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韓蕙 劉艷菊 余蔚青

位于東南亞的新加坡國土面積714.3平方公里，人口560.73萬（2016年），人口密度高達每平方公里7850人。新加坡的固體廢物產量多年來顯著增加。送去處置的廢物數(shù)量從1970年的每日1260噸增加到2016年的每日8559噸（這其中并不包括已回收利用的固體廢物），基于有限的土地面積和人口密集的生活環(huán)境，高效的垃圾收集和處置系統(tǒng)顯得至關重要。新加坡國家環(huán)境署（NEA）實施的一套先進的廢物管理系統(tǒng)可以作為大中型城市市政管理的參考模式，本文將重點介紹其高效清潔的垃圾收運系統(tǒng)及以收運商為主體的垃圾分類回收模式。

一、新加坡固廢管理體系概述

新加坡固廢管理可分為公共固體廢物收集系統(tǒng)（PWCs）及一般固廢收集系統(tǒng)（GWCs）兩大體系，分別針對一般居民以及工商業(yè)者。固廢管理的全過程可分為三個責任主體的行為階段，分別是個體行為、企業(yè)行為及政府行為。個體行為是指街區(qū)居民和普通工商業(yè)者對自己產生的垃圾進行整理、投放、申報并交納垃圾清運費用，避免非法傾倒垃圾等行為。企業(yè)行為是指各垃圾收運商采用有效的手段收集居民及工商業(yè)者的各類垃圾，完成垃圾回收分揀和分類工作，運送至各末端處理設施并交納垃圾處理處置費用。收運商也可以在獲取特殊垃圾處理資格后，建設專業(yè)設施對工商業(yè)各類特殊垃圾進行處理處置。政府行為即指NEA對生活垃圾的末端處理處置及固廢管理全過程的監(jiān)管行為。在新加坡，生活垃圾末端處理5大設施及轉運站均屬國有，由政府工作人員進行管理，對垃圾收運商收取垃圾處理費，并通過價格機制引導調整垃圾物流。圖1展示了新加坡固廢管理體系的基本框架。

二、垃圾收運體系——公共固體廢物收集系統(tǒng)（PWCs）

新加坡于1996年開放企業(yè)進入垃圾收集清運領域，NEA通過公開招標方式任命公共廢物收運商，按照地理區(qū)域劃分服務范圍。擬競標的公司需首先通過資格預審，中標后獲得許可證，服務期限為7-8年，在此期間為各個部門提供固體廢物和可回收物品收集服務。目前新加坡有四家PWCs運營商，各公司的服務條款并不完全一致，區(qū)域內居民可根據(jù)運營商公示的服務條款選擇是否接受垃圾清運服務。

居民不必進行嚴格的生活垃圾分類工作，但至少要將普通生活垃圾、大件垃圾（家具、電器等）、綠化垃圾以及寵物尸體分類包裝。其中生活垃圾通過與收運商簽訂服務協(xié)議每日清運，其他三種垃圾均有特殊的服務條款，如有清運需求需提前申請，在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投放。將特殊垃圾混入普通生活垃圾投放將面臨嚴格的處罰。

對生活垃圾的分類及回收由收運商完成，垃圾被分為可焚燒部分及不可焚燒部分，分別運至四大垃圾焚燒廠或由轉運站運至實馬高島填埋場處置。可以說，PWCs的核心在于垃圾收運，分類及回收的主要工作均在這一階段完成。

三、垃圾收運體系——一般固體廢物收集系統(tǒng)（GWCs）

除了四家PWCs服務商，NEA還批準了一批一般廢物收運商。GWCs主要服務于商業(yè)和工業(yè)場所。新加坡對工商業(yè)者的固體廢物分類包括：

1.無機廢物（包括建筑和裝修垃圾、廢棄家具、電器、木箱、托盤和其他需要處置的大件物品）以及可回收廢物；

圖1 新加坡固體廢物管理體系

2.有機廢物（餐廚垃圾、廢棄油脂等）；

3.污泥、殘渣（污水處理廠剩余污泥、化糞池、廁所清掏殘渣、飛機船舶等運輸器衛(wèi)生間廢物等）。

NEA及各GWCs運營商在其網(wǎng)站上列出各類廢物收集清運的具體操作過程，以便工商業(yè)者選擇服務。分類收集后的垃圾被運至專門的處理場所進行回收或處理，其中無機廢物及有機廢物可以在簽訂處理協(xié)議后運至國有垃圾焚燒廠及轉運站進行處理。

相比于PWCs，GWCs市場開放性更大，收運商沒有數(shù)量及地域限制，也允許企業(yè)投資建設特殊垃圾處理設施，如廢棄油脂處理站等。但為了公共健康及環(huán)境保護，NEA自2017年8月起對GWCs處理設施頒發(fā)執(zhí)照，并從2018年8月1日起強制實行。

四、垃圾分類與回收

目前新加坡每天產生垃圾約21000噸，其中60%被回收利用，處理處置量約每天8600噸，最終被運至實馬高島填埋場的焚燒殘渣及不可焚燒物不足1000噸。如此驚人的減量減容效率完全依托于高效的垃圾回收及分類體系。

在中國大中城市，垃圾分類一直是制約固廢處理的主要因素，多年來一直嘗試在居民社區(qū)中實踐垃圾分類然而收效甚微。新加坡同樣面臨這一問題，與日本等國家不同，其垃圾分類與回收的工作基本由垃圾收運商完成。

NEA通過法律監(jiān)管及處罰金對收運商垃圾分類回收效果進行管理。在新加坡，非法傾倒廢物是一項很嚴重的違法行為，面臨高額罰金甚至刑罰。在垃圾收運環(huán)節(jié)，通過非法傾倒處罰對居民行為及收運商進行管理，以確保100%的垃圾收運率。

另一方面，高達60%的垃圾回收率與新加坡垃圾清運付費機制有密切關系。新加坡實行垃圾收運付費制度，該收費方式非常高效。費用的定價分為固定費用及定期核定費用兩種方式，對普通居民實施固定費用，每月約6新幣，價格較低，且針對特殊人群可申請政府補貼；對工商業(yè)收費按垃圾產生量每半年核定一次，實行階梯收費制以鼓勵垃圾減量。各收運公司均委托新加坡能源有限公司向居民收取垃圾收運費用，和自來水、電力等費用一同收取，因此繳費率可達到近100%。這筆費用除收運費外，還包括垃圾處理處置費，由收運商代收并交繳納至轉運中心及各焚燒廠。各垃圾收運商的利潤主要來自于回收垃圾，首先是最大可能提高回收率以降低支付給焚燒廠、轉運站的末端處置費用，其次是對回收垃圾進一步分解利用，獲得廢物殘余價值。在經(jīng)濟利益的驅動下，各收運商積極采用先進技術手段并加強人員管理，實現(xiàn)垃圾最大回收。

一般垃圾的分類工作也由收運商完成，在垃圾分揀中心通過半自動及人工分揀線完成分類和打包，送至各垃圾末端處理設施。新加坡的固廢處理設施包括1個轉運站（大士海洋轉運站）、4個垃圾焚燒廠（大士焚燒廠、大士南焚燒廠、吉寶西格斯大士焚燒廠、圣諾哥焚燒廠）及1個海上填埋場（實馬高島填埋場）。收運商將分類后的垃圾運至大士海洋轉運站及各焚燒廠，垃圾必須附上運單，上面注明類別和產生源頭。各處理設施工作人員還將對垃圾進行檢查，驗證分類是否準確，如果將不適宜焚燒的垃圾混入焚燒垃圾類別，也將面臨處罰。可以看出，新加坡垃圾分類及回收是通過明確責任主體，清晰企業(yè)職責，并通過法律監(jiān)管及市場調節(jié)兩種手段得以實現(xiàn)的。圖2展示了新加坡垃圾回收及分類管理機制的基本框架。

五、技術支撐

新加坡各垃圾收運商都以提供高效清潔的服務作為競標優(yōu)勢。除了有效的管理機制，收運系統(tǒng)中的各種技術優(yōu)勢也為其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支撐。以PWCs四大收運商之一的威立雅公司為例，該公司為新加坡兩個地區(qū)約150萬居民提供垃圾清運及回收服務，其先進技術主要體現(xiàn)在：

圖2 新加坡垃圾回收及分類管理機制

1.集成清運車。威立雅公司垃圾收運系統(tǒng)的核心是一個龐大的垃圾清運車隊（Rear End Loaders and Hooklift Trucks）。他們?yōu)榍暹\車制定了專門的標準以提高裝載能力并減少對環(huán)境的影響。采用多項技術改進以優(yōu)化操控性、安全性、密閉性有效減少廢物遺撒及臭氣的溢出。

2.垃圾壓實裝載技術。新加坡居民每天將垃圾投入位于組屋底層的集中垃圾箱，由收運商清運。威立雅在集中垃圾箱處配置固定式全封閉壓實機替代傳統(tǒng)的移動式壓實機，減少垃圾運輸路徑對環(huán)境的影響。在食品市場及餐廳等有機廢物收集場所，采用專門針對有機廢物的GOMIC垃圾壓實機，使垃圾更加衛(wèi)生地儲存、壓縮以增加存儲空間，改善轉移過程。

3.基于大數(shù)據(jù)的路線優(yōu)化。威立雅為每一輛清運車安裝GPS定位系統(tǒng)，并隨時統(tǒng)計更新各清運點垃圾量的變化情況，結合動態(tài)的交通信息優(yōu)化清運路線，以減少車輛數(shù)量提高收運效率。

4.垃圾跟蹤技術。企業(yè)引入RFID（射頻識別）技術對清運的垃圾進行跟蹤，最終進入末端處理設施的每一袋垃圾都可以查詢到產生單位、時間及種類。這種數(shù)字化的管理模式為垃圾分類準確性驗證及回收率統(tǒng)計提供了數(shù)據(jù)支撐。同時因為能夠了解追蹤到每一袋垃圾的最終去向，最大程度上消除了違法傾倒。

此外，在集中組屋區(qū)及部分園區(qū)，最新的垃圾收集技術正在逐步試驗應用。例如“氣力運輸系統(tǒng)”，即利用抽風機制造氣流，通過埋設在地下的真空管道網(wǎng)絡，將各個垃圾投放口投入的垃圾輸送至垃圾收集站，實施氣固分離，再經(jīng)過壓縮、過濾、凈化、除臭等一系列處理，最后裝車運輸。這一技術在新加坡組屋社區(qū)的應用已較為成熟，通過地下管道將各組屋垃圾集中至社區(qū)中央垃圾站，并由自動化機械手壓實裝箱集中清運，減少垃圾在外環(huán)境中的暴露時間，并可有效降低垃圾遺撒及臭氣外泄。

縱觀新加坡固廢收運體系，一個明顯特征就是分工明確、責任清晰，個人、企業(yè)、政府都承擔了獨立的職責。在此基礎上法律監(jiān)管、經(jīng)濟引導及科技支撐也為清潔高效的收運工作提供全面的保障，其中很多手段技術都可以作為大中城市市政管理的標桿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