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忠儒
(廣西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6)
民族團結宣傳教育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教育,具備大眾傳播學的基本特征。其中,傳播者是最具有活力的生產力因素,是整個傳播過程的發(fā)起者與控制者,并對傳播效果負責。如何充分發(fā)揮傳播者的主觀能動性,創(chuàng)新發(fā)展傳播內容與傳播方式,達到“人人既是傳播者,人人又是受傳者”的理想傳播效果,是民族團結宣傳教育這一社會化傳播過程所必須思考的問題。
傳播者,就是在傳播活動實施過程中,處在傳的那一端的人物或傳播機構,是傳播內容的制作者與發(fā)布者,決定著傳播活動的存在與發(fā)展,控制著整個過程的進展與方向[1]69。一般而言,在民族團結宣傳教育過程中,各級行政部門、學校等單位扮演著大眾傳播者的角色,各族人民群眾則是傳播過程的“受眾”,而要達到理想的傳播狀態(tài),就需明確傳受雙方的責任義務,充分調動各方的積極性。
作為我國民族區(qū)域自治的基本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族區(qū)域自治法》對開展民族團結宣傳教育有著明確的規(guī)定。概括起來就是,各級政府及民族自治地方自治機關要對廣大人民群眾進行愛國主義、共產主義和民族政策的宣傳和教育;教育各民族的干部和群眾互相信任,互相學習,互相幫助,互相尊重語言文字、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共同維護國家的統(tǒng)一和各民族的團結,同時規(guī)定“上級國家機關應當對各民族的干部和群眾加強民族政策的教育,經常檢查民族政策和有關法律的遵守和執(zhí)行”。
在大眾傳播活動中,傳播者不可能離開特定的社會需求、經濟政治利益和傳播媒介的特點來進行傳播,必須根據社會和所屬團體的要求,決定和實施編輯方針,對信息傳播內容進行必要的取舍、修改和制作。各級政府及企事業(yè)單位作為法定的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傳播者”,擁有豐富的行政資源與社會資源,能夠快速高效地推動整個傳播過程的運行。在傳播過程中,法定傳播者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資源與權利,對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內容進行整理編輯,從而實現(xiàn)一種官方的“導向”性控制。具體應根據“受傳者”身份的不同,包括民族、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等,對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內容進行技術層面的調整修改,內容層面的審核檢查,采取諸如突出、強化或簡短、弱化的方法,向廣大“受傳者”準確傳遞民族團結教育的科學內涵。
法定傳播者所擁有的編輯與控制權,是其承擔的社會責任賦予的。民族團結宣傳教育作為一種社會化的傳播活動,法定傳播者在其中扮演著社會雷達與前沿哨兵的角色,寄托著人們的期望與信任,要時刻警惕傳播所造成的社會效應,并對可能產生的負面效果負責,要為全國各族人民的利益服務。因此,傳播者必須正確把握黨的民族團結教育政策的實質與內涵,制定正確的傳播方針,保證宣傳教育內容的無害性與公益性,做好“把關人”。
人的思維過程具有傳播的特點。思維是在人通過感覺、知覺獲得的表象和概念等基本材料的基礎上,經過大腦分析、判斷和推理等環(huán)節(jié),并伴隨著人的感情和復雜的心理活動完成的[1]46。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就是將黨的民族理論政策通過一定的“媒介”轉換成各種不同形式的信息,作用于個人的感官,個體通過感覺、知覺來捕捉形式各異的民族團結教育信息,通過大腦進行分析判斷。這種人體內部的傳播形式,建立在人的思維活動與外界信息交流互動的基礎之上。在這樣一個傳播過程中,“主我”是傳播者,從外界接受的各種民族團結教育信息是“訊息”,作為傳播者的“主我”將民族團結教育的“訊息”通過傳播“媒介”,即大腦對這些信息的判斷分析所產生的“內部語言”,傳送給“客我”,從而完成一個完整的自我信息交流過程,也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內省”。
“人們只對他們自己感興趣”。個體通過這種“內省”來進行自我完善,以滿足自我需要與社會需要。各族人民群眾作為“受傳者”,在獲得形式各異的民族團結教育“訊息”后,通過對比自己的日常生活,就會形成自己的判斷,如在處理民族問題民族關系時是否符合黨的民族理論政策要求,是否真正認可中華民族共同體,黨的民族政策是否給各族群眾(包括自己)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這種反思在“受傳者”心里塑造出一個正確處理民族問題的模型,決定著人們在民族關系和民族問題上的基本價值取向。
因此,傳播者應通過豐富宣傳教育內容、創(chuàng)新傳播“媒介”等方式,積極引導受傳者意識到貫徹黨的民族政策,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符合包括自身在內的各族群眾的根本利益。意識到利益得到滿足,個體心理就會實現(xiàn)平衡,從而能夠以一種愉悅和諧的心態(tài)與外界交流溝通,自覺向外傳播民族團結教育訊息,實現(xiàn)由“受傳者”到“傳播者”身份的轉變。與此同時,在“利他作用”的刺激下,個體在自覺向外傳播“訊息”影響他人的過程中,會激起心中的自豪感,心理得到二次滿足,從而產生新動力以推動傳播過程的良性循環(huán)。
傳播過程,實際就是信息(訊息)流動的過程。一般而言,傳播學中的信息具備真實性、價值性與共享性等基本特征。新時代民族團結宣傳教育,要正確認識其價值定位與目標追求,守傳播信息內涵之正,彰顯宣傳內容的價值;同時要找準民族團結宣傳教育的著力點,創(chuàng)新發(fā)展傳播信息,將傳播信息與民族傳統(tǒng)文化符號相結合,通過講好中國故事,講好各民族的故事,“喚起”各族群眾的情緒,推進信息共享,實現(xiàn)社會化快速傳播。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民族團結是各族人民的生命線”,這是對新時代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價值的精準定位。2018年,中辦、國辦聯(lián)合出臺《關于全面深入開展民族團結教育進步創(chuàng)建工作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意見》,指出要“科學系統(tǒng)地謀劃新時代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工作,從而實現(xiàn)‘中華民族一家親,同心共筑中國夢’的總目標”,為新時代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奮斗目標指明了方向。
團結的本質是增強認同,民族團結宣傳教育的過程就是為中華各族人民尋求共同認同的過程。新時代民族團結宣傳教育的著力點就是要加強各族人民對“五個認同”的教育。“五個認同”教育的前提是“國家認同”教育,認識到中華民族是由56個民族組成的整體,偉大祖國是我們共同生存發(fā)展的基礎;核心是“民族認同”教育,56個民族與中華民族是整體與部分的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每一個民族都是整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2];根本是“文化認同”教育,文化認同是最深層次的認同,是各民族相互尊重、相互欣賞、相互學習、和睦共處的前提[3];關鍵是“政黨認同”教育,中國共產黨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只有中國共產黨才能帶領各族人民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歸宿是“制度認同”教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理論、道路、文化的保障,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也是其中之一,沒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我國的民族工作就無從談起。
守護新時代我國民族團結宣傳教育的科學內涵,就是要正確把握“民族團結是各族人民的生命線”的價值定位,認清“中華民族一家親,同心共筑中國夢”的目標追求,做好“五個認同”的引導教育。這是民族團結宣傳教育的起點,也是歸宿。
大眾傳播過程的目的在于實現(xiàn)傳播信息的共享。傳統(tǒng)的民族團結宣傳教育主要以政策性語言作為傳播信息的主要“符號”,十分“晦澀難懂”,難以引起廣大“受傳者”對傳播信息的興趣,無法充分體現(xiàn)傳播信息的共享性,達不到傳播的既定效果。熟練掌握語言符號的使用技巧,正確、恰當地使用非語言符號的傳播方法,可以少走許多彎路,有效提高傳播的效果和質量[1]100。新時代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在“守正”的同時,需注重將“晦澀無味”的民族團結教育政策語言符號與民族文化符號相結合,實現(xiàn)民族團結教育的社會化傳播。
民族的生存與發(fā)展離不開自身的民族文化符號,民族“語言、神話、藝術和宗教是這個符號宇宙的組成部分”[4]35。通常來說,一個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符號都具有一定象征意義,承載著本民族的歷史情感與社會記憶,是本民族用來區(qū)別“他者”的重要工具,能夠得到民族內部成員的充分認同。將民族團結宣傳教育的政策語言符號與民族傳統(tǒng)文化符號相結合,就是將民族團結教育內容與民族傳統(tǒng)習俗、民族諺語、民族神話傳說、民族故事等傳統(tǒng)文化符號相結合,利用民族符號在民族內部的認同度,有的放矢地在各族群眾當中講好中國共產黨實現(xiàn)民族平等、改善民生的中國故事,講好各民族血肉相連、共御外辱、共同團結奮斗圓夢的民族故事。通過文化符號的嵌入,給予“受傳者”一種強烈的“帶入感”,將自身與中國故事、民族故事結合起來,引起一種單純的“情緒聯(lián)系”,達到一個本能生理的“喚起”狀態(tài)[5]。越是能引起高度情緒喚起狀態(tài)的內容就越具有擴散性,換言之,民族團結宣傳教育的效果就越明顯,傳播也就更加大眾化、社會化。
傳播媒介是傳播者與受傳者之間的橋梁,是承載信息符號的物質手段,決定并限制了人類進行聯(lián)系與活動的規(guī)模和形式。民族團結宣傳教育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傳播活動,應緊跟時代發(fā)展步伐,根據受傳者身份背景的不同,合理選擇“媒介”,控制并主導整個傳播過程。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會議強調,要“注重人文化、大眾化、實體化,推進理念、手段、方法的創(chuàng)新……在全社會不留死角地搞好民族團結宣傳教育”[6]118。多年來,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工作者一直致力于宣傳方式手段的創(chuàng)新,針對不同的“受傳者”主要形成了以民理課程為依托的專業(yè)傳播方式和以民俗節(jié)慶為平臺的社會傳播方式,起到了良好的傳播效果。
在民族團結宣傳教育過程中,擁有社會話語權的人往往能夠推動或阻礙整個傳播過程,對這類人的宣傳教育是十分必要的。正如朱維群曾說:“要特別注重對有社會話語權的人的教育,因為有話語權的人一般是教育別人的人……他們握有各種傳播資源,有用自己的思想影響他人的條件。如果他們真正掌握中央精神,就能夠把中央的精神不失真地、廣泛地向社會廣大人群宣傳解釋?!盵7]89所謂“特別注重”就是強調不能采取與社會大眾一樣的傳播教育模式,要采取更加專業(yè)的宣傳教育方法。
現(xiàn)階段我國民族團結宣傳教育過程中,這部分群體主要包括老師、學生、領導干部、傳媒工作者、宗教界人士等,對于他們的民族團結教育形成了以高?!懊褡謇碚撜摺闭n程為依托,多種培訓模式并存的傳播模式。以廣西為例,廣西民族大學作為最早開設“民族理論與政策”課程的高校,多年來在以龔永輝教授為中心的教學團隊的努力下,形成了線上線下相結合的“習研演練”課程教學模式。課程建設初期,成立了以“相思湖文龍”“自馭舟彩鳳”等為代表成果的民族和諧素質建導中心,作為廣大師生交流學習黨的民族理論政策的平臺;后隨著互聯(lián)網課程的興起,教學團隊積極打造“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與政策”慕課課程,充分利用互聯(lián)網媒介的數字化、個性化、空間扁平化的特點,推動“習研演練”模式的線上發(fā)展,順利在全國高校乃至社會之間傳播共享,產生了良好的民族團結教育效果。
除高校民理專業(yè)課程外,廣西還形成了諸如專題講座、研討交流、觀摩考察、專題學習等多種針對老師、領導干部等特殊群體的民族團結教育培訓模式。如通過舉辦民族團結教育骨干教師培訓會、邀請專家學者開展專題講座等來提升骨干教師們從事民族團結教育教學和研究的信心;“四五”普法期間,自治區(qū)將《民族區(qū)域自治法》列入領導干部的學習及考試范圍;自治區(qū)各級民委和各級組織部每年都在各級黨校聯(lián)合舉辦少數民族干部培訓班,把民族理論與法律作為培訓的重要課程等。
事實上,此類擁有社會話語權的“受傳者”本身就是法定“傳播者”的重要組成部分,因而這種針對“傳播者的傳播”不能出現(xiàn)任何原則性錯誤,必須進行專業(yè)的民族團結宣傳教育培訓,確保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始終與黨的民族政策保持高度一致,進而引導正確的社會輿論,促進社會主義和諧民族關系的構建。
專業(yè)的民族團結宣傳教育信息具有較強的政策導向性,不利于在各族群眾中傳播。因此,便需要一種社會化的傳播模式來實現(xiàn)民族團結教育信息在社會大眾中的“柔性”傳播。
民族傳統(tǒng)節(jié)日具有強化文化認同,促進人們交往交流等社會文化功能,是促進民族團結進步事業(yè)發(fā)展的重要媒介和手段[3]。民族傳統(tǒng)節(jié)日和重大節(jié)慶具備其他宣傳手段所沒有的時間與空間優(yōu)勢,同時更容易得到各族群眾的認可。以廣西為例,廣西有12個世居民族,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節(jié)慶文化,數年來廣西各地區(qū)民委緊緊抓住各民族開展傳統(tǒng)節(jié)慶活動的契機,開展了形式各樣的民族團結宣傳教育活動。如利用民族節(jié)慶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先進典型表彰大會;在節(jié)慶期間組織小分隊深入山區(qū)農村等基層單位進行宣傳教育;民族節(jié)慶期間組織各部門各單位開展活動,積極主動為各族群眾辦實事、做好事,讓群眾得到實實在在的利益等。
在利用民族節(jié)慶時空優(yōu)勢的同時,民族團結宣傳教育還需要“適應社會信息化持續(xù)推進的新形勢,充分運用新技術、新媒體,多渠道、全方位開展”[6],采用微視頻、微信、快閃等手段將形式各樣的民族節(jié)慶、民族團結宣傳教育活動推送至主流媒體,實現(xiàn)利用網絡平臺開展遠程宣傳教育,實現(xiàn)社會化快速傳播。
美國數學家香農·韋弗認為傳播過程會受到各種因素的干擾,進而導致傳播信息被曲解,他稱這些干擾信息為傳播過程中的“噪音”。“噪音”廣泛存在于由媒介威望、社會意識、團隊精神和行為規(guī)范構成“媒介環(huán)境”(傳播環(huán)境)中?,F(xiàn)階段降低我國民族團結宣傳教育過程中的“噪音”,需要建立完善的考評獎勵機制。如將“民族團結進步創(chuàng)建”納入全國文明城市測評體系[8],加大測評權重;定期和不定期對民族團結宣傳教育進行檢查評測,對成績突出的單位給予精神及物質上的獎勵,并在后續(xù)工作中給予經費的傾斜,對成績差、不重視的單位或個人給予批評教育,并限期整改。通過獎懲同步,雙管齊下的方法來降低“噪音”,實現(xiàn)傳播環(huán)境的優(yōu)化,促進民族團結宣傳教育活動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