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衛(wèi)國
物理學是一座深奧而神秘的“謎山”。為了攀登它,揭示它,古今中外數(shù)不清的專家學者篳路藍縷,嘔心瀝血,付出了大量的甚至是畢生的精力。當人們欣喜地看到這門科學在飛速發(fā)展、歡呼一個個千古之謎被解開的時候,沒有忘記一個中國人的名字——任之恭。
1906年10月2日(農(nóng)歷中秋節(jié)),任之恭出生于山西省沁源縣河西村。
沁源縣設置于北魏建義元年(528年),因在沁河之源而得名,歷代縣名未改。它位于太岳山脈的腹地,境內(nèi)峰巒疊嶂,山道蜿蜒。河西村在縣城以北約5公里處,在過去是有名的窮村。附近雖有一條沁河,但非澇即旱,土壤貧瘠,收成微薄。大多數(shù)農(nóng)民一輩子不知道澡塘為何物,過年時能吃上一回肉餃子便認為是享福了。
像沁源縣這樣靠種地糊口的地方,在黃土高原上太多、太普通了!但是,它有吸引世人注目的不普通的地方:
任之恭教授偕夫人在山西考察
在抗戰(zhàn)期間,沁源縣軍民中沒有出過一個漢奸,抵抗日寇十分堅決和壯烈。全縣有80%的房屋被日寇燒毀,有9153名抗日壯士英勇殉難!歷時兩年半的沁源圍困戰(zhàn),成功創(chuàng)造了對占領(lǐng)八路軍腹心地區(qū)之敵進行斗爭的范例,為此,沁源縣被譽為“抗日模范縣”。
李立功書記(左四)接見任之恭(左三)一行
沁源縣出了個國際知名的物理學家任之恭,他是美國物理學會理事,曾任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和霍普金斯大學應用物理實驗室負責人,是中國現(xiàn)代電子學的奠基者之一。他的研究及所取得的成果是先驅(qū)性的,在物理科學領(lǐng)域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獲得了世界物理學界很高的評價。
沁源縣出抗日英雄和出大科學家,表面看是兩回事,實際上有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系:兩者都來源于一種非凡的堅韌頑強的精神。這可能就是沁源縣這塊土地的靈氣。
任之恭自幼聰穎好學,6歲入私塾讀書。他認真地背誦“四書”“五經(jīng)”,吮吸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乳汁。11歲時,他幸運地成了沁源小學一年級的學生。兩年之后,在父親的支持下,任之恭跳級考入太原的一所中學——山西省立第一中學(今太原五中)。他發(fā)奮學習,課余還向表兄弟學習英語。在他的心里,早已萌發(fā)了上清華的念頭。這是他下一步的目標,也是父親對他的殷切期望。
1920年夏天,14歲的任之恭憑著自己的優(yōu)秀成績,順利地通過考試,被北京清華學校錄取了。當他在布告欄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榮登紅榜的時候,高興得蹦了起來。他告別了山西,有生以來第一次乘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當時,任之恭身著一件淺藍色的破舊長袍,腳穿一雙手工制作的布鞋,開口說話是山西的方言土語,既寒酸,又土氣。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典型的“土包子”,日后會成為一個科技界的權(quán)威。
任之恭很快就適應了校園生活,在新的環(huán)境中如魚得水。他很努力,在班上成績一直拔尖。他自選題目的英語文章寫得很出色,經(jīng)常讓老師當作范文拿到班上去朗誦。他對物理學情有獨鐘,于是選修了理科專業(yè)。擔任物理系主任的葉企孫博士,是很受學生歡迎的教師。他在一次講演中曾預言“波動力學”將是未來理論物理的主要動力,這個預言后來被事實所證明。任之恭對他很敬仰,并在他誘導下,堅定了攀登物理學高峰的決心。
畢業(yè)前夕,任之恭參加了1926年3月18日的請愿運動。罷課的進步學生,參加李大釗等人領(lǐng)導的天安門國民大會,抗議日本軍艦3月12日對大沽口的炮擊,并要求段祺瑞執(zhí)政府拒絕日、英、美等8國提出的撤除大沽口國防設施的最后通牒。段祺瑞政府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出兵對群眾進行血腥的鎮(zhèn)壓。清華學生韋杰三也中彈死在血泊中。這就是震驚全國的“三一八慘案”,它給任之恭留下了永難磨滅的記憶。
1926年的一天,在美國西雅圖,自中國上海啟程的大型客輪“麥金利總統(tǒng)號”,完成了橫穿太平洋的輝煌航行,在徐徐靠岸停泊。一群中國學生興高采烈地走下輪船,踏上這塊到處飄揚著星條旗的陌生土地。他們當中,有一位中等個子穿著樸素的青年,這就是任之恭。當時他的心情十分興奮,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心中充滿著對即將來臨的一切的巨大期望”。
隨船而來的學監(jiān),將學生們送往各自的目的地。任之恭和另一位同學選擇了位于馬薩諸塞州劍橋市的麻省理工學院,他將在那里攻讀電機工程。該院是享譽世界的第一流工科大學,有不少在研究領(lǐng)域處于主導地位的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都曾在這里講學,這使任之恭獲得了許多受益的機會。
第一年,任之恭主要學習直流、交流電路和機械。從第二年起,他擴大了選修范圍,包括近代物理、工程數(shù)學、機械系統(tǒng)力學、工程熱力學、水力學和政治經(jīng)濟學。課程負擔十分繁重,學生時刻都感到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重壓,于是流行起這么一句話:“TECH(麻省理工學院的別稱)簡直就是地獄!”
“地獄”雖苦,任之恭和其他大多數(shù)同學還是樂意呆在“地獄”里拼搏。暑假期間,任之恭還到芝加哥大學去上暑假班,選修近代物理學、量子力學和復變函數(shù)。這種主動給自己加壓的做法,不僅鍛煉了自己的堅韌和剛毅,更重要的是使自己在較短時間里獲得了大量新鮮的信息和知識,為攀登物理學的高峰鋪下了堅實的基石。
1928年,任之恭畢業(yè),靠獎學金進入摩爾電工學院,從事研究工作。第二年秋天,他進入哈佛大學,在無線電物理學分部從事研究。而后,擔任大學的研究助理、講師。1931年,這個來自中國黃土高原小山村的農(nóng)民的兒子,終于獲得了物理學博士學位,為自己的人生歷史寫下精彩的一筆。
縱觀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任之恭的研究工作,成果是很突出而喜人的,主要在如下幾個方面:高空電離層,電子振蕩器的理論與實驗,氫負離子(H—)親合性吸收光譜的量子力學理論。他的研究論文,發(fā)表在《無線電工程師協(xié)會會刊》等刊物上,引起了廣泛的重視。
1933年,任之恭結(jié)束了留美生活,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先在山東大學工作一年,然后回母校清華大學擔任物理學和電機工程教授。當時,占領(lǐng)了中國東三省的日本軍隊,正虎視眈眈地窺視著華北;師生們對日本侵略者的野心感到憤怒,對當局的不抵抗主義感到失望和不滿。北京城籠罩在陰霾之中,整個局面變得混亂不堪而十分嚴峻。
日本人全面侵華己不可避免,大家又不愿意當亡國奴任人隨意宰割,那么應該怎么辦呢?大家一致認為應該調(diào)整課程,根據(jù)國防需要,開設一些有利于抵抗侵略的應變課程。于是,由任之恭主持,開一門短期課程,講授軍事無線電工程,內(nèi)容包括無線電收發(fā)報機的裝配、天線、電力供給等,并進行收發(fā)報的實習。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制造了盧溝橋事變,20多天后占領(lǐng)了北京。8月初,清華大學開始向后方撤退。任之恭攜新婚妻子陶葆檉開始了流亡生活。他們先到長沙,但不久即遭到日寇飛機的空襲,于是選擇昆明作為自己的目的地,開始了非凡的“大學長征”。250名師生步行去昆明,餐風宿露,披荊斬棘,經(jīng)過60多天艱險的跋涉,行程數(shù)千里,終于在1938年4月底抵達目的地。攜家眷的人,則從長沙乘火車到九龍,然后搭輪船從香港到越南海防,最后順滇越鐵路到達昆明。
任之恭訂婚照
平時并不繁華的昆明,一時間變成難民的避難所和保存文化和精神財富的圣地。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合并為一個戰(zhàn)時的教育機構(gòu)——國立西南聯(lián)合大學,簡稱“西南聯(lián)大”。當時條件極為艱苦,沒有教室,沒有設備,沒有宿舍,沒有餐廳,沒有講義,沒有書本……就在這種情況下,任之恭教授被任命為清華大學無線電研究所所長,這真正是“受命于危難之時”。研究所共有4名教授(含所長)、8名副研究員。他們千方百計,東拼西湊,搞到了一些設備,很快開展了教學和研究。敵機空襲的騷擾,通貨膨脹的威脅,流行疾病的打擊……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研究的決心和熱情。
在任之恭的領(lǐng)導下,無線電研究所克服重重困難,在國內(nèi)首次制造出電子管等無線電器件,并開創(chuàng)性地對雷達的使用進行了模擬試驗。任之恭還親自撰寫了關(guān)于“電子學中的感應電流和能量平衡”等方面的一批論文,發(fā)表在美國的刊物上。這座戰(zhàn)時的教育機構(gòu),還培養(yǎng)了一批科學家和工程師,他們后來都成為各自領(lǐng)域里的學術(shù)研究帶頭人。中國科協(xié)原名譽主席周培源先生在回憶了這段生活以后,感慨地說:“任(之恭)博士確實是中國現(xiàn)代電子學的一位偉大的先驅(qū)和奠基人?!?h3>定居美利堅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后,中國知識界再次掀起“出國潮”。官派和自費雙管齊下,政府和民間齊頭并進。有識之士認清了一個道理:要使中國免受列強欺侮,必須向發(fā)達國家學習強國之道、富國之經(jīng)。
任之恭便是官派留學的一員。西南聯(lián)大有4名教授獲此殊榮:生物學家張景鉞(北大),化學家楊石先(南開),機械工程專家劉仙洲(清華),物理學家任之恭(清華)。他們被認為在“戰(zhàn)爭中貢獻最大,表現(xiàn)最好”。
在慶??箲?zhàn)勝利結(jié)束的狂歡之后,任之恭和同事從昆明乘飛機離開中國。馬達在轟鳴,任之恭的心潮也在翻騰澎湃。他從窗口望著喜馬拉雅山那巍峨的身影,心里默默地說:“再見了,偉大的中國!您的兒女不管走到哪里,都會永遠地想著您,愛著您……”
飛機在印度加爾各答著陸。他們轉(zhuǎn)乘美軍運輸船“帕特里克將軍號”,再次穿越太平洋,踏上了美利堅合眾國的土地。
從1946年至1950年,任之恭在哈佛大學任電子學研究講師。從1950年開始,他在霍普金斯大學應用物理實驗室工作,先后擔任微波物理學組組長和應用物理實驗室中心副主席。1977年,他從該室退休。之后被聘為顧問,達10年之久。
在這個階段,任之恭研究的主要范圍和課題是微波波譜學;電子自旋磁共振;分子轉(zhuǎn)動磁矩塞曼效應;自由磁基共振;微波在生物系統(tǒng)的應用等。他的工作十分出色,他的研究以及所取得的成果,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美國科學院院士、前美國物理學會主席吳健雄和美國布魯克海汶國家實驗室高級研究員袁家騮這樣評價他:從40年代末開始的20多年中,任(之恭)教授在微波波譜領(lǐng)域做出了許多先驅(qū)性的貢獻。他利用電子自旋共振的方法,研究了由于核磁矩與分子轉(zhuǎn)動磁矩的耦合而產(chǎn)生的超精細結(jié)構(gòu)。后來,這個方法擴展到用于液氦溫度時基塊隔離下穩(wěn)定化的自由基的研究。1959年,任之恭被接納為美國物理學會理事。
任之恭夫婦和四個女兒
出于狹隘的種族偏見和所謂的“國家利益”,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中央情報局和國家安全局一直對華裔科學家持懷疑或敵視態(tài)度,千方百計地進行監(jiān)視、調(diào)查、騷擾,甚至羅織罪名橫加迫害。任之恭博士就不止一次遭到這樣的“待遇”。但由于他在美國特工面前,堅持正義,勇斗智斗,特工的陰謀終一次次以失敗告終。
任之恭擁有美國國籍,所以他說:“我是一個華裔科學家。”但是,身著洋裝、持有美國護照,就能與生育他的華夏大地一刀兩斷了嗎?任之恭回答:不能!
血濃于水??!
任之恭給作者的來信
定居美國后,任之恭一直關(guān)注中國政局的變化、科技的現(xiàn)狀、以及人民生活的情況等等,每一條消息,都會在他心里激起波瀾。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他很想回國投身建設事業(yè),但因種種原因未能實現(xiàn)。他曾多次對朋友表示:“我對回國獻身于祖國現(xiàn)代化建設事業(yè)的朋友們懷有真摯的敬意?!彼诘却秊樽鎳隽Φ臋C會,在探索為中美交流做出貢獻的各種途徑。
組織第一個“美籍中國學者參觀團”訪華,這是任之恭為推動中美的交流所做出的杰出貢獻。
1972年2月,美國總統(tǒng)理查德·尼克松訪華,發(fā)表了與周恩來總理共同簽署的“上海公報”,美中關(guān)系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但兩國尚未建交,在美國國內(nèi),敵視中國的勢力還相當活躍。任之恭要組團訪華的消息傳開了,這個大膽的舉措震驚了海外社會,各種“壓力”也就隨之而來了。
參觀團的一個成員收到了一封自稱是他在大陸的童年好友的來信,警告他不要去中國,說:“如果你不聽勸告,共產(chǎn)黨就會大大加害于你!”另一個成員也收到類似的來信,是以往與他關(guān)系密切的一個中國教授寫來的,用真誠、關(guān)切和非常嚴肅的語氣警告他:不要到中國去!這些恫嚇信件確實在參觀團成員及其家屬中引起一些驚慌和不安。
任之恭和他的同伴的決心并沒有動搖。對于某些人的伎倆,他早已“領(lǐng)教”過了?,F(xiàn)在,又有人故伎重演,采取威脅手段,企圖迫使他中止訪華計劃,任之恭當然不吃這一套。他和朋友對那些所謂大陸來信感到蹊蹺,于是仔細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有兩處破綻:一是“北京郵戳”與平時收到的北京來信有細微不同;二是來信是用當時相當先進的IBM打字機打的字,而這個時候,中國大陸的知識分子家庭怎么可能擁有這樣的“洋貨”呢?詭計揭穿了,他們的中國之行計劃也就付之實施了。1972年6月28日,由任之恭擔任團長的“美籍中國學者參觀團”一行27人,乘火車自深圳入境,投入闊別幾十年的令人魂牽夢繞的祖國母親的懷抱!
“美籍中國學者參觀團”包括12名定居在美國的第一流的華人科學家和15名家屬。它的到來所引起的轟動,從某種意義上說,并不亞于基辛格博士或尼克松總統(tǒng)訪華。7月14日晚9時45分至次日凌晨2時15分,周恩來總理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了參觀團全體并談話約5小時。任之恭非常榮幸地坐在周總理的身邊。周恩來總理對任之恭一行表示熱烈的歡迎,并贊賞他們的行動。他說:“這一次,12位教授和家人進行了勇敢的返鄉(xiāng)之行,下次,每個人會帶12位或更多的開路人回來?!彼麑δ切┯杏H戚在“文革”中受迫害甚至致死的參觀團成員表示慰問,他說:“你們能夠拋開個人的不幸,來到中國目睹解放20多年來發(fā)生的革命性變化,這顯示了你們的勇敢和寬廣的胸懷。”
這次幸福的會見,給任之恭留下了永遠難忘的印象,并深刻地影響著他的后半生。
組建美京華人各界聯(lián)合會,是任之恭為推動中美交流所做出的另一個貢獻。
中美“上海公報”發(fā)表不久,居留在美國的華僑華人歡呼雀躍,紛紛成立各種社團,為促進中美關(guān)系而組織政治聲援、傳播中國信息,興辦文化活動和教育事業(yè)。最為突出的組織是全美華人協(xié)會,在美國十多個城市成立它的分會。而任之恭則發(fā)起并領(lǐng)導了美京華人各界聯(lián)合會,在活動若干年之后于1984年正式注冊登記。任之恭擔任第一屆主席,而副主席是另一位山西籍女科學家張凌女士。在重大節(jié)日(國慶、春節(jié)等)舉行集會慶祝,遇到中國發(fā)生水旱地震等自然災害時則發(fā)動捐款賑災。接待中國高層領(lǐng)導人訪問美國,是美京華人各界聯(lián)合會表示對中國的熱愛和支持的重要方式。其中包括1979年1月底接待軍委主席鄧小平一行,1984年1月中旬接待國務院總理趙紫陽一行,1985年7月下旬接待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李先念一行等等。作為美京華人社團的領(lǐng)導人之一,任之恭做了大量的工作,付出了辛勤的心血和汗水。
向海外各界人士介紹新中國的真相和成就,這是任之恭為推動中美交流所做出的又一個貢獻。
在20世紀70年代,美國社會對中國真實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就是華僑華人對自己的祖國也感到神秘莫測。1972年組團訪華之后,任之恭到處演講,并撰寫關(guān)于中國的文章,其主題就是“新中國已經(jīng)站起來了”。他說:“這個國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當強大,足以抵抗1840年鴉片戰(zhàn)爭期間和以后強加在中國的外國帝國主義侵略;而且,新政府能夠根除舊社會遺留下來的罪惡,在預防大面積傳染病方面也取得了長足的進展;它取消了地主和商人對窮苦無權(quán)無勢的人的剝削,它贊頌工人和農(nóng)民,而且按照它的箴言,每個人都應努力工作,‘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p>
作為科學家,他還介紹中國科技的進步。他撰寫了《中國科技的歷史和當代的發(fā)展》《中國人對1054年超新星爆發(fā)的天文學觀察記錄及其在近代天文學中的意義》,分別發(fā)表在加拿大和香港的刊物上。
任之恭同作者在一起
從1972年至去世,任之恭訪華10余次,每一次返美,他都要演講。朋友們開玩笑說:“想知道中國的情況,去問任教授就行了。”任之恭結(jié)合自己所見所聞和親身感受所作的演講報告和撰寫的文章,具有說服力和感染力,粉碎了敵對勢力對于中國的歪曲和誣蔑,也澄清了友好人士對中國的誤解。
教育下一代要熱愛中華,這是任之恭為推動中美交流所做出的永久性的貢獻。
任之恭有4個女兒。每個女兒都既有中文名又有英文名。任博士夫婦對女兒自小進行中國傳統(tǒng)倫理道德教育,要她們正直誠實,要約束自己,不準她們把學校的鉛筆帶回家里,不準在辦公室里打私人電話……她們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即使是在美國長大,也沒有丟掉中國的傳統(tǒng)美德。更令人欣慰的是,她們個個發(fā)奮上進,事業(yè)有成。大女兒峻明是分子生物學家;二女兒峻玲是生物化學家,1976年獲化學博士學位;三女兒峻斐是醫(yī)學專家;四女兒峻瑞是數(shù)學家,1981年獲應用數(shù)學博士學位。4個女兒都對中國懷有強烈的眷念之情,經(jīng)常隨父母到中國訪問、旅行,了解中國的發(fā)展情況并親身感受中國人民改天換地的決心和精神。
任之恭經(jīng)常對女兒說:“我的‘根在山西,你們的‘根也在山西。山西雖然比較苦,但山西人很有志氣,像山一樣扎實和頑強。有了這種精神,山西和中國一定能步步走向富強!”
1986年5月,任之恭和夫人攜帶女兒峻瑞回山西沁源縣河西村尋“根”。在父輩出生的土地上,任峻瑞捧起一把土,激動地說:“我終于找到了‘根了!”她像父親那樣,在中國的大學里講學、交流,把中國四化建設當作自己的事情盡心盡力。
1988年,任之恭的4個女兒集資1萬美元,在山西設立“任之恭數(shù)理獎學金”,獎勵當年高中畢業(yè)成績優(yōu)秀并考入全國重點大學的理工科學生,至今已有許多學生獲此殊榮。
為了推動中美交流,促進中國建設,任之恭做的事很多,難以一一列舉。他自己總結(jié)說:“我在中美之間起‘橋梁的作用?!笔堑?,他是一座牢靠的永不動搖的“橋梁”,因為他和他的后代與華夏大地的情緣是連綿不斷的。
鄧小平同志在一次會見任之恭等華人科學家時說:“我們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做了不少事情,付出了中華民族的知識和勞動,今天已取得了第一步的成果。這里包含著海外的親人和朋友提供的知識和勞動,在座的和不在座的,不在座的更多了。今天同你們見面,是對你們的幫助表示感激,同時也希望你們今后提供更多的知識和勞動?!边@些話,始終在任之恭博士耳邊回響,在溫暖著他,激勵著他。
1992年4月,任之恭在國內(nèi)出版了一部著作《一位華裔物理學家的回憶錄》。書中說:“對于將來,我的希望是什么呢?……我相信文化的根基是足夠強壯的,人民的性格是足夠堅定的,能夠使國家從挫折中恢復過來,并在各方面繼續(xù)前進,那將是我們驕傲地稱它是我們的祖國?!?/p>
1995年11月19日,任之恭在美國病逝,享年89歲。
如今,神州大地上所發(fā)生的一切可喜變化,中華民族雄糾糾氣昂昂的前進腳步聲,都在告慰任之恭的在天之靈:任先生,你對于祖國的希望已經(jīng)一步一步地實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