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錢海

旅游

對河流我的骨子里有一種執(zhí)念。

瀾滄江，川流不息，壯觀、豐厚、博大，讓人日夜懷想，激情滿懷。瀾滄江的一顰一笑儼然成為我靈魂的肌理。瀾滄江，讓我20余載青蔥歲月爛漫在歌聲所勾勒出的水墨長卷之中。

一個地方要是能夠鑲嵌上一條碧波蕩漾的江河，這個地方的人一定不會寂寞，這個地方的山一定蒼翠俊秀。正是有了蜿蜒于滇西崇山峻嶺之中的瀾滄江，正是有了瀾滄江這支神筆的勾勒，有了這只神奇之手的攪動，滇西大地?zé)o數(shù)的好山好水才從神秘的“閨房”中妖艷地走出，競相爭寵于世人面前。瀾滄江的發(fā)源流經(jīng)與歸宿不用贅述世人皆知，尤其是那個誰也不想再提及的“湄公河慘案”，讓瀾滄江比“網(wǎng)紅”要紅。

記憶和這條江不斷發(fā)生的故事像一粒粒種子，有的在我心里繼續(xù)生根發(fā)芽，而有的則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化為齏粉，不留痕跡?？梢钥隙?，生活在瀾滄江兩岸的人絕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我目睹過瀾滄江暴雨過后紅浪滾滾的憤怒，目睹過瀾滄江疲憊過后的安靜與舒緩，目睹過秋高氣爽時節(jié)瀾滄江的悠閑與矜持，目睹著瀾滄江用粼粼波光與朝陽接吻的浪漫，目睹著瀾滄江在黑夜這張被的包裹下與美麗的群山相擁一同睡去，目睹著牛羊與瀾滄江一同嬉鬧的場面……瀾滄江與江畔人民世代聯(lián)姻。在瀾滄江的呢喃中出生，守望著瀾滄江遠去的倩影成長，瀾滄江已流淌進家鄉(xiāng)人民的血肉之軀。

群山圍堵嬌狂之中，狂舞的蛟龍穿梭在險峻的山川之間，似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劍，所到之處再險峻的山巒也得讓路，這條蛟龍就是聞名遐邇的瀾滄江。穿過一部部歷史，變成一把利劍，劈開千仞高山，高山切成峽谷，巨石磨蝕成細(xì)浪，只有瀾滄江才有此魔力。是啊，“出生”在中國青海玉樹吉富山麓扎阿曲的瀾滄江從谷涌曲出發(fā)，把青海、西藏、云南作為永久性的耕耘之地，以瀾滄江的身份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三省兒女。瀾滄江所流經(jīng)之地，到處鳥語花香，遍地綠意氤氳，一步一美景，瀾滄江把最美麗的2139千米精美長卷給了三省人民。站在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勐臘縣您的出境點，目送著您忙碌著浩浩蕩蕩地流向老撾、緬甸、泰國、柬埔寨、越南，我和鄉(xiāng)親們一次次揮動著雙手為您踐行。您是連接中國與東亞東南亞的橋梁和紐帶，奔忙在瀾滄江河段與湄公河河段不絕于耳的貨輪汽笛聲就是最歡慶的樂音；您是信使，讓中國與東亞東南亞人民的“走親串戚”大開方便之門；您是“紅娘”，為中國人民與東亞東南亞人民的胞波情誼進一步深化保駕護航；您是“智者”，您的存在讓東亞東南亞人民之間長期致力于互利共贏的和諧模式；您像一個慈祥的老人，用一碗水端平的情懷對待膝下一窩“兒女”，就算中國這個“長子”也如此……瀾滄江是月亮拋下的一條翡翠腰帶，曲曲折折，連起了高原的山川，連起了鄰邦的大海，高原和大海就拉近了距離，一條國際大河聲名遠揚。

子曲、昂曲、蓋曲、麥曲、金河、漾濞江、西洱河、羅閘河……這些以曲以江以河冠名的江河都是瀾滄江的支流，吊在瀾滄江身上的一塊“肉”。多詩意多浪漫多形象的名兒??！她們像人體的大動脈抑或毛細(xì)血管遍布青海西藏云南，成為三省人民繁衍生息的根須，充滿永不凋謝的靈氣與人氣。水倒映著山，山守護著水，山水相依，彰顯出鄉(xiāng)土的浪漫與靜美。生活在如此意境中的人，大把大把地享受大自然的綠色恩典，偷聽江水與大自然輕柔的情話，或在落日的余暉下靜靜地趟臥于一江碎金中，悠哉樂哉快哉幸福哉。

瀾滄江像一塊金光閃閃的招牌，像一條昂貴的玉帶，像一個珠光寶氣十足的貴婦，以最完美的姿態(tài)橫在青海西藏云南大地，讓人心曠神怡，柔情滿腹，蕩氣回腸……寒帶，熱帶，亞熱帶，瀾滄江的能耐果真不凡，除了她，誰有此能耐？她無聲地洗滌著江畔人民的心靈，讓人忘卻凡塵俗事，回歸最本真的快樂，除了她，誰有此魔力？瀾滄江是有點矯情，頭一甩，腰一抖，屁股一扭，就拐進群山之中，或者一陣?yán)茁曇粓霰┯赀^后就會發(fā)一次飆，一改平時的溫順，可有誰知道這何嘗不是另一道風(fēng)景呢？何嘗不是一種魅力呢？

云南有個叫瀾滄的縣，就是拜瀾滄江所賜。瀾滄江水量大，時常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變化莫測的河道和沿途的俊美山川打造了無數(shù)旅游觀光景點。秋冬的早晨，霧氣如金針菇，從瀾滄江江面肆無忌憚地往天空瘋長，與四周的青山聯(lián)袂出一幅幅大手筆的曠世佳作，這是名氣再大的畫家也望塵莫及的，這美是中國漢文字所無法敘述清楚的，仙境算什么？ 抵抗力再強的硬漢，也會被這天下奇觀所灌醉。崇山峻嶺中的瀾滄江流著流著就成了詩人作家書中，滋味深長比日出還熱烈的文字。這是一條神性的河流，無論是江水藍得出奇的春天，抑或浪濤滾滾的夏天，還是江水酷似瓊漿玉液清澈見底的秋冬時節(jié)，老村長都會捎帶著一幫村民代表到江畔來，燒紙燃香，一拜三叩首，念念有詞地祭拜這帶給大家衣食住行的瀾滄江。瀾滄江是江畔少男少女們“羅密歐與朱麗葉”版本愛情故事的發(fā)生地。是??！行走瀾滄江畔可得小心，一不小心破壞了別人的好事不說，自己也會鬧得心神不寧。老人們牽著牛江畔浪漫，村婦們把最美的山歌唱給煙波浩渺的江水聽，年幼無知的孩子打著水漂，追逐著，嬉戲著……瀾滄江已把優(yōu)良的基因注入故鄉(xiāng)人民的血液，故鄉(xiāng)人民與瀾滄江難舍難分。

瀾滄江之水漾鄉(xiāng)愁。瀾滄江澆灌著一方熱土，滋養(yǎng)出一曲曲耐人尋味的鄉(xiāng)愁故事，多情的瀾滄江已把流淌的綠色旋律彈奏進每一個滇西兒女內(nèi)心；瀾滄江纏繞著故鄉(xiāng)，瀾滄江是故鄉(xiāng)的腳步，無論漫步在故鄉(xiāng)的任何角落，總能感覺到瀾滄江之水在身前流動，生命的悸動同時也在嘩嘩的江水里余音繚繞。

如果說滇西披綠戴紅的群山是一群頂天立地的英雄男兒，那瀾滄江只可能是一個讓一群英雄男兒就算?？菔癄€也要一生相伴的溫柔女子。相比之下，瀾滄江沒有“胞妹”洱海那般恬靜、那般輕柔、那般招搖，可我更愿意把她與豪邁中略帶羞澀的少婦歸為一類，放在一起品味，一道迎娶進內(nèi)心。眼中的瀾滄江無論橫看豎看都是深沉的，歡快的，無憂無慮的，無論是陽光在水面舞蹈的日子，抑或木棉花在江面搔首弄姿的季節(jié)，身為滇西兒女，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于癡立于江畔，聆聽沉沉的濤聲，從遙遠的天際流過，看墨綠的江水舒緩地流進滇西這方美麗神奇的沃土，又緩緩地流向遠方，噙著淚唱著歌目送這銀光閃爍的玉帶蜿蜒離去，消失在視野。其實在我42載生命之中，這個劇情每年都會發(fā)生，共上演了多少遍，或許只有天知地知瀾滄江知。

瀾滄江用它雋永秀美的暗影闡述著對美的追求，對美的理解。夜晚，我喜歡獨自一人來到江畔。江面上，水色旖旎，波濤浪花還未睡去，多少年，瀾滄江的夜晚似乎一直就是這般平易近人，籠罩一方。潺潺的水聲，細(xì)致柔和，如大地的神秘之音，點綴著故鄉(xiāng)靜謐的夜，書寫著故鄉(xiāng)人民生活起居的清晰脈絡(luò)。行走在江邊，空氣是那樣的清新，通暢，溫潤！江風(fēng)親吻著我的面頰，毛孔，渾身受用得像是魚兒在溫柔的清水中游弋。我嘗試過用“美麗”來形容瀾滄江，可總覺得這兩個字分量不夠，有點小家子氣。一個地方如果能有一條江，那么，這個地方就有了靈氣、有了生機、有了活力。世界上有千千萬萬條江河，而我只對你情有獨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