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耐克創(chuàng)始人之一菲爾·奈特的回憶錄,講述了耐克“從0到1”的過程:合作伙伴的背叛、開戶銀行的翻臉、競爭對手的構(gòu)陷、國家權(quán)力的緊逼、狡猾的融資技巧、粗獷放縱的企業(yè)文化、近乎不要命的擴張策略……菲爾·奈特用樸實、幽默的語言,真實袒露了一群“鞋狗”創(chuàng)業(yè)路上的摯愛、執(zhí)著與瘋狂。
我坐下來,用手托著臉,看著我們橙色的金字塔。我想到了吉薩的金字塔群。僅僅在10年前我才去那里旅游過,像阿拉伯人一樣騎著駱駝穿過沙漠,多么自由自在?,F(xiàn)在我在芝加哥,背負債務(wù),管理著一家岌岌可危的制鞋公司,推出粗制濫造、商標彎彎曲曲的新品牌。一切皆空。
我掃視了一圈會展中心,成百上千的銷售代表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展臺。我聽到他們對其他首次亮相的新鞋發(fā)出驚叫聲。我小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一次科學展覽作業(yè),我沒有好好完成,直到前一天晚上才開始準備。其他孩子已經(jīng)做好了噴發(fā)的火山群和閃電裝置,而我只能用媽媽大衣衣架上的樟腦球制作成太陽系模型。如果進行修補的話,我們就沒有時間介紹這些有瑕疵的鞋子了。更糟的是,我們必須把這些有瑕疵的鞋子推銷給和我們不同類的人——銷售員。他們說話和走路的方式都是典型的銷售員模式:上身穿滌綸T 恤衫,下身穿Sansabelt牌寬松長褲。他們性格外向,我們性格內(nèi)向。他們不理解我們,我們也不懂他們,但是我們的未來卻要仰仗他們?,F(xiàn)在,我們需要說服他們相信耐克這個品牌值得他們傾注時間、信任和金錢。
我正處在崩潰的邊緣,差一點就要放棄了。然后我看到約翰遜和伍德爾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我意識到自己根本輸不起。跟佩妮一樣,他們的恐慌癥也在我面前發(fā)作了?!扒?,伙計們,這將是我們做得最差的鞋子,以后會越來越好的,所以如果我們能賣掉這些……我們一定會步入正軌的?!蔽艺f道。
每個人都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我們向外看去,一大群銷售員過來了,像僵尸一樣朝我們展臺走來。他們拿起耐克鞋,在燈光下觀察,撫摸著Swoosh 標志。其中一個問另外一個人:“這玩意是啥?”“誰知道?。 绷硪粋€人答道。
他們開始向我們連環(huán)炮似地發(fā)問:“嘿,這是什么?”
這是耐克鞋。
耐克是什么?
是希臘勝利女神。
希臘什么?
勝利女……
這是什么?
這是Swoosh。
Swoosh 是什么?
我脫口而出:是一個人從你身邊走過時發(fā)出的嗖嗖聲。
他們喜歡這個設(shè)計。哦,他們非常喜歡。
他們和我們談起了生意,并且真的下了幾個訂單。這天結(jié)束時,結(jié)果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期。我們成為了當時展覽的黑馬,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約翰遜卻仍和往常一樣開心不起來,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他說:“今天的整個情形非常不尋常?!边@讓他感到十分震驚,這句話就是他的原話。我求他收起這種震驚和不尋常的想法,不要多管閑事。但是他卻做不到,走過來逼問他較大的客戶,想要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澳闶裁匆馑??”一個人說道?!拔业囊馑际牵覀冸m然對外展出了新耐克鞋,但這些鞋沒有接受過任何測試,坦白講,根本沒有說的那么好。現(xiàn)在你們這些人卻要來購買,這又是為什么?”約翰遜解釋道。
這個人笑了笑,說道:“我們和你們藍帶體育公司合作好多年了,我們知道你們總是說實話,不會拐彎抹角,經(jīng)常直言不諱。所以如果你們說這款新鞋,這個耐克鞋值得一試,我們相信你們。”
約翰遜回到展臺,撓了撓頭。“我們總是說實話,”他說道,“誰知道呢?”
伍德爾笑了,約翰遜也笑了。我也跟著笑了,不去想我對鬼冢說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話。
離開鬼冢虎我們能不能生存?
好消息傳得很快,而壞消息卻傳得比格雷爾和普雷方丹更快,像火箭一樣。從芝加哥回來兩周后,北見突然走進我的辦公室,沒有提前通知,沒有任何預(yù)告,就像突然插入了汽車追逐中一樣?!斑@,這……都是什么,”他質(zhì)問道,“這個什么克?”
我一臉茫然?!澳涂藛幔苦?,沒什么。那是我們開發(fā)的副線,作為一種自保的方式,以防鬼冢突然襲擊打得我們措手不及?!?/p>
這個回答達到了效果,讓他放下了戒備。過去幾周內(nèi),同樣的問題我已經(jīng)聽過好幾遍,北見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是非常合理和符合邏輯的。他是過來吵架的,我采用迂回戰(zhàn)術(shù)化解了他的橫沖直撞。
他要求知道新鞋的制造商,我告訴他是日本的許多家不同的工廠生產(chǎn)的。他想要知道我們訂了多少耐克鞋,我說幾千雙吧。
他回了聲“噢”。我也不確定他是什么意思。
我沒有提到我英勇好斗的故鄉(xiāng)球隊波特蘭開拓者隊剛剛在與紐約尼克斯隊的比賽中穿了耐克鞋,最后比分是133:86。最近,俄勒岡州人中流傳一張開拓者隊的喬夫·皮特里(Geoff Perie)繞過尼克斯隊的菲爾·杰克遜(Phil Jackson)的防守的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皮特里穿的鞋子是帶Swoosh 標志的(我們剛剛和其他幾個開拓者的隊員達成了合作,也為他們提供鞋子),還好神戶的俄勒岡州人不多。北見問店里是否有新耐克鞋。我撒謊說,當然沒有。他問我打算什么時候簽合同把公司賣給他,我告訴他我的合伙人還沒有決定。
會面結(jié)束時,他把西裝的上衣扣子扣上又解開,說在加利福尼亞州還有其他生意,但他還會再來的。他一走出我的辦公室,我立即打電話給洛杉磯的零售店。
博克接的電話?!凹s翰,我們的老朋友北見要去城里了,我打包票他肯定會去你那的,把耐克鞋都藏起來!”
“???”
“他知道耐克了,但我告訴他店里沒有!”
“我沒明白,”博克說道,“你要我怎么做。”
他聽上去很害怕,也很惱怒。他說不想做任何不誠實的事情?!拔艺埬悴仄饚纂p鞋子?!蔽掖蠛暗溃缓蟆芭椤钡囊宦晵鞌嗔穗娫挕?/p>
果然不出所料,北見當天下午去了店里。他遇到了博克,接連不斷地問了他好幾個問題,像警察對付不可靠的證人一樣想讓博克卸下防備。博克一直裝聾作啞,至少,他后來是這么告知我的。
北見提出要去衛(wèi)生間。很顯然,這是一種策略。他知道衛(wèi)生間肯定在商店后面的某個地方,他需要找個借口溜進后面的庫房。博克沒有識破他的策略,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沒過多久,北見就找到了庫房,電燈泡昏暗的燈光照在數(shù)百雙橙色鞋盒上。耐克,耐克,到處都是耐克,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北見走后,博克給我打電話?!斑@下完蛋了?!彼f道?!鞍l(fā)生了什么?”我問?!氨币娮约赫胰チ藥旆?,一切都完了,菲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