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王富仁提出的“新國學”學術概念,不僅具有學術性,還具有其它性質(zhì)。本文從“國學”和“新國學”區(qū)別性、“新國學”構成性和“新國學”的精神這三個方面來看“新國學”的民族性、批判性和政治性這三個性質(zhì)。
關鍵詞:新國學;政治性;批判性;民族性
作者簡介:龍曉靈(1990-),女,湖南鳳凰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在讀碩士。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06-0-02
王富仁在《“新國學”論綱》中提出“新國學” 只是有關“中國學術的觀念?!薄靶聡鴮W”雖然提出一個整體的、獨立的學術概念,但更注重的是中國知識分子應該具有怎樣的文化觀念和學術觀念,他們該如何尋求一個適合中國當前形式又適合世界文明發(fā)展的中國文化和學術。因此,“新國學”學術觀念最為重要的是以民族性來保持文化的主體性,以批判性來促進文化的發(fā)展,同時以政治性表現(xiàn)對民族國家的關懷。
一、“國學”和“新國學”
中國古代中“國學”是指國家設立的學校。近代之后,“國學”這個概念發(fā)生了變化,指的是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和學術?!皣鴮W”到“新國學”的發(fā)展中,他們相同之處是“國家意識的確立”和“民族精神的重建”以及近代以來“研究傳統(tǒng)文化的學術(科)的接受和反思?!盵1]這兩者都是對不同時期國家政治的反映并提出的概念,以此希望維護國家政治主權。
20世紀初,章太炎提倡“國學”以抵制“西學”,保存中國的文化和學術,國家才能實現(xiàn)獨立自強。他在《國學講習會序》中說:“夫國學者,國家所以成立之源泉也?!彼选皣鴮W”作為國家成立的“源泉”。隨后,胡適提倡“整理國故”的國學運動,他采用歷史進化的眼光整理、條理系統(tǒng)的整理、比較研究的整理。然而,王富仁認為章太炎和胡適的“國學”觀是“一種廣義的中國古代文化史的觀念?!盵2]在《論綱》中王富仁的“新國學”包含 “國學”,并指還應把以陳獨秀為代表的中國現(xiàn)代革命文化和以魯迅為代表的中國現(xiàn)代社會文化以及以胡適為代表的中國現(xiàn)代學院文化的中國現(xiàn)代文化納入“國學”中,中國文化和學術才能實現(xiàn)“整體性”和“獨立性”,從而提出“新國學”,來應對全球化,中華民族更好的屹立于世界之林中。王富仁認為中國知識分子以及整個中華民族的主要任務是對于“西方”“我們都要認識它、了解它,取得在現(xiàn)代世界生存和發(fā)展的基本能力?!盵3]無論是“國學”還是“新國學”都是對現(xiàn)實國家、民族的關切和反映,不同的是前者是對中國文化的研究和整理,后者是對中國學術全局的建構。 “新國學”對于“國學”并沒有從具體的形式來改變,只是 在觀念的上進行包容和超越,從而構建一個“整體性”、“獨立性”而又具有“民族性”的學術觀念,以此實現(xiàn)國家文化的主體性和國家獨立自主的發(fā)展。因此,“‘新國學的確應該以歷史的眼光和發(fā)展的態(tài)度,從知識角度和思想價值角度來審視、解析、觀照傳統(tǒng)國學,使其‘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盵4]
王富仁曾說“作為學術觀念的 ‘新國學不具有具體的可操作性,因而也不具有直接的實踐價值和意義?!盵5]但是,它與“國學”的目的都是在追求文化的主體,以此實現(xiàn)國家民族的主體性和政治制度主體性。由此可見“新國學”是一個學術觀念,但同時也是一個“政治”概念——通過文化和學術的主體性來促進國家和政治制度的獨立自主。
二、“新國學”的構成性——民族語言和民族國家
后現(xiàn)代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的沖擊與90年代興起的“國學熱”,人們力圖以鮮明的民族性對抗西方文化,以此建立國家的文化主體性,實現(xiàn)民族國家主體性和政治制度主體性。在這樣的背景下,王富仁認為新時代的中國學術特征是“重新形成開放的民族學術的獨立意識”,關鍵在于“重建民族學術的整體觀念”。從而提出“新國學”是一種構成性——“民族語言”和“民族國家”是它構成的兩個關鍵因素。
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主要為漢族和其他少數(shù)民族組成,他們共同組成國家的整體。從字面上看“國學”,它是一個國家、民族的文化和學術。中國的文化和學術不僅是漢文化,還有各少數(shù)民族的文化及其研究成果,這些都應該納入到新的“國學”概念之中來。此外,國家每個時期的文化和學術,也都應納入到“國學”中。晚晴以來中國學術框架都是‘中—西、‘新—舊、‘統(tǒng)治階級文化—被統(tǒng)治階級文化等二元對立式的批判。這種二元對立式的爭奪文化話語權,在全球化、大眾化、多元化以及商業(yè)化的背景下,逐顯弊端,并阻礙中國文化和學術在當今時代的發(fā)展。王富仁認為這種二元對立式“彼此構成的不是互動的學術體系,而是相互歧視、壓倒、顛覆、消滅的關系?!盵6]此外,王富仁把 “新國學”看成是“真正體現(xiàn)中國學術整體面貌的一個學術概念,成為中國學術的一個‘道體”[7]包含中國古代文化和中國現(xiàn)當代文化,并看成“一個動態(tài)的發(fā)展的文化結構”?!靶聡鴮W”是“各種不同的領域和各種不同的傾向構成的”,同時也是“一個變動不居的領域”??梢?,“新國學”不僅僅是擴大“國學”的內(nèi)涵和外延,也是對“國學”的一種超越和包容,由此解構和批判二元對立的模式和排外主義,以此消解和抵制西方文化話語霸權。
語言在人類社會發(fā)展當中,是人類文化得以傳承和儲存的有效載體,也承擔文明發(fā)展的橋梁。語言的交際性、傳承性、創(chuàng)造性、民族性呈現(xiàn)的是一種開放和發(fā)展的狀態(tài),但又以民族性來保持民族語言的獨立性?!靶聡鴮W”以語言的開放性和民族性來構建中國學術的整體性和獨立性,它把翻譯文化、臺港澳文化、海外華文文化這些以民族語言為載體的文化,在流通意義上與中國大陸文化具有一體性都納入進來,以這樣的形式來建構一個整體的、獨立的而又民族的中國文化和學術的框架。因此,“異域的文化研究通過進入‘國學這個學術整體而獲得中華民族的民族性,中國文化的研究通過進入‘國學這個學術整體而獲得世界性。”[8]王富仁在《“新國學”論綱》中說道“中華民族的民族性首先就表現(xiàn)在中華民族語言文字的獨立性上。”[9]他把民族語言的獨立性作為唯一將民族國家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漢語言文字是中華人民自己創(chuàng)造的民族語言,人們在這個民族國家使用它來交流和表達,并且是中華的民族語言獨有的,語言成為區(qū)別民族間差異的方式之一?!靶聡鴮W”以民族性和世界性來重新解構和消解西方文化的話語霸權,應對全球化和多元化的發(fā)展。
“新國學”以“國家”和“民族語言”構建中國文化和學術的整體性和獨立性,以民族性來保持國家文化的主體性和獨立性,從而建構一個開放、多元、互動、包容、批判的學術框架或觀念。以此可以看到,“新國學”的構成性可以說“在現(xiàn)當代文化中既解構與批判先驗的絕對肯定和否定的二元對立模式,同時又考量與敞開歷史現(xiàn)場中二元之間的交融結合?!盵10]
三、“新國學”的精神——主體精神、批判精神、創(chuàng)造精神
80年代,繼五四以后,西方文化思潮對中國形成了第二次沖擊,這種思潮挾帶著西方19世紀甚至20世紀后現(xiàn)代主義的思潮涌進來,知識分子當時對此還抱有很大的激情,但到了90年代,在權力話語和大眾話語的雙重擠壓下,知識分子的激情消逝和人格萎縮。現(xiàn)在看來,中國的知識分子“既不能從西方的人文觀念中,也不能從中國傳統(tǒng)的人文精神中獲得拯救?!盵11]同時中國知識分子在民間話語和廟堂話語間“尋找一個文化轉(zhuǎn)型時期屬于知識分子的位置。”[12]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知識分子游離于中西文化之間,以及廟堂和民間之間,找不到歸屬之地與自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他們沒有自己獨立的話語來應對時代的變化,又該如何承擔中華民族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然而,“歸宿感的危機和由此而來的自我意識形式的混亂則是影響中國學術繼續(xù)發(fā)展的關鍵因素。”[13]知識分子如何構建自身的話語體系?“新國學”把中國知識分子的主體精神作為學術發(fā)展的關鍵因素,知識分子主體精神主要來源于對現(xiàn)實社會的感受和體驗以及關懷,以此才能更好地建構自己的話語體系,促進文化和學術主體性的發(fā)展,實現(xiàn)政治主體性的建立和發(fā)展。
中國現(xiàn)當代文化該如何確立自己這個問題從近代以來就一直存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現(xiàn)代知識分子也面臨著一種尷尬的境地:“歸宿感的危機”和“自我意識的混亂”該如何面對?,F(xiàn)代知識分子該如何使中國現(xiàn)當代文化找到自己的合法性,以及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化找到歸屬感和自我意識?“新國學”對這一問題進行審視和批判,從學術發(fā)展的歷史看到西方的文藝復興和五四新文化運動都是“通過反思、反叛傳統(tǒng)而建構起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和學術傳統(tǒng)的?!盵14]中國知識分子不僅要有自己主體精神的感受和體驗,還要有批判、否定和創(chuàng)新的精神,這樣中國的文化和學術才能在彼此有差異、有矛盾、有沖突的中發(fā)展和繁榮,但又都是沒有直接對立的性質(zhì)和不可克服的矛盾關系,這樣才能成為渾然一體并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和意義,才能找到既適合中國目前狀況,又適合世界現(xiàn)代走向的新的話語內(nèi)涵。中國知識分子必不可少的,是除了主體精神的感受和體驗以外,還有敢于批判和創(chuàng)新的精神。王富仁認為“新國學”學術觀念重要是因為它可以成為“中國知識分子文化的、學術的和精神的歸宿。”[15]
王富仁的“新國學”把“國家”和“民族語言”作為構成的關鍵要素,力求中國現(xiàn)當代文化的合法性,并強調(diào)中國知識分子主體精神的,力求中國文化的獨立和發(fā)展。可以說,“新國學”是“力圖通過對古典性和現(xiàn)代性的雙重繼承和超越,達到所謂‘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內(nèi)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脈,取今復古,別立新宗,之目的。顯然,這樣一種既非國粹又根植于華夏傳統(tǒng)、既非西化又是現(xiàn)代的理論范式,”[16]因此,“新國學”這個學術概念不僅僅是希望為中國各個不同文化和學術都獲得一個平等的地位,并在這一整體而獨立的學術中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和意義,而且也希望構成的是與當今的社會政治結構相對應的一個相對完整的社會政治文化結構。所以,錢理群認為“新國學”是“一個理想主義的概念,同時又是一個含有內(nèi)在的現(xiàn)實批判性的概念?!盵17],此外也是一個具有民族性和政治性的學術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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