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虎
利用鴉片侵略中國是帝國主義慣用的伎倆。
早在“九一八事變”以前,日本在華特務機關就驅(qū)使日本、朝鮮浪人,以領事裁判權為護身符販運鴉片,毒害中國人民,并搜集政治、經(jīng)濟、軍事情報。東北淪陷以后,日本利用關東、熱河一帶出產(chǎn)的煙土,公開推行其毒化政策。
“七七事變”以后,隨著戰(zhàn)事的不斷擴大,日本財政日益困難,為貫徹其“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侵略政策,日本政府和軍方?jīng)Q定在中國大規(guī)模地販賣鴉片,希圖以販賣鴉片的巨額收入來維持漢奸政權,支付一部分戰(zhàn)爭經(jīng)費。
1938年,南京“維新政府”成立后,在日本軍事顧問原田熊吉的指使下,“維新政府”設立了所謂的“戒煙總局”,并在各主要城市設立了分局,公然準許開設煙館,以便大量傾銷鴉片。為了避人耳目,逃避販賣鴉片的惡名,原田熊吉又指使在“戒煙總局”下開設了日偽最大的鴉片公司——宏濟善堂,由日本人里見甫和中國人盛文頤負責。
里見甫是日本著名浪人,記者出身,有“滿洲市場鴉片王”之稱。因其久在偽滿洲國依附關東軍,與原田熊吉和日軍上海派遣軍特務部總務課長楠本實隆成為莫逆之交,原田極力慫恿其出面主持宏濟善堂。
盛文頤,字幼盒,江蘇常州人,排行老三,上海人稱盛老三,是清末著名官僚買辦盛宣懷之侄。此人在清末民初曾任知州、道臺、鹽務局總辦,津浦、京漢鐵路局局長等職??箲?zhàn)爆發(fā)后,他不顧民族大義,競投靠里見甫,被日本委為宏濟善堂主持人之一。
宏濟善堂中央行設在上海虹口,在盛文頤的拉攏下,上海鄭芳熙等人參與投資,經(jīng)營的鴉片由日本三井洋行從伊朗等國購運而來。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后,伊朗等國鴉片來源斷絕,故從東北、內(nèi)蒙古等地采運,交宏濟善堂出售。里見甫、盛文頤還在上海、南京、蘇州、無錫、鎮(zhèn)江、蕪湖、杭州、松江等地設立地方行負責承銷宏濟善堂的鴉片,這樣蘇、浙、皖三省鴉片販賣遂為宏濟善堂獨家經(jīng)營。
日本的毒化政策使淪陷區(qū)煙館林立、烏煙瘴氣。以南京為例,日軍占領不到一年,鴉片泛濫成災,至1938年11月止,吸煙者不下5萬人。上海僅滬西和南市就有專營鴉片的土膏行30余家。
“維新政府”所設立的“戒煙總局”名義上是宏濟善堂的監(jiān)督機關,實際上除每月照收少數(shù)捐稅外,概不過問。宏濟善堂運銷鴉片的數(shù)量及經(jīng)營情況從來不呈報“戒煙總局”,所以其收入也無從稽考。它的業(yè)務直接由日本興亞院(抗戰(zhàn)時期,日本內(nèi)閣設立的專門負責處理侵華事宜的機構(gòu),楠木實隆為該院調(diào)查官)負責監(jiān)督,每年運銷鴉片的數(shù)量也由興亞院核定。
據(jù)汪偽實業(yè)部調(diào)查:宏濟善堂1940年約銷鴉片500萬兩,1941年450萬兩,1942年350兩,1943年350萬兩。至于該堂歷年盈余除中央行抽取極少數(shù)外,全由里見甫、盛文頤及秘書主任兼會計調(diào)查科長日本人大西直接解往東京,在華日本機關也不知其詳。據(jù)“維新政府”立法院院長溫宗堯供稱。日方每月從中撥政費20萬元,其余的則成為東條英機內(nèi)閣的機密費。
汪偽漢奸對宏濟善堂的巨額收入早就垂涎三尺,但知道它的后臺是日本人,不敢公開惹它。汪偽特工總部76號的頭目丁默郝、李士群就曾指使他們的黨羽門徒到上海各處的土膏行、售吸所“登門拜客”,以種種借口迫使各行各所向他們交納“月規(guī)”。
1940年3月底。汪偽政權在南京粉墨登場后,陳璧君、林柏生要宏濟善堂每月“補貼”4000萬元。盛文頤不同意。后減至1000萬元,陳公博親自找盛談,盛文頤自恃有日本人撐腰,仍不買賬。
宏濟善堂戒煙部,名義上幫助戒煙,實際上是鴉片販賣組織
中國人民對日本的毒化政策早已義憤填膺。1943年12月,南京學生發(fā)起了聲勢浩大的清毒運動。17日,偽中央大學學生走上街頭,揭露日偽販毒罪行,搗毀了宏濟善堂南京分行。次日,南京大、中學生3000多人從朱雀路到夫子廟。打煙館、砸煙具、轟煙客。汪偽政權宣傳部長林柏生乘機撈取政治資本,發(fā)表談話,表示支持學生的行動。
此時,日本國內(nèi)反對派也借此大肆攻擊首相東條英機,并在國會揭露日本軍方利用海軍艦艇把宏濟善堂的鴉片大量運往廣東、海南島等地銷售。朝野大嘩。為了欺騙國內(nèi)外輿論,日本大本營海軍報道部部長谷獲少將公開發(fā)表聲明:“在華皇軍絕不干預鴉片問題”,“宏濟善堂系中國人盛文頤主持,與皇軍并無關系”。
這樣一來,日本與宏濟善堂的微妙關系反而更加引人注目。當時,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岡村寧次手下的實權派、日本侵華派遣軍總司令部參謀過政信對里見甫主持宏濟善堂也持反對態(tài)度。日本駐華大使館和日本軍方遂告誡其僑民及士兵“不得再干預煙土問題”,里見甫被迫停止販賣鴉片的活動。盛文頤見主子態(tài)度驟變,不得不于1944年春將宏濟善堂解散。
抗戰(zhàn)勝利后,盛文頤的家產(chǎn)被清算。他在上海擁有十幾處豪宅,家中所有的痰盂都是純金打造而成,其他用具,如煙具、煙灰缸、高腳盆、鳥籠子,也都是黃金做的。查抄的逆產(chǎn),僅目錄便長達128頁。其本人因罪行嚴重,逮捕后被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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