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志剛 上海財經(jīng)大學金融學院

一、或許我錯了

謝志剛，上海財經(jīng)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茶道燕梳首席茶道倌。

英國利茲大學博士；中國精算師協(xié)會（CAA）會員、理事，英國精算師協(xié)會（IFoA）榮譽精算師；中國保險學會理事，上海市保險學會精算專業(yè)委員會主任，《精算通訊》主編，《亞太風險管理與保險學報（Asia-Pacific Journal of Risk and Insurance）》編委委員；主要教學和研究方向是保險與金融業(yè)全面風險管理與監(jiān)管、保險公司責任準備金與償付能力評估與監(jiān)管，是國內在該領域的主要學者之一。

“勞合社不是保險公司，本身不出售保單，只是提供一個交易平臺，就像我杯子里泡的普洱茶，并不是普洱產(chǎn)的茶，普洱不產(chǎn)茶，只是一個茶葉交易場所?！?/p>

這是本倌前些年在上海財經(jīng)大學給研究生講授《非壽險精算實務》課堂上的口頭禪。這門課使用的教材是英國精算師協(xié)會（IFoA）考試用書，General Insurance，編號為303和403（后變?yōu)镾T3和SA3），其中第2章介紹英國非壽險市場的多半內容都在講勞合社，還有其他章節(jié)的專題內容（比如再保險和償付能力計算標準）也要特別涉及勞合社，還蠻復雜。于是，為了更直觀、更通俗地強調其交易中介功能，就把倫敦勞合社比作云南茶馬古道上的交通樞紐---云南普洱。

頭幾年，這種比喻似乎沒遇到問題，俺自己也挺得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在不斷變化，開始遭到質疑。

轉折點是2007年，這年一開年，便發(fā)生了兩件事情。

其一，2007年3月，倫敦勞合社在中國上海設立了全資子公司——勞合社再保險（中國）有限公司，直接經(jīng)營非壽險再保險業(yè)務。至2010年5月，公司進一步更名為“勞合社保險（中國）有限公司”，開始經(jīng)營直接保險業(yè)務。顯然，勞合社在中國已經(jīng)成為一家傳統(tǒng)意義上的保險公司，當然要生產(chǎn)和銷售保險合同。之前說勞合社不生產(chǎn)保單的說法不對嘍。

其二，2007年1月21日，原云南省思茅市正式更名為“普洱市”，轄1區(qū)9縣，總面積達45385平方公里，不僅有曾經(jīng)作為貢茶園的困鹿山古茶園，還有哀牢山千家寨上壩那棵樹齡超過三千年的一號野生古茶樹---茶樹王，非常著名。如此一來，普洱當然產(chǎn)茶，統(tǒng)計顯示每年至少產(chǎn)三萬噸茶葉。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贝藿『俺龅膿u滾再次響起！

勞合社，說好的只是一個交易場所、一個特殊市場，咋就變成保險公司了呢，而且還直保再保都做？！普洱，原來不就是思茅地區(qū)寧洱縣下轄的一個小鎮(zhèn)么，怎么玩起“蛇吞象”，把整個思茅（地區(qū)）市都變成“普洱市”了？

好吧，我錯了。勞合社生產(chǎn)保單，普洱大量產(chǎn)茶。

錯了就反省，反省為什么會錯，進而獲得啟示。

本文主要向讀者分享自己經(jīng)過深刻反省后獲得的三點啟示。

二、厘清概念

啟示之一，當我們陳述一個判斷或者討論一個命題時，一定要把其中所涉及的概念界定清楚，否則就可能越說越亂，永遠扯不清楚。

關于勞合社，亦即“倫敦勞合社”的簡稱，英文表述是Lloyd’s of London，其中又包含幾個需要厘清的主要概念：1）勞合社成員（Lloyd’s member or Name）；2）勞合社承保人（辛迪加，Syndicate）；3）勞合社管理公司（The Corporation of Lloyd’s）；等等。尤其是需要厘清“倫敦勞合社”與“勞合社保險（中國）有限公司”之間的關系。

關于普洱，似乎比勞合社還要復雜，“普洱”當然是個簡稱，但不是現(xiàn)今的“普洱市”的簡稱，而是指歷史上（清康熙年間）“普洱府”的府衙所在地，也就是指現(xiàn)在寧洱縣政府的所在地---寧洱鎮(zhèn)，歷史上茶馬古道上那個熱鬧小鎮(zhèn)。曾經(jīng)的“普洱府”行政轄區(qū)很大，現(xiàn)在的西雙版納有一半（六個版納）歸普洱府管轄。順便說一句，傣族方言中“西雙”指十二，“版納”指一千畝耕地，西雙版納就是十二個一千畝，當年的普洱府管得很寬，不僅包括現(xiàn)在的普洱市轄區(qū)，還包括六個版納及其著名古茶山，甚至包括現(xiàn)今老撾境內的一些地方。

“普洱”比“勞合社”更為復雜的地方，主要在于“普洱”“寧洱”與“思茅”這三個相互交錯與融合的過程，一會兒普洱變寧洱，一會兒又寧洱變普洱，而普洱與思茅的隸屬關系，也是幾度顛倒。

現(xiàn)代人整天忙忙碌碌，哪有心思去搞清楚這些概念及其相互關系呢？！

保險從業(yè)人員中，哪怕是中高層管理人員，甚至在勞合社保險（中國）公司的工作人員，有多少人能說清楚關于“勞合社”的上述概念呢？大多數(shù)人只是聽說過勞合社起源于愛德華·勞埃德（Edward Lloyd）十七世紀末（1686年）在倫敦泰晤士河邊開的咖啡店，這個故事確實美好而浪漫。可是，以勞埃德這個姓氏命名的企業(yè)很多啊，不僅英國有，德國和奧地利也有，而且大多與航海航空運輸產(chǎn)業(yè)鏈相關。一個小小的咖啡店，能支撐起如此龐大的國際產(chǎn)業(yè)么？

所以，本倌覺得有必要首先厘清勞埃德咖啡店與倫敦勞合社之間的關系。

愛德華·勞埃德生于1648年，38歲時在倫敦塔街（Tower Street）開了一間咖啡店，目標顧客就是英國東印度公司與海上航運有關的商人，所以愛德華還在店里搞了份為顧客服務的新聞報（Lloyd’s News）。勞埃德咖啡店在1691年12月搬遷過一次，從塔街搬至倫巴底街（Lombard Street）16號，又經(jīng)營了11年后，愛德華于1713年2月15日過世，享年65歲。愛德華·勞埃德只有一個女兒，叫Handy，女婿是咖啡店里的大伙計，叫William Newton，但女婿也在第二年（1714年）病逝了。之后，Handy改嫁給Samuel Sheppard，她與兩任丈夫都沒孩子。Handy和Samuel夫婦分別于1720年和1727年先后逝世。至此，愛德華·勞埃德家的“香火”徹底斷了，咖啡店由Samuel的妹妹和妹夫（Elizabeth&Thomas Jemson）繼承。不過，這個Jemson比較厲害，他在愛德華·勞埃德創(chuàng)辦的Lloyd’s News基礎上，創(chuàng)辦了至今仍赫赫有名的媒體Lloyd’s List，而且也主要匯集針對航運方面的新聞，也就是說主要為原來的老客戶服務。

而作為保險交易市場的“倫敦勞合社（Lloyd’s of London）”，與其說它與愛德華·勞埃德有關，不如說與東印度公司更有關，現(xiàn)在的倫敦勞合社大樓，就是英國東印度公司以前的總部，石灰街51號（No.51，Lime Street）。只是由于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名聲不如泰晤士河邊的咖啡館那么有情調，因為那時候的英國東印度公司與開辟殖民地和販賣非洲黑奴有關，后來又對中國輸出鴉片并參與鴉片戰(zhàn)爭。因此，倫敦勞合社以勞埃德咖啡館的名義來說故事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要論及倫敦勞合社對中國保險業(yè)的借鑒意義，本倌以為，了解真實的倫敦勞合社才有價值，后面回頭再說這事，先回到普洱。

喝普洱茶的人，這些年是越來越多，普洱茶已經(jīng)成為奢侈品，能賣出“天價”。但是，哪怕是資深普洱茶愛好者，甚至是云南普洱本地人，又有多少人知道什么是“普洱”以及什么是“普洱茶”呢？本倌也一直為之困惑，之前提及過多次，最“烏龍”的事情包括“普洱茶”在植物學中的拉丁文名稱（Camellia sinensis(L.)O.Ktze.var.assamica），非但與“普洱”沒有半點關系，反而與印度阿沙姆（Assam）連在一起。本倌最近讀到一本由同鄉(xiāng)陸崇仁先生主持編寫的《思普延邊開發(fā)方案》（1944年11月印制），其中提及，“茶為本區(qū)有歷史性之產(chǎn)物，馳譽數(shù)百年之普洱貢茶，實以本區(qū)為原生地，今日之所謂車佛茶，在西藏有不可動搖之聲譽與市場”，方才明白，在民國時期還有“車佛茶”一說，而“普洱茶”有名則可能是因為過去的“普洱府”每年要向朝廷呈送貢茶（主要是車佛茶，亦即車里、佛海產(chǎn)的茶），因而得名。

概括而言，關于“普洱”，需要區(qū)分兩種含義，一個是行政區(qū)劃管轄范圍，另一個是行政機關所在地。關于“勞合社”，需要區(qū)分兩個關系，一是與咖啡店，二是與東印度公司。

總之，勞合社與普洱這兩個概念的共同特點，就像奧古斯都在《懺悔錄》中說的那樣：你不問我的時候，我是知道的；你一問我，我就不知道了。

以本倌的閱歷和經(jīng)驗，這事非常重要，本倌正是得益于琢磨“普洱茶”概念，才發(fā)現(xiàn)“風險就是個‘普洱茶’”，進而重新定義了風險概念（見《上海保險》2018年第9期），以此為基礎，本倌最近將其拓展并重新定義“貧困”概念，嘗試提出“主動脫貧理論（EPM）”，作為鄉(xiāng)村振興的理論參考（見本期《上海保險》精算通訊欄目），真是受益匪淺啊。

為了強調這一啟示，這里再列舉《茶道燕梳》在2018年末連續(xù)三次組織研討“相互?！迸c“相互寶”的例子。

這事的起因是阿里巴巴旗下企業(yè)于2018年10月16日推出的“相互?！保柚⒗镏Ц秾毱脚_的便利，“相互保”在幾周內便吸收了超過兩千萬人成為其會員，這也引起了社會公眾、保險從業(yè)者和監(jiān)管者的高度關注。但是，站在不同的立場和視角，各自的關注點很不一樣，社會公眾主要關注它究竟靠不靠譜（好不好），保險公司關注它會不會影響（搶走）自己的生意，監(jiān)管者則關注它是不是“保險”，如果出事誰該擔責，等等。就在“茶道燕梳”（2018年11月10日）組織了第一次討論后不久，在監(jiān)管干預下，阿里（11月28日）將“相互?！备麨椤跋嗷殹?。別說普通公眾，即使對許多保險從業(yè)人員也并不清楚“保”與“寶”究竟有啥不一樣，管它姓“保”還是姓“寶”，對自己好才是真好！

當然，什么是“真好”，需要從全社會、從長遠利益考量，而要認清這一點，確實需要厘清概念，主要包括三個概念及其相互關系：1）股份制商業(yè)保險；2）相互保險公司（mutual insurance company）；3）網(wǎng)絡互助平臺（reciprocals）?！安璧姥嗍帷蓖ㄟ^三次專題討論，基本上梳理清楚了這三個概念及其相互關系，本倌也應上海電視臺邀請于2018年12月11日晚在其“夜線約見”欄目上就此話題做了近一小時的訪談，主要針對“相互寶”是什么、大家怕什么以及怎么辦的問題進行交流，其中，“是什么”的問題最為基礎和關鍵，就是強調要厘清概念。

三、洞悉變化

啟示之二，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往往處于不斷變化過程中，需要與時俱進，洞悉每一重要概念的產(chǎn)生以及演變過程。

倫敦勞合社，上文曾提及，老拿咖啡館說事對中國保險業(yè)幾乎沒有什么借鑒意義，但如果能夠追溯倫敦勞合社如何從一個非公司制的互助團體（non-incorporated association of subscribing members）演變?yōu)橐粋€公司制的特殊市場（corporation of Lloyd’s），勞合社成員（names）如何從一個需要承擔無限責任的承保人演變?yōu)閮H僅承擔有限責任，以及如何通過設置特殊的三年制核算規(guī)則、中央基金（central fund）、投資基金（premium trust fund，PTF）以及再保險安排機制，等等，以應對諸如1906年舊金山大地震、1912年泰坦尼克號沉沒、1990年代的石棉病巨額索賠事件（asbestosis affair）以及2001年“9·11事件”等造成的巨大損失和財務波動，倫敦勞合社在這些方面積累了非常寶貴的經(jīng)驗。篇幅所限，這里只是點到為止。

想多說一句的是，倫敦勞合社的起源和早期發(fā)展階段，其實質非常類似于我們今天的“相互寶”“水滴互助”等互助平臺，由于與其他實行有限責任和股份制保險公司有很大差異，因此需要“劃江而治”。在經(jīng)過長期和不斷努力后，終于在1871年由英國議會通過了《勞合社法》（The Lloyd’s Act），得以按照特殊的法律規(guī)范、以管理公司的方式經(jīng)營這個交易平臺。所以“相互寶”和“水滴互助”這樣的互助平臺，一方面是有巨大的市場需求，并已經(jīng)在實際運營，但另一方面又缺少法律規(guī)范，導致爭議不斷。如果這類互助平臺要與其他商業(yè)保險公司也“劃江而治”，當然就需要類似的“勞合社法”。

或許，倫敦勞合社也為此提供了另一方面的經(jīng)驗。2000年左右，勞合社看到中國是一個巨大的承保市場，也想進入中國市場并開展合作，但中國現(xiàn)行的《公司法》只適用于有限責任和股份有限公司，與倫敦勞合社的傳統(tǒng)完全不符，沒有辦法，只好特事特辦，在中國設立“勞合社保險（中國）有限公司”，完全違背了自己過去的傳統(tǒng)模式。

關于普洱，其演變過程更加令人眼花繚亂。

據(jù)歷史記載，明朝洪武十六年（1383年）之前，“普洱”叫“普耳”，屬于“銀生城”（現(xiàn)在的景東縣境內），明萬歷年間（1573—1620年）改名“普洱”。清雍正七年（1729年）設普洱府，流官（通判）駐現(xiàn)在的思茅。1735年設寧洱縣，普洱隸屬于寧洱縣。民國2年（1913年），云南省實行裁府留道，采用“省、道、縣”三級制，普洱屬于“滇南道”，1914年改為“普洱道”。民國30年（1941年）2月，云南省第一區(qū)行政督察專員公署在寧洱建立，其轄區(qū)為寧洱、思茅、景東、景谷、鎮(zhèn)沅、六順、江城、瀾滄、緬寧、雙江、車里、佛海、南橋13縣，也就是上面提及的“思普延邊”地區(qū)。

引用師范在1807年在《滇系·異產(chǎn)》中的話：“普洱茶產(chǎn)攸樂、革登、倚邦、莽枝、蠻磚、漫撒六茶山，而倚邦、蠻磚者味較勝?！痹賹φ者@些茶山今天所在行政轄區(qū)，這些產(chǎn)“普洱茶”的茶山都不在今天的普洱市。

同樣，如果喜歡普洱茶的茶客們，能夠了解普洱茶究竟是哪些茶山出產(chǎn)的茶，這些茶山在哪個位置，海拔和自然環(huán)境如何，有什么特點，一定會快速提高喝普洱茶的水平，喝到更多的好茶。

四、探究成因

啟示之三，是在洞悉變化的基礎上，更深層次地探究變化的緣由，亦即，探究為什么會發(fā)生變化。如果說前者主要是在陳述一些史實，那么后者則帶有我們自己的價值判斷，或稱史觀。

本倌所受的教育及已形成的認知理念是，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根據(jù)，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這里的內和外，是相對于參與其中的主要行為當事人而言的，他們的判斷、選擇和行動算是內因，而他們所處的時代背景、政治經(jīng)濟形勢、商業(yè)市場需求等等，則算外因。

倫敦勞合社成立時期，正處于由英國和荷蘭取代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海上霸權，并相繼于1600年和1601年成立各自的“東印度公司”，從非洲向新大陸販運黑奴以及向東方開辟殖民地并獲取資源的時代。相應地，對包括保險在內的應對風險的制度安排和技術需求，則前所未有地迫切。荷蘭為此發(fā)明了“股份制”，試圖傾全國之力干好這事。倫敦勞合社則屬于這期間（1769年）由一群商人發(fā)起成立的一個互助組織。隨后的1781年，還發(fā)生過一件船主屠殺130名船上黑奴并向承保商索賠、承保商拒賠而法官判賠的著名官司，被稱為“Zong Massacre”官司。該事件也可以看作是促進倫敦勞合社從一個較為松散的自助組織發(fā)展為“公司化”組織的直接外因。

如果打開倫敦勞合社的官網(wǎng)，會發(fā)現(xiàn)在公司歷史欄目下有一個“英雄榜”（Historic heroes of Lloyd's），羅列并介紹了倫敦勞合社發(fā)展史上的一系列關鍵人物及其貢獻。第一位當然是愛德華·勞埃德，至今仍用他的名字嘛。第二位才是“倫敦勞合社”真正的發(fā)起人，他的名字叫安格斯?。↗ohn Julius Angerstein，1732—1823），他不僅于1774年在倫敦交易所（Royal Exchange）為勞合社（Society of Lloyd’s）提供了工作場所（可惜于1775年被大火焚毀），還發(fā)明了勞合社辛迪加主要承保人的承保模式，因此，安格斯汀被稱為“倫敦勞合社之父（father of Lloyd's）”，并于1795年成為倫敦勞合社主席（chairman of Lloyd’s）。

總之，倫敦勞合社的故事非常精彩，極有現(xiàn)實借鑒價值，但實質內容并非咖啡館。

再說普洱，說來話長。雍正七年（1729年）設立“普洱府”時，愛德華·勞埃德已經(jīng)過世十多年了，但倫敦勞合社真正的創(chuàng)始人安格斯汀還沒出生。無論是清朝派往云南的總督鄂爾泰，還是民國時期本倌的那位老鄉(xiāng)、云南省財政廳長陸崇仁，抑或2007年1月將思茅市變更為“普洱市”、對推廣普洱茶做出巨大貢獻的那位“最懂茶的市長”，他們?yōu)槠斩龅氖?，在本倌看來，也都服從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的原理，這里不具體贅述。

五、小結與展望

探究歷史（包括史實和史觀）的目的是為了有助于把握事物的變化規(guī)律，面向未來，更好地做出現(xiàn)實選擇。

品茶，并用茶道來解讀從“燕梳”到“保險”這一歷史過程中的諸多議題，正是為了從一個特殊視角來辨析這些議題中的紛雜脈絡和變化軌跡，或使我們豁然開朗，事半功倍。

將“勞合社”比喻為“普洱府”，正是這樣一個嘗試，把貌似互不相干的兩件事情關聯(lián)起來。出發(fā)點是基于它們只提供交易平臺而非直接生產(chǎn)的共同特點，通過比較相關平行概念各自的內涵、外延及其演變，帶給我們諸多啟示和發(fā)現(xiàn)。比如，發(fā)現(xiàn)倫敦勞合社的早期狀態(tài)，其實與我們今天以“相互寶”和“水滴互助”為代表的互助平臺十分類似，都游離在傳統(tǒng)的（有限責任及股份有限制）商業(yè)保險的圈子之外，都迫切需要建立適合客戶合理風險分擔需求、公平公正的法律規(guī)范和運作規(guī)則。

此外，無論是“勞合社”還是“普洱府”，都在不斷演變，在以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為標志的科技革命時代，滄海桑田僅在轉瞬之間。比如，隨著物聯(lián)網(wǎng)和云計算的廣泛使用，勞合社承保人對標的物的風險狀態(tài)監(jiān)控與過去已經(jīng)完全不同，相應地，定價和核算等運作規(guī)則也將徹底改變。類似地，北京馬連道和廣州芳村，包括“一帶一路”上的許多茶城，已經(jīng)或正在成為現(xiàn)實版的“普洱府”，而且茶商們可以隨時掌握每一座茶山、每一片茶園甚至于每一棵古茶樹的狀態(tài)，傳統(tǒng)意義上的不確定性大大減少。

當然，新的不確定性和風險也會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