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晗
事實上,當你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們一定已經(jīng)回來了。我們去了3大無人區(qū)——確切地說,是沿北緯35°線從格爾木出發(fā),經(jīng)由阿爾金山無人區(qū)和可可西里無人區(qū)橫穿整個羌塘。雖然這個計劃在我敲下這段文字的時候還是嚴格保密的,但是在你閱讀這段文字的時候,我已經(jīng)跟你們一樣,躺在沙發(fā)上舒舒服服地聽著音樂,看雜志啦!
但是我們在“里面”的這些日子,就是前些天——對我來說,也就是接下來的幾天,的確是不舒服。煙霧彈一般的白毛風、魔鬼一樣的沼澤地、月球表面似的黑石灘,讓我們寸步難行。在至少1個星期的時間里,我們每天風餐露宿——餐,是用煮不開的雪水溫的八寶粥,這已經(jīng)是一天里最豐盛的一頓了;宿,是海拔5000m之上,在狂風呼嘯中搖搖欲墜的帳篷,已經(jīng)被飛雪掩埋了一半了。每個人都嚴重缺氧,卻又不敢大口呼吸——那不僅會加劇體能的消耗、熱量的流失,還會讓冷氣從口腔直達胸腔,最終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個細枝末節(jié)。我們還頭疼,頭疼欲裂,渾身乏力到翻個身都要喘息一陣子。洗臉都是不可能的,最有潔癖的人最多也就隔三四天換一雙襪子。
我們每前進一米都像在攀緣一座山峰。巨石、暗坑、冰殼和泥沼毫不客氣地嘲笑我們的拖車繩、絞盤和鐵锨。但愿不會有哪只減振器不堪重負給我們出難題——就算扎一下輪胎,我們要消耗掉多少精力和耐心去更換它呢?在背負450L燃油和更重的裝備補給的條件下,千斤頂幾乎都要罷工了。
人總是要給自己找點希望。在城市生活中,你甚至很難想起“希望”這個字眼。但是我們這些天,就是在各種最沒有希望的條件下,尋求出路。等我再次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它們印刷在精美的雜志上,我一定覺得那些追逐希望的日子難忘極了。
然而這不過是我們所經(jīng)歷的九牛一毛——幾千頭藏野驢是我們的助威團,羚羊們?yōu)槲覀儦g呼雀躍,狼群嚎叫著提醒我們保持警惕,剛從冬眠中被吵醒,怒氣沖沖的棕熊跟我們賽跑。還有更多你想不到——我現(xiàn)在也想不到的神奇景象和經(jīng)歷在等著我們。
等我回來,我把一切講給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