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海燕
40年來,改革開放春風化雨,改變著社會經(jīng)濟,惠及了民眾百姓。每當看到這些,我就會想起自己曾擁有的3件燈芯絨上衣。
20世紀50年代,我國紡織品是憑票供應,燈芯絨就算比較珍貴的布料了。臨上小學時,母親給我做了件鮮紅色的燈芯絨上衣,剛穿很肥大,后來合身了,顏色卻不鮮艷了,母親買包顏料染染。隨著我不斷長高,又不合體了,胳膊肘處的絨都磨光了。母親用黑平絨布把衣服整體向外延了寬邊兒,還將衣袖從肘處剪下,接了半截黑平絨袖子,我又能繼續(xù)穿了。一天,某電影廠到我校拍攝素材,老師特意叮囑“要穿漂亮衣服”。當攝像鏡頭搖至我所在的小組時,攝影師忽然停機了,他對我說:“小同學,請把黑套袖摘下來?!蔽蚁仁且焕悖牭酵瑢W的笑聲,才覺出攝影師是把我的黑衣袖誤當套袖了。這部記錄片后來曾到我校放映,雖然我的鏡頭只是一閃而過,而我卻感到黑衣袖那么刺眼,心里感覺特別難受。
1964年秋天,我考取了中學,父母破例到商店給我買了件新上衣,也是燈芯絨面料,深紫色,學生款。我穿著它,再佩戴上重點中學?;眨睦锉绿嵊卸嘧孕爬?。誰知道沒過多久就丟失了。當時,我心疼的不得了,傷心地哭了許久。
1971年,當知青的我被抽調(diào)到公社(鄉(xiāng)政府)工作,每月有20元工資。我花13.80元買了件燈芯絨上衣:咖啡色,一字領,簡潔大方。我舍不得多穿,回到公社只在伙伴們面前顯擺了一番。一天晚上,和我要好的村民小琴找到了我,寒暄了許久,才說告訴我,她快結婚了,可是原定結婚穿的上衣,至今還沒著落。當?shù)毓媚锍黾抻袀€講究:婚禮上時興穿紅燈芯絨上衣,黑燈芯絨褲子?;槠谂R近,借穿的衣服遲遲不到,她能不急嗎!我忽然想到自己的新衣服:“穿我的行嗎?可不是紅色的。”我話剛一出口,小琴立即抬起了頭:“行!”幾天后,小琴穿著我的新衣服辦喜事,雖然不是紅色,但款式和做工引來些許羨慕。我站在人群中,聽到這些議論,有點得意,有點為小琴感到心酸。
40年過去了,憑票、證供應時代一去不返,商品玲瑯滿目,各類可購物品真是舉不勝舉。我和大家一樣,也添置了不少新服裝,其中不乏精致面料:高檔的真絲、精紡的羊絨、各類高科技纖維……再不用把燈芯絨當稀罕物。那些尷尬和辛酸往事早已被幸福和體面的日子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