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佳一
摘 要:2011年2月25日第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九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關于對生產、銷售假藥罪的修改,充分彰顯了我國政府對打擊生產、銷售假藥犯罪活動的決心,但同時也引發(fā)了社會上激烈而廣泛的討論,其爭議點圍繞著將“足以危害人體健康”刪掉是否合理。文章從便是從風險角度闡釋《修正案(八)》所保護的權益,以此為基礎推出修改前“足以危害人體健康”這一標準在司法實踐中暴露出的弊端,再以風險以從技術上理清該罪的行為內容并分析修改后對社會司法實踐的影響,同時結合司法實踐中出現(xiàn)的事例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來進一步分析修改后利是否大于弊。
關鍵詞:銷售假藥 人體健康 司法
一、“足以危害人體健康”的弊端
無論是修改前還是修改后,《刑法》對于生產銷售假藥所保護的權益皆為保護國家對藥品的管理制度和部分群體的身體健康、生命安全。《修正案(八)》提出以前,“足以危害人體健康”這一定罪依據(jù)在實務中存在很大漏洞。從對人體健康的影響來看,藥販子的藥對人體有無危害我們尚且不說,如果藥販子的藥對病人無害但卻無效,這無疑會使病人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機,耽誤病情,造成傷害。這時,就會出現(xiàn)一個矛盾點:病人因錯失最佳治療機會而導致病情惡化,但并不是因為假藥本身造成危害,也就是不符合“足以危害人體健康”這一標準,藥販子就能夠逃脫法律的制裁。因此生產、銷售無害但無用的“藥品”在修正案出臺前無疑是在打法律的擦邊球,已無形中帶給了人們恐慌。如果這些沒有道德準則的商販因得不到法律的制裁而逍遙法外,恐怕任誰都會對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深深擔憂。確實,我們承認某些人代購的海外要或一些民間土方偏方的確很有療效,在某種情況下甚至可以替代國內某些藥品的空缺。如果我們允許這些海外代購藥和偏方土方的存在,誰又能保證這些藥都是能救人的呢?誰能保證所有的藥販子都有道德良知,而不是為了一己私利牟取暴利呢?就好比我們放過了一個被冤枉的好人,就會有十個壞人冒出來。再好比這些沒有許可的藥如果救活了十個人,就有可能有一百個人因為吃了有害、無效的要而使身體受到傷害。以此看來,修改前的以“足以危害人體健康”作為定罪判斷標準顯然是有弊端的。
二、降低入罪門檻的合理性
我們承認,不少代購在國外已注冊的藥品,對人體健康并不會造成危害,某些藥品甚至可以作為國內藥品的替代品,在價格和藥效上具有明顯的競爭優(yōu)勢。但其代購、售假行為確實破壞了市場藥品管理制度。在本罪的探討之中,很多學者從以風險為本,從“風險社會”的層面來討論生產銷售假藥所帶來的風險進而探究生產銷售假藥中是否有必要降低入罪門檻。以此來達到飽和生產銷售假藥罪法益的目的。對于“風險社會”的理解,刑法理論界批判與支持之聲皆有。其中,以張明楷教授為代表對“風險社會”持否定態(tài)度。其觀點認為,風險是客觀存在的,不會因為法律的控制而做出改變或者完全規(guī)避;反之,如果過分地將刑罰前置,無疑是對公民自由的限制和侵犯。針對這種理論,筆者卻有不同的觀點,公民享受的權利是建立在履行義務之上的,在這里,保護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即是公民權利,降低入罪門檻即是公民履行義務,修改后的《刑法》本質上保護的是仍是公民生命健康安全權益,但要求更為嚴格。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和工業(yè)化生產的擴大,人類創(chuàng)造、生產出來的產品很多超過了人類所能控制的范圍,出現(xiàn)大的隱患,如果不加以控制,加以預防、遏制,難保不會釀成大禍,像食品、藥品這種生活中必不可少且與人體健康息息相關的產品,對我們來說更是重中之重。為了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風險社會”理論的提出是極為重要的,我們在行為之前對結果做一個預測,這個預測可以幫助我們決定該不該去做,針對可能發(fā)生的風險,處罰在一定程度上前置是有必要的。針對此罪來看,筆者認為,生產、銷售假藥罪降低門檻的是無可厚非的。主觀上存在故意生產、銷售假藥的行為即判定為生產、銷售假藥罪,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部分人的自由,但同時更大程度上限制了違法亂紀人群的自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根據(jù)風險將刑罰處罰提前不無道理。
三、對《我不是藥神》的探討
《我不是藥神》中程勇在經歷一系列事件后逐漸將賣藥的目的從牟利轉向救人,在影片中病人為程勇向警察求情的細節(jié)不禁讓人潸然淚下,可是到最后程勇依然逃不過法律的制裁。人們不禁要問,救人也會犯罪?我們只看到程勇救人,而忽略了程勇的行為對我國藥品管理制度的破壞。如果程勇未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么之后社會上會冒出千千萬萬個“程勇”。降低生產、銷售假藥罪的入罪門檻,對于預防犯罪、打擊犯罪都有著至關緊要的作用。這也與我國對于藥品的生產許可有昂貴的成本和繁雜的審查流程有直接關系。立法者此舉的目的旨在期望更多的藥廠和販賣者,在正規(guī)渠道上生產和銷售自己的藥品,在獲得利益的同時,又不會危害到消費人群的健康,將藥品安全的潛在威脅扼殺在搖籃中。并且,在修改之前,法條中“足以對人體造成危害”是具有不確定性的,這由涉及到量刑方面,變得更為復雜。如何判定藥品是否對人體健康造成危害,如何根據(jù)對人體健康造成的傷害程度進行判定,都是對法官極大的考驗,極易使最后的判定結果產生誤差,最后導致誤判,從這個角度出發(fā),“足以危害人體健康”作為判斷依據(jù)本身的不確定性必然會引起司法實踐中的困惑。
四、總結
所以綜合來看,對于生產、銷售假藥罪而言,司法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應是公平公正的,其判定結果應是防止其它類似事件的發(fā)生而不是引發(fā)類似事件的發(fā)生,所以程勇最后判刑是必然的。法律應當是理性的,而不是一味地滿足民眾的情感需求,法律是面向社會的,不能對部分人特殊化而使法律在人們心中的威信下降。所以我認為涉及到生命安全問題,注重風險將處罰提前并不為過,“風險社會”理論在針對類似案情時的確可以起到關鍵作用,因此,對《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條第一款修改時將“風險社會”理論的加入對于生產銷售罪的判定是利大于弊的。
參考文獻
[1] 張明楷: 《新刑法與法益侵害說》,《法學研究》2000 年第 1 期。
[2] 肖怡、龔力:《對生產、銷售假藥罪的探討與解析》,《首都師范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2期。
[3] 陳洪兵:《生產、銷售偽劣商品罪立法模式研究》,《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