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凌云
詩觀:寫詩就是孤獨的時候自己跟自己說話。
語言像判官給我致命的一擊。
而我反對它,我是判官的判官,在思維的枷鎖中獲得自由,墻壁一般的自由,在我之我中移動。
生命有停止的假象,遙遠即真,而真正的真實在恍惚中洗浴謊言。
生存是艱難的幸福,折磨是輕松的到達,我以墜落吹奏午夜的潔白,以劃向自己靈魂的居所,一片無我之海,充滿思維的黃金。
而思維永遠以變化而不變——如我永遠以無數(shù)個非我而光鮮地握手人間。
無物不令我們痛苦,故,我們欲望無物——而無物是艱難的欲望——
欲望令人痛苦如午夜的巨光,巨光是艷麗的蝴蝶,唯有意念是它的摯友。
蝴蝶被封鎖于欲望,而欲望喪失了自己的概念。
概念如白色,在吞并著眾生的色澤……
個體即眾生,負重到輕盈入云。
我們和欲望打仗、投降、互相吸吮,意念像蠕動的哲學,在思考的到達中進化為溫順的提豐①提豐:希臘神話中象征風暴的妖魔或巨人。該詞在希臘語中義為“暴風”或“冒煙者”。。
提豐永不存在,我們永遠存在于它的存在之中。
迷霧般永生——
波愛修斯渴望你化為心靈醫(yī)師來獄中探望他,而我也是。
我在肉體的獄中,用自由意志自由。
人間是巨大的孤兒院,下面是大地父母制造的海洋,我們用成長游泳,像不自知黑的黑夜,供奉著認知的上帝。
上帝在悖論和詭辯中永存——
永存是脆弱的強大體——如靈一樣,生長在我們的情緒當中,交談我們的靈魂,化為午夜的白晝,高飛于銀河——
哲學是我們斷翅之美的本相,載著我們飛于它女王般的虛無原子。
沒有人知道真理是什么。我們用無知回答一切,并忘卻無知掛在身上的秘密。
矛盾大于體內(nèi)的天氣。
糾結是慈悲的飛升,在夜里纏繞我五彩繽紛的灰色呼吸。我以愛喪失愛,以恨打磨恨,以人間的金色發(fā)絲,書寫延伸到自我靈魂中的人間的四肢——
季節(jié)以年復一年的流失為圓滿,窗外的雨滴在慶祝。
我不是我,我的糾結是我,糾結是午夜發(fā)光的失眠,在和自己的身體不斷和解。
和解——慚愧——
我不斷地以退為進,從后退中找到光明的前方。為無數(shù)的糾結,戴上專屬的皇冠。
在滾燙的熱度中顫尾,像夢將頭伸出死亡,那樣驚心動魄。
筷子靜止中注視,聚合你自身的尾巴、睜大的眼珠、魚鱗以及還未完全死去的細胞。
石鍋是你最后的家嗎?血紅色的城堡,你被押送進了一種虛無之命中,做了死亡的上帝,移植全部的眼淚于世界的海洋。
慈悲,以移動猶豫而緩慢的負向前行,到你靈魂的最終端,你自己尚且不知的彼岸,為你死后的重生做媒。
來世,你會沖破彼岸的彼岸,成為彼岸的主人。
敲響夜的鼓面——用肚皮和背部的所有手指——
用夢、光、時間的手指,敲穿它的鼓身吧,這是我們這些披著惡魔衣裳的天使,所必須的使命。
駕馭夜,就是用淪陷駕馭我們自己。
自己即迷狂的語言——以無限迷狂接近真我,熄滅兩岸假象的畫紙。畫紙是多余的瘋狂,擄走多余的逃生之鼓。
正義的鼓聲從來拒絕思考的歧途,沉默陪伴著呈現(xiàn)的哲學。
在我們的靈魂之歌里,永恒地舞蹈。
將你的心插入我的心吧。
像閃電穿透我的沉默,記憶的身體,從火焰中重塑金身。
重塑美好的疼痛、飛騰的認知,甚至有罪的潔白。重塑一個下午和夜晚,重塑那些無意義的輝煌。重塑一個女人的柔軟之骨和脆弱的強大。
重塑我——從不存在的我。
世界是真理的巨嘴,我們用清醒的暈眩,塑造永恒的唯一。
無數(shù)個我們在彼此的影子中合并為一。
我如何擺脫墳墓般美麗的日子?
在我睜眼的夢里,它一次次因愛而掉入——痛苦的巨光;我用淤泥生育淤泥,用掙扎擺脫掙扎,用自己洗浴自己,用失眠逃避失眠。夢像霸道的繩索,將我現(xiàn)實的部分索取,壓入想象的牢騷,成為消失于心頭的雨。
人性像追逐的風箏,越追越遠,世界的磁場用無聲——消失我們的視線和認知。
日子像地板之上女人的歌聲,有著紅酒的旋律,和酩酊的美妙。
人,躺在自己的身體上,最遠的距離讓人無法成為真正的自己,自己——因獲得這巨大的榮耀而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