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熊璠
行書作為傳統(tǒng)書體歷史悠久,自漢末出現(xiàn)一直活躍至今。在楷、行、草三種書體中,楷書的核心作用在規(guī)范正字,但在書寫效率方面要低于草書,草書便于書寫但不利于認讀,行書介于楷書和草書之間,因此被廣泛運用于日常實用。然而與行書被廣泛運用相反的是,對行書的研究卻歷來不多,究其緣由,如清代劉熙載在《書概》中所說:
“行書行世之廣,與真書略等,篆、隸、草,皆不如之。然從有此體以來,未有專論其法者。蓋行者,真之捷而草之詳。知真、草者之于行,如繪事欲作碧綠,只須會合青黃,無庸別設碧綠料也?!?/p>
劉熙載認為,行書與真書(這里主要指楷書)、草書的關系猶如繪畫調色,混合青色和黃色可以得到碧綠,融合楷書和草書就能掌握行書,因此不必專門研究行書。從理論上說,這種觀點有一定道理。但從實踐來看,將楷書與草書融會貫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在今天,絕大多數(shù)人很難看懂草書,更不必說書寫草書,通過楷書與草書的融合進而過渡到行書的傳統(tǒng)方法,很難具備可操作性。
臺灣省為便于書寫并規(guī)范行書字形,曾推行《標準行書范本》,該書序中說道:“文字之書寫,因時代之要求而需要迅速,則楷書之外,更需要行書;但行書若無一種共同標準,則甲所書寫者,乙不能認識,仍犯‘欲速則不達’之弊?!钡捎谝环矫媸謱戵w大多因人而異,行書統(tǒng)一規(guī)范的難度較大。另一方面額外增加了學生練字的負擔,甚至導致部分學生將簡化后的行草書與繁體楷書字形相混,不利于正體字的規(guī)范學習。因此該范本最終沒有達到所期望的“人手一冊”的效果。
盡管《標準行書范本》沒有切實達到規(guī)范行書的目的,但其初衷是值得肯定的。相對于臺灣省的楷書和行書繁簡差異較大,中國大陸許多楷書簡化字本身就源自于行草書,尤其是草書楷化的“為”“東”“?!钡茸郑胁輹c規(guī)范簡化字形態(tài)非常接近,識讀難度較小,同時書寫也更協(xié)調美觀。因此,在中小學加強推廣規(guī)范字行書教學,既有學習的必要性,同時也具備推廣的可行性。
然而規(guī)范字的行書教學多年來一直未曾受到重視,缺乏最基本的教學目標和要求?!毒拍炅x務教育全日制小學語文教學大綱》中對高年級(五六年級)的要求是:“用鋼筆寫字有一定的速度,抄寫漢字每分鐘不少于20個,字跡工整,行款整齊?!钡菍τ谌绾螌⒁?guī)范字寫的既工整又快速,卻沒有把規(guī)范字行書列入教學計劃之內,也沒有合適的硬筆行書教材。隨著作業(yè)、筆記和考試的書寫量大幅增加,時間有限的約束下學生只能以“快寫”來應付。而且因為缺乏必要的行書教學和訓練,“速度”與“質量”仿佛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要么過于工整如印刷體,但是書寫速度偏慢,難以滿足筆記和考試要求;要么過于潦草如鬼畫符,書寫質量差難以辨認。
規(guī)范字的行書用筆,主要指的是筆畫的書寫方式和牽絲的處理。對于初學者來說,或是筆提不起來,牽絲過多過重,用筆既不干凈明快,結構也不美觀大方;或是運筆軌跡不合理,鉤挑拖沓如骨節(jié),牽絲軟弱似棉線,缺乏硬筆行書的干脆利落。
行書牽絲的離合斷續(xù),可以借鑒古代經典法帖:
為了筆畫形態(tài)更加合理,行書的筆順往往會順勢而為。例如:“土”的行書筆順多為橫豎橫,而在“王”字下部時變?yōu)樨Q橫橫。倘若“王”字最后三筆按照“土”的筆順產生牽絲,難免顯得上重下輕;“田”字最后三筆與“王”相比,牽絲的斷續(xù)有著細微的差別。假如“田”的內部如“王”一樣環(huán)繞,整體變成外方內圓的形態(tài),字內的布白就難以協(xié)調。古人在如何把字寫好方面積累了千年的寶貴經驗,我們可以從中汲取營養(yǎng)。
但向古帖學習并非全盤接受。古帖作為范本的缺點是不同時代的漢字結構不完全一致,常有各種異體寫法出現(xiàn),行書的形態(tài)更是豐富多樣,與今天的規(guī)范簡化字并不完全相同。因此教師在規(guī)范字行書教學中,尤其應該注意要以規(guī)范楷書為基礎,選用或創(chuàng)造利于今人識讀的行書。例如:
盡管這些寫法或許約定俗成,但對于中小學生而言,形態(tài)與規(guī)范楷書差別較大的行書應當盡可能避免,以免混淆楷書結構。學生成長以后,對傳統(tǒng)碑帖有興趣的愛好者可以自發(fā)地由規(guī)范行書過渡到古帖行書中去,達到深造的目的。
黃 成 325000 浙江省溫州市鹿城區(qū)蒲鞋市下垟頭27號1幢107室