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奡樂 齊立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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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文中“體育”術語的辨識*

李奡樂 齊立斌

（湖南農(nóng)業(yè)大學體育藝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

我國學者在對“體育”概念的研究中常常引用俄文體育術語來支撐自己的論點。并且學者們對引用的俄文體育術語進行解釋的時候存在很大的分歧，使得后繼研究者在閱讀文獻時常出現(xiàn)困惑。文章從俄（蘇）體育基本現(xiàn)實出發(fā)，把俄文的Физическая культура，Физ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Спорт，Физическая кулътура и Спорт體育術語放在不同的歷史和文化背景去考量，使人們認識到俄文體育術語的內(nèi)質(zhì)。

俄文；體育；術語；ф.к；фк;Спорт；фкис

術語和概念是一對雙生體，二者緊密聯(lián)系，不可分割。術語是概念的名稱，概念是術語所表達的內(nèi)容，沒有術語就沒有概念，沒有概念就無法思維。如果概念不明確，就容易把一些相臨界的事物或現(xiàn)象混淆起來，以致無法掌握科學的實質(zhì)，無法運用科學的規(guī)律去指導實踐[1]。鑒于術語和概念的緊密關系，學者們在研究和界定“體育”概念避免不了談及到術語。一些學者為了佐證自己的觀點時也常常引入英文、日文、德文、俄文的“體育”概念和術語，我國學者林笑峰、姚頌平、韓丹等同志較早的研究了俄（蘇）“體育”概念和術語問題，引用了Физическая культура（ф.к），физкультура（фк），Физ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ф. в），Спорт，Физическая кулътура и Спорт（фкис）等術語進行解釋，對各體育術語在“體育”概念體系地位及關系中提出過自己的見解，很多觀點都值得我們借鑒。本研究的邏輯起點是建立在“體育”概念體系的基礎上的，適用于俄（蘇）與中國的“體育”概念體系構架與具體實踐，通過對俄文“體育”術語研究來建立正確的俄文“體育”概念體系。

1 Физическаякультура（ф.к）是“身體文化”的術語，不是“體育”術語

我國體育發(fā)展現(xiàn)實使“體育”概念的在不同的時期具有了不同的內(nèi)涵，也就出現(xiàn)了《新華詞典》中的“體育”概念的兩種解釋。而這種“一般的體育概念”和“下位的體育概念”形成了我國獨有的“體育”概念體系。而我國學者常常喜歡使用俄中文對譯的方法來討論俄文的“體育”概念。認為ф.к（身體文化）是文化的一部分，是不包含西歐身體文化一語中所包含的化妝、發(fā)式、服式、行為、衛(wèi)生乃至醫(yī)療等含義，只是標記身體運動文化娛樂競技的用語（林笑峰，1995）[2]。還有學者認為ф.к為身體文化、人體文化，大體上與英語的physical culture相同。俄羅斯文化的一個獨特的理論和實踐領域，這個理論試圖對人的千變?nèi)f化的身體活動現(xiàn)象進行科學研究，給以指導和規(guī)范（韓丹，2001）[3]。還有學者認為ф.к為身體文化術語，而физкультура體育術語（姚頌平，1988）[4]。為了弄清楚ф.к術語的真實含義，將著重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闡述。

1.1 詞學中физическая кулътура的釋義

ф.к是組合詞匯，由形容詞физический+名詞кулътура組成，由于кулътура為陰性名詞，形容詞要與所修飾的名詞保持性別一致，故為ф.к，俄語中也常常使用縮略語為физкультура。

在詞典中對культура的解釋中也提到了ф.к是體育的問題。1953年俄漢大辭典中（五十年代出版社）指出ф.к為 體育。而在1956年由時代出版社出版的新俄漢詞典（новый русско-китайский словарь）中有幾種關于кулътура的解釋，其中解釋之五為技術，技能，休養(yǎng)，高度鍛煉。而ф.к取第五種解釋體格鍛煉。

在2000年俄羅斯教育科學院博士伊里伊尼奇編寫的《大學生體育》[5]，在該教材第一章“社會文化和大學生職業(yè)培養(yǎng)中的體育”中對“文化（культура）”進行了解釋，文化可以定義為潛在個人能力在不同領域的公開程度。

縱觀詞匯上的搭配與術語的語義分析，культура具有多種意義，且該詞與表“身體的”形容詞連用時，культура都取義為技能、技術水平、高度鍛煉等，ф.к語義應為身體鍛煉、身體技能、體育（體育教育范疇的“體育”）、身體文化。

1.2 （蘇）俄社會發(fā)展歷程中ф.к內(nèi)涵變遷

《世界上最先進的蘇聯(lián)體育》[6]在蘇聯(lián)體育發(fā)展這個章節(jié)中指出：一九一九年普及軍事教育代表大會上（伊格納切夫教授，蘇維埃體育專門學校的第一任校長）第一次聽到了“體育”（физическая кулътура），這個時期是在俄國十月革命后，重視發(fā)展軍事教育的基礎上，而這時體育作為軍事教育中的一項內(nèi)容，ф.к術語應更傾向于強健身體、身體技能或是身體練習的內(nèi)容，這便是蘇聯(lián)體育教育中身體教育的發(fā)端。在一九二零年第三次青年共產(chǎn)主義代表大會上：要造就全面發(fā)展的人，指出了身體教育是青年共產(chǎn)主義教育中必要的組成部分。這個時期的ф.к提法應更具有身體教育的意義；一九二五年俄羅斯共產(chǎn)黨中央委員會通過一項關于體育專門的決定，決定中清楚的體現(xiàn)了體育的基本任務：體育不僅必須從身體教育的觀點上來看…而必須把廣大工農(nóng)團結在黨組織、蘇維埃組織和工人組織周圍的方法，經(jīng)過這些組織把工農(nóng)大眾吸取參加社會政治生活。這個階段的體育所包含的內(nèi)涵來說，除了身體教育外，已經(jīng)具有了政治色彩了。這個時期的體育，不僅局限于“體操”活動的身體練習，包括個人的勞動衛(wèi)生與生活衛(wèi)生，利用自然力、勞動和休息正確的養(yǎng)生方法。一九三零年斯大林同志在蘇聯(lián)共產(chǎn)黨第十六次代表大會上報告中說明蘇聯(lián)已經(jīng)建立了一切條件：去培養(yǎng)健康的、愉快活潑的，能夠把蘇維埃國家的實力提高到應有的程度并保證它免受敵人們的侵害的新的一代工人[7]。這個時期的方針說明體育不光具有身體鍛煉的意義，還具有除身體鍛煉之外的其他含義。

1.3 ф.к亦可作為教育范疇“體育”的術語

俄羅斯體育、旅游與青年政策署推薦的作為大學生、中高等體育學校推薦教學參考資料中也可以反映出ф.к作為體育教育意義上的“體育”。這本教科書是針對國家高等體育教育標準而編寫的。本資料的理論部分要求掌握科學實踐和專業(yè)體育知識，理解體育鍛煉的功能，并能主動、積極的、有組織的使體育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本書的十一個部分所羅列的都是跟我們體育教學內(nèi)容相關的知識，這里的ф.к指代的就是體育教育范疇的“體育”。俄文表述為Рекомендовано Министерством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по физической культуре， спорту и туризмув качестве учебного пособия для студентов и преподавателей высших и средних учебных заведений физиче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采用的是ф.к術語來表達“體育”含義，并未用真義學派倡導的ф. в來表達教育范疇的“體育”（2007）。

2 ф. в只能作為教育范疇的“體育”的術語

術語ф. в經(jīng)常被譯為“身體教育”、“體育教育”， 具有“培養(yǎng)”（訓練）的含義，多用于學校領域的體育教育，真義體育學派學者認為ф. в就是“體育”。физ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是俄“體育”術語形式。這是國際公認的正宗“體育”,也是作為國際學術術語使用的規(guī)范的“體育”[8]。筆者就此說法提出了質(zhì)疑，認為不適合將ф. в做一般意義的體育概念，我們將從蘇（俄）學校體育發(fā)展歷程中得到驗證。

蘇聯(lián)歷史上第一次正式把“體育”引入課堂是在蘇維埃體育委員會規(guī)定文件中。1923-1924學年度在各種學校普遍開設體育必修課[9]。這時候的“體育”依然充當強身健體的手段，身體教育是體育課的功能。從1948年蘇共強調(diào)體育的地位到1951年修改新的教學大綱高等院校一二年級必須每周必須安排兩小時體育課，而高年級必須安排四小時選修課。

葉利欽總統(tǒng)頒布的《俄羅斯聯(lián)邦教育法》[10]從1992年6月10日開始實施。整個法律文本分為六個部分，筆者通過對俄文版聯(lián)邦教育法全文進行搜索，試圖查詢聯(lián)邦教育法中的“體育”要素，遺憾的是未找到一個физическ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詞匯。而在俄教育法的第二部分介紹的是俄羅斯教育體系的結構，在教育結構中涉獵了一些關于奧運會及殘奧會的奧運冠軍及獲獎的運動員可以面試接受職業(yè)教育及普通本科等高等教育。有體育特長的考生，如運動健將、一級運動員等有體育特長的考生享有降分入學的權利。而這里使用的相關的“體育”內(nèi)容的術語，皆為фкис。

1992年俄羅斯教育科學院利亞赫博士主持編寫的《1～4、5～9、10～11年紀綜合體育教學大綱》，正式由俄羅斯教育部實施[11]。在新的大綱中，體育教育的目的被確定為：在身體完善的過程中促進學生個性的全面發(fā)展?，F(xiàn)行的《俄羅斯聯(lián)邦體育法》（2007）是在1999年版的《俄羅斯體育法》的基礎上修訂的?，F(xiàn)行的《體育法》明確的提出了體育教育要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人。

俄羅斯學校體育主管的部門是科學與教育部中體育教育發(fā)展司[12]，在體育教育發(fā)展司的俄文表述中出現(xiàn)了физкультурно-спортивное воспитание來說明體育教育。究其原因在研ф. в不能包含現(xiàn)階段體育教育發(fā)展司的職能，就是說俄羅斯體育教育發(fā)展司具有“身體教育”和“運動教育”職能（我們不討論俄羅斯現(xiàn)階段體育屬于哪個階段），從（蘇）俄體育事業(yè)發(fā)展道路就證明了此問題。

ф. в使用在學校體育領域正式使用是學校體育目標發(fā)生變化的階段，暨學校體育目標中出現(xiàn)了除身體教育之外的心理教育目標時。ф. в并不是國際通用的“體育”術語，這不難從俄羅斯的法律法規(guī)、官方文件、機構名稱、職能中看出。

3 俄文Спорт應為“競技運動”的合法術語

спорт在俄文詞匯中是外來詞，是英文sport(s)的音譯。在諸多詞典中皆解釋為“體育運動”或“運動項目”，如果放在“體育”概念體系的語境中指代“競技運動”，而非“競技”。

競技運動和競技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二者間國內(nèi)外都有混淆的情形。競技運動是手段，而競技只是過程，只有弄清楚二者之間關系才可以正確的思維分析問題和明確表達問題[13]。競技運動是身體教育的一種手段和方法，具有特殊的效能和普遍性[14]。都明確的指出了“競技運動”和“競技”區(qū)別，二者不是一回事。

奧列斯金在《國際競技運動社會文化功能的主要地位》中把競技運動分為了狹義的競技運動和廣義的競技運動[15]。古索夫和舍甫琴科合著的《競技運動權利》中以運動員、教練員、一些專家和競技運動法庭的權利為重點，在體育理論與實踐中出現(xiàn)的問題進行了論述。全書共分十章[16]。本書用通篇以спорт術語為主，內(nèi)容涉獵的為運動員、運動隊等一些內(nèi)容，都是競技運動的范疇，這一點已得到了國內(nèi)外大多數(shù)學者認同，毋庸置疑。若再將спорт再作為“競技”的術語實屬不應。

4 俄文中“體育”應為哪個術語？

俄文中“體育”術語問題實際上是體育的一般概念問題。哪個術語可以稱得上是一般的“體育”概念，哪個術語就可以解釋為“體育”，這是毋庸置疑的。這個術語應該涵蓋俄文“體育”概念體系的所有內(nèi)容，包含所有下位“體育”概念的內(nèi)涵。

國際“體育名詞學會”出版的《體育名詞術語》中對“體育”（physical culture）解釋為：冠以文化的組成部分，它綜合各種身體活動來提高人的生物學潛力和精神潛力的范疇、規(guī)律、制度和物質(zhì)條件。

1962年“歐洲體育用語統(tǒng)一國際研究會”把“physical culture”界定為體育的上位概念，認為它不只是體育教育（P.E），還包括身體休閑、消遣、娛樂、競技等活動，以及有關身體方面人類所創(chuàng)造的物質(zhì)和精神財富的總和[8]。

俄文中身體文化的直譯為ф.к，如果按照國際統(tǒng)一規(guī)定，“體育”對應的應為ф.к與英文的physical culture對應，但“ф.к”所在俄文語言環(huán)境和社會現(xiàn)實看，ф.к無法包含其他術語的所指代的內(nèi)容，并不能充當一般意義的“體育”。還有學者認為ф. в這是國際公認的正宗“體育”，也是作為國際學術術語使用的規(guī)范的“體育”[17]。筆者對這種觀點表示質(zhì)疑，因為在俄羅斯的體育法律、機構名稱中均已фкис作為一般意義的“體育”概念，并有一些很好的例證說明這一事實。

我們在前文提到的俄羅斯國立體育大學、圣彼得堡國立體育學院及一些體育院校的俄文名稱都采用фкис術語來表達，因為這些大學是具有體育教育、師資培訓、競技運動隊訓練的功能。全俄體育科學研究所俄文名詞也用фкис來說明全俄體育科學研究所是一所功能齊全、多領域的研究機構?！扼w育理論與實踐》雜志是全俄羅斯科學的理論刊物領域中專門討論了關于體育科學的刊物，在國內(nèi)外具有重要影響的刊物。而雜志也是用фкис術語來表示“體育”。作為俄羅斯最權威的科研雜志，每刊刊載的內(nèi)容不少于十個板塊，內(nèi)容齊全，包含競技運動成果、區(qū)域性身體活動、競技運動生態(tài)、教學問題、學術爭鳴、體育文化理論、科學生活、訓練、尤戈爾人科學運動史、職業(yè)體育等諸多內(nèi)容。

2002年10月15日普京簽署成立一個世界獨一無二的政府級體育管理機構“總統(tǒng)體育委員會”（КомитетпофизкультуреиспортуприПрезидентеРФ）?！翱偨y(tǒng)體育委員會”的任務是為總統(tǒng)在體育事務方面出謀劃策，協(xié)調(diào)俄聯(lián)邦與體育相關的各組織與機構的關系，監(jiān)督和檢查體育政策的執(zhí)行與落實情況，及時解決一些棘手的問題。2004年3月普京對政府機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改，取消了俄羅斯國家體育運動委員會。取而代之的是俄羅斯聯(lián)邦體育、運動與旅游署（Упровление физкультуры， спорта и туризма РФ）。2009年8月日俄羅斯聯(lián)邦公布政府2020年俄羅斯體育發(fā)展規(guī)劃(Стратегия развития физиче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и спорта 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20 года)。

2007年11月16日國家杜馬通過，2007年11月23日聯(lián)邦委員會通過新的《俄羅斯聯(lián)邦體育法》（Федеральный закон О физической кулътуры и спорта 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總則中就指出：俄羅斯聯(lián)邦體育法是體制、經(jīng)濟和社會基礎，明確了法律上的體育的基本原則。

上述事實足以說明фкис是俄文中一般意義的“體育”，也是代表上位“體育”的唯一術語，是上位的“體育”概念。也是國際上承認的和國際通用的俄文“體育”術語。這是俄羅斯體育的事實，任何以其它術語來表述一般意義的“體育”概念的理論都是沒有落腳點的。

結語

ф.к具有多重含義，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文化背景ф.к術語具有不同的內(nèi)涵，術語ф.к應放在具體的場合去考量。術語ф.к可以指代身體文化、體育、體育教育、身體鍛煉等內(nèi)容，從（蘇）俄體育發(fā)展歷程看，ф.к經(jīng)歷了身體教育（只注重身體）、通過運動教育和運動教育階段的內(nèi)涵演變。

ф. в是書面形式的“體育教育”術語，在體育教育進入學校之后，體育教育具有“身”和“心”雙重目標的背景下廣泛應用的“體育教育”術語，也是教育范疇“體育”術語。

Спорт為外來詞的音譯，用于指代“競技運動”的術語，是非“競技”的術語。

Фкис為一般意義的“體育”概念，指代一般意義的“體育”時，фкис是唯一合法的一般意義上“體育”術語。

[1]張暉.術語規(guī)范化是發(fā)展科技的一個關鍵問題——訪我國著名語言文字學家周有光先生[J].中國科技術語，2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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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韓丹．“體育”就是“身體教育” ——談“身體教育”術語和概念[J].體育學刊，2005（5）：9-12.

Identification of the Term "Sports" in Russian

LI Aole, etal.

(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Hunan 410128, Changsha, China)

湖南省社科基金項目（編號：15YBA202）；湖南農(nóng)業(yè)大學東方科技學院青年基金項目（編號：14QNS21）。

李奡樂（1979—），講師，研究方向：學校體育、運動訓練。

齊立斌（1979—），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學校體育學、體育社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