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忠

當下，腐敗已由最初的一次性簡單型的權錢交易（以物易物，以錢買權），發(fā)展到多次性復雜型的權色交易（非物質(zhì)化交易：雅賄、色賄，以及不直接具體表現(xiàn)為錢或物的信息賄賂），進而上升為集團性穩(wěn)定型的權權交易（政治交易）。歷史經(jīng)驗告訴我們，反腐需從查處權錢交易起步入手，但反腐絕不能只停留于查處權錢交易。

在“權錢交易、權色交易、權權交易”的“三權交易”中，權錢交易最直接簡單，因此最容易暴露并被查處。改革開放40年來，各級紀檢監(jiān)察機關查處的腐敗案件絕大多數(shù)都是權錢交易的案件。而稍有“頭腦”的腐敗分子，為規(guī)避查處，很快就會轉向多次性復雜型的權色交易以及非物質(zhì)化的信息賄賂等。國美電器創(chuàng)始人黃光裕，為了收買時任公安部經(jīng)偵局副局長相懷珠，把某只股票要被拉升的消息透露給相懷珠的妻子，致其購買了這只股票，即為信息交易。表面上既沒給錢也沒給物，實際上比送錢更隱蔽且金額還大。這種非物質(zhì)化的賄賂，還有可能規(guī)避懲處。少數(shù)“高智商”的腐敗分子，會利用我們過去長時間只治標不治本的空隙“修煉成精”，進而“升華”到權權交易層面。

在權權交易層面，雖然既沒有權錢交易的那種露骨，也沒有權色交易的那條曲線。表面上看，似乎一點錢與物的經(jīng)濟成本都沒有，但卻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政治聯(lián)姻”。幾年前，《南方周末》刊登的《中縣干部》一文就揭示出中部某縣政治家族有以下三大特點：一是近親繁殖，具有一定的世襲性；二是重點突出，向要害部門聚集的傾向性；三是正比關系，家族核心人物的權力和位置越重要，家族內(nèi)出的干部也就越多。這種政治結盟一旦形成，整個社會就板結化了。權力固化的同時，就出現(xiàn)了從“官二代”到“官N代”，“富二代”到“富N代”，以致于演藝圈的“星二代”到“星N代”也出來了。當各種的“N代”出現(xiàn)以后，整個社會就板結了。

而權權交易作為隱秘性越來越深、腐蝕性越來越大、滲透性越來越強、危害性越來越烈、風險性越來越高的“合法腐敗”，已經(jīng)嚴重阻礙了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進程，必須引起高度警覺和強烈關注。就反腐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而言，查處權錢交易僅是微觀戰(zhàn)術，強化監(jiān)督乃是中觀戰(zhàn)役，而積極穩(wěn)妥推進政治體制改革，“形成科學的權力結構”，才是宏觀戰(zhàn)略。而十八大前的30多年，從反腐蝕到反腐敗斗爭，盡管年年都在說“積小勝為大勝”，但卻從未能將“階段性成果”轉化為最終的成果。習近平總書記上任之時，面臨的是“越演越烈”的腐敗態(tài)勢。從任大隊黨支書、縣委書記、市委書記、省委書記，到就任總書記的習近平，在40多年治國理政的實踐中深諳“權力配置不科學”的危害和“權為民所賦”的重要。因此，習近平總書記一上任就下定“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的反腐決心，緊接著明確了“重構政治生態(tài)”“形成科學的權力結構”“干部好不好，群眾說了算”的政改目標。在五年的強高壓反腐中，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許多問題，看起來是風氣問題，往深處剖析又往往是體制機制問題?！薄案瘮〉谋举|(zhì)是權力出軌、越軌?！薄霸S多腐敗問題”源于“權力配置不科學”！

就常識來說，反腐的壓力當然在案中；就見識來講，反腐的功夫卻必須在案外；就卓識而言，反腐的成功則只能靠政改。與深圳一橋之隔的香港，在20世紀70年代初，曾是亞洲最腐敗的地區(qū)。由于時任香港總督的麥理浩審時度勢，設立了異體監(jiān)督機構——廉政公署，推行了有條件赦免，加之一些法治措施，短短幾年，香港就走出了反腐困境。現(xiàn)今香港地區(qū)在亞洲的清廉指數(shù)僅次于新加坡，位居第二。在全世界18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香港的清廉指數(shù)穩(wěn)居第12位。

如果說40年前的那一代充滿改革膽略的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摒棄了以階級斗爭為綱，中國才能富起來的話；那么，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的今天，必須明白反腐敗也沒有那么難。只要反腐不只停留于查權錢交易，只要在政治領域摒棄不合理的權力結構和選人用人體制，只要堅定不移地推進政治體制改革，我們就能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下，走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反腐倡廉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