍門,現(xiàn)在是成心回來和我作對嘛!” If this were a bandit stronghold, youd be the bandit chief, and Id be your henchman.
Tian Yishen and Cai Daan reported the provocation to Tian Zhongzheng, who was so angry he could barely speak. “Its my fault for losing our strategic advantage and leaving an opening in the dragon gate for Golden Dog to swim through. Its obvious hes come back to tangle with me!”
例5中,原文中“梁山”、“宋江”、“李逵”均出自中國四大名著之一《水滸傳》,對于中國讀者來說,多數(shù)不需任何注解即可了解涵義。但英譯文讀者不了解這部作品及其中人物關系,直譯無法達意,加注使譯文太過冗長和繁瑣,所以葛浩文此處對原文進行了背叛,舍棄“梁山”、“宋江”、“李逵”等人物姓名的直譯,直接翻譯出它們的涵義,“梁山”是“bandit stronghold”(土匪據(jù)點),“宋江”是“bandit chief”(土匪頭目),“李逵”是“henchman”(黨羽,嘍啰),譯文簡單明了,清晰地表述了這三者之間的關系。
例6中,“大意失了荊州” 出自于三國時期,名將關羽失去荊州的典故。 “大意失荊州”現(xiàn)已成為成語,是粗心大意、驕傲輕敵的意思,中國讀者對此比較熟悉,而英語讀者則不然。如果完全忠實于原文,需加較長注釋,會造成讀者的困惑,所以葛浩文此處仍選擇只譯出典故的比喻意義“l(fā)osing our strategic advantage”,表達準確,容易理解?!磅庺~跳龍門”是中國古代傳說,黃河鯉魚跳過龍門,就會變化成龍。比喻中舉、升官等飛黃騰達之事。葛浩文連譯帶改,將原文中的“龍門”保持不變,直譯為“dragon gate”,但“跳”譯為“swim”,原文中的“鯉魚”未譯出。“使金狗鯉魚跳龍門”譯為“l(fā)eaving an opening in the dragon gate for Golden Dog to swim through”(在龍門開一門縫讓金狗游過),也是“叛逆”的體現(xiàn),譯文與原文相差較大,但也表達了“后悔給了金狗機會”之意,讀者的理解應無障礙。
葛浩文的翻譯中,也有些地方的“改”,是譯者對原文的文化內(nèi)涵和語言內(nèi)涵缺乏足夠的了解而造成的信息誤釋。
原文 葛譯
例7:后來文攻武衛(wèi),互相殘殺,亂得像鬧土匪。砸屋脊上的五禽六獸,批各階層的牛鬼蛇神。
例8:田有善累得滿頭大汗,終于擦了臉,坐在沙發(fā)上了,說:“你是年輕人,是用不著吃這個的,我在年輕時候,也從不知道什么是累呀!這些年,毛病就來了,這兒不舒服,那兒耍麻達,……。 Before long, murderous fighting erupted among the groups. It was like a bandit invasion. Birds and animals were slaughtered; ox demons and snake spirits of all classes were attacked.
Tian Youshan was tired and sweaty. He wiped his face and sat on the sofa. “I guess not, since youre still a young man. When I was young, I didnt know the meaning of the word tired. But lately, if its not pains here, its pins and needles there...
在例7中,“砸屋脊上的五禽六獸”和“批各階層的牛鬼蛇神”的譯文是對文化的誤解與誤釋。中國古代建筑上的脊獸,主要有龍、鳳、獅子等,有裝飾作用,把這些小獸依次排列在高高的檐角處,象征著消災滅禍,逢兇化吉,還含有剪除邪惡、主持公道之意,文化大革命期間,很多被當作“四舊”砸掉,賈平凹的原文正是描述當時的這一場景,而葛浩文的譯文“Birds and animals were slaughtered”意為“鳥獸被殺掉”,是對信息的誤釋。
“牛鬼蛇神”原是佛教用語,說的是陰間鬼卒、神人等,后成為固定成語,比喻邪惡丑陋之物、形形色色的壞人。在文化大革命中,牛鬼蛇神成了所有被打倒的受害者的統(tǒng)稱,所以賈平凹的原文指的是各階層被“打倒”的人受批判受虐待,而不是“ox demons and snake spirits”被批判,“牛鬼蛇神”的比喻意義未被譯出,會引起讀者的困惑和不解。
例8中,“麻達”是陜西方言土語,意為“麻煩、問題”,“耍麻達”意為“出問題了”,原文是說身體健康狀況不如從前年輕時候,身體的各個部位經(jīng)常出現(xiàn)問題。葛浩文將“耍麻達”翻譯為“its pins and needles there”。“pins and needles”是“發(fā)麻”,也指“身體某一部位發(fā)麻時的針刺感”。此處譯文應是葛浩文對陜西方言的誤釋,但如果加上前文“這兒不舒服,那兒耍麻達,”整體來考慮,葛浩文的譯文“if its not pains here, its pins and needles there...”卻是相當合理,讓讀者感覺頗為自然,沒有理解上的任何障礙,也表達了原文的意思。
4.2 葛氏翻譯中的“刪”
“刪”顯然不符合翻譯的“忠實”原則。嚴復的“信、達、雅”,以及傅雷的“神似”,均以“信”為首位,因此,也有學者視葛浩文的翻譯為異端,認為是對原著的侵犯。但從市場傳播來看,葛浩文的譯文無疑是成功的,如果借用尤金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葛浩文的翻譯可以說與原文達到了“動態(tài)對等”。
奈達理論的核心概念是“功能對等”,就是說翻譯時不求文字表面的死板對應,而要在兩種語言間達成功能上的對等,即為了在譯文讀者中產(chǎn)生與原文讀者相同的反應,可適當對文字進行靈活處理,那么,在適當?shù)牡胤?,“刪”就頗有必要。
原文 葛譯
例9:韓文舉說句:“那就好!”心里罵雷大空騷情不要命,給田家拍馬溜須。
例10:一抬頭,岸上走來一個女子,輕手軟腿的。太陽正照在她的臉上,金狗覺得天上的太陽己不存在,那臉是一盤肉太陽,這太陽有鼻子眼睛的讓人親近。
例11:崗上有寺塔,不可無一,不可有二,直上而成高;三戶五戶人家錯落左右。 “Thats fine with me!” Han fired back, although he cursed Dakong for risking his life to get into his familys good graces.
...and for Golden Dog the real sun ceased to exist,replaced by the sun that was her face,a sun with a nose and a pair of eyes that drew people toward it.
Naturally, theres a monastery on the hill, just one, rising high above the few houses dotting the hillside around it.
例9中,“騷情”是地地道道的陜西關中方言,鄉(xiāng)土氣息濃厚,涵義豐富,既可意為“討好獻媚”,也可意為“得瑟”、“自作多情”、“瞎折騰”等。此處應是“討好獻媚”之意,與其后的“溜須拍馬”意義相近。葛浩文并沒有譯出“討好獻媚”、“溜須拍馬”,而改譯成get into his familys good graces(意為“博得某人的歡心”),是明顯的 “連譯帶改”,而且刪掉“騷情”這樣太過地方特色詞匯,便于西方讀者接受。
例10中,原文將小水的臉比作“太陽”,一是因為“太陽正照在她的臉上”,二是因為太陽的象征意義:太陽象征光明、溫暖、生命和力量,也象征善的理念,是自由、光明、幸福、美、熱情、杰出、高尚等等的代名詞。原文中寫到“金狗覺得天上的太陽己不存在,那臉是一盤肉太陽”,對于“金狗”來說,自己所愛之人的臉就是太陽。葛浩文此處的翻譯采用直譯為“sun”,譯文簡練直接,英語讀者完全可以領會“sun”的象征意義。他刪掉“肉太陽”中的“肉”,以減少譯文的突兀和別扭,“sun”就足以表達原文的象征意義,并無譯出“肉”的必要。
例11中,原文中有“無一”、“有二”和“三戶五戶”含數(shù)字的詞。葛浩文首先刪掉“不可無一,不可有二”中的“不可有二”。賈平凹的原文是為了獲得對偶的語言效果,兩者其實意義重復,都翻譯成英語顯得不自然,所以葛浩文只譯出“just one”?!叭龖粑鍛簟边@樣表達模糊概念的詞在漢語中常用,在英語中也大量存在,兩者均具備精確數(shù)詞表現(xiàn)模糊語義的特征,葛浩文跳出原文的表達形式,只譯出模糊含義“the few houses”。還有“錯落左右”譯為“dotting the hillside around it”,改變了原文的方位。譯文雖與原文有差異,但自然流暢,生動表達了鄉(xiāng)村的景象。
四、結論
以“對等”和“忠實”作為評價翻譯優(yōu)劣標準的傳統(tǒng)翻譯學派,以文本為中心,卻忽視了譯者作為翻譯主體在翻譯實踐中的主體性,也忽略了譯文讀者的接受能力。太過忠實于原文的翻譯往往會顯得難懂生澀、生硬死板,譯文讀者完全體會不到原文語言的精美,結構的奇特,寓意的深邃,譯文自然就失去了吸引力,想要獲諾貝爾文學獎,更是難上加難。尤其是以賈平凹鄉(xiāng)土特色鮮明的寫作風格,《浮躁》能夠獲得美孚飛馬文學獎,葛浩文功不可沒。受眾是接受主體,在譯介過程中,只有譯介內(nèi)容到達受眾并為之接受,譯介才能真正實現(xiàn)。
葛浩文以跨文化交際為目的,在《浮躁》英譯本中發(fā)揮譯者的創(chuàng)造性,翻譯時考慮譯文的文學性和讀者的接受能力,他的“改”和“刪”迎合譯文讀者的文化心態(tài)和接受習慣,達到了較好的跨文化交際效果。賈平凹鄉(xiāng)土氣息濃厚的原作《浮躁》,經(jīng)歷了葛浩文的“叛逆”,英語譯文形象地反映生活,表達了原作者對人生、社會的認識和情感,為譯文讀者帶來了藝術的享受,為作品延續(xù)了生命力,并擴大了其影響和接受的范圍。
引用文獻【W(wǎng)orks Cited】
班榮學、楊真洪:文學翻譯的文化差異與通約——兼評《浮躁》英譯本的文化誤譯?!段鞅贝髮W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3(2004):164-168。
[Ban, Rongxue and Yang Zhenhong. “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Commensurability of Literary Translation—A Case Study on Cultural Mistranslation of Turbulence by Jia Pingwa.” Journal of Northwest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3 (2004): 164-168.]
馮正斌、師新民:賈平凹作品英譯及其研究綜述?!锻庹Z學刊》5(2018):8-13。
[Feng, Zhengbin and Shi Xinmin. “On English Translation of Jia Pingwas Works.” Foreign Language Research 5 (2018): 8-13.]
Goldblatt, Howard. Turbulence. Baton Rouge: Louisiana State UP, 1991.
姬衛(wèi)敏:小說翻譯中的文化差異和讀者接受——以《浮躁》及其英譯本為例?!段鞅贝髮W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2012):163-165。
[Ji, Weimin. “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Readers Acceptance in Novel Translation.” Journal of Northwest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1 (2012): 163-165.]
賈平凹:《浮躁》。陜西人民出版社,2008。
[Jia, Pingwa. Turbulence. Xian: Shaanxi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 2008.]
李穎玉、郭繼榮、袁笠菱:試論方言文化負載詞的翻譯——以《浮躁》中的“瓷”為例。《中國翻譯》3(2008):64-67。
[Li, Yingyu, Guo Jirong and Yuan Liling. “Translation of Culture-Loaded Dialect Words: With the Rendition of ‘ci in Turbulence as an Exemplar.” Chinese Translators Journal 3 (2008): 64-67.]
莫言:我在美國出版的三本書?!缎≌f界》5(2000):170-173。
[Mo, Yan. “My Three American Books.” Fiction World 5 (2000): 170-173.]
王瑞:賈平凹作品英譯及其研究現(xiàn)狀與對策?!锻庹Z教學》5(2014):93-97。
[Wang, Rui. “Overview of Translations of Jia Pingwas Works and Relevant Studies.”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5 (2014): 93-97.]
文軍、王小川、賴甜:葛浩文翻譯觀探究?!锻庹Z教學》6(2007):78-80。
[Wen, Jun, Wang, Xiaochuan and Lai, Tian. “Howard Goldblatts Translation Thoughts.”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6 (2007): 78-80.]
謝天振:《譯介學》。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
[Xie, Tianzhen. Medio-translatology.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1999.]
許詩焱、許多:譯者-作者互動與翻譯過程——基于葛浩文翻譯檔案的分析。《外語教學與研究》5(2018):441-450。
[Xu, Shiyan and Xu Duo. “Translator-writer Interaction and Translation Process—Analysis Based on Howard Goldblatts Translation Documents.”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5 (2018): 441-450.]
鄭欣:語用學視角下《浮躁》譯本中模糊語言的英譯研究?!墩Z文建設》4(2016):27-28。
[Zheng, Xin. “A Study of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 Fuzzy Language in Turbule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agmatics.” Language Planning 4 (2016): 27-28.]
責任編輯:胡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