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特約記者 閆凌

從北京到莫斯科，如果坐飛機，8小時左右可到達。如果坐火車，便要近一個星期的時間。不過一路令人心馳神往的美景以及或溫馨或驚險的經(jīng)歷，會成為難忘的記憶。筆者于去年5月的某一天乘坐北京開往莫斯科的國際列車K3次開始了為期六天五夜的旅行。

新奇：體驗火車換車輪

與國內(nèi)日新月異的豪華高鐵相比，這趟跨越三個國家的國際列車絕對算是古董級了，是幾十年前制造的沒有空調(diào)的綠皮火車，車廂的取暖設(shè)備還沿用燒煤的小鍋爐。

俄羅斯、蒙古國的軌距與我國的不同。列車需在邊境城市二連浩特更換車輪后才能進入蒙古國。首先列車會開進車庫里，然后將每節(jié)車廂斷開并架起。用寬軌距車輪將原有車輪依次換下，然后再將車廂卡在新的車輪上。乘客是不用下車的，而且還可以體驗換車輪的全過程。

由于各國對食品安全方面的管制，在途經(jīng)每一個國家時，國際列車的餐車會更換為所在國的餐車。例如在蒙古國境內(nèi)，就用蒙古國的餐車。不僅餐車的裝修充滿濃濃蒙古風(fēng)情，所有菜品也是真正的蒙古廚師親手烹制，連支付的貨幣都是蒙古國圖格里克。當(dāng)然如果付美元或人民幣也可以，只是匯率上會吃點虧。進入俄羅斯后，走進餐車就可以吃到貨真價實的俄羅斯大餐了。不過火車上的餐食相對較貴，大部分人還是吃方便面或者到站臺上買點當(dāng)?shù)靥禺a(chǎn)吃。列車員們則利用每節(jié)車廂小鍋爐上的簡易灶臺搭伙做飯吃。每次出車前他們都會提前準備好半個月的食材。

驚險：火車站拍照被抓捕

火車一路向西，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著。進入俄羅斯境內(nèi)時已是第二天的深夜，車上上來了很多俄羅斯軍警。他們荷槍實彈牽著狼狗，每件行李都要開包檢查。第三天早上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田園美景。蜿蜒清澈的小河從美麗的村莊旁流過，教堂的洋蔥頭屋頂在陽光下閃著金光，五顏六色的小木屋散落在山丘上。

在西伯利亞一個非常漂亮的火車站，火車將要停留近半個小時，我只拿了相機下火車。俄羅斯火車站的建筑風(fēng)格都很有特色，很多甚至有上百年的歷史。在一些稍大的火車站上會擺放著當(dāng)年使用過的火車頭供人參觀。

當(dāng)筆者走回車站內(nèi)的天橋，拿著相機拍照時，突然聽見有人在高聲叫喊著什么，我看見一名年齡在四五十歲的老警察朝我跑過來。他跑到我面前，用力抓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說拉著我就走。我用英文問他為什么要抓我，但他聽不懂，嘴里一直說著我完全聽不懂的俄語。我十分緊張，因為還有10分鐘左右火車就要開了，我身上既沒有護照，也沒有錢，所有行李都在火車上。如果真的被他帶走，無法想象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我越是掙脫，他抓得越緊，并把我往候車廳里面拉。

就在我和老警察相互拉扯、僵持不下的時候，兩個年輕的警察從候車廳里向我們跑過來。他們跑到老警察的身邊用俄語交談了幾句。我問兩個年輕的警察是否會說英文，其中一個帥哥警察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幫我翻譯。他說車站里禁止用相機拍照。我當(dāng)著他們的面將拍攝的照片一一刪掉。謝天謝地，他們在火車開動前最后一刻放了我。

慌亂：中途下車，被火車落下

難以想象在西伯利亞沒有護照、沒有錢，加之語言不通的情況下該如何應(yīng)對，但這種極端情況真的出現(xiàn)了，只是經(jīng)歷者不是我。這趟長途跋涉的國際列車，時常由于各種原因晚點，為追回時間，停靠站時間相應(yīng)縮短，為避免旅客漏乘，列車員會故意將停靠時間少說5到10分鐘左右，但在旅程的后半段有些乘客開始不再相信列車員的話，而John夫婦就在其中。在某一站，當(dāng)他們正竊喜在車下多逛了5分鐘，而車還在原地時，突然火車緩慢開動，由于John夫人穿拖鞋跑不快，只有John一人跑上火車，太太則被落在站臺上。因為俄羅斯車長與車站工作人員是通過對講機聯(lián)絡(luò)，一旦火車與車站距離超過200米便無法聯(lián)系，只能等到下一站。后來，俄羅斯行李員用手機聯(lián)系上在那個站的城市當(dāng)警察的朋友，通過他找到了John夫人，并得知還有一名日本老太太也被落在了車站上，幸運的是那個日本老太太帶了錢包。兩位乘客后來換乘其他的車輾轉(zhuǎn)到了莫斯科，因為語言不通等困難，其間波折一言難盡。

北京—烏蘭巴托—莫斯科國際旅客列車K3/4次1959年6月4日，正式開行，早年乘坐這趟列車的大多是因公出差的政府官員，曾被稱作“神秘的東方列車”。上世紀90年代初蘇聯(lián)解體后，隨著中俄關(guān)系快速發(fā)展和邊貿(mào)興起，往返于兩國做生意的人逐漸成為主要乘客，客車變成了“貨車”。當(dāng)時帶貨的人和偷渡者身上都帶有大量美元，這吸引了不法分子的注意。1993年5月26日，K3次列車發(fā)生轟動一時的“中俄列車大劫案”，1995年上映的電影《中國十大奇案之中俄列車大劫案》以該次劫案為背景，2018年1月首播的電視劇《莫斯科行動》也以該次劫案為藍本。2000年之后，K3/4次列車的旅客構(gòu)成發(fā)生了很大變化，現(xiàn)在從北京到莫斯科的旅客主要是中國旅行團和西方旅游者，為的是欣賞沿途的風(fēng)光，旺季時常常爆滿，一票難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