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耀淇, 肖 武, 李素萃
[1.北京大學經濟學院,北京 100871; 2.中國礦業(yè)大學(北京)土地復墾與生態(tài)重建研究所,北京 100083;3.北京市房山區(qū)經濟社會發(fā)展研究所,北京 102488]
壓煤村莊搬遷用地問題從屬于土地利用問題,涉及土地科學的一些基礎理論。土地科學是一門研究土地的利用及其形成、演化和管理活動規(guī)律的科學,是一門兼有自然、經濟、社會、環(huán)境等多學科性質的綜合性學科。壓煤村莊搬遷用地問題涉及新村址的選取、舊村址的復墾、煤礦開采利益的分配等多個環(huán)節(jié),牽涉村、地方政府、礦山等多方利益的博弈。鑒于傳統(tǒng)“占補”思路在解決壓煤村莊的人地矛盾和社會可持續(xù)發(fā)展方面的不足,本研究吸取土地科學基礎和前沿理念,在可持續(xù)發(fā)展理論的指導思想下,研究壓煤村莊搬遷中的用地問題。
壓煤村莊的搬遷與普通村莊的搬遷存在著很大的不同,普通村莊搬遷之后,土地不會再受到影響,但是壓煤村莊搬遷還會受到后期地下煤炭資源開采的影響,繼續(xù)出現下沉[1-2]。同時,煤炭開采對土地造成嚴重的損毀,壓煤村莊搬遷后舊村址難以達到完全的復墾。因此壓煤村莊搬遷要統(tǒng)籌考慮新占用地規(guī)模、舊村址補地能力以及煤炭開采相關情況。在以往的壓煤村莊搬遷過程中,傳統(tǒng)搬遷思路主要是“先占后補”,雖然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是隨著搬遷技術提高,傳統(tǒng)的搬遷思路也存在較大的問題。
傳統(tǒng)的壓煤村莊搬遷思路即由礦山企業(yè)通過征用的方式取得新村莊建設用地,按當時的法律法規(guī)向搬遷村民支付經濟補償,搬遷村民或自組織或在政府指導下在新村址自建房、搬遷,舊村址廢棄。隨著開采工作的進行,生產力下降的土地由礦山企業(yè)支付補償,造成絕產的土地由礦山企業(yè)征用[3]。傳統(tǒng)的搬遷舊村莊多采用傳統(tǒng)的復墾方式來補充土地數量。在我國東部高潛水位地區(qū),隨著煤炭的開采,壓煤村莊的土地出現大面積損毀,絕大部分土地沉入水中[4],無法繼續(xù)使用,損失了大量土地。傳統(tǒng)的補地方式是在土地損毀后再進行復墾[5-7],因此大量土地未能在土地復墾中及時拯救,造成復墾的耕地面積一般小于新村址占用耕地面積,難以滿足耕地占補平衡的要求。傳統(tǒng)搬遷思路通過先占地方式解決村莊搬遷問題,最大的困難就是缺乏建設用地指標以及征地審批過程繁瑣、耗時長,嚴重影響了礦山的生產[8]。同時過多的占用耕地,對當地的土地利用結構造成不利影響,也違背了土地集約節(jié)約利用的原則和五大發(fā)展理念。
壓煤村莊搬遷涉及3類問題,一是新村選址,二是新村建設,三是舊址復墾。新村選址和新村建設受新增建設用地指標供給數量和進度影響,舊址復墾方式的選擇也對新村址選擇與建設進度有重要影響,而能否實現“先補后占”取決于動態(tài)復墾技術。
本研究的“占”與“補”中的“先后”是指階段的先后。根據土地復墾的規(guī)劃,將整個復墾、搬遷過程合理地劃分階段。第1階段的內容主要是對規(guī)劃范圍內歷史遺留的舊村址或者廢棄地進行整理復墾,盡可能復墾為耕地,補出來一定數量的土地,以此來置換建設用地指標,即“先補”。在取得了建設用地指標之后,就能規(guī)劃建設新村,以供第2階段所需要進行復墾的區(qū)域范圍內的村莊進行搬遷,即“后占”。當所涉及的所有村莊順利搬遷完成之后,即開始第2階段的復墾,補充出來的耕地,全部用來置換建設用地指標,若第1階段還有盈余指標,則累積一起作為第3階段村莊搬遷所需要的建設用地指標。按照此過程,建設用地指標不斷循環(huán),各個階段的舊村址經過整理復墾之后補充出來的土地作為“先補”指標,用來置換建設用地指標,然后用該指標作為下一階段搬遷新村的占地指標,建設用地指標由此開始實現了滾動運行,即實現“先補后占”搬遷運行理念。圖1是“先補后占”動態(tài)復墾概念模型。
根據此運行原理,在“先補后占”各個階段的運行過程中, 每個階段的搬遷所能占用的土地面積均由上一階段所補充的土地數量控制,占地面積不得大于上一階段的補地面積。因此新村占地面積會受到控制,下一階段所能搬遷的村莊數量或者涉及到搬遷的數量人口也會隨之變化。在本研究中,選取人口數量作為調控因子,即當新村占地面積受約束時,通過調整該階段所能搬遷的人口數量,來實現新村占地面積的控制。同時,在保證新村村址面積不大于舊村村址面積的大前提下,各個階段搬遷的新村占地面積的確定也尤為重要,若占地面積過大,則違背了占地的基本原則,但是若占地面積過小,又會增大新村的容積率,不利于群眾的生產生活。
按照“先補后占”的搬遷思路的流程依次進行下去,占補數量便基本達到平衡,最后一階段所能復墾出來的舊村址的全部土地都是剩余的指標,其土地利用方向以第1階段新村所占用土地的利用類型為主,尤其以耕地和林地為主,這樣既優(yōu)化了當地的土地利用類型,又能使區(qū)域內的土地實現質量平衡。最終,基于動態(tài)復墾的“先補后占”搬遷理論,占地指標完全補足,建設用地指標的緊張困境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土地利用結構也得到了優(yōu)化,同時滿足了“占-補”過程中的土地數量與質量的平衡,還滿足了“占-補”質量的平衡。
本研究基于動態(tài)復墾的搬遷理念,其復墾率遠高于傳統(tǒng)復墾,可以復墾出更多的土地,也使得模型得到進一步優(yōu)化。
補地主要來源于對搬遷后的舊村址的復墾,因此,各個階段能補充多少地,完全取決于該階段復墾的情況。分階段的動態(tài)復墾是一項復雜的工程,涉及多個影響因素,主要有煤炭開采、區(qū)位環(huán)境(尤其是高潛水位地區(qū))、地表下沉情況、復墾時機、復墾標高等。因此,多種因素共同影響著動態(tài)復墾的最終效果[9]。
根據礦山開采沉陷學的理論,地面下沉情況主要受地質條件、采礦方法、以及社會自然條件的影響。在本研究中,僅選取其中的幾個主影響因素。地質條件中,以采深H、采厚m為主影響因素;采礦方法中,選取工作面大小S、工作面推進速度v作為主影響因素,最終,高潛水位地區(qū)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潛水位埋深hg。
眾多要素之間的關系比較復雜,無法用準確的函數進行定量表達,但是特定區(qū)域地面下沉的表征是一定的,因此,可以用下面的函數來表示地面下沉的表征:
W=f(H;m;S;v;hg)。
(1)
式中:W為地面下沉表征;H為煤層開采深度;m為煤層開采厚度;S為工作面大??;v為工作面推進速度;hg為當地潛水位埋深。
土地復墾的時機是邊采邊復最關鍵的技術,地面下沉的情況決定著復墾時機T,同時,復墾時機T和復墾標高h又相互影響,與復墾投入I共同決定了復墾率F[10]。而復墾時機T的選擇也是一個多重作用的結果,所以選擇最佳復墾時機也是幾個因素共同作用選擇最佳搭配組合的過程。最佳復墾時機T0可用下式進行表達:
T0=f(W;F;I;n);F/I=max。
(2)
式中:T0為最佳復墾時機;W為地面下沉表征;I為復墾投入;h為復墾標高;n為其他因素。
當復墾率F與復墾投入I的比值(F/I)達到最大時,此時為復墾的最理想狀態(tài)。此時的復墾率就是該次復墾工程的復墾率。復墾率又直接決定了復墾后所能得到的土地面積,在得到復墾率F0之后,就可以計算補地數量S補:
S補=S0×F0。
(3)
式中:S補為舊村址復墾后的補地數量,hm2;S0為舊村址損毀前的面積,hm2;F0為復墾率。
壓煤村莊搬遷占地的數量主要取決于新村址規(guī)劃布局空間規(guī)模,即新村建設的用地總量,其主要的影響因素是人口數量和人均建設用地。
一定區(qū)域內人口數量的發(fā)展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并且是一個動態(tài)變化的過程,因此在計算涉及到搬遷的壓煤村莊的人口數量時,應當根據現有人口數量,考慮人口發(fā)展,以一定的數學模型來預測未來某個時間的人口數量。未來某一年的人口預測數量Px的函數關系可由下式表示:
Px=P0×(1+μ)n+p。
(4)
式中:Px為壓煤村莊人口預測數量;P0為壓煤村莊現有人口數量;μ為人口自然增長率,%;n為規(guī)劃年限;p為規(guī)劃年限內機械增長人口數量。
同樣,人均建設用地的面積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指標。人均用地過多,則需要占用更多的土地,一方面會造成土地的浪費,另一方面也會給礦山企業(yè)的征地工作帶來巨大壓力。而人均用地過少,則不利于群眾的居住和生活。因此,在國家和地方規(guī)定許可的范圍內合理地設計人均建設用地面積,既保障了居民的宜居,也確保了社會的穩(wěn)定。
按照國家頒布的標準——《村鎮(zhèn)規(guī)劃標準》中關于新建村鎮(zhèn)的人均建設用地指標的劃分,共劃分為4個等級,如表1所示。
根據該國家標準中的相關要求,新建鎮(zhèn)區(qū)可以在合理范圍內對現人均建設用地指標進行適當增減,其增減的標準如表2所示。
表1 人均建設用地指標劃分
表2 人均建設用地指標增減范圍
由上述資料可以看出,我國東部高潛水位平原地區(qū)壓煤村莊搬遷人均建設用地面積應該在人均80 m2到100 m2之間,同時,在此標準下,可適當增減10 m2以內。
通過人口數量以及人均建設用地面積的計算,可以得出各階段搬遷過程中的占地數量S占。近年來,壓煤村莊搬遷還應當與新農村建設以及小城鎮(zhèn)建設相結合,所以新村的建設還應考慮規(guī)劃房屋的樓層數,加入這一影響因素之后,新村建設的占地數量S占的函數模型為
(5)
式中:S占為新村建設占地數量,hm2;Px為搬遷村莊人口預測數量,人;A為新村人均建設用地面積,m2/人;m為新建房屋的樓層數。
根據上一節(jié)“先補后占”村莊搬遷的運行模型,結合占地數量S占、補地數量S補的函數模型,分析動態(tài)復墾全過程的占補數量模型。
第1階段“先補后占”過程中,首先對舊村址和廢棄地進行土地復墾,其補地數量為S補1,由此數量來置換建設用地指標,作為第2階段村莊搬遷所需新村址的占地指標S占2。數學表達式為
(6)
式中:F1為第1階段復墾率;S1j為第1階段第j村莊損毀前的面積,hm2;j為第1階段壓煤村莊數量,j=1,2,3,…;S余1為第1階段剩余的土地數量,hm2。
理論上,要求S補1≥S占2,即S余1≥0,第1階段的“先補”數量應該大于第2階段的“后占”數量。若S補1﹤S占2,則需要通過減少第2階段所涉及的搬遷人口數量來進行調整。
第1階段的“先補”數量已經換取第2階段的占地指標S占2,然后可以對第2階段所涉及的村莊舊址進行整理復墾,復墾完之后的補地數量S補2則直接用來補充第3階段的占地指標S占3。第2階段的占補數量函數關系為
(7)
(8)
S余2=S補2-S占3。
(9)
式中:S占2為第2階段的占地數量,hm2;S補2為第2階段舊村址復墾后的補地數量,hm2;S余2為第2階段剩余的土地數量,hm2;j為第2階段壓煤村莊數量,j=1,2,3,…;A2為第2階段人均建設用地面積,m2/人;P2j為第2階段第j村莊的人數,人;F2為第2階段復墾率;S2j為第2階段第j村莊損毀前的面積,hm2。
第3階段占補數量模型:
(10)
(11)
S余3=S補3-S占4。
(12)
式中:S占3為第3階段的占地數量,hm2;S補3為第3階段舊村址復墾后的補地數量,hm2;S余3為第3階段剩余的土地數量,hm2;A3為第3階段人均建設用地面積,m2/人;P3j為第3階段第j村莊的人數,人;F3為第3階段復墾率;S3j為第3階段第j村莊損毀前的面積,hm2。
由此,可以推導在“先補后占”的搬遷運行模型中,除第1階段外,后續(xù)各個階段的一般性函數模型:
(13)
(14)
S余i=S補i-S占(i+1)。
(15)
式中:S占i為第i階段的占地數量,hm2;S補i為第i階段舊村址復墾后的補地數量,hm2;S余i為第i階段剩余的土地數量,hm2;i為復墾階段,i=2,3,4,…;j為第i階段壓煤村莊數量,j=1,2,3,…;Ai為第i階段人均建設用地面積,m2/人;Pij為第i階段第j村莊的人數,人;Fi為第i階段復墾率;Sij為第i階段第j村莊損毀前的面積,hm2。
同第1階段相似,后續(xù)階段的占補過程中,仍然要求S補i≥S占(i+1),即上一階段復墾后的補地數量S補i盡可能滿足下一階段的占地數量S占(i+1),若S補i﹤S占(i+1),則需要減少下一階段搬遷的人口數量以減小新村占地面積來進行調整。
本研究根據壓煤村莊傳統(tǒng)用地思路的不足,提出了“先補后占”的搬遷用地新理念,并利用各階段復墾情況、搬遷人數、人均建設用地面積建立的占地、補地數量模型,構建了占補理念數量模型。壓煤村莊搬遷用地新理念的提出能夠有效幫助解決壓煤村莊搬遷的建設用地指標供給和耕地占補平衡等凸出問題,對我國高潛水位地區(qū)的壓煤村莊搬遷用地問題具有積極的理論指導和實踐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