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雪梅

近年來,“新聞學重造”的提出成為了學術界熱議的話題,究其原因在于新媒體不僅沖擊了傳統(tǒng)媒體的外顯地位,還對舊有的內容生產規(guī)范產生了顛覆性的影響。新聞實踐往往要先于新聞理論知識,這一系列結果反饋到新聞學研究與教學的環(huán)節(jié)后,學者們開始逐步反思新聞學理論體系[1-3]。

對于體育新聞研究而言,需要同時面對兩大難題：第一,體育新聞是否存在獨立的理論體系?與一般新聞學以及新聞實踐的關系是什么?即自身理論體系的發(fā)現(xiàn)。第二,新媒體環(huán)境下,體育新聞是否也需要重建?

1 體育新聞實踐的獨立性和特殊性：自我循環(huán)的實踐主體及其語境

“新聞學是圍繞職業(yè)新聞機構的生產實踐而搭建的知識體系”[3],由此而來,體育新聞知識體系可以從體育新聞實踐來挖掘。

如何理解體育新聞實踐的特殊性呢?體育新聞實踐是由體育實踐決定的,體育實踐是一項特別的社會文化活動。

美國學者William Joseph Baker[4]認為與體育(競技體育)活動有關往往由4個方面組成：

第一,運動員和體育比賽(Athletes and games)。Baker認為無論是慘烈的古羅馬角斗士還是當代文質彬彬的高爾夫選手,無論是中世紀農民還是當代體育巨星,無論是古希臘個人選手還是當代著名球隊,運動員和他們的運動項目永遠占據(jù)著舞臺的中央。第二,體育項目的組織管理者和贊助者(Patrons who organize,govern,promote the athletic contests)。站在運動員身后的往往是這樣一群人——體育組織聯(lián)盟的官員和俱樂部的老板,他們和遠古時期的部落祭祀、首領、國王、富人們的作用是一樣的——管理、組織、贊助賽事。甚至鄉(xiāng)村民間游戲也需要村里年長者的有效管理,他們的作用是保持傳統(tǒng)和強調規(guī)則,有些規(guī)則甚至是不成文的。第三,觀眾(Spectators)。高水平的體育賽事是一種展示,運動員的表演則需要觀眾。無論是古奧林匹克、古羅馬、中世紀競技場和18世紀拳擊比賽,還是如今的超級碗,觀眾追求的永遠是在激情澎湃中享受比賽,他們要為英雄歡呼,為精彩吶喊。第四,評論家(Commentators)。在古代,史詩、詩歌和哲學家描述和闡釋各個時代的體育價值和意義。在中世紀,神學家接過評論家的接力棒,又傳給了工業(yè)化之前專門寫體育小冊子的小眾作者?，F(xiàn)今,報紙記者、廣播播報、電視解說對體育事件給予了帶有時效性的描述、分析和評論。

以上4個部分構成體育的實踐主體,第四部分可以看作體育新聞傳播活動的雛形,在現(xiàn)實運行中,這4個部分是相互聯(lián)系共同建構的一個整體。由此,可以得出體育新聞實踐的內涵框架。

第一,體育賽事和體育明星決定了體育新聞報道的對象和內容。體育新聞報道與一般新聞報道的最大區(qū)別在于報道對象是具有規(guī)定性的。運動員和他們所從事的運動項目是體育新聞報道的主要報道對象和媒體內容。隨著體育產業(yè)的不斷發(fā)展,運動員已經(jīng)通過媒體的報道成為了體育明星,無論是在場上還是場下,這些體育明星的一舉一動,是重要的體育信息資源。

體育明星和運動項目的結合,形成了體育賽事,它是體育新聞報道另一個重要的報道對象和報道內容。由于重要的賽事都是周期性的,因此,這些賽事的報道也是在規(guī)定的時間和地點完成的。

第二,體育迷決定了體育新聞受眾特質以及傳播效果。體育新聞的受眾同樣帶有規(guī)定性,這就是由現(xiàn)場觀眾為源頭漸漸形成的體育迷。體育迷是一群特殊的群體,他們對所喜愛的球隊或者球員有著極高的忠誠度,可以說,這些帶有忠誠度的體育迷才是核心體育受眾。

從傳播效果分析,體育新聞報道的效果取決于體育迷的期待是否被滿足。由于體育迷對所喜歡的球隊或隊員的情況早已了如指掌,因此,他們對每一場比賽都有事先的預期,體育新聞報道只有把握受眾的這種預期,才能得到良好的傳播效果。

第三,賽事組織和管理者決定了體育新聞的合作格局。隨著職業(yè)體育的不斷發(fā)展,商業(yè)化運作漸漸滲入了各類體育賽事。在這種背景下,擁有體育賽事的體育組織就顯得尤為重要,可以說,體育組織才是體育新聞信息資源的最終擁有者。因此,體育新聞報道可以說是一種合作的格局,體育媒體和體育組織之間在信息交換上的合作,體育組織的屬性不同,這類合作也有所差異。純粹商業(yè)化的職業(yè)體育,在合作上更加趨于商業(yè)化的管理和運作；而商業(yè)化屬性較弱的體育組織,例如國際奧委會,也在逐漸借鑒商業(yè)的運作方式和管理方式,因此,可以說,體育新聞報道越來越演變?yōu)楹献鞣绞较碌拿襟w呈現(xiàn),媒體就似一個大舞臺,供各類明星隊員和球隊進行表演,而體育迷則在現(xiàn)場或者圍坐在屏幕前欣賞比賽并等待歡呼勝利的時刻。

體育新聞實踐是圍繞著體育實踐主體之間進行的,帶有自我循環(huán)的屬性。另外,體育實踐是在限定的活動時空里進行的,例如比賽場地、比賽時間等,具有高度“情境化”特征。同時,體育規(guī)則、體育價值觀等原則的制定,與具體情境相結合,構成了體育實踐的自身語境。荷蘭文化史學家約翰·赫伊津哈(Johan Huizinga,1872-1945),他在《游戲的人》一書中對體育實踐這一特征進行了分析。

(1)體育競賽是一種特殊的“間隔”活動。

赫伊津哈認為游戲不是“平常的”或者“真實的”生活。它是對生活的暫時中斷,進入一個臨時的別具一格的活動領域。體育比賽或體育活動的這種“間隔”時空里,包含著比賽、場地、儀式、參賽者和觀看者以及他們的情緒變化,這一切在封閉的時空中獨立開展,與生活現(xiàn)實暫時隔離開來,它是一種特殊的社會資源。

(2)“游戲體育”依據(jù)規(guī)則完成。

雖然并不是“真實的現(xiàn)實”,但體育(游戲)中的規(guī)則帶有比現(xiàn)實層面更加嚴苛的管制作用,一旦違背了規(guī)則,輕則退出比賽,重則喪失道德和榮譽,這是“非現(xiàn)實游戲”中更加真實和有力的打擊和懲罰?！氨M管他有強烈的欲望去獲勝,但他必需有一個遵守游戲的規(guī)則”[5]。同時,不論何種運動,其規(guī)則帶有一致性,都是從各自的運動項目出發(fā),分別落在公正公平和發(fā)揮人類潛能的底線原則上。

現(xiàn)代生活運行所依靠的法律、規(guī)則的原型,均在體育游戲中有表現(xiàn),沒有規(guī)則就沒有比賽,沒有對規(guī)則的尊重和執(zhí)行,就沒有比賽的完成。

(3)“游戲體育”中的行為互動和價值觀傳遞。

體育給人們帶來的情感體驗,使人可以全情投入,癡迷和獲得愉悅。不僅如此,體育對人精神方面的沖擊還有很多。

“游戲是對人的勇氣、韌性、才智的考驗,最后一種但非最不重要的考驗是對游戲人精神力量即‘公平競賽精神’的考驗。”[5]

現(xiàn)代體育中,這些價值觀與運動家精神(sportsmanship)相聯(lián)系,成為體育重要的精神資源。同時,傳統(tǒng)賽事也有著可以傳承的精神價值觀。例如在對現(xiàn)代奧林匹克運動的詮釋中,顧拜旦減弱了宗教色彩,更多的賦予教育和追求個人更高、更快、更強的理想定位。要達到這種理想,非功利原則同樣重要,因此,他倡導的奧林匹克運動始終堅守非商業(yè)、非政治、業(yè)余化的原則[6]。

(4)體育實踐是本著自愿、自娛自樂和非功利性的參與原則。

按照赫伊津哈的觀點,游戲首先是自主而自由的,體育活動出發(fā)點也是以個人興趣為基礎的自發(fā)參與,可以說,體育迷是最有激情的群體之一,這種激情就是來自自發(fā)的對體育的熱愛。

其次是游戲的非功利性。這是包括赫伊津哈在內的許多學者對游戲的重要認知,游戲和物質利益沒有直接的關系,游戲中的人不能夠從中獲利；游戲在特定的時空內展開,遵守固定的規(guī)則,井然有序；獲勝得到的是精神贊美。

在體育領域,許多重要的體育實踐家對體育的理解也是如此,顧拜旦堅持現(xiàn)代奧運會的非商業(yè)化、業(yè)余化、非政治化就是在堅持體育的非功利原則。需要注意的是,20世紀體育的商業(yè)化運作,是人類大眾文化產生并發(fā)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商業(yè)”和“公益”一直是體育實踐中悖論屬性的議題。

總之,體育實踐的圖景可以概括為：具有相對封閉的與現(xiàn)實生活相“間隔”的活動時空情境,在此情境中顯見的載體是活動時空和競賽程序,它們受到體育價值觀和體育規(guī)則的限定,并與四類實踐主體構成了帶有傳承性和周期性等特征的自我循環(huán)系統(tǒng)(可以理解為體育新聞實踐的特定語境),共同完成體育這項人類社會文化活動。

在體育實踐基礎上的體育新聞實踐的獨立性和特殊性可以有如下分析：

體育新聞實踐的獨立性強調的是時空上的操作性,體育新聞實踐同樣存在于自我循環(huán)的“間隔空間”的情境當中,具備自我獨立的、與現(xiàn)實生活隔離的空間活動范圍,體育新聞從業(yè)者活躍在這個空間內部進行信息加工,在空間、時間上都具有絕對意義上的獨立性。

體育新聞實踐的獨特性是相對于體育新聞自有知識體系而言的。由于在實踐環(huán)節(jié)的獨立性,使得體育新聞信息制作和傳播理念發(fā)生了變化,體育媒體的定位也被嵌套在體育實踐語境和實踐主體構成的自循環(huán)系統(tǒng)之中。因此,一般新聞理論不可能解釋體育新聞傳播規(guī)律,即體育新聞實踐具有自帶的專業(yè)邏輯。例如新聞的時效性,對于一般新聞而言,時效就是最近將要或者正在發(fā)生的事件。在體育新聞中,越是受到媒體爭相報道的重要賽事,其比賽的時間、地點、對陣雙方等信息都會提前公布,即新聞事件的各個W事先可知,所以體育新聞的時效性不同于一般新聞時效性,帶有自身的特殊性。

2 體育新聞傳播興起的后果：實踐體育與觀賞體育在新聞實踐中的注定分野

大眾媒體的出現(xiàn)和興起,首當其沖的結果是改變了體育實踐的原有形態(tài),形成了觀賞體育和實踐體育鼎足而立的格局[7]。

實踐體育指的是參與者親身投入到體育活動或者體育比賽中的行為。實踐體育保持了體育產生初期的形式,但隨著現(xiàn)代體育的出現(xiàn),實踐體育也帶來了諸多的變化。

觀賞體育,是以吸引大量觀眾觀看賽事為特點的一種體育活動。足球、橄欖球、棒球、板球、曲棍球、F1、冰球、英式橄欖球、手球、排球等觀眾可以全景觀賞的比賽都屬于觀賞體育類型,而狩獵和水下曲棍球這類體育項目,由于觀眾無法全面觀賞,則不屬于觀賞體育[8]。觀賞體育是在實踐體育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其中產業(yè)化是最重要的動力,體育的娛樂功能是產業(yè)化的引發(fā)點,觀賞體育的背景是大眾文化時代的到來。

2.1 從歷史觀察的視角發(fā)現(xiàn)，觀賞體育和實踐體育的分野是體育新聞傳播業(yè)發(fā)展后的必然結果

大眾媒體的介入壯大了觀賞體育,隨著電視的出現(xiàn),還催生了媒介體育,媒介體育為體育產業(yè)增添了強大的基礎。這一結果使得觀賞體育與實踐體育具有了明顯的界限,分屬于兩類不同的類型。顯然,國內傳統(tǒng)三分法的體育分類(學校體育、群眾體育和競技體育)已經(jīng)不能適應新聞傳播介入后給體育帶來的變化。

現(xiàn)場觀賽形式在古代體育中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公元前6世紀到4世紀,是古希臘城邦的全勝時期,以古代奧運會為代表的體育賽會進入了繁榮發(fā)展的鼎盛階段,不僅競賽項目豐富,而且組織和形式也較為規(guī)范。在這個時候也出現(xiàn)了最早的成規(guī)模的賽會觀眾。

觀賞體育與大眾媒體的結合,是從報紙開始的,到了電視時期進入了黃金期,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媒介體育。這里媒介體育指的是在優(yōu)質賽事的基礎上,大眾媒體憑借其專業(yè)化運作而衍變的體育內容媒介平臺,可以說,媒介體育依托于賽事,但更有其獨立屬性。

媒介體育造就了體育產業(yè)規(guī)模的激增,體育產業(yè)的繁榮就是建構在體育新聞傳播業(yè)提供的平臺之上,二者的融合是歷史發(fā)展趨勢。觀賞體育也是在全球化的擴散中具有了前所未有的影響力,今天,當談論體育產業(yè)威力的時候,也是在全球化的話語框架里面進行的。

2.2 從新聞實踐視角考察，觀賞體育與實踐體育的提出是體育傳媒業(yè)實操業(yè)務的現(xiàn)實需求

由于觀賞體育的異軍突起,導致其與實踐體育之間的差異愈發(fā)明確,最直接的反映在體育新聞實踐的操作層面。新聞學關注的是新聞實操流程中的原理和規(guī)律,所以觀賞體育和實踐體育差異化的制作和傳播過程就是體育新聞學研究需要澄清的核心問題之一。

第一,觀賞體育和實踐體育在新聞傳播過程存在差異。從傳播類型分析,觀賞體育多為共享傳播過程,是依據(jù)體育符號體系作為載體進行的意義共享活動。而實踐體育則多為信息傳遞過程,信息的告之作用更加重要。由于傳播觀的不同,導致在制作環(huán)節(jié)上的差異[9]。

第二,在制作環(huán)節(jié)觀賞體育和實踐體育的內容定位、理念和成果均存在不同之處。觀賞體育目的就是為體育迷提供收看內容,這是觀賞體育存在的基礎,也是媒介體育產生的先決條件,因此,媒體內容具有核心的位置。體育電視與體育賽事的關系最為緊密,進而發(fā)展成一項獨立的媒介產品,并通過媒體轉播權的方式實現(xiàn)商業(yè)價值,體育電視從開始出現(xiàn)時就被歸屬于娛樂產業(yè),已不再是純粹的新聞媒體,在制作理念和制作流程中,體育電視逐漸建立了本身的標準和規(guī)范。而實踐體育媒體內容制作目的是為了推廣比賽而吸引更多的參與者,甚至可以歸屬于公共關系的范疇。突出人際互動的新媒體為實踐體育的推廣創(chuàng)造了新手段,并產生了體育新媒體平臺上的各類實踐體育內容。

第三,體育受眾的參與方式以及對媒體內容的期待是有差異的。觀賞體育提供的是一種以觀看為主的間接參與,實踐體育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親身參與方式。體育傳媒的繁榮讓觀賞體育參與成為了固定的類型,甚至可獲得與親身參與方式同等重要的地位。觀賞體育造就了球迷群體,到了大眾媒體時代,培養(yǎng)了大批不分國界和地區(qū)的異地球迷。無論是現(xiàn)場觀看還是媒體觀賞,這些球迷對觀賞體育的期待就是完整而精彩的內容。而實踐體育,體育迷則是通過媒體內容,更加認識、了解和便捷的參與到體育活動之中。

總之,首先觀賞體育與實踐體育分類是體育新聞傳播業(yè)興起的必然結果,大眾媒體特別是電視與高水平賽事的融合,造就了媒介體育,同時,也成就了聲勢浩大的體育產業(yè),并使得以提供觀賞內容為主的觀賞體育在運作上具有了自身的邏輯,體育傳媒業(yè)也更加興旺。其次,這種變化在體育新聞的實踐操作中反映了出來,觀賞體育和實踐體育的媒體內容從操作理念、操作過程以及傳播效果都存在不同。在新媒體階段,這些差異還在不斷的加大。觀賞體育和實踐體育的媒體操作差異是體育新聞傳播的現(xiàn)實需求對體育新聞學理論提出的問題,也是體育新聞實踐特殊性的重要表現(xiàn)。

3 體育新聞自有的知識體系：框架和邏輯起點

體育新聞實踐決定了體育新聞傳播規(guī)律的特殊性,從而造就了體育新聞知識體系的誕生,即體育新聞學是一門具有獨立性的特殊學問。

3.1 體育新聞學自有知識體系框架

新聞學呈現(xiàn)為一套完整的知識體系,它來源于新聞實踐提出的問題,并通過對這些問題的解決積累而成。新興媒體的出現(xiàn),導致眾多學者撰文指出新聞學知識體系需要更新甚至重建,主要路徑就是提升新聞學研究的學理層次,首先關注實踐的新變化和新問題,其次歷史而全面的梳理新聞學已有概念和理論,特別是對專業(yè)邏輯的把握和概括；另外在使用社會學科基本方法的同時,需要符合專業(yè)思維和學術規(guī)范。

圖1 體育新聞學知識體系框架Graph 1 Sports journalism knowledge system

體育新聞學知識體系框架有三個研究來源：第一,對體育新聞實踐的觀察、分析和把握,體育新聞規(guī)律首先是由體育規(guī)律決定的,其次才是新聞傳播規(guī)律,兩者共同構成了體育新聞實踐的專業(yè)邏輯,體育新聞學核心就是該專業(yè)邏輯的提取和概括；第二,作為新聞學的一個分支,體育新聞學雖然擁有自身的制作和傳播邏輯,但還是需要回答新聞學理論中重要的核心問題。例如體育新聞定義、體育新聞真實性、體育新聞娛樂性、體育新聞價值等。其原因在于,新聞傳播理論在知識點構成上具有共同性,區(qū)別在于知識點的專業(yè)邏輯闡釋；第三,新媒體給傳統(tǒng)新聞業(yè)帶來的沖擊同樣影響到了體育新聞領域,在傳統(tǒng)新聞學理論需要改變的情況下,體育新聞學知識體系也應該關注新媒體技術給體育新聞實踐帶來的轉變。

具體而言,體育新聞知識體系包括3個部分：

第一,體育新聞內容制作原理。這部分在探討體育新聞本體相關的主要概念和理論(例如體育新聞定義、體育新聞信息、體育新聞真實性和娛樂性等)；以及在此基礎上進行體育新聞內容制作應該遵循的原則和規(guī)律(體育新聞實踐、體育新聞采寫特殊性等)。

第二,體育傳媒業(yè)。這部分首先關注的是體育新聞從業(yè)者的職業(yè)素養(yǎng)、職業(yè)道德等新聞學領域核心課題；二次體育媒介化、體育媒介產品的誕生實質上是體育傳媒業(yè)發(fā)展簡史；而新媒體平臺與觀賞體育、實踐體育的融合更新了內容生產模式,注重媒體品牌建設更是未來行業(yè)趨勢。

第三,體育新聞與社會。雖然體育實踐具有相對獨立的“間隔”現(xiàn)實,類似封閉語境。體育實踐同時還是一種重要的人類社會文化活動,體育實踐在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發(fā)揮著作用,通過多媒體平臺,這些作用被逐步放大和延續(xù)。這一部分主要分析體育新聞的社會、文化和經(jīng)濟功能。另外,體育受眾作為具有鮮明的體育迷群體,無論對于新聞傳播還是社會本身,都需要進行科學的認識和研究。

3.2 體育符號信息、體育新聞定義構成了體育新聞知識體系的邏輯起點

在體育新聞學框架體系中,體育符號信息和體育新聞定義是研究的邏輯起點。其原因是,第一,在體育新聞本體的詮釋中,體育符號信息和體育新聞定義是源頭,對兩個概念的解讀決定了對體育新聞準確的理解和把握。第二,體育新聞實踐規(guī)律受到體育實踐規(guī)律和新聞傳播規(guī)律的雙重影響,并在體育新聞學的知識體系中有所反應,其中體育符號信息和體育新聞定義是最基礎的兩個知識點,無論是觀賞體育還是實踐體育,它們的媒體呈現(xiàn)過程都是以這兩個核心概念為出發(fā)點。

3.2.1 體育符號信息

上文提到體育實踐在時空活動范圍、運動項目規(guī)則以及參與群體等方面都帶有限定性,體育新聞實踐同樣被這些規(guī)定限定,成為了獨立的報道領域。對于體育新聞實踐而言,體育符號信息就是這些限定性更加具體化的表現(xiàn)形式,同時,也更加明確了體育新聞學知識體系的基礎構成。

體育信息是體育符號以及蘊含其中的意義構成的,分解和詮釋體育符號體系以及意義內涵就成為了體育傳播的關鍵。根據(jù)《傳播學綱要》一書中對符號的界定,符號是媒介,也是信息的載體,信息的意義需要符號的形式來表達[10]。體育符號共有3個部分組成[11]。

(1)動作符號。

動作符號屬于體態(tài)符號(Gesture),是非語言符號重要的組成部分,例如動作、手勢、表情、姿勢等等。體態(tài)符號可以單獨使用,也可以與語言一起使用。在各種體育活動中,動作符號不僅可以獨立使用,而且它還是體育的主要語言形式。

(2)規(guī)則符號。

動作符號是體育最外顯的表現(xiàn)形式,也是意義理解和共享的渠道。任何動作符號都會被歸納到某一個體育項目中,不僅如此,每個項目的動作不是雜亂無章的,而是有序的展現(xiàn)出來,并根據(jù)既定的規(guī)則判斷輸贏。這些秩序和規(guī)則就是體育競賽中的體育規(guī)則,越是成熟的體育項目,其規(guī)則越詳細而縝密?？梢哉f,有了體育規(guī)則的運動項目才能真正體現(xiàn)出體育的魅力。

體育規(guī)則符號是體育符號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它決定了一個體育項目是否能夠順利實現(xiàn)符號化過程,最終保障信息傳播過程的完成[12]。

(3)體育文化符號。

在體育中,除了動作和規(guī)則以外,還有一些圍繞該運動項目或者比賽的人工符號,這里統(tǒng)稱為體育文化符號。例如每個賽事、每支隊伍、每個隊員均有代表性的符號體系,諸如隊旗、隊歌、賽事吉祥物等等,這些都是體育文化符號的主要內容。

體育新聞信息是由體育事實決定的,體育事實就是體育實踐,具體而言就是實踐體育和觀賞體育。無論是實踐體育還是觀賞體育,都是圍繞著體育項目和體育比賽等4個部分進行的。對于體育項目或者體育比賽而言,都具有符號化的特征,這是體育新聞實踐特殊性的基礎出發(fā)點。

3.2.2 體育新聞定義

體育新聞定義的界定,建立在對體育新聞實踐特殊性以及體育符號信息的認識之后,對體育新聞實踐進行的進一步提煉概括,與體育符號信息共同構成了體育新聞學知識體系的基石。

體育新聞指的是體育符號為主的體育新聞信息經(jīng)過大眾媒體專業(yè)化制作轉換而成的媒體內容,可引發(fā)受眾產生強烈的情緒情感共享體驗。

上述體育新聞的定義基本體現(xiàn)了體育新聞的本質特性,主要集中在三點：第一,體育符號是體育新聞信息的核心；第二,專業(yè)媒體的制作轉換；第三,情緒情感的傳遞和共享。

從上文可知,體育符號信息的提出,是體育實踐與體育新聞實踐的具體化過程。體育符號信息是體育信息的重要組成部分,體育信息先于體育新聞產生,一旦體育信息流通在大眾傳媒平臺上,體育信息就轉換為體育新聞信息。體育新聞信息來源于體育符號,并出自體育社會實踐,即實踐體育和觀賞體育,也是體育事實的來源。體育新聞信息是轉換到了大眾媒體平臺上的那部分體育信息,其作用是體育新聞的傳播對象,也是構成媒體內容的組成部分。

體育新聞最終是以體育媒體內容呈現(xiàn)出來的,從體育符號信息到媒體內容,它們之間需要進行專業(yè)轉換與制作,完成這項工作的就是體育新聞專業(yè)機構和從業(yè)者。在這一過程中,產生了體育新聞內容制作的原理,這就是體育新聞知識體系的重要框架之一。由于體育新聞實踐環(huán)節(jié)的特殊性,實際上,體育新聞內容制作原理受到體育實踐的限制,是一種受到“約束”的符號內容轉換,而不能由制作者隨心所欲。主要的限定來自體育符號意義內涵的規(guī)定性。

從這一點出發(fā),體育新聞理論的諸多概念,例如體育新聞價值、體育新聞真實性、體育新聞娛樂性等,均會受到體育符號規(guī)定性的影響,另外體育新聞體裁、體育新聞采寫手段等也不同程度有所變化,這些核心議題構成了體育新聞知識體系的主要內容和特殊屬性。

體育受眾的情緒情感決定了體育新聞傳播效果。究其根本,體育受眾的情感體驗來自體育關系。體育關系指的是通過體育符號互動建立的體育參與者之間的聯(lián)系,上文已經(jīng)分析過,在體育活動具有限定性：體育參與者主要包括運動員、觀眾、賽事組織者、記者等四部分構成,體育關系就是產生在這幾類參與者之間。對于體育新聞傳播而言,體育受眾與媒介人物之間建立的是一種副社會互動關系,情緒情感體驗是這種關系高峰體驗[11]。

通過上述分析可知,本文開始部分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得到了回答,即體育新聞具有獨立而完整的知識體系。體育實踐決定了體育新聞實踐的特殊性,體育符號信息是體育新聞實踐具體化的表現(xiàn),同時,體育符號信息、體育新聞定義構成了體育新聞知識體系的邏輯起點。

那么在新媒體環(huán)境下,體育新聞學是否需要重建?實際上,新媒體平臺與體育新聞實踐活動存在諸多契合點,可以充分發(fā)揮體育傳播的優(yōu)勢,從這點出發(fā),體育新聞學的知識體系在新媒體時代逐一得到印證并更加完善。

觀賞體育在電視時代得到迅猛發(fā)展,到了新媒體的多屏時代,觀賞體育增添了多種傳播渠道,體育符號專業(yè)轉換平臺和手段更加多樣化。不僅如此,上文已經(jīng)提及,新媒體平臺為實踐體育提供了在傳統(tǒng)媒體階段無法解決的渠道和出口。

新媒體的主要特征是“媒介融合”,如果換一個視野,將“媒介融合”的討論重點放在“媒介”而不是“融合”,完全就是不一樣的面貌[13]。黃旦等認為“媒介”,尤其是以媒介技術為基礎,應該可以作為新聞學研究的獨特視角[14]。對于體育新聞實踐而言,實踐體育中點對點的傳播與新媒體平臺傳播模式有效對接,證明了體育新聞傳播原理的自有屬性。

新媒體不僅僅是技術革新,而是在這一基礎上社會形態(tài)的變化。“媒介與技術融合帶來的一個結構性變化,那就是‘原來互相分割的社會交往語境和形態(tài)(比如私人與公共)模糊乃至坍塌,媒介產業(yè)的霸權地位己經(jīng)不在,而另外一種形式的融合——社會融合(social convergence)悄然崛起’等,就會被納入研究者的視野。這方而討論的突出人物,首推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曼紐爾·卡斯特。技術變遷與社會脈絡重塑就自然發(fā)生勾連,新傳播技術興起而出現(xiàn)的‘媒介融合’,也就不可能只是媒介機構在內容生產制度和環(huán)節(jié)的打打鬧鬧,相反,推托而起的是一個‘網(wǎng)絡社會’?！盵15]

網(wǎng)絡社會的核心就是網(wǎng)絡化關系,即新媒體環(huán)境下新聞傳播平臺上搭建多層次關系節(jié)點,面對新型的社會信息形態(tài),新聞學需要重新面對以往的專業(yè)知識和專業(yè)規(guī)范框架體系。特別指出的是,體育新聞實踐的核心就是通過體育符號搭建體育關系,這些關系就萌發(fā)于William Joseph Baker提出的四類實踐主體之中。從這點分析,體育新聞所蘊含的知識框架不僅契合網(wǎng)絡時代的傳播現(xiàn)狀,還回應了芝加哥學派時期的傳播理論[16]：體育新聞傳播的根基就是體育關系,體育關系通過體育符號的互動得以連接,并且通過符號之中的意義實現(xiàn)傳播、交流和延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