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閣
說到女性藏家這個話題,紅塵脫口而出就說到李清照,應該是有史可載的女性藏家第一人,不僅收藏,而且還發(fā)展出金石學這樣一獨立的學科。紅塵說,李清照的生活方式里集中了中國文人的四大雅趣——詩詞、品書、臨帖、玩器,女性藏家就應該以此作為一種理想生活的范本。
紅塵認為她的收藏是很有選擇性的,而且確實帶著女性的特點。大多數(shù)女性都很熱愛生活,出于對生活的關注,她希望自己的每一件藏品都與生活相關,最好是就可以在日常被使用有著某種實用功能。她曾經(jīng)在紀錄片里看到著名魔術師大衛(wèi)科波菲爾家里,就用一個青花雙喜罐插著天堂鳥花。這讓她激動不已,從此特別愛上收藏曾經(jīng)是民間處處添歡喜的雙喜罐……
所以在紅塵家,可以看到古玩不是被束之高閣,而是生活在每個角落:晚清粉彩人物將軍罐里插著滿天星;鄉(xiāng)下淘回來的青花麻油碗做了煙灰缸;喝茶是清中期太陽花紋飾壓手杯;置放魚化龍紫砂壺的是民國隨形纏枝紅木托盤……朋友結婚,她會送上一個雙喜罐去恭賀。用她的話說,古玩就是她的日常,能夠直接投射出一個人的生活品質、內(nèi)在修養(yǎng),以及審美情趣。
學習是收藏必不可少的助力
紅塵認為在收藏中的最大收獲是可以攝取到很多知識。尤其是收集古玩,意味要讀海量的書。因為涉及門類太多,所以在最初的時候要進行多門類的學習。只有經(jīng)過這樣的學習,才能找出自己最擅長最感興趣的門類深入下去。當年是她在香港買到王世襄一套研究明清家具的畫冊,花了她半個月的工資,也讓她從此一入古玩界就再也無法完整走出來。對紅塵而言,通過門類里的大師再看門類里的巔峰之作來構建自己的品位和眼光。學識在這個領域里能夠得到充分發(fā)揮,有學識意味著可以進步更快,少走彎路。比如學習古家具肯定要看王世襄的《明清家具圖鑒》,學習瓷器肯定要學習耿寶昌的書,如果對收藏市場感興趣的一定要看看馬未都的書。這些都是他們浸淫了專業(yè)幾十年的心血結晶,是寶貴的經(jīng)驗。博物館也是她重要的學習課堂。她旅行到任何一地,絕不錯過當?shù)氐牟┪镳^。旅行中能夠擠出的時間,她都奉獻給了博物館。她說,博物館是一個積累眼力的好地方,可以把書里學到的知識——進行實際的對照,也等于把知識進行深化。她清晰記得途經(jīng)拉薩在等尼泊爾簽證時,剛好有半天時間,她也見縫插針地去了一趟西藏博物館,然后刷新了她對元代多穆壺的認知。
心態(tài)是收藏路上的關鍵支撐
當然入門的時候一定要找到一個好老師來帶。遇見有品有德的老師是一種幸運。她也是很幸運地遇到一位好老師,是從祖輩、父輩到老師自己一直都身處于古玩行業(yè),老師身上那種古意盎然的氣息,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是世家錘煉出來的家學所致。日后的相處也是如此,老師的眼光和格局也會深深影響到她:一件古物,往往是學識的蘊含,又經(jīng)過了歲月的磨礪,有深刻的文化涵養(yǎng),不能以尋常的貨幣價值去衡量。時至今日,當有人向她討教,也成為老師帶學生時,她會沿襲自己老師的方式去為他人做引路者。
而心態(tài),紅塵認為這是收藏道路上最重要的支撐。從開始收藏,她從來沒有“撿漏”的心態(tài),也沒有“投資賺錢”的心態(tài)。尤其從不把找到精品的希望放在舊貨市場上。她更信賴各大文物商店和口碑好的拍賣公司、大藏家。在這些地方,她可以實現(xiàn)古玩的一個玩字——將器物實現(xiàn)真正上手。以女性纖細而又敏銳的直覺,去還原器物背后的生活場景。像所有器物上都會出現(xiàn)的“漁、樵、耕、讀”四個場景,就是中國隱逸文化里文人對生活的一種向往。為此她拿起一個插花的迷你款粉彩筆筒,指著上面蓮花與白鷺,其實就是文人們對“一路(鷺)連(蓮)科”的功名祈望。她說,從這個器物的手感和尺寸可以想象這個筆筒的主人,可能是一位林黛玉似的女子,那種抓著這個筆筒的姿態(tài)肯定也是一種弱柳扶風的病態(tài)美。至此,那些不解于藏家們?yōu)楹我患魑锟梢酝嫔弦惶彀胩斓闹i,終于可以迎刃而解了。
紅塵認為一定要學會享受器物的美好,因為美好生活往往就體現(xiàn)在器物上。就如雅和文化呈現(xiàn)在器物中就是有跡可循的藝術價值。而為了這些藝術價值和完美品相,她愿意為了這些付出更多的金錢。她說,“買下從沒有考慮是否增值,只為了一個單純喜歡,但沒想到的是反而是這些在日后增值最快”。
她也承認自己“吃過藥”(買到贗品),買過一盞卷草紋書生燈,后來發(fā)現(xiàn)這件真品在國家博物館。至今她收藏著這件贗品,時不時提醒她浮出市面那些所謂的官器多值得懷疑。所以她還是執(zhí)著于大開門(辨識度高的真貨)的器物,拒絕那些怪異的造型。她笑著說,這也是女性特點,小心謹慎,拿不穩(wěn)的就不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